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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白铁】重逢,1

[db:作者] 2025-08-09 09:53 5hhhhh 2030 ℃

晚上8点43分,伦蒂尼姆,海布里区,旧工会大楼。

这栋大楼跟海布里区夜间开工的那些工厂和它周围那些沾满污渍和煤灰的住宅楼一样灯火通明。但如果有人走到里面来,就会惊讶地发现此地已经跟萨卡兹占领时期大不一样——楼里已经少有地收拾干净,头两层楼在一番精心的改造下已经成了两个小小的礼堂,第一层里面,来自各厂的工人代表和几个身着罗德岛的服装的人正在笑着闲谈,有时提出一些改进的意见。而三层往上则已经成了一家小医院,先进的医疗器械已经布满了诊疗室和病房,药物则已经在药房里准备就绪。在三层的前台那里,刻上了一个巨大的罗德岛标志。

是的,这里即将成为罗德岛驻伦蒂尼姆的一个办事处。确切而言,14小时以后,这里就会摆脱“前期调研”状态,改为正式开张。

而在一楼,博士正在跟几个工人攀谈着。

“这里的确还是小了点,但至少再怎么说我们也可以确保你们有更正经的医疗保障了。而且这个礼堂到时候也会开放使用,你们有时组织电影都没问题。”

“话虽如此,博士,”有个感染者工人提出了他的问题,“罗德岛在这里还有要向我们分发各种矿石病药物的工作。但……我们也不是没遇过黑心的工厂主克扣工钱或者别的福利的事了。你们怎么确保药物能到我们手上?”

“我们跟喀兰贸易合作的时候就已经有过一个模式了,我们会派自己的检查员进工厂的,有任何问题我们会立刻向议会反映,我们在议会和王室里有自己的关系。”

而且这关系大到吓人……谁能想到如今王位之上的人竟然曾是罗德岛的一员?

博士暗想的时候喝了口手中的啤酒,就在这时他的手被轻碰了一下。他回头看去,正好看见洛洛正笑着看他。

“啊,洛洛,非常感谢了。这个地方能成,自救军可真是功不可没。”博士跟洛洛说完话之后四处张望两下,随后又看向洛洛。

“博士不是说的客套话吧。”

“当然不是。我很清楚正是自救军和现在的农工党在新的议会里大声疾呼我们才有了这个机会。真的非常感谢。”

洛洛听到这里自豪地笑了笑。她看着博士说完话就不时四处张望的样子有些奇怪。

“对了,博士,你在等什么人吗?”

“呃……你没收到我的信吗?我说了我想在这见见费斯特的来着。”

“啊……没有哦。可能是邮差送到我这里的时候送丢了吧。但我真没见过你的信。”

“这样……”博士脸上藏不住地有些失望。

“对不起,博士,要不我现在去喊他?”

“别别别,算了,你现在是主持人到处乱跑也不行,这样吧,帮我装杯新的啤酒就好。”博士把空酒杯递过去。洛洛回答了句“这就去”就跑了,博士耸了耸肩,去了洗手间打算洗把脸。

接下来他还要讲话呢。

就在洛洛去吧台那边装新的啤酒的时候,一个红头发菲林靠近了她身后,他吹了声口哨。洛洛回头,举起手指示意他安静。

“你怎么才来?”

“你说要我晚点到的。博士知道我来了吗?”

“放心,啥都不知道,不过你还是先找个地方藏着吧,他提前看到你可就不好说了。”

10分钟后,礼堂,舞台。

“工人朋友们,罗德岛的干员们!”洛洛站在麦克风前说道,“感谢大家能来到这里!今天我们先欢迎一个人上来简短地讲两句,这个人不需要我多介绍了,我们——在场的曾参与自救军的工人们和罗德岛的朋友们——都知道他是个多可怕的混蛋。”

洛洛说完这俏皮话时台下响起了一阵会心的笑声,博士自己也笑了起来。但博士自己在笑的时候却听到了他身后有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笑。

是错觉吗?

“说认真的,博士和罗德岛来到伦蒂尼姆帮助我们时,这一切的确出乎了我们的预料。我们很高兴能和罗德岛的朋友们成为伙伴,而他们也的确在我们夺回伦蒂尼姆的过程以及之后重建它的过程中帮了很多的忙。同志们,朋友们,我们有请,罗德岛的指挥官和领导人之一,博士!”

一片掌声中博士走到了舞台上,在麦克风前清了清嗓子。

“好的,各位。能再次出现在各位面前实在是我的荣幸。在伦蒂尼姆最黑暗的日子里,我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我们帮助你们实现了你们的夙愿,而你们也教会了罗德岛很多东西,比如各种特别的技术,比如勇气、信念;而到了伦蒂尼姆重建的时期,在座的罗德岛干员也在之前已经和你们一道合作,这段时间里已经取得了相当多的成效……”

博士激励的话语刚刚结束,就被激烈的掌声淹没了。掌声过了好一会才逐渐平息。

“而在这里我也要特别感谢各位工人代表和朋友,如果不是你们的支持和远见卓识,那么……”

博士话音未落就听到了大厅的另一端传来了一声口哨,随后是一阵他未曾想过会听到的歌声:

The people’s flag is the deepest red,

It shrouded oft our martyred dead.

博士定睛一看,只见人群中间慢慢让开了一条道,一个他熟悉的身影,正朝他唱着歌慢慢走来。

博士当然记得这首歌。正是这个人教他唱的,说是自救军的战士写的歌曲。后来他又在伦蒂尼姆农工党的广播里听过它。它曾是自救军的战士们战斗的号角,现在则是农工党奋战的歌声。

而现在,在他面前,那个教他唱这首歌谣的人,费斯特,正朝他微笑着走来。费斯特还打着手势,像是招呼他下来一块唱。博士有些矜持地摆了摆手表示“不了”,但他自己也抑制不住开心地笑了。他看向旁边的洛洛,洛洛只是用一副“够惊喜吧”的眼神看着他。

博士回过头来,他眨了眨眼,努力确认面前的费斯特那张笑着看他的脸是现实。

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了,而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费斯特会来到这里。他确认这是现实之后,又看着费斯特不停招呼他下来一起唱,就慢慢走下台去,跟费斯特默契地合唱着接下来的歌词,又伸出手,一步步迎向费斯特。

And ere their limbs grew stiff and cold,

Their hearts' blood dyed its every fold.

当他在费斯特面前站定时,旁边的工人们也开始打起了节拍,有的还跟着一起合唱起最后的一段,博士也同样举起手打着节拍,大家开始跟着合唱:

Then raise the scarlet standard high.

Beneath its shade we'll live and die,

Though cowards flinch and traitors sneer,

We'll keep the red flag flying here.

一曲终了,博士跟费斯特欢呼着,激动地紧紧抱在一起。而台下的其他人则掌声雷动。

一个小时后,礼堂一角。

“我当时只是哄他把合同先签下来,毕竟你跟罗德岛合作签好合同也是个基本事项……然后这混蛋就把可露希尔的两架新无人机全拆啦!”博士说完爆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笑声,笑完又咳了两声。费斯特本人和他身边的几个工友都笑了起来。

“我还记得,后来可露希尔气得说啥来着?”费斯特跟博士对视了一下,然后一块像是生气的人一样说道,“把费斯特和博士给我交出来,我要自己把他们俩挂上舰桥!”说完又是一阵会心的大笑。

“博士你这家伙老揭我的短。”笑完之后费斯特假装抱怨道。“现在我该揭你的了。还记得那天坐滑索的事吗?”

“当然记得,我那会犹豫了一下,你直接给我抱上去了。”

“然后你那个表情真的难忘,博士,我这辈子都记得,我当时还以为你有多大胆,结果一看你坐滑索翻过墙之后那个表情,万物皆空啊。”

“我恐高不行啊。”博士嘴硬完又喝了口啤酒。喝完才发现边聊边喝的过程中杯子已经要空了。“稍等啊,我去装点新的。”

“我跟你一起去吧,博士。”费斯特说着就跟了过来,一只手搭在博士肩上。

“所以洛洛真没跟你说过我要来吗?”费斯特见没人注意他们了,小声问道。

“她真没说。说起来你小子也不回我信,我才写信给洛洛让她找你的。结果你们俩都不回信,洛洛还开场的时候跟我说没收到,我一开始还真觉得你就不会来的。”

“哈哈哈哈,其实我早就收到了,只是我跟洛洛商量一下打算给你个惊喜。再说了,博士要来海布里区,我哪有不来见的道理。”

“哈哈,有心了,真的很惊喜。而且,看着你红光满面的,挺不错啊。”

“得了,你别嘲笑我了,博士。我这几个月快给累死了。伦蒂尼姆重建工作每推进一点我们的活就多一点。我昨天才刚刚搞出来一个新型的建筑无人机,后天就要去个新的工地考察了。”

“我猜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你过去几个月都没来罗德岛了。”

“是啊,说起来你之前的信我也看了。伦蒂尼姆的事情过去之后你就又接着忙活哥伦比亚和伊比利亚的事情了,我们都有彼此的事要忙。”

博士轻笑着汲了口杯中的啤酒。

“大家的事情总是忙不完的。”

“所以能这样见面的机会就更宝贵了。”

博士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博士回头一看,这次随行的助理煌正笑嘻嘻看着他。

“博士,看你们俩聊得很开心嘛。”

“嗯,朋友见面总是这样。”

“只是朋友?”煌嬉皮笑脸地问道,博士瞪了她一眼。

“煌干员,如果你不想我回去第一件事就下禁酒令的话……”

“别别别别别!我开玩笑的。”

“煌干员,那个,”白铁挠了挠头,“其实我想跟博士一起再呆会,你没意见的话。”

“没有哦,跟他好好玩吧。明天准时回来落成仪式,回来的时候别缺胳膊少腿就行。”

“行,谢谢了啊。”

博士看到煌走开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和费斯特一眼,还用口型比了个“加油”。

“看来咱俩的事是瞒不住人了啊。”费斯特笑着耸了耸肩。

“你也不想想就你那个大嗓门瞒得住谁。”

“原话奉还。只是博士你不使用大嗓门,毕竟你大声说两句就会咳嗽;你是用表情。”

“切。”

“那晚上你有啥打算吗?”

“我想听听你的。”

“带你转转海布里区。来吗?”

“当然。”

晚上10点17分,海布里区,街道。

呼啸的寒风穿过这片街区,让顶上源石街灯的光芒都似乎在摇曳。博士此前来伦蒂尼姆时还是闷热的夏季。到了现在,湿气和铁锈油污的气息都没有离开海布里区,冬天的寒风却已经来到。博士拉了拉衣服,恨不得把自己彻底缩在衣服里。费斯特见到博士那副样子憋不住笑了。

“有那么冷吗,博士?”

“嗯……第一次体验这座城市的冬天。说实话我去那座大楼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很冷了。”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暖暖身子?正好想带你去整点好吃的。”

“你不早说,走快点。”

费斯特领着博士在杂乱的街道上快步走着,随后在一处有些残破的店面前停下了,他领着博士进了门。只见一个有些肥胖的菲林正在一边吸着烟,一边给另外两个应该是下工不久的工人做着宵夜。博士能听到他们的交谈。

“我刚刚才知道,重建委员会打算给参与重建工程的工人发一大笔补贴。”

“你才知道?那你报名去了没有。”

“肯定啊,还想着给一家老小换个好点的屋子住呢。”年长一点的工人说完看到费斯特和博士坐在了他们旁边。“哎,费斯特,你又来啦,还带了个客人?”

“是啊,又来吃东西了,哟,老艾尔!”费斯特大声喊着老板,老板转过头来。

“费斯特,带客人来了?”

“是啊,哎,两份炸鳞配土豆馅饼,再来两瓶啤酒。对了,待会给我身边这位多放点辣。他刚才在外面冷得发抖。”

博士瞪了费斯特一眼。

“收到。对了,看你身边这位这样子,就是你之前一直提起的博士吧。戴兜帽的白头发的人。”

“他跟您提起过我?”

“嗯,我刚回来开张就提过了。然后有几次几天没见他,回来才知道他去那个什么,叫罗德岛对吧,去找你去了。他还挺经常提起你的事还有罗德岛的事的。”

“好奇一下,都说我什么了?”博士说完瞥了费斯特一眼,只见费斯特刚才的笑容凝固了。

“老艾尔,别说啊!”费斯特着急地喊道,旁边的两个工人见状开始笑了。

“得了吧,费斯特,你都在这里说过多少次他的事了,我们都听见了,你只堵老艾尔的嘴可不够。”稍年长一些的工人说道。

“啊,那能问一下你们两位吗?”

费斯特还没来得及阻止另一个年轻点的工人就说道,“他说你身体很差劲,但脑子很好;很靠谱,但有点喜欢到处乱跑开玩笑或者捉弄人。”

“身体差劲,喜欢捉弄人,嗯?”博士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费斯特。

“呃……”费斯特感觉汗都要流下来了。

“看来都不用我说了对吧。来,两份炸鳞配土豆馅饼,其中一份加辣,还有两瓶啤酒。”老艾尔拿过两个似乎是由报纸卷成的纸筒,里面塞满了金黄的炸鳞块和土豆馅饼。博士抓起纸筒,咬了土豆馅饼一口,咬开外脆内软的土豆表皮后,里面厚实的辣肉馅在博士的嘴里炸开来。

“哇啊!好辣!”博士吃了一口就不断哈着气,随后又咬了一口炸鳞,说道,“但辣得好过瘾……”

“喜欢吗?”

“很可以。罗德岛有些厨师我怀疑真的会什么魔法,但他们做的炸鳞配土豆馅饼真的比不上这个。我该考虑一下把他请到岛上来了。”

“哦,那我可哪都不去,博士先生。”老艾尔半开玩笑地说道,“就算我真想走这里的老伙计们也不会放我离开,更何况我可费了千辛万苦才能回到这,我可不想再走了,我还打算在这扩大一下店面呢。”

“老艾尔做的小吃一直都是这里最好的,可惜当时萨卡兹进入海布里区之后,他的店被迫关门,他自己差点被萨卡兹抓了壮丁。”费斯特边喝啤酒边说道。

“当时还多亏了我女儿介绍了你们这帮自称自救军的傻小子我才能跑掉。话说我当时真没想到你们居然还真能做成。萨卡兹和城防军这么厉害……”

“只要我们想要对抗他们,总是做得到的。更何况后来罗德岛也来帮了不少忙。说起来,您的女儿呢?”

“她好像正在监督哈特工厂的重建,还要去重建委员会开会,这段时间都挺晚回来的。啊,说曹操曹操到。”

小木门被推开了,一个满身是泥的女工人走了进来。

“哇,今天店里这么多人啊。”

“晚上好啊,海瑟。”费斯特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费斯特。哟,你身边这位……”

“博士。”博士伸出手去,海瑟有力地握住了博士的手。

“啊,常听费斯特提起你。”

“希望不是什么负面评价,刚刚我才听到两条。”

“哦,那可比两条要多,不过其实多数都是很正面的。对了,费斯特,你的那两节火车头重建委员会已经还回去旧火车站那里了。”

“还回去了?”费斯特听到的时候眼睛一亮,“这么快?”

“我们现在可以用新的火车头,那些老机车头也用不上了,重建委员会觉得该把它们留在旧车厂那边做个纪念。你心心念念的那些老骨头可以松口气了。”

“好,谢谢了~对了,你待会去社区中心吗?”

“当然了。哈维尔他们等着我呢,我洗个澡就去。你想来一块听歌的话,带上你身边这个博士来。”

“啊?”博士懵了。

凌晨12点25分,社区中心。

伴随着一阵密集的鼓点声,海瑟的手在吉他上弹出了一串音符,旁边的歌手在海瑟和贝斯手的配合下也唱出最后一句歌词。这场小小晚会的最后一首歌就这么放完了。台下的观众们掌声雷动,,博士和白铁也跟在其中,有几个很年轻的工人还欢呼起来。

“费斯特,这种小演唱会是惯例吗?”散场之后博士问道。

“直到萨卡兹人冲进来之前都是。有些很年轻的工人在周末或者休息日想要挥洒一下自己的工程才能以外的东西,就会来这里唱歌。大家想唱就唱,不过海瑟和她的两个同伴是来这里唱得最多的。”

博士轻笑了一声。“听得出来。歌唱的方式还……相当狂野。跟我听过的那些摇滚乐歌手们的作品不相上下的狂放。”

费斯特笑了,“毕竟这里都是一些到了休息日需要好好放松发泄的工人。他们需要释放一些创造力或者追求一些工厂里的工作以外的生活,这个社区中心就是这么来的。”

“你也经常来听?”

“当然。”

“那你还有什么别的方式放松吗?”

“来罗德岛算一个?”

“除了这个。”

“跑酷。你应该体验过了,或许你之后也可以自己多试试。”

“哈哈哈,确实。但自己再试就免了。”

“嗯,还有喜欢自己造点东西。不过这个没什么稀奇的。伦蒂尼姆的工人很多都会把自己的手艺也同时用在自造一些物品上。”

“比如,火车头?”

费斯特愣了一下。博士看到费斯特一时间失语的样子笑出了声。

“拜托,费斯特,你刚才听到海瑟说火车头的时候眼睛都发亮了。怎么,那两节火车头有啥我不知道的故事吗?还是说是啥特殊的秘密不能跟我说?”

“不是啥特殊的秘密……只是本来我想着等到天更亮一些才带你去看的。而且要是他们今天不还还不一定看得成。你想现在去看吗?”

博士点了点头。

“咳……那就现在带你去。事先提醒,旧车厂那里很黑,自己注意。”

凌晨1点42分,旧车厂。

海布里区的旧车厂就坐落在两座大工厂和一座工人宿舍楼之间,它从面积到高度都并不显眼,然而一旦有人看到直通向这里的数条铁轨线,或者知道有多少列车曾经进出此地,就不会有人再怀疑这里的重要性——曾经,进出海布里区的火车有一半都在这里修理过。但现在,到了晚上这里只是一片荒凉的空地,在夜间开工的工厂和宿舍楼灯光的点缀间,这片黑暗的荒凉里只有那些勉强可辨的铁轨和设备骨架倔强地诉说着这个修理厂曾经的地位。

而也正是在这片黑暗当中,博士和费斯特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两瓶啤酒,两个手电筒一起照亮着这片空旷地带的地面,小心翼翼地跨过杂草和乱糟糟的铁轨。

“这也太黑了……你们真的没想过给这里加两盏灯吗?”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这里从旧王被抬上断头台之后就已经没什么人用了,然后从萨卡兹进驻后不久就已经坏得差不多了,原因,看你脚下,小心点哦。”

费斯特话音刚落就听见鞋子踢在钢铁上的声音,还有一声惨叫,他赶忙把手电筒打回去,只见身后的博士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他抓紧时间平衡,单脚在地面上跳了好几下才勉强把另一只脚放下来。

“咳,说啥来啥。”博士拿着电筒打量着刚才那条险些将他绊倒的钢轨。“不对啊,为啥这个铁轨会偏这么多……不如说从刚才开始这些铁轨就乱糟糟的。”

“你猜猜?”费斯特笑着反问道。“边猜边接着走吧,紧跟我的步伐。”

“那我就假设曾经有一帮萨卡兹雇佣兵想要占领这里,然后自救军就把这里的铁轨毁了,确保萨卡兹就算占了这里也不会有任何用处。我猜这也同样解释了刚才看到过的那些坏掉的蒸汽起重机和信号灯。”

“猜对了。”

“但这里有一条铁轨是完好的,像是最近刚刚修好,那样应该能把两节机车头送进来。”

“是的。应该……跟以前一样,在……”费斯特手里的手电筒沿着几间库房的门扫过去,“这里,3号库房。”

“也只有这个库房门前的铁轨修好了。”

“来,这个侧门。”费斯特说着领着博士走到了3号库房的一扇铁做的小门前面。门上锈迹斑斑,但如果有人留心的话,会发现锁头周围的锈迹都清除了,锁孔周围还有上过油的痕迹。费斯特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在锁孔里稍显费力地转动了几下,把门打开了。两人悄悄进入库房,费斯特凭借记忆,摸索着打开了库房的灯。仓库里很快便亮如白昼,博士眨了会眼睛好适应突然的光亮,随后他惊呼了一声。

两节火车头停在他的眼前,轮距有六七米长,停在两米宽的铁轨上,巨大的重量狠狠压在铁轨上。最为显眼的是底下的车轮,两个动力轮都有几乎等同于整个轮距一半的直径,几乎毫不留情地挤占着前后两个车轮的空间。而车头上,巨大的烟囱立在正前方,在引擎之上还有着相当于一个引擎的高度。现役的维多利亚的火车头——不管是蒸汽技术或者其它技术——都不会采用这种设计。更让博士惊讶的是,这两节火车头尽管看着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有几处地方已经有了很严重的磨损痕迹,但仍然处于相当可以的保管状态——每个部位都谨慎地上过润滑油,就算是有磨损的地方也已经做了处理避免更严重的损坏。

博士无言地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其中一台像是穿越时空而来的钢铁巨兽。

“铁公爵。”博士轻轻念着它们的名字。

“你知道这个名字?”费斯特喝了口啤酒,走过来说道。

“在很多工业史书籍中见过。它是当年维多利亚蒸汽技术发展和维多利亚霸权崛起的必然结果。当年维多利亚的运货、载客需求激增,一趟火车要装很多人或者货物,但那样需要很强的动力……”

“在技术还没彻底成熟的环境下没有更好的缩小蒸汽引擎的办法,于是便有了这等庞然大物。”

“是的。我……我从没想过……”

“在这里能见到它?你现在见到了。”费斯特笑着说道。

“从来都只在书籍上见过这个庞然大物。你是怎么搞到它的?”

“我没搞到它,它只是在这里一直等着。”

“诶?可这里原本不是个修车厂吗?我以为……”

“很早之前就废弃了。确切来讲,在最后一位阿斯兰王上了断头台之后。”

“啊,那之后伦蒂尼姆乱了很长时间。”

“在这很长时间里面很多公爵尽管不能进入伦蒂尼姆,却通过代理人不断把伦蒂尼姆生产的物件运出来。当然就包括很多火车头。除了这俩。太老,太笨重。但……”

“你有一天发现了它们,我猜。”

费斯特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但博士却留意到费斯特的眼里有些许泪光。

“它们,其实原本有四台。”

“四台?”

“几年前,我刚刚进厂工作后不久就在一次在海布里区探险的时候发现了这四台机车,但当时它们都已经待到发霉了,很多铸铁的部件都已经开始生锈了。当时我的想法是:我想把它们尽可能保存下来。当时这里还有一些部件,我想办法把它们翻新,又找了些润滑油,让它们的部件尽可能保持在一个可以运转的状态。见鬼,我当时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只是在想,哪怕不能开了,它们也是我竭力保存的一点作品。等哪天我弄好了,给别人看看我会骄傲到不行。”

博士听着费斯特像是介绍初恋一样的语气不禁笑出了声。

“我说了啥很好笑的事吗?”费斯特有些疑惑。

“没事没事,你继续。”

“但后来事与愿违,萨卡兹来了,我跳进了那个通道,成了自救军。但当时我很快意识到有些情况不对,这个修车厂,包括这四台机车,不能落进萨卡兹人手里。它们很笨重,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开动。于是我跟自救军做了个大胆的计划,我们趁着夜色来了一趟,然后惊喜地发现这四台车全都能开动。当时我别提多高兴了。我和同伴们悄悄把这四台机车开回了自救军的地下基地,当时我们缺运送补给的运力,这四台机车作为我们自己的补给列车使用。我们走之前顺带破坏了这边的几乎所有设备。”

“看周围的样子,挺有效的。”

“有效到听自救军的朋友说萨卡兹的雇佣兵打算来接手的时候气得直跳脚,而且到最后也没能恢复这里。但在那之后……有一台在后来使用的时候里面有几个部件彻底坏了,另外一台在运送自救军士兵的途中被萨卡兹发现,然后上面的自救军队员跟着列车一块炸上了天。司机还是我当时亲手教出来的,这种老机车要开很费功夫。”

“天啊……”博士长叹了口气。“很遗憾,费斯特。”

费斯特嘴角勉强提了提。“我……应该说早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种事了。熟悉的东西或者同伴都有可能会在参加自救军的过程中一个个离开。但真到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还是很难接受,尤其是那次十一小队里只剩下我和洛洛两个……”费斯特说着难得有些哽咽了。

博士轻轻拍了拍费斯特的肩膀,“你要是不想说这个,那……”

“不……我只是想说……那种浩劫过后……能活下来都是幸运的了。而……我活了下来,还有两台我自己的作品也活了下来,也许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博士你也活下来了。”

博士轻笑了声。“是啊,我们都活下来了。所以我们才最有资格和义务继续活下去,做一些我们力所能及的事,为了生者,也为了逝者。”

“嗯。为了生者,为了逝者,干杯,博士。”费斯特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酒瓶。

“也为了我们两个和这两台机车。”博士这句话惹得两人都笑了起来,随后博士也拿起酒瓶,跟费斯特的碰了碰。

“好了,不说那些伤心的事情了,博士,要来认真看一看这两台机车吗?可少有这种能在书本外研究它们的机会。”

“当然,请吧。”

凌晨2点37分,旧车厂,3号库房。

“呼,可算看完了,博士你还真是哪都不放过,啥都问啊。”费斯特说着瘫在库房的墙壁上。

“毕竟想看看跟我看过的书相比有啥不一样的地方。”博士笑着说道,“说回来,费斯特,这里他们打算怎么处置?尽管我对你的手艺保养好它们这点深信不疑,但哪怕是从年限而言这些机车也不能真的再服役了吧。”

“重建委员会打算后面把这里改造成一个小型纪念馆,还会有别的人来给这两节机车做维护,他们还打算在这里再添别的东西做展品。到时候,自救军的故事就会被这里一直诉说下去。”

“那我算是第一个游客了?谢谢费斯特导游。”

“不用谢,博士,来。”费斯特说着又和博士碰了碰瓶子。“还有什么打算去的地方吗?”

“嗯……没有了,外面又湿又冷的,还是凌晨两点多,不是很想再出去。”

“哎,还想带你逛逛地下通道的来着。你上次来伦蒂尼姆还有好多通道里的小暗道都没逛过。”

“下次吧。今天逛的很尽兴了。感觉今天回到了一年半前咱俩刚刚回罗德岛的时候。只不过那回是我当导游。”

“是啊。嗨,那会你带着我到处乱跑,我认识了一堆人但也惹了一堆事。”

“也就几回,还是我怂恿你惹的。可露希尔那个无人机我真没想到你真上手拆。”

说完两人都红着脸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费斯特才说道,“啊,我还记得当时我看你在办公室辛苦工作累到睡着,把你喊了起来然后问你要不要去运动一下。”

“我当时追杀你追了两条走廊,然后跑不动了。”

“但你那个样子真的好好笑……而且别的时候你的样子也很……吸引人。不如说你什么时候都很吸引人。”

“有过别的人这么说过。”

“但你还是选择跟我一块。”

“是啊,你跟我表白了,后来还在罗德岛上把你按在沙发上……”

“停!”费斯特红着脸喊道。那潮红的脸说不清多少是因为酒精,多少是因为真的害羞。

“只有我们俩,费斯特。”

“也是。话说……那后来我们是怎么就分开了好几个月来着?”

“六个月,纠正一下。而且是你说要回伦蒂尼姆的,怕你喝断片了。”博士半开玩笑地说道。

“没喝断片,就这点啤酒……怎么可能。”费斯特勉强摆了摆手,仿佛是要证明他真没喝醉。“对,我当时说的是,要回来帮忙监督一些重建工作,还要培训新的工人……维多利亚内战之后技术工人损失很多。那之后你去了哥伦比亚,我记得去之前你还写了几封信,最后一封说……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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