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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圣诞夜,1

[db:作者] 2025-08-10 14:17 5hhhhh 4970 ℃

走进这家闪烁廉价粉红霓虹灯光的店铺前,我还是心存犹豫。

可想到我受的侮辱,想到那些不眠不休、心烦意乱的夜晚,伴随我许久的狂躁冲动添油加醋,批判庸俗事物的反常快感吹响号角,我一狠下心,就将纤细的高跟鞋跟踏进花哨可笑的店门。

冷气开得过头了,我穿着剪裁合体的露肩黑裙, 雪白肌肤迅速立起一片汗毛。

盯着店门口摆的大穿衣镜——我的胸脯虽然稍显贫弱,但纤韧紧实的腰、曲线漂亮的长腿还是补足了一些分数,然而这点加上的分数也被乌黑的头发拉平了,只有金发才不扣分。从以前性别政治的角度,这属于无可救药的自我物化,然而在这个不再无条件保障生命权、任何公民年满十八岁就能摇号申请一条龙安乐死、自杀贩卖机随处可见的后现代社会,女性的肉体是的和物质利益严丝合缝挂钩。乳房的大小、手感,私处的形状,腰肢大腿的脂肪含量和曲线,最细枝末节的东西都有明码标价的评判标准。覆盖各个阶层审美趣味的赏玩杂志层出不穷,上流社会女孩献身的新闻更能连篇累牍占据各个头版。实际上,镜中除了我的倒影,我背后的货架就整整齐齐码着一套肉品——连着卵巢子宫整切下来的阴部,一对乳肉,加上经过特殊药物处理和细致化妆显得非常平静美丽的女性头颅,肉品的价牌别出心裁地挂在指向天花板的粉红乳头上,还附有一张女孩生前的小像,毛衣背心裙的打扮似乎是她的高中毕业相片。

这是一间专门服务女性的屠宰店,而店主是我的老相识。

——严格来说,他是我未婚夫的亲弟弟。

我们上上个圣诞节是全家一起过的,他那时执意要从大学辍学逐梦演艺圈,和他的哥哥吵了一架,但总体来说,我们相处得还算不赖。他带来之前女朋友的边角料当佐菜,腌过的乳腺和足心肉美味极了,我们吃得精光。他那个女友还是个小有名气的足球宝贝?记不太清楚了,那些金发碧眼的啦啦队员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噢——?什么风把你吹来啦?”

我被冷气冻得哆嗦,甚至想打道回府了,他才从工作室单间——其实就是一个收拾出来的五金库房猛蹿出来,刚冲净血污的手指懒散拨弄一头鬈密金发,圆睁的眼睛又大又蓝。

他毫不害羞的目光单刀直入,把我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打量两遍,刻意嘲弄似的夸张点头。

“真行,真够漂亮的。怎么?老哥使唤你亲自过来买肉?”

我点了点头。他咧嘴笑起来,两颗雪白的尖牙格外显眼,甩着残留少许血块的指甲,展示玩具似的介绍起货架摆的肉品。

“那你可算找对人了。摆在货架上的都是这周新宰的女孩——都是啥来着,噢,有个不咋红的杂志模特,想自己写剧本拍戏,结果搞得破产了,付不出违约金啥的——还有一个刚成年的色情明星,到处接不到活干,居然还是处女呢,被我开苞的时候叫得跟宰猪一样,特别好玩。你慢慢挑吧,可别讲价啊?本来就没啥赚头了,不能一块钱都不留给这帮姑娘吧。”

他发现我盯着正对镜子那排货架的女孩价牌看,又开始喋喋不休补充。

“——求你别讲价!这已经是大放血啦!放得比一刀攮进颈动脉还多!比马沙华莱士挨乡巴佬的操还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他晃着靴带松开的机车皮靴,把地板踢蹬得咣铛响,想得抓耳挠腮。

“I'mma get medieval on your ass!这么弹手,这么好的臀排!杀价就太过分啦!附带一句,肉价不包含她们的视频和图片。处刑视频都是私人定制、一次性买断的,不对外出售。”

我不耐烦地点点头,想说早知道这些不成文的行业规矩,不劳他多费口舌。只和他聊了这么一小会儿,我的头就像被丢进教堂嘹亮的晨钟里,震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我用手抱住胳膊肘,木然盯着被冻得发粉的肩头,想着更开门见山些会不会比较好。

然而他却不愿意停下嘴,见我似乎盯着对面货架的一个女孩的头,他开心地跨步过去,像和老朋友打照面似的挤眉弄眼,理了理她绑着长长双马尾的发梢。

“要这位吗?这周三宰的,肉水润着呢!脸蛋是有点孩子气,但胸脯的肉足份足量!阴户从里到外比一分熟的小猪仔还粉嫩!她是干啥的来着…噢!E-Girl!自从出了那个给比尔克林顿颁奖的疯子小鬼,现在游戏展览会的票都不好搞啦,我给她免费当了一周陪玩上分才被邀请。这一周我多少次气得快中风了,只能从她身上上分找补回来——”

我看了看那对白花花、圆润肥满的丰乳,和乳头上挂着的,少女穿着橄榄球衣比出中指的小像,打断了他追忆欢乐时光。

“你知道,他喜欢吃更有嚼劲的。”

“确实。老哥那个怪人!你瞧他苍白得跟个鬼一样,走起路来脚都不挨地,却像好汉似的喜欢大吃大嚼,我给你找些锻炼得更好的肉,不过具体的肌肉脂肪含量,得去工作室查尸检报告,你等等我——”

“不必了!”

我到底还是说出口了,却说了上句没下句,只是拿指甲难堪地抓着胳膊。

空气安静下来,他挠了挠后脑勺,站得稍微直了些。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我没有通过学校的终身职位考核,聘期只到这个学期结束。”

剩下的就无需多说了。

过了足有半分钟,他才缓过神来,浅色睫毛神经质地眨动,发出一声干瘪又悲凉的短叹。

我没有挪开脚步,也没有开口,就这样绷紧踩进浅口高跟鞋的足弓,几乎是冷若冰霜地望着他。

他猜不透我的意思,把残留血迹的手掌藏到身后,又恢复撒泼打趣的亢奋音调,但蓝眼珠里没有丝毫笑意。

“可惜——真可惜!你那么有天赋!我看过你写的书,虽然看不大懂。看看我那老哥,才智平庸,就会往围巾上洒香水捯饬自己,屁股坐稳高职也不嫌害臊!安心啦,你很快就能找到下一份工作。”

“但愿吧。”

我们都知道这话是骗人的,以我现在的情况,连最渺茫的可能都没有。

看我还是没挪地方,也没再打量货架上的肉,他转过身一扬下巴,示意我跟过去。

细鞋跟清脆的哒哒声,到了水泥地面的工作室就戛然而止。这间库房正如预料那样,摆满各种文件、稀奇古怪的工具电线,但总体来说还算干净,他为我找来一把椅子,自己坐到漏出弹簧海绵的旧沙发上。

“你就在这里……处理送过来的女孩吗?”

我犹豫着措辞。他愣了一下,明白我在指什么就笑了。

“不是的。用来贩卖的肉品都是在肉业公司专门的操作间处理的,我这里没有屠宰的卫生许可,送过来的都是切割好的成品。 ”

我点了点头。为了不让话题断掉,我们又追忆起共同度过的上上个圣诞节,特别是他和他哥哥闹翻天的那次。

“——我干了半个月的兼职屠夫,算是全看明白了——要我说,你们这帮姑娘都是死脑筋!干嘛要去上大学呢?干嘛非想要当律师牙医呢?这些名贵的头衔是唾手可得的吗?现在什么活都让机器干了,大家只要做做样子的家伙罢了!欠下那么多还不上的学贷,传统娱乐产业又早就饱和了,失业的漂亮模特满大街都是,去那些不上档次的俱乐部当应召女郎都得挤破头,为什么不选择轻松的方式,为什么不去享乐呢?”

他大睁着眼睛,和他哥哥如出一辙的纯净蓝色,然而比起那双虚伪冷漠的眼睛,他的就直白易懂多了。

“女性处境的问题,和你非要辍学当演员有什么联系吗?”

虽然不合时宜,我还是忍不住吐槽他有趣的逻辑。

“因为我想让我喜欢、也喜欢我的女人快乐。我对她们的身体了如指掌,这份能力演戏需要,做屠夫也需要。你没见过那些女孩子窒息潮喷的样子,爽得能把一条撬棍吞进去。我打赌我哥哥没让你真正高潮过。”

我咬住下唇,拼命忽视下腹蹿上的一股酥麻。他意识到话说得随便了,手指揉起发红的耳根。

“——可惜,我的星路不顺。不过,去年还是接到一个小角色——小丑回魂10里一个受害的学生,叫得我嗓子都哑了,你看了吗?”

我诚实地摇头。

“唉!确实!没有成本,剧情也狗屁不通的烂片子,午夜院线都排不上号,怎么可能看过呢。”

“不过你说了,我会去看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这句当然也是谎话。

他看起来很高兴,心满意足地翘起二郎腿,靴跟随着不存在的音乐打节拍,又过了一刻钟。

“——和你聊天很开心,但我必须得回去看店了。”

我跟着站起身,他走了没两步,就转过红成一片的脸,将我扯到库房的墙上,拿膝头压着。刚刚那近乎引诱的长久凝视早让他明白了。

“如果你想作弄我……现在可不是好时机,饶了我吧。”

他沙哑的低声哀求,与我肌肤的恬淡香水味交融的贪婪呼吸 ,这种单纯又直接的热情,让我被最近巨大压力折磨得变形的身心得到一丝快慰,不由随波逐流吐出心中最重的包袱。

“我和他…我们之间已经玩完了。他不再把我放在眼里,偷偷和别的女人来往。”

他嗤出一声冷哼,“的确猜得到。”

我们重新拉开距离,这时的他表情完全不同了,眼睛闪着灼灼的热情,又有点说不出的急躁轻慢,他是在以看女人的目光看待我。

“所以呢?想到我这里寻求安慰?我七点钟关店,之后去我家?我的车钥匙在抽屉第一格。”

我盯着他摊开手掌的那抹干涸的红色。

“你这里真的没有卫生许可吗?”

他眨了几下眼才听懂,像钓鱼收线似的把手一甩。

“不不不———我的心肝祖宗,你他妈的在想什么?你想干嘛?不买东西就滚出去,需要我拿猎枪出来赶人吗?”

“是我自己想这么干!”

我猛地逼近他,有了高跟鞋的加持,目光一下子逮到他鼻尖冒出的细汗,他在动摇。

“——你在发什么疯?你是我哥哥法定的婚约者!你不是那种女人!”

“我不是哪种女人?”

我学着他疯狂的腔调,却刻意慢慢咬字。

“——你不是那种没有后路的,为了一晌享乐就愿意放弃生命的软弱女人……就因为一个狗屁大学不愿续聘你?因为一个混账男人背叛你?你是他的法定未婚妻,在现在的家庭保护法下,你只要收集好证据,可以一辈子吃上他,我有这方面的朋友——”

“不需要,我不愿意和他费力争这些。他既然认为可以愚弄我,我就让他瞧瞧,他的法定未婚妻被开膛破肚扔到肉架子上的样子,标签上的小像也让他来挑选吧,我要把他最在乎的名声剥个干净!”

我的语气歇斯底里,他倒反而冷静下来,拼命地试图说服我。

“——你想报复他有的是办法,我是你的,我可以当你的奴隶!你们两不相欠,他要是看不惯,我就把他狠揍一顿!”

“……我不想要你。”

我将手指骨捏得死紧。自从迈进这个廉价的店门,看到那些青春的照片、妆容精致的头颅,和最私密的乳肉阴户被堆在一起明码标价,就极大程度地刺激了我的感官。从前我只是隐约听到肉欲引诱的歌声,但责任、克制、忍耐、奉献唱的歌更响、更咄咄逼人,如今那些愚蠢的奏乐消失了,我自然不想再抗拒。

“我知道,你也想要这个…你不喜欢宰掉那些女孩吗?她们在你手上挣扎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我低声说着调情的话,手却不敢摸上他的皮带,他毕竟是个职业屠夫,触犯营业条例会吃严重的官司。

他咧开了尖牙,表情又恢复了近乎残酷无情的愉快。

“我非常喜欢。我喜欢她们窒息翻白眼吐舌头的样子,喜欢她们身首分离高潮喷尿的样子。我是天生的施虐狂,光是想象如何杀害一个可爱的女人,老二就在裤裆里撑得发疼。从事这份工作,我每天都是笑着去上班的。——噢,我刚刚的确骗了你,我在这里有个小冷库,有时我会做些实验。”

他慢慢靠近我,拿出演员试戏时含情脉脉的顺从,唇贴到和一个吻无限近的距离,却戛然而止。

“……我做到完全坦诚了。你必须知道,成年女性和职业屠夫签订的肉契是有法律效力的,一旦签了字,我除了强奸和宰掉你,不会再履行其他义务。”

看着那叠足有一个指节厚的文件,我早做了签字的决定,但还是根据习惯翻阅速读。

他难受地不停换腿,皱着眉头不时解释一两句。

“你身体的各个部位,要和肉厂约定时间联合评估,分批分次按不同价码卖掉,有的适合我经营的这种性产业,有的更适合工艺赏玩或医疗产业,我无法干预定价。不过,得先决定受益人,法律规定不能是直系亲属,但实际上也能操作——”

我将文件浏览完毕。

“我决定将你设立为信托受益人,资助一下你黯淡的演员事业。”

他一脸目瞪口呆。

“别得意太早,前提是我的肉能卖出个好价。”

“噢,你可是个美人呢。不过客观来说,最有可能出高价买你的,是你之前事业上的对手。职业女性的脑袋,多数都被仇家买走当作飞机杯了。至于我老哥,连一根头发我都不会给他。”

我轻笑出声,脚趾躲在浅口鞋里晃荡。

“你决定签字了吗?”

“已经签好了。”

他拿过文件检查一遍,轻描淡写地扔回办公桌。

“不赖啊。请你站起来,把裙子脱掉。记得留着内裤,鞋也先别脱。”

“你没有资格单独检定肉质吧?”

我回想他之前的说明。

“我只是想看你的裸体罢了,老哥不乐意啃的骨头,我得看看值不值得下口。”

真奇妙,不久前还卑躬屈膝哀求我的家伙,一瞬间就变得趾高气昂,这或许也是他的职业素养。

我耸耸肩,让黑色丝绒裙滑落身体,一手拢着没穿胸罩的雪白乳房,一手抚平蕾丝三角裤的花边,踮起的脚趾仍踩着高跟鞋。

“把手拿开,类似的话我不会说第二次。”

他的语气极度不耐烦,有过火的演技成分。

我顺从了。失去了掌温的庇护,两只乳尖迅速挺立起来,我突然想到那些肉架上的乳肉,是用了什么诀窍才让乳头和兴奋时一样坚挺呢?

“现在,把内裤脱了。记得先迈左腿,抬高一点,把小阴唇完全露出来。”

这下我没闲工夫想东想西了。我和未婚夫的性事就和他本人一样无趣,或许他在外面的女人就没断过,对我从来没有躺平任操以外的要求。

“——去跪到沙发前面。撅高屁股,驴追胡萝卜那样高。别把鞋脱了,大腿敞到最开,头低下去。”

我一一照办了,两片敞开的阴唇在指尖下微微发抖,敞开的湿润蜜口被坚硬粗糙的靴底蹭过,我发出一声悲鸣,他毫不怜惜地碾踩我完全暴露的两瓣臀丘。

“——这么嫩的屁股,能让我赚一大笔。去他妈的龙套角色,以后我就是大明星了。”

听到他自信满满的嘟囔,我忍不住笑出声,维持平衡一直紧绷的小腹也软下去。

剑拔弩张的气氛全都没了,我仰倒在破沙发上,两条腿被高高抬着,发出和身下被蹂躏的弹簧一样的悲鸣,他火热灵巧的舌头舔得我连声求饶,把他晃动的鬈发抓得更加蓬乱。他拿牙轻轻咬突出皮的阴蒂,我抖着大腿达到了高潮。我们用后背位做了一次。

“————就这样吗?”

我重新并拢双膝,将裙子的侧链拉上,看着他重回办公桌翻找东西的背影。

“——噢,啊?”

他又拿来一坨和刚刚一样厚的纸。

“这是什么?”

“你刚刚的签字只是自愿放弃生命权和确定受益人,这些才是关于处刑具体细节的文件,绞刑或枪击当日就能执行,斩首的话需要申请专门的工作室——”

“等等,这些文件,你刚刚怎么不拿来一起给我看?”

他陷入了沉默,一向游刃有余的脸竟露出些许尴尬。

“说什么不吃别人啃过的骨头,其实你只是急着想和我做爱吧。”

“对啊!是又怎么样?比起我来,我老哥就是个没用的废物!有大学学位又怎样?当大律师又怎样?你会发现还是我更好!”

我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调侃的猜疑在唇边,终究还是忍住没说。

“……我觉得,断头是个不错的尝试。”

“我也很喜欢这个。不过符合审美情趣的工作室要花几天时间申请,在那之前,你就住到我家吧。”

他志得意满地站起身,差点没直接哼起歌来。

我拿着车钥匙,和他在店门口告别。看着他笑眯眯的温柔表情,不祥的感觉倒是越来越强烈了。

到了他的公寓,我把细高跟鞋脱了,边揉着被尖头皮革压痛的小脚趾,边把鞋摆正,放到他那一堆磨得看不出颜色的工作靴旁。

我在公寓里走了一圈,和他那种横冲直撞、七零八落的强烈个人印象相比,倒不如说太干净普通了。

七点刚过一刻,门就被推开。还没等我发问,他气冲冲地叨叨开了,“唉,我的私人厨师出门度假了,今晚没三道菜吃!我们得去外边解决,顺便见个朋友——其实我是搭他便车来的!有些人真他妈的听不懂好赖话,我客气一下他还当真了。”

我皱起眉,“我没带换洗的衣服。”

“啊?你都放弃生命权了,法理意义上的一块肉还管这些?Fuck the dresscode!”

“你不想好好打扮,非得赖到别人头上?”

激将的确能影响他的行动逻辑,他泄气了,随手指向一个衣柜。

“我上个女友和你的尺码差不多,但你可能得用个别针,她的胸比你大多了。”

我挥挥手,示意他去忙自己的。他旋即像马戏团逃出生天的猴子,两下就把皮裤扔甩进洗衣袋,光着屁股冲进卧室。再次骂骂咧咧出来时,已经换上了雪白的翻袖衬衫、勾勒出胸膛轮廓的喀什米背心和丝绒筒裤。我还是穿着来时的黑丝绒裙子——他的女友胸围尺码惊人,那件湖绿色的礼裙我实在穿不了。

走出公寓门,他还是单手插在背心袋,晃着满头鬈发唉声叹气。

我看到停在楼下的Corvette,也顿时心烦意乱起来。车门一开,他果然把我推到副驾驶,正面和司机饶舌。我心底一沉。

接人的是他大学中辍前的同学,名字很大众化,中间名很特别,叫做拉尔夫森。只聊了两句我就明白了,这位老兄属于我和未婚夫认识前最常打交道的那类——乘先人余荫却嫌东嫌西,自己出去闯荡却是半桶水,混不出个名堂来的花花公子。我不动声色地周旋奉承,适时表示好奇,引诱他高谈阔论,却不说关于自己的任何事。

后视镜中,我瞥到马上就要屠宰我的男人。他一反常态地板着脸,一闭上喋喋不休的嘴,倒有几分像我的未婚夫了——他们本来也是亲兄弟。

到了俱乐部,拉尔夫森点了乳肉阴排套餐,我的屠夫点了一份香烤嫩肩,我对这次约会实在摸不着头脑,也没有胃口,就随便点了份洋蓟沙拉。

菜上来了。银盖掀开,拉尔夫森的套餐看上去像一道精致的甜点,雪皮乳肉和红酒梨子炖在一起。他先是尝了一点乳根切断处挤出的嫩煎乳腺,再戴上专门的白手套,指尖衔起绘着天使像的白色珍珠母贝。他探出一点舌尖,抵上小阴唇闭合靠近阴蒂的顶部,耐心温柔地舔弄整条肉缝,再弹震轻拍,让两片蚌肉吸饱的汁水一滴滴漏出来。这不是卖弄风情,阴排这道菜就是这样吃的。

比起拉尔夫森优雅的吃相,我的屠夫就没啥好看了,边用餐刀划拉盘子,边闷声啃骨头。

我的目光落到白色母贝的天使像上。

“——我想起来,你之前说过是在学校教书?”

我点了点头,他的朋友已经打算一晚上不开口说话了,只能由我陪着应酬。

“你教的是什么科目?”

“我之前研究的领域是宗教社会学,现在赋闲了。”

“哦?是在大学啊,难怪。搞这种没用的学问怎么能发大财呢?你也算脱离苦海了。”

“——也不能这么说。实际上,你现在吃的这道菜,就是宗教社会学的结果。我们都知道,三十三号法案是合法屠宰消费女性的根基。但你知道吗?灵肉二元论刚复兴时,只能说是死灰复燃,是在宗教社会学的推波助澜下才越烧越旺,把任何灵肉统一体的观点都烧没了。神性只存在于灵体,肉体里没有灵魂,肉体牺牲也无法赎罪,不存在性化物化肉体,相反,肉体本身就是性的物质,死去的肉体只是赏玩消费的对象 。社会观念的转变才能推动法律改革,只有亵渎尸体罪成为历史,才有了三十三号法案,屠宰店、玩赏杂志、尸娼俱乐部这些副产品才有生存的基础。”

我像给学生讲课那样,出神盯着母贝上精美的天使翅膀。

我的屠夫轻咳一声,不是吃呛了,是在暗示我说的话非常不合时宜。

我没理他,只是静静享受不出意外的冷场。

“哈哈……不错,很有意思。不是也有那种观点吗?聪明的女人更好吃。或许你愿意考虑我朋友的店?不过你太漂亮了,被他宰了有点糟蹋——”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的屠夫无可奈何接过陪聊的大棒。从威士忌喝到利口甜酒,话题又转弯了,是关于拉尔夫森的尸娼馆奇遇。

实际上,被处理成肉品是被屠宰女孩最常见、但不是唯一的归宿。一些素质极高的女性,包括各行各业名人堂级别的人物,无一例外会被人早早预定整尸保存,在极小范围内开放的高级俱乐部内传借赏玩,入会费和邀请资格都是都市传说级别的,据说连前总统的女儿都能遇到。同样经营女尸风俗业、级别更低的是尸娼馆,入馆收藏的一般是成功的演艺界明星,至于尸体处理和维护保养的天价费用,靠粉丝集资和客户捐金。尸娼馆硬性选拔标准相对比较单一,只有美貌一点。至于经营也是无一例外采取会员制,消费得起尸娼的,起手必定相当豪阔,这或许就是拉尔夫森嗓门突然提高的理由。

“——哈哈,有件好笑的事我得和你讲!我以前追过的那个芭蕾舞演员,你还记得吧?我跟她求婚,结果被她冷嘲热讽骂了一顿——你猜怎么着?她上次演出把脚给折了,剧团领舞直接被扫地出门了!她的男友知道消息,马不停蹄把她给扔了!我陪老爹去俱乐部,居然看到那婊子在大船里躺着,还穿着她谢幕演出——跳胡桃夹子的那套纱裙呢!”

大船是黑话,指尸娼馆专门为新晋头牌准备的,两头尖的船型心木棺材。

“———我买了她一个小时,除了佣人把她往房间搬的五分钟,剩下的时间都在干她。真不赖,她之前不是喜欢用鼻孔看人吗,现在只能敞着全是白浆的屁眼看了!哈哈,真可惜不能拍照,否则我肯定拿来给你瞧瞧乐子。”

我的沙拉吃完了,就用目光加入对话。我看着拉尔夫森身上的白色塔式多和丝绒吸烟鞋,再听着这番缺乏任何矫饰的粗鄙言语,不由肩膀笑得抖起来。

这是个大错,显然拉尔夫森比表现的还在意那个芭蕾舞演员,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觉得好笑吗?老天爷,你不懂礼貌吗?这里有谁在和你说话?”

“——不是的。我只是想到那句——一切都关乎于性,唯有性不是,性关于权力。你勃起冲刺的那五十五分钟,完全是夺回的权力欲作祟,和她毫无关系。”

拉尔夫森显然没听懂,但类似狗能从语调辨析人的态度,他能听出嘲讽,事态有点要失控了。

“唉!好朋友,好哥们,算了吧!别和她一般见识,怎么能和这种女人一般见识?这样吧,小费放在这里,我们先溜啦。”

他理了理衬衫的双叠袖边,站起身拉着我走,又想起什么转过头。

“噢,你和我哥哥的未婚妻这样说话,那我也跟你说两句?小费你自己留几个钢镚,买点生姜救救你的发际线吧。那句话咋说来着——比红发基因更糟的是秃头基因,你他妈是两样全占了,还跟芭蕾领舞求婚,照照镜子吧!”

这下完蛋了,拉尔夫森追出店外来了。

“———操你的!你又好到哪里去?还想当明星?我要是你,就去把那两颗吸血鬼牙做做整形,多去含几条鸡巴,说不定能碰到伍迪艾伦呢!”

“我操过你的女朋友!她说过你是废物!比煮婴儿胡萝卜还软的大废物!”他在食中指间伸出舌头,做出顶胯的动作。

场面有点像小学生在操场上梗着脖子互相扔泥,实在太丢人了。我连忙逃到马路上叫计程车。

回到公寓,我已经筋疲力竭了。

他脱衣扔裤跑去洗澡——两条白得雪亮的腿又长又直,宽肩细腰,臂膀拧紧能绞死活人的漂亮肌肉线条。刚刚那番骂战虽然好笑,但他确实有点当演员的本钱。

我擦着湿润的黑发,赤身裸体出来时,他还栽倒在沙发上打游戏,我想起重要的问题。

“什么时候能分配到工作室?”

“啊?噢,等吧,至少得两天。我申请的是一家比较好的,主做法国大革命背景的,很多女孩子喜欢。全套价格还包括戏服订制,我是不知道那个蠢头蠢脑的王后有啥好扮演的——这他妈的,都不知道先集火奶妈?”

“那我什么时候开始断食?吃晚餐没问题吗?”

“唉——非得这时候聊吗?队友开始打字骂我了,等我先骂回去。”他拿着手柄一通乱摁,然后往沙发一倒。

“——你是担心失禁的问题?这个不用担心。处刑除了屠夫没有围观者,至于我早就见惯啦。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当不好清洁工的男妓不是好屠夫。我们这一行,一半是卖身,一半就是拿各种高压水枪消毒水洗洗刷刷——你吃冰淇淋吗?”

我摇了摇头。他翻过沙发背,拿来一桶香草哈根达斯,边挖边思考着补充。

“——不过,空腹空得再干净,也还是会流出来一些的,可能是女人的生理构造问题?反正我没看过哪个死时不失禁的,多数都是喷尿,尿得不多的也会流出来一些。我很喜欢,弄到手上也不嫌脏,你别担心啦。”

我还是咬着嘴唇,两只雪白挺翘的乳房被胳膊压得变形。他看出我不放心,又提出建议。

“你要是那么在意,就去灌肠呗?——灌肠又不是造火箭,有了工具和说明书你就自己操作吧,你那么聪明,还怕搞不会?”

这个建议还算可以,我坐上沙发,让他将脑袋枕上并拢的大腿。他头顶蓬松的鬈毛不停蹭着光滑的耻丘,我有点湿了,不自在地挪了挪臀部。

“——对了,你跟我老哥是怎么说的?”

“旅游散心。”

“噢,我说你怎么卡上还有钱呢。”

订下婚约以来,我从前教书的工资就都打到未婚夫的账户上了。

“不行啦——我投降啦——一帮祖宗,比起上分,先上脑科吧!”

他把手柄一扔,从我身上弹起来,这才咧开笑容,来回打量起我春情泛滥的白润肌肤。

“跟我来吧。”

他的卧室非常普通,没有射钉枪锯骨刀,怎么也看不出是个宰女无数的职业屠夫,甚至连张裸体挂像都没有。

“——那句话是啥,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

他从电视柜的玻璃挡板拿出一盒录像带,样子太过老式了,第一眼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接上电视屏幕,我才知道那是什么。

——一个身体纤弱的褐发女孩,挑染成粉色的发尾绑着丝绒蝴蝶结,看上去又甜又乖。她的乳房不大也不小,刚刚好够一只手掌抓拢。她像小狗放尿那样开腿跪在软毯上,手指来回刮蹭充血的乳头,另一只手三根手指深深没入粉红的阴道口,她的耻毛和我一样,全部剃光了。

还是女人自己最了解自己的身体,没过多长时间她就浑身颤抖着瘫软下去,下一秒,她像是被狠踹了一脚,某种冲击力让她仰面栽倒了。她颤抖着,既像触电,又像某种淫荡的舞蹈,娇弱的身体泡在逐渐扩大的一滩血泊和淡黄尿水中,录像结束了。

我转头看向他。他发光的蓝眼珠紧盯屏幕,有种意犹未尽的骄傲。

“……这是我杀的第一个女人。她想要枪击。一般选这种死法的很难获得好肉,老屠夫没人爱接。我那时刚拿到执照,自然没得挑,还紧张得复习了一晚创伤弹道学——结果嘛,她眼里根本没有我,她只是在取悦自己罢了,我和网球场的喂球机没有区别。这真是不公平!我能从女人的死亡中获得那么大的快乐,可她对我却像踢走一块石头……”

“你喜欢她?”

我盯着他的眼睛。

他没有看向我,又密又翘的睫毛半天才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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