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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此生終不復獨酌

[db:作者] 2025-08-09 15:09 5hhhhh 2000 ℃

  白瞳女阿箐於當日午後甦醒,一見雙目健在、溫煦微笑絲毫未改的曉星塵,哇地大哭一聲撲進他懷裡,緊揪著他的衣襟,道長道長對不起地不止抽噎著。

  阿箐顫抖不已像是受了傷的弱小動物,曉星塵輕撫她的背柔聲安慰道:「好阿箐,沒事了,別哭了。」

  阿箐淚涕縱橫、兩眼泛紅地抬起頭,依舊是直抽泣,「嗚嗚……阿箐、阿箐對不起你……要是、要是阿箐沒有讓宋道長去找薛洋……」

  「阿箐,這不是妳的錯。」

  宋嵐忙接話,惶惑不安地偷瞄曉星塵。

  曉星塵手指支在下巴,雙眸低垂似是沉思,半晌後——

  「薛洋,是誰?」

  曉星塵失憶了。

  正確來說,是記得所有薛洋參與的一切,卻獨獨抹消『薛洋』這個人物。

  曉星塵記得有人血屠白雪觀,有人在義城誘騙自己殺害無辜村民,將摯友一劍穿心。

  有一個人,處心積慮讓自己痛苦錐心、生不如死。

  有一個人,苦心孤詣陷自己萬丈深淵、永世沉淪。

  有一個人……細細研磨血海深沉的恨意,和以嬉笑輕佻、裹上人畜無害的糖衣,誠心懇切地捧至面前。

  ——一顆帶著劇毒的糖。

  雖不解曉星塵因何遺忘薛洋,宋嵐並不著惱,畢竟那混世魔頭忘了更好,於是刻意將話頭接至他處;阿箐一向機靈,順著宋嵐的話拉著曉星塵的衣袖一個勁撒嬌,說現在道長可不能丟下阿箐、阿箐一輩子都要跟著道長云云。

  曉星塵摸摸她的頭,應聲好。

  阿箐賴著曉星塵給她梳頭,後者無奈笑笑還是答應了,宋嵐看著阿箐天南地北說些胡話,念及葭萌一帶的滅村慘劇,沉下面色。

  三人於千華夢地調養三日後氣色見好,勾陳上下打量一番甚為滿意,「身子可還有不順暢的地方?」

  「沒有,多謝仙主相救。」曉星塵深深一禮,「只是不知仙主名姓,唯恐他日難以報恩。」

  「這就不必了。」

  張口欲言,但見勾陳右手一揮,三人足下張開圓陣,白光乍現,熾得他們睜不開眼睛。

  良久,試探地睜目,宋嵐認出是日前暈厥倒地的昭化鎮,而之後的事,卻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

  『這就不必了。』

  緋花勾陳的才華怕是凡人修煉二十輩子也難就其萬一,報答?凡間那些庸俗之物、浮濫之情又哪裡入得了他的眼。

  況且——

  勾陳望著光芒散去的傳送陣法,美眸微瞇心想:嘻嘻,自有人要幫你們付出代價呀~

  思及實驗體何等珍貴,勾陳又勾出幾分饜足的笑意。

  「前輩……你這樣笑好恐怖啊……」樓澈自樹後走出,不禁抖了兩抖。

  「嗯?」笑。

  「不不不不不我什什麼麼麼都沒說!沒說沒說!」捂嘴。

  勾陳將宋曉箐三人帶回千華夢地當日,樓澈便把葭萌、昭化等地的邪祟怨氣一併清理乾淨,卻除了該仿製陰虎符外沒有任何發現:葭萌屠村手法俐落不留絲毫證據,若非宋嵐對薛洋手法知之甚深,恐怕三年五載也抓不著兇手。昭化鎮因陰虎符殘片之故難以釐清邪物來歷是受怨氣吸引抑或人為煉成聚集……然最令紫丞震驚的是:三百年前埋於古瓦口關、定軍山、葭萌關一帶的連脈碧玉竟遭人刨起。

  紫丞急召原地靈琴瑚感應碧玉之氣,卻一無所獲。

  除了他們,還有誰知道此地埋有碧玉?又如何曉得此玉功用?

  挖走了玉,目的為何?意欲連結何處地氣?

  三條線索俱斷,更多了偌大謎團。

  假使是農戶村民掘出寶玉賣了倒好,但此地發現陰虎符殘片想必不是巧合。

  ——薛洋?

  薛洋於曉星塵、魏無羨和藍忘機有所仇怨,但與連脈碧玉何干?

  背後……是否尚有陰謀……

  紫丞歛眸思索一面打聽忘羨二人行蹤,聽聞兩人幾日於洛陽近郊出沒,即與樓澈御筆趕路。

  ◆◆◆◆◆

  「前輩會鑄劍、製琴、彈琴、醫藥……連從無到有製出一個肉體也行,你到底有什麼不會的啊?」樓澈自顧自坐在草地上,盯著空無一人的陣法。「欸欸,既然前輩這麼厲害,能不能傳授本仙人清濁氣互相融合的方法!」

  勾陳看也沒看他一眼,樓澈也不在意地繼續絮叨:「我跟你說啊勾陳前輩,之前本大爺採了陰陽兩生花給彈琴的,結果你知道嗎!他居然自己煉了一晝夜反過來送給本大爺!你說氣不氣人!明明說好是給他吃的!」

  「你說我們一仙一魔怎麼就那麼麻煩呢!他受了傷、生了病本仙人只能在一邊乾著急,上次小明還為這事恥笑本大爺!」

  「本仙人發誓再也不受這氣了!吶吶,天上地下舉世無雙的勾陳前輩,有沒有什麼藥啊、法陣、咒術什麼的能幫我這個忙啊?」

  樓澈連珠砲似地叨唸一大串,勾陳卻完全沒聽見一般悠然望著千華夢地的七彩晚霞,愜意得很。

  樓澈扁扁嘴也沒敢抱怨,畢竟誰也摸不清緋花勾陳的飄忽喜怒、誰也討不得緋花勾陳的點頭青睞;他高興便做,不高興便不做,諒是天帝也迫不了他。

  樓澈順手抓一枝草叼在嘴裡,百無聊賴。

  許久,勾陳頭也不回問道:「你為何來到此地?紫丞怎沒與你一起?」

  原以為樓澈會繼續囉唣磨叨,豈料他吐掉那根草,垮下雙肩重重歎了口氣。

  天外雲海有許多樓澈自幼相識的朋友,怕是也從未見過樓澈這般神色。

  和田紫灰玉般的雙眸沉下,平日的飛揚開朗雲散煙消,斜飛入鬢的劍眉歛起,有些凝重、有些無奈……甚至,有些難過。

  勾陳不由一愣。

  樓澈依然盤腿坐在地上,隨手拔草亂扔,聲音低沉毫無起伏地說:「……就彈琴的想知道他們的狀況叫本大爺來看看。」

  這是被支開了吧。「你就這麼聽話?」

  以為樓澈會被激怒,他卻只是低著頭道:「……他不想本大爺知道,那本大爺就不要知道吧。」

  語畢,樓澈按地站起,拍拍身上的草屑,又恢復平常那輕狂恣意的模樣,「那,確認那三人都沒事,本仙人要走啦!」

  若非親眼所見,勾陳斷難相信先前滿面抑鬱的青年與眼前的是同一人。只見樓澈聳聳肩,自袖中甩出碧落黃泉。

  「等,」勾陳喚住,「那筆借吾一觀。」

  「啊?喔。」

  樓澈將巨筆遞給勾陳,後者翻來覆去來回審視,一邊問樓澈習慣抓握之處與施力點等使用細節,樓澈不由心裡生疑。

  碧落黃泉在仙器中確屬逸品,得來不易卻也非絕世珍稀;況且在打造出無名神劍的玉千手眼裡,這等仙器怕是連前二十名也排不上,委實不值勾陳這般留心細問。

  樓澈猛地靈光一閃,兩眼直發星星,「前輩!難不成你要給本大爺製筆嗎——痛!」

  勾陳把筆砸他頭上,冷笑,「想要吾造筆,你可想好代價了?」

  樓澈一聽頭直搖得像波浪鼓,「不不不不不不本仙人還有彈琴的要照顧,可不能給你做實驗。」

  踏上碧落黃泉,樓澈揮揮手飛離千華夢地。

  勾陳掏出袖裡的藥瓶,白瓷瓶身紅布瓶塞,是市井藥鋪中常見的式樣。

  勾陳櫻色薄唇滑開一道優美弧線。

  ◆◆◆◆◆

  ——洛陽紫府。

  紫丞坐於園中小亭,石桌上橫著一把琴。

  木色紫黑漆似浮雲隨光影變幻,琴弦亦隱隱透出玉潤光暈。

  

  神琴‧懷音。

  百年前,天界享譽無人不知的玉千手勾陳破例為紫丞製的琴,以千緒木為材、流光絲為弦、浮雲漆為衣,在形在神皆屬上乘,能儲存記憶,只歎造琴倉促而沒有琴靈守護。

  無靈守護的仙器只能算是半成品,然對紫丞而言,此琴至珍至重,非任何仙器可比。

  這是樓澈費盡心思送給他的禮物。

  『雖然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但你不在的日子我們發生的點點滴滴,要是不給你知道一下豈不可惜~』

  據說樓澈苦思了一年又三十六天才想出這個禮物,憶起對方把求琴一事哇哇叫了三天的模樣,紫丞仍舊忍俊不住。

  問及贈琴的緣由,樓澈笑得咧了嘴,眉眼間盡是飛揚激昂,彷彿吸納了夜空中萬千星芒。

  紫丞一笑,按弦輕撥,驀然間眼前視野抹開一片水墨暈染的痕跡,蘭亭修竹霎時化成邊關城樓月下雪景。

  ——瓦口關。

  月雪盈盈飄落,於城樓下積了半尺深。

  城樓屋頂上,大大咧咧躺了一人,白衣銀髮、眉目俊朗,合該青年肆意此時卻沉鬱不語。

  他就這麼靜靜躺了許久,手邊擺著一罈酒。

  雪花片片沾上他的袖口衣襟,消融在他的額間眼睫。

  『啊……這裡的天空還是一樣呢……』

  那人呼著白氣幽幽說道,神色有些緬懷,似是想起許多年前,與某人在此處飲酒談心的往事。

  他定定望著夜空,繼續自言自語。

  『彈琴的,你可知道,現在魔界越來越熱鬧了!那個耕父老頭啊~結果替本仙人娶了驕蟲老頭的姊姊!哈哈,原來他們兩個早就看對眼了,只是驕蟲老頭之前和耕父老頭嘔氣,才故意氣氣耕父老頭的~結果居然還把本大爺拖下水……』

  『啊,還有最近魔界的大事情~就是聽說管魔界輪迴的歸墟泉附近出現一個神秘又俊俏的小孩子~唉,本仙人本來還想說有沒有可能是你呢!結果聽見過的人說,看起來比較像是之前曾經統一過魔界的那個蚩尤……』

  『欸,蚩尤你應該也知道吧……聽說魔界之人死後,大多會從歸墟泉回來,只是模樣、記憶不一定能保留……』

  『唉,總之啊,那時候本仙人的心情可複雜了,本大爺既希望你趕快回來,又不想你變成另一個人……後來,要不是小姑娘他們提醒我,盤古之源仍在,就表示你也還好好在裡面……本大爺還真不知道要煩惱多久呢……』

  『現在那個小明可聰明了,居然都把事情丟給本仙人和獨眼鷹,自己躲起來涼快~雖說本大爺知道他需要時間修行……但是本大爺也是很忙的~除了魔界的事情之外,男人婆的薰風真的有夠難學,本仙人都開始懷疑她是不是故意不教本大爺……』

  『總之啊,還有好多好多事,明明本來就是彈琴的你自己該做的,卻都丟到本大爺頭上來了,本大爺真是一萬個虧大了!你說說,你是不是欠了本大爺很多很多——』

  事無鉅細地嘮叨良久,一般人怕是早受不了這又臭又長的流水帳。最後,他的目光終於移向身邊,穿透百年的時空,停在紫丞臉上。

  真摰熱切毫不隱藏,猶如能望進人心底,更像是藉著此般目光將一顆真心捧至面前,無聲說:

  我想你。

  很想很想你。

  那視線過於直接,望得紫丞胸口一滯,此時,他輕輕啟唇:

  『……如果知道,就趕快回來……』

  低歎著、沉吟著、懇切著、央求著、希冀著、想念著。

  恐怕連說話的本人也沒想到他的一句話竟滿溢出如此多情思念,溫柔得令人心尖一顫,靈魂也能為之騷動。

  慌亂停止記憶的播放,紫丞輕輕垂眸,偷偷深吸口氣,卻怎麼也無法忽視胸口的劇烈鼓動。

  思緒紛亂如麻——忽地一聲大喝破空而來。

  「彈琴的——啊啊!你居然在偷喝本大爺的酒!快還給我!」樓澈三步併兩步衝進小亭一把搶過桌上的酒罈,掂量一會後又哇哇大叫,「什麼——只剩下這麼一點!不行不行!剩下的都是本仙人的,你不准再喝了!」

  盯著樓澈氣呼呼的臉,俊朗昂揚一如曩昔,連眸中閃耀的星芒,都未曾變過。

  他真的,一點也沒變。

  三百年前初遇、一百年前重逢,到如今……

  紫丞笑了,眉目如畫、溫軟似水。

  樓澈不禁一怔。

  「樓兄,」紫丞笑著端起自己的瓷杯,「這是茶。」

  樓澈不信地湊近一聞,認栽地撇撇嘴。

  「那罈酒是樓兄來洛陽路上喝剩的,紫某只是擱在桌上等樓兄回來。」

  自知理虧嘴上仍不饒人,「……你真沒喝?」

  紫丞搖搖頭,「樓兄莫不是忘了,我們曾經約好,不再一個人喝酒了嗎。」

  百年的月陵淵獨酌、數不清歲月的守候,這是他紫丞對樓澈的生世虧欠。

  他得還、他要還、他想還。

  於是,他與樓澈約定,未來的長久年月,不再獨酌,只能共飲。

  縱使不能雙手奉上薰風,亦只能與君同醉。

  樓澈眨眨眼睛,略顯調侃地一笑,「就這個,你可還記得欠本大爺多少東西啊~」

  「樓兄若不嫌棄,紫丞將盡力補償。」

  「欸~說補償多見外,你啊——」揭開酒罈給紫丞倒了一杯,心情大好,笑嘻嘻地說:「就先陪本大爺喝一輩子酒吧~」

  端起酒杯,酒液分明清冷,指尖卻微微發燙。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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