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睜開了眼睛。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盡量不驚擾身邊喃喃夢語著「蜜醬胡蘿蔔煎肉...」的小精靈。

窗外的天還昏暗著，遠方的雲霧間透著一絲難以覺察的淡色柔黃，這份靜謐的景色讓她知道此刻遠比自己平常醒來的時間早上許多。

熒離開床鋪，將昨晚隨意掛在椅子上的薄外套披到身上，輕聲步出了房間。

細微的風中有什麼東西在躁動，而這股氣息她再熟悉不過。

她來到玄關，輕輕推開了大門。

「降魔大聖...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還是進屋吧...」

映入眼簾的是阿圓不知所措對著誰說話的模樣，在聽見聲響而轉身看見熒的瞬間，她有如獲救般的湊了過來。

「旅行者，我勸過他了，可他卻說在屋外待著就好...」

熒順著阿圓先前說話的方向看去。

那裡有著一名墨綠色頭髮的少年。

渾身沾滿了塵土與血痕，有意蜷縮的負傷身體纏繞著黑霧，疲憊地靠牆喘息。

是魈。

熒有些驚訝，但並非因為對方傷痕累累。

魈戰鬥時的姿態她親眼看過不少次，徹夜降妖除魔後歸來那讓人震懾的模樣也見過幾面，此刻的傷痕累累算不上什麼。

她驚訝的是他第一次以這種狀態主動來見她。

「...交給我吧。」

她對阿圓露出要對方放心的微笑，阿圓點點頭，退離了兩人身邊。

熒彎下腰，伸手要攙扶眼前的人，但對方卻側身避開了她的動作。

「我...已經好多了，待在這裡就行。」

少年的聲音帶著隱忍，將身子往角落又挪了挪，像極了舔舐傷口的野貓。

熒嘆了口氣。

她蹲下身，強硬地將他的臂膀越過自己的肩上，另一手伸向他的腰攙扶。

「妳...」

魈本還有些抗拒之意，但女孩的力道似是容不得他拒絕，兩人短暫以沈默對峙一陣後，他放棄了抵抗。

「...我可以自己走。」

***

「熒，妳去哪了...」

隨熒進屋後，與女孩親近的小精靈搖搖晃晃地飄了出來，一瞧見魈便瞪大了眼睛。

「魈？你怎麼來了？天啊！你傷得好重，要不要緊？」

「派蒙，妳可以替我準備一盆熱水和毛巾嗎？」

「沒問題！」小精靈飛快地衝去了浴室。

熒把魈攙扶進了自己房間，想讓他躺下休息，但魈卻手抵著床沿，身體重心直往邊旁的椅子沉去。

他自知身上盡是塵土與血痕，不想弄髒女孩乾淨的床鋪。

熒把他拐了過來。

「床單什麼的再洗就是了，你現在需要休息。」她面露正色。「躺下吧，躺著總會舒服些。」

熒雖然個性乖巧、聲音輕柔，看起來就像朵嬌柔的花，但認識她的人都清楚這朵花除了嬌柔，更多的是堅毅。

旅行者認真起來也是很有份量的。

而在那些人之中，魈尤其被她視為親近的存在，這段時間相處下，他又怎麼不懂得她的性子。

拗不過她堅持的眼神，魈嘆口氣，聽話的躺下。

「熒！我拿來了！」

「謝謝妳，派蒙。」熒取過盆子放到桌上，將毛巾浸上溫熱的水。「時間還很早，妳要不要去客廳再睡一會？這裡交給我就好。」

派蒙遲疑了一會，但現況上好像也提供不了什麼幫助。

「那我就先回客廳了...不過，如果有什麼我需要我幫忙，儘管叫我！」

「好，快去睡吧。」

熒微笑看著小精靈輕輕把門帶上，轉身擰乾了毛巾。

「...我可以自己來。」

魈坐起身子伸出手，熒將毛巾遞給了他，靜靜看著他擦拭身上的髒污，適時地接過毛巾清洗。

***

熒曾在荻花洲見過一次精疲力竭的魈。

那是今年海燈節後約莫一週的事，那天熒接下了個特別麻煩的委託，整日都在無妄坡一帶，直到夜半時分才踏上歸途。

途中某個熟悉的氣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但那份氣息中卻摻雜了其他令人生厭的東西，憎恨、執念、不甘...那是某種混合了各種負面情緒、難以說清的東西。

她循著那份氣息找到了一處荻花叢，看見了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魈...?」

少年仙人痛苦的倒臥在荻花叢之中，濃厚的黑霧纏繞著他傷痕累累的身軀，像是惡魔正在貪婪的掠取著靈魂。

熒趕緊抱起他，冒著冷汗的身體溫度低得異常，從那扭曲的表情可以想見魈此刻有多麼痛苦，口中不時流洩的悲鳴都在刺痛著熒的心。

「怎、怎麼辦？就算要找鍾離幫忙，這裡距離璃月港也還有好一段路啊！」派蒙急得都快要哭出來，就連熒也忍不住慌了。

怎麼辦？該怎麼辦？

她向來冷靜，但心愛的人正在遭受灼心蝕骨之痛，哪怕是她也在片刻間難以靜心應對。

但就在她們不知所措之時，某種變化發生了。

「咦...咦？熒，魈...魈的表情好像...」

如同派蒙所說，魈那原本因痛苦而皺成一團的神情逐漸舒展開了，紊亂的呼吸也趨於平穩，身體漸漸地放鬆了下來，纏繞著他的黑霧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散去。

莫非這是...

熒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淨化能力。

「咳...咳咳...」

「魈！」

魈虛弱地睜開了眼睛，少女擔心的神色映入他的眼底。

「是妳...」

「魈...你還好嗎？」

「...無礙...只是...身上沾染的魔神之怨...發作了...咳咳...」魈撐起身子。「但是...為什麼突然...」

他抬頭張望。

很久以前，他也有過因為徹夜戰鬥耗盡體力，而使得身上魔神之怨發作的經歷，當時一股清麗的笛聲救了他，為他安撫心神、爭取片刻寧靜。

但這次，他沒有聽到笛聲，那些痛苦卻突然像被洗去般一點一點地消失了。此刻，他只感受到平靜與安心。

他的目光最後停留在少女身上。

這位跨越星海的旅人，似乎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

魈知道她曾經淨化過風魔龍，有她陪伴後的日子，業障帶來的蝕骨之痛也不再難以忍受，前些日子與她進城時，來往的凡人也絲毫未受他身上業障之力的影響。

難道...

「似乎是我的淨化能力...」

「妳的淨化能力...」

兩人同時開口，隨即意識到彼此的聲音而止住了發言。

魈以眼神示意熒繼續未完的話語。

「我的淨化能力，好像真的對你身上的業障有效。」

「...我也是那麼想的。」魈點點頭，似乎已經恢復了元氣，說話的力道健朗許多。「夜叉身上的業障對普通人有害...但前些時日與妳一同進城，一天下來...卻未見行人受到影響。或許，真是如此。」

「既然這樣...」

「業障既因我而起，我獨自承受便是。」魈察覺熒的心思，率先出聲打斷。「多餘的擔心...還是留給妳自己吧。」

以熒的善良個性，接下來肯定會說出要幫忙淨化之類的話，可這千年苦役，是他自己的選擇與報應，是屬於他一人的戰鬥，他不願將她牽扯進來。

「但此次仍多虧妳，我理應予以道謝...」

魈撐起身子，剛退離少女的懷裡，熒卻俯身向前再次拉近了距離。

「可是魔物也曾經沾染你的業障。」

「然後你再斬殺沾染上業障的魔物，日夜降妖除魔，又因精疲力竭導致魔神之怨發作。」

「一來一往，反覆循環，這不是死胡同嗎？」

她絲毫不給魈插嘴的機會，連珠炮似的的道出了事實。

是啊，她可是那位旅行者，怎麼可能因為被打斷而輕易放棄呢？

就連派蒙也湊了過來。

「對呀，魈，熒說得沒錯。淨化的力量可以讓業障消失，這樣不是更好嗎？」

「......」

魈無法反駁。

女孩說的很有道理。

從前，魔神是不能被消滅的，即使神格泯滅，力量與意志也會留下，殘渣和怨恨留存世間、伺機作祟，因此為消滅渣滓餘恨，夜叉們只能背負業障，承受著精神被污染的苦痛。

如今提瓦特卻迎來了跨越星海而來、具有淨化能的旅人。

那麼與其反覆來往下去，不如使用這份力量斬斷循環，才是真正的根治之道。

但魈怎麼也不想讓熒觸及那些污穢的事物，他試圖想個理由推辭，卻遍尋不著一個毫無破綻的說法。

「我...」

「魈幫過我很多忙，不論是清理丘丘人營地、圍剿盜寶團還是肅清被魔物佔領的秘境，都有一份你的功勞在，這些可不是幾句道謝就能報答的。所以，你就當這股力量是份謝禮，好嗎？」

謝禮？他從不需要謝禮。

對女孩的幫忙，全出自於他的本心，並非貪求她的一句道謝。

但這段話卻讓魈理解了。

她從不在乎業障、污穢之類的事，也不懼怕夜叉儺面的膽顫姿態，熒只是單純的想要幫助他，就像他只是單純的想要瞭解她，所以與她同行，去知曉她的世界。

「而且奧賽爾的那次戰役，你出手救了我，那份恩情我也還沒...」

「...我知道了。」

他妥協了。

「...我會考慮的。」

***

在那之後，熒為了讓魈需要時能夠即時找到她，和阿圓求了一塊洞天關牒贈予魈，如此一來，即便是夜裡回到塵歌壺內休息，魈也能夠來尋人。

「如欲相見，便用此物。」

當時的她叉著腰模仿仙人說話，換來魈一句無奈卻帶著笑意的「不敬仙師」。

可魈背負「業障」如此長的歲月，對於苦痛的耐受力自然遠超過凡人，至今四個月，魈從未到訪過她的洞天，也沒有特意向她詢問過協助。

熒也沒有特別放在心上，畢竟這代表了魔神之怨並未再像那日爆發式的發作，心愛之人安好，比什麼都重要。

所以魈今日的來訪，讓熒很是驚訝，同時心裡也有些被依賴的喜悅。

窗外透進了一絲晨光。

「感覺好些了嗎？」

熒將毛巾隨意擱置在盆沿，將椅子拉過來坐下。

「嗯。」魈躺回了床上，身上的黑霧已經逐漸散去。「...我無意打擾妳休息。」

他的聲音帶了些許愧疚，熒只是笑了笑。

「沒關係，我很高興能幫上你。」

魈闔上雙眼，閉目眼神。

「璃月各地遭岩王帝君鎮壓的魔神，半夢半醒之間，偶爾會爆發出規模異常的怨憎與殘渣。」他以沈穩的聲音說著。「其中，以海燈節前後及當夜尤為巨大。今年的海燈節前，漩渦之魔神的追隨者現身，此番異況也引來了不少妖邪藉機作亂，倒臥在荻花洲那日，便是連日的討伐過於力竭，一時控制不住業障的污染，才會倒下直至被妳發現。而今日...」

「...是因為受到層岩巨淵的影響嗎？」熒想起魈對她說過，巨淵底下時空混亂、孤魂擾神，難免讓人身心疲乏、滋生夢魘，她也因此在歸來後做了好幾日的惡夢。

雖然她的惡夢有大部分源於自己的陰影與恐懼，但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受到類似的影響，尤其魈在與她們會合前經歷過戰鬥，不僅負了傷，還為護送眾人逃離而用罄力量，可想而知所受影響的程度更甚於其他人。

「正是。」魈嘆了口氣，摻雜著自責。「我本想著靜養幾日便可恢復，沒想到最終還是勞煩了妳。我知道現在是妳休息的時間，原本只打算在屋外待著就好...妳作為洞天的主人，此地無形中沾染妳的氣息，即使只是屋外一隅，也能感受到淨化的力量。」

起初魈是不打算來的。

帝君先前給予的「連理鎮心散」尚有些許，他已經靜養數日，此次的不適應當不會過於嚴重，服下藥後忍耐一些時間想必就可恢復。

但他想起熒說過如此反覆不過是死胡同，也想起不久前才答應過她試著要重視自己一些。

那麼接受她的協助，嘗試淨化這份污穢以致不那麼難受，是否也是「重視自己」的一環呢？

反覆思量後，他最終決定坦然一次。

「別那麼說，我很開心魈願意讓我幫忙。」熒站起身，捧起了水盆。「我去把毛巾洗乾淨，你再躺一會吧。」

魈點點頭，目送女孩離開房間。

床鋪上還留有她的餘溫和殘香。

熒的身上一直有股好聞的味道，雖然說不上來是什麼味道，但那份星海氣息也許是因為沾上了淨化的力量，總能讓魈感到安心。

他忍不住有些貪戀此刻讓心神平靜的這份香氣，眼皮也越來越沉重...

當熒回到房間裡時，少年仙人已經睡著了。

從未鬆懈過的夜叉，雙唇微抿、呼吸輕淺，在床上露出放鬆的睡顏。

熒雖然想替他蓋上被子，但又怕動作太大會吵醒對方，最後選擇坐回椅子上，拿起昨夜看到一半的書繼續讀下去。

天才剛亮，他們還有很多時間享受這份平靜。

***

魈被喧鬧的聲音吵醒時，已經是正午了。

他很驚訝自己竟會睡了近三個時辰，雖說身體輕鬆許多、筋骨也舒展不少，這段休息並非沒有收穫，但他仍然意外於自己的鬆懈。

「熒，再加點鹽吧？」

「魈的口味清淡，我怕再多，味道就重了...」

門外傳來熒和小精靈交談的聲音以及食物的香味。

他起身下床，推開了房門，順著交談聲來到了廚房，看見一人一精靈窩在一塊，不曉得在忙些什麼。

「烤魚好香啊，看那個烤得金黃的顏色，實在太完美啦！」

「雖然都是魚，但調味跟璃月不同，也不知道魈會不會喜歡...」

他走近熒的身側。

「喜歡什麼？」

「哇！」

「呀！」

熒和派蒙嚇了一大跳。

「仙人走路都沒聲音的嗎？」

「派蒙妳好像沒資格說別人...」

魈不理會兩人的拌嘴，看著鍋裡的湯餚，撲鼻而來的蔬菜清新讓他也有些好奇。

「這是？」

「是珍珠翡翠白玉湯！用金魚草、豆腐和蓮子熬煮的！怎麼樣？很香吧？」派蒙飛了過來，挺起胸膛解釋道，神氣的表情好像那鍋湯是她煮的。「還有這個，蒙德烤魚！你看你看，那個火烤後的漂亮油脂，還有烤得金黃酥脆的魚皮...啊，我口水都要流下來了...魈，你會留下來吃午餐吧？那麼香的料理，不吃就太浪費了！」

「我對人間的食物並無興...」據習慣而下意識吐出的答案說到一半，他對上了那雙明亮眼眸，沈默半晌。「...若是不麻煩的話。」

「太好啦！」派蒙開心地拍拍手。「我肚子快餓扁了，熒，還沒好嗎？」

「再等一下下，就快好了。不然妳先把餐具拿出來吧？」熒邊留意著烤魚的火侯，邊指揮著派蒙準備。「我前幾天買了新的盤子，就放在櫥櫃的右下角，妳拿出來用吧...不是那個櫥櫃，是左邊那個，對，等等，不是那個盤子...派蒙妳到底是不是這個家的住戶？」

「嘿嘿，我只負責吃嘛...」

魈看著兩個人妳一言我一語，倒也幫不上忙，索性盯著烤魚看，雖然看起來跟璃月的料理不大一樣，但色香俱全，想來味道也不壞。

「這是來自蒙德的料理。平常我總是帶杏仁豆腐、烤吃虎魚和一些淡菜給你，怕也乏味，就準備了點不同的菜色，希望你會喜歡。」

「無妨。只要是妳做的，都好。」

熒愣了一下，臉蛋染上淡淡紅暈。

「...？」魈困惑的想著剛才是否說錯什麼，隨即也紅了耳根。

「咳...我是指，妳擅長烹飪，即便是調味不同的異國料理，出自妳手，味道想來也不會太差。」

「嗯、嗯！我知道！」她撇過頭，關上爐火。「你先去餐桌坐著吧！」

「...需要幫忙嗎？」

「沒關係，你可是客人呢。」熒推了推他，轉身將烤魚裝進事先備好的盤子裏。

想著自己初來拜訪，也不清楚物品的擺放位置，魈便依言的向餐桌走去。

兩人一精靈很快的便享用完了午餐。

派蒙本來就喜歡熒的手藝，自然是吃了不少，盤裡滿是烤魚的竹籤，魈看起來也挺滿意這新鮮口味，吃得比想像中多了些，湯也盛了第二次。

看到兩人吃得津津有味，熒心裡自然滿足。

「下午有什麼安排嗎？」

飯後，派蒙陪著清洗碗盤的熒閒聊。

「我想先把床單洗一洗，晚點去城裡採購些東西。今天太早起床了，還有點犯睏，不想接委託。」

「床單不必洗了。」魈原本想幫忙洗碗，但當然被拒絕了，乾脆站在旁邊聽她們閒聊。「我剛才用仙法整理乾淨了。」

「仙法！什麼仙法那麼厲害？還可以洗床單？你快教教我們！」派蒙興奮的湊了過去。

「妳們沒見過銷虹霽雨真君使用仙法整理過洞天？」

「銷虹霽雨...啊，你說阿圓？那麼一說倒是沒看過呢...」派蒙歪了歪頭。「對喔...房子總是一塵不染的，外面的田地也從來不需要整理...原來一直都是阿圓在打理嗎！？」

「派蒙，妳好失禮。」熒早就知道塵歌壺的一切雜務都被阿圓包辦，只有像是清洗衣物、碗盤這類小事因為熒的堅持而沒有交給她。

而熒為了感謝平時的照顧，在外旅行看到了有趣的小東西，總會多帶一份給喜歡新奇玩意的阿圓當禮物。

「天啊，我...我是不是該去謝謝她？可是那麼大的功勞我該怎麼感謝她呢？她會喜歡我珍藏的超大超甜超多汁日落果嗎？」

「除了阿貝多會想研究與一般品種有何不同以外，應該沒有人會想要。」

「還是...還是我珍藏的超大超甜超多汁落落莓？」

「我想妳們只要住得舒適，她就很高興了。」

「可是...可是...還是她喜歡樹莓？或是蘋果？啊，菫瓜也不錯吧...」

熒和魈不約而同的放棄了煩惱的小精靈。

「你的身體還有不適嗎？」

「已無大礙，多虧了妳。」

「那就好。」

熒甩甩手，剛想拿布擦乾，一陣清風便拂來，帶走她手上的水滴。

「我原本不想拖累他人，但妳說過，要我多重視自己一些...所以，我試著坦然一點。」

「我才不覺得被拖累了，相反的，能被你依賴一次，我很高興。」

「依賴...」魈眨眨眼，隨後輕撇過頭。「...罷了，能與妳度過閒適的午膳時光，也是增添了一段回憶。」

聽到對方那麼說，熒感到有些欣喜。

「其實魈若想過來，倒也不必一定得有什麼理由。我已經把洞天關牒贈予你，便是同意你可以自由進出，若是閒暇時想來坐坐也是可以的。」

聞言，魈低頭沉吟。

他已經很久沒有可以拜訪的對象了，雖然留雲借風真君喜愛熱鬧，經常邀請仙家到她那兒喝茶聊天，但魈喜靜，只禮貌的應邀一兩次，仙眾知道他的性子，便也沒特別強求。

「...妳希望我來嗎?」

「你如果常來，我也會很開心。」熒笑一笑，喜歡的人來訪，她當然欣喜了。

看著女孩的笑顏，魈也稍微揚起了嘴角。

「若妳希望...便如妳所願。」

***

清風吹拂，天氣怡人，正適合午後閒遊。

「魈，下午你有什麼安排嗎？」

「暫無要事。」

「那要不要一起去城裡走走？我想採購些東西。」

「好。」

少年少女，並肩前行，在這斑斕的城市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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