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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之狼──平靜無波的海面》 舞蹈 第十章 捲雲,3

[db:作者] 2025-08-10 14:18 5hhhhh 6820 ℃

  雖然我拉丁文學得很不好,但有些名言佳句,我還是為了能夠假裝博學多聞所以刻意練習了一下──而這句我剛好認得。

  「Exitus acta probat。」我念道,並成功將概念和另一面的圖案做出連結,理解了那代表了什麼東西。我無法控制的哈哈大笑。

  處撤前輩將銀色圓盤收回口袋,表情有點受傷。

  「不……不是……」我連忙澄清,表示並不是在取笑任何人。整個上午的折騰,讓我有點情緒彈性疲乏。

  阿爾泰馬鹿對我抬起一邊眉毛,耐心的等我緩過來。

  「我的確是有點精疲力盡了,不是很有辦法再思考任何和選邊站相關的事情。所以我很感激你特地為我保留了位置,但先讓我……好好想想好嗎?」我輕聲說道,用拳頭碰了一下前輩的手臂說道,表示我的謝意,和希望他能理解。我大概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從那些衝擊性的消息中恢復過來。

  「嗯,我能理解。」他回應,並且向我看過來。「你隨時可以找我談……任何事情都行。」他連忙補充解釋道,怕我誤會了他的意思。接著阿爾泰馬鹿嘆了口氣,揉著額角。「可惡,我就知道會有利益迴避問題。」

  我放低耳朵,向他表示我能理解他的立場,並且會考慮提案。

  「只不過……」強壓下笑意,我試著表現出更多一點的尊重。「你們的派系圖騰……也未免……」未免太蠢了吧。「……太有意象了吧?」

  「我覺得一點問題都沒有!」虎徹前輩哼了一聲,將雙手抱胸不太開心的說道。「那代表著,我們會背負起來,不會逃避,也不會忘記,被犧牲的那個。」他有些抽離的說道,將自己的掛墜翻了出來,用指尖在表面緩緩的摸索著。

  「抱歉,」我輕了輕喉嚨。「我不應該這樣說……」

  「看起來是真的很尷尬啦。」阿爾泰馬鹿將小圓盤塞回領口裡面,整理了一下衣服。「我想這就是為什麼沒有成員,願意把徽章給展示出來。」

  「喔,」我不太確定他是不是在嘗試說笑。「那有秘密結社,會特意彰顯自己的標記嗎?」我掃視著人潮稀落的大廳,思索著這個哲學問題。

  「興趣同好類型的就會。」虎徹前輩輕笑了一聲說道。「這提醒了我,你的粒子物理學程度如何?」

  「呃……」我抓了抓耳朵。「那是什麼?」

  我和虎徹前輩一起走回宿舍的途中,他向我解釋著祕密結社們各自的圖騰,還有代表的意義,以及我最好避開的某些狂熱分子。

  「嗨。」我回到寢室以後,發現忠雄讓在房間中央,低著頭,雙手不知道在比劃什麼。

  「喔,抱歉,我馬上收拾。」他繼續揮了幾下手臂,但我制止了他。除了我很好奇他在幹嘛之外,紅鹿的手勢給了我一些靈感。我覺得需要進行一些活動,來讓我從各種陰謀詭計中分心。

  「你在做什麼?」我走到忠雄身邊,發現他配帶著一副類似眼鏡的設備,但只有鏡架和下半部的鏡框,而末端有幾個閃爍著不同顏色光點的構造。喔,這好像是某種虛擬實境投影裝置,依稀有在課堂上看過介紹的印象。

  「製作地圖。」他說道。「我以前就發現,這能幫助我放鬆。」紅鹿給了我一個僵硬的笑容。「而我現在很焦慮。」

  「你還好嗎?」我歪著頭,折下右邊耳朵。

  「沒什麼大不了的。」他隨意的揮揮手說道,我也只好相信他的說詞了。

  「製作地圖?」我提出另一個問題,忠雄用指甲在自己手臂上的終端上敲了幾下。

  「直接給你看好了。」紅鹿從其中一個抽屜裡面,翻出了一個同樣的裝置的給我。「直接戴上去就好,骨架是可以調整的……」他幫我配戴好了實境裝置,我注意到自己懸浮在整片看不到盡頭的草原上。

  雖然感覺不到氣流,但植被隨著微風,來回錯落有致擺動,並且發出細微沙沙聲響的畫面,讓我的毛髮似乎產生了跟著同樣節奏起伏的慾望。

  「哇嗚……」我只能讚嘆。「這很……」

  「對、對,我知道,反蓋亞化分子這麼做很虛偽。」我對他投去個不解的神情,但忠雄可能沒有接受到我無法跟上他的思路,繼續喃喃自語。「但有什麼辦法,這種風格的市場就最好,而且也能讓我放鬆……」

  「這是什麼?」我再次明白的表示了我的無知,希望能讓他理解。

  「喔,抱歉。」忠雄可能剛剛才理解過來,這可能不是我的圈子,或之類的。「我是模組製作師,除了自己的興趣之外,偶爾會接委託。製作委託人需要的固定場景,不管是要用在什麼地方。」紅鹿打了個冷顫,我不確定他想起了什麼。

  「所以……」我看了看四周,欣賞著忠雄描畫出的場景。「你怎麼……製作?」

  「像這樣。」他將雙手伸向我,手背朝上,動了動手指。「動作捕捉會定位我的動作,我有設定不同的工具和指令。」忠雄做出一連串的動作以後,一個素體出現在他身旁,比他略高一點點。而素體臉部有個灰黑色十字形,還有一個圓圈。「然後細部工具就像這樣,接著添上細節……」

  我對這個過程有點著迷,專注的看著忠雄工作。他繪製出更明確的輪廓,並在臉部圓圈附近添加上細節,一匹紅鹿就這麼出現了。

  我震驚到無法發出聲音,只能敬畏的看著忠雄。他好向對於我直直盯著的目光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將頭轉向另一邊,抓了抓後腦杓。

  「紅鹿是我很習慣畫的動物了,所以沒什麼困難。」他一邊說著,一邊擺動著其他手指,讓一個素體出現在我的左手邊。「讓我看看……」

  忠雄來回看過我和愈來愈多細節的素體,表情專注,雙手飛快的舞動著。

  我完全不敢動彈,立起耳朵和尾巴,生怕一個太大的動作就破壞了這個氛圍。

  不知道過了多久,忠雄抹了抹額頭,呼出一口長氣。

  「好了。」紅鹿的表情放鬆了下來,一抹微笑在他臉上綻放開來。

  順著忠雄的視線,我轉過頭,看向原本素體所在的位置──現在那邊站著的是一匹純白的大灰狼,有著如晴朗無雲天空的雙眼。忠雄的顏色選得非常精確,而且我能看到,所有毛髮的最細微紋理都清晰可見。

  「這實在是非常……」我找不到恰當的形容詞。「……驚人。」只能用我貧乏的字彙嘗試。

  「你太誇張了啦。」忠雄輕笑了一聲說道。「比我技術好的人可多了。」他又比劃了幾個動作,紅鹿和大灰狼開始走向彼此。忠雄將雙掌朝下攤開,然後往地面推去,讓紅鹿和大灰狼的影像都縮小了許多。「這樣比較好操作。」

  「和命令手勢很像呢。」我說道,想起來了一開始的目的。

  「什麼?」忠雄微微歪了下頭問道。

  「異能者使用支配時,一般都會需要用命令手勢輔助,會更容易達成目的。」我比了幾個向忠雄示範。「就和你預先設定的指令一樣,我們每個動作,像是『來』,」我抬起右手,併攏四指,向著自己彎曲了兩下。「『固定』。」豎起食指,指尖往下指去。「『隔絕』。」併攏手指,掌心朝外,對身體外側揮去。

  忠雄嘗試模仿那些動作,看起來有成功理解我的說明。

  「因為支配的原理,是如同控制自己的一部分那樣,使用意志,要求在意識領域之中的物件為自己所用,向『我』臣服。所以如果能夠搭配上自己有既定認知的動作,就像是壓縮了命令,可以省去編寫的功夫。」我將裝置從臉上拿下來,以誇張的動作比出幾個命令手勢,讓忠雄可以看懂我在做什麼,並接過漂浮著的實境裝置。

  「你可以再做一次嗎,我可能需要錄影。」他又比劃了幾下,可能在準備某些應用程式。

  「喔,抱歉,我示範給你看沒有用。」我將耳朵攤平,帶著歉意說道。「命令手勢是對『我』而言具有意義的動作,沒辦法靠別人教。」

  「喔。」他好像有些失望,身體微微的垮了下來。

  「不過這就是重點。」我趕緊說道,向他解釋。「因為你已經有了固定使用的系統,可以直接套用。」我想應該不是設備的關係,我真的看見了忠雄的眼睛在發光。「我先示範基礎的支配應用,你試著模仿,這會讓之後更容易銜接起來。」我以支配從管路中,引導了足量的水出來,形成一個和剛剛忠雄繪製出的素體差不多外型的結構,並且重新將實境裝置戴回臉上。

  無盡的青草地,還有紅鹿和大灰狼的影像再次出現,我調整著在我支配之下的那一團水球,讓它的外型接近大灰狼的樣子。

  忠雄做了幾個動作,將他繪製出的大灰狼影像,套進我控制著的水團上。

  「我設定一下動作捕捉的固定節點……」忠雄喃喃說道,飛快的舞動手指。「好了。」

  我歪了下頭,折下右邊耳朵,而大灰狼的影像作出了同樣的動作。

  「喔!」我不由自主地發出驚呼聲。「你把繪製的影像套在外層,跟著結構動作這樣嗎?」我一定要學會怎麼用這套程式。

  「對。」忠雄看了眼身旁的紅鹿影像,做出幾個手勢,將影像調整成和自己差不多的體型。

  「那首先,」我有點太興奮了,尾巴一直甩來甩去,連帶害影像必須作出同樣的動作。「讓他們動起來!」

  我給出指令,大灰狼的影像朝紅鹿走了過去,動作十分流暢。

  「我是大灰狼,很高興認識你!」我替自己控制的影像配音,讓他對紅鹿影像伸出右手,然後使用了恰當的擺動尾巴頻率。

  「我是紅鹿,」忠雄按住額頭,努力的憋住笑意,用另一手比出幾個動作下達指令。紅鹿的影像做出回應,熱切的以右手握上大灰狼伸出的手。「很高興認識你。」

  在緩慢上升的移動艙中,我靜靜傾聽著,每通過一層地下結構時發出的金屬敲擊聲。離開元老院,才第三天而已,怎麼覺得好像……過了很久?

  這個場景,讓我回想起了和蓋拿在大競技場的相處時光。

  他現在在幹嘛呢?

  另外……大師晨曦的意思,真的是我理解的那樣嗎?「你有他的下巴」,說認真的,這句話還會有別的意思嗎,除了指蓋拿是我下巴移植手術的捐贈者之外──而這顯然更沒有道理,但絕對沒有表示另一個解釋有半點道理。

  我從來沒有聽過任何人談論父親的樣子或之類的,但皮克西爾波克不可能認不得吧?雖然根據哥的說法,父親在他九歲那年就離開了元老院,而我甚至不知道父親的年紀。但不管怎麼樣,蓋拿都不可能是我的生父。

  嘆了口氣,我打算暫時擱置這疑問,我相信大師晨曦知道答案。她確保了我會回去找她,這是我不可能拒絕知道的真相。所以……大師晨曦是故意的嗎?又或者,只是如她所宣稱的,單純想要……看看我?

  她認識……母親,還有我們相似的波形片段,這恐怕指出了一個很簡單的解釋,那就是我們的血緣。

  真是……有趣的事情接踵而至啊。

  要不是每天都會送來的那顆藍色膠囊有盡責的發揮功能,讓我昨晚睡得很沉,不然肯定會陷入某種無盡迴圈的苦惱夢境中。我真的非常感激,睡覺再次能夠單純的只是休息──而且目前為止都沒還有發生最常出現的副作用。

  「到了!」虎徹前輩宣布,率先走出移動艙。

  漢普前輩走出去以後,我和忠雄對看了一眼,只能決定也跟上。

  豔陽,我第一次真正理解這個詞彙的意思。

  刺眼的大火球,放送著綿延不絕的驚人熱力,連同混雜著鹹味的煦風迎面而來。天空,是漂亮清澈的藍,在漸層的渲染中往下方暈開,幾乎無法從海面上看出界線來。淺淺的海浪來回沖刷著偏白色的沙灘,那規律的聲響像是能撫平所有焦躁的心靈般。

  「你說『表面』……」忠雄喃喃的說道,幾乎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但紅鹿的表情明確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這就是表面囉。」漢普前輩表情有些得意的笑道,用手肘抵了抵阿爾泰馬鹿的腰際,惹得後者翻了個白眼。

  「我們在哪裡?」我看到了幾顆棕櫚類群的樹,不確定是不是原生植物。以往這種……熱帶島嶼的景象,都只看過圖文紀錄而已。這麼大片的沙灘……我們恐怕並不在蓋亞上。

  「沒人知道。」虎徹前輩說道。「四周有屏蔽,我確定學院並沒有很鼓勵學員去測試他們的底線。」他指了指海平面說道。

  我注意到了一些聲響,往那個方向看去,只見到許多不同種族在……進行某種活動?

  「先換裝,」虎徹前輩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然後就可以加入派對了!」

  「派對?」我提出疑問,但還是跟著前輩們進到了某個看不出功能的艙房裡面。這獨棟的設施坐落在幾顆棕梠樹之間,整片沙灘上就這麼個人工建物,看起來有一點違和感。

  「算是學院的小小傳統,」漢普前輩說道。「慶祝大家又活過了一年,沒有遇上各種無法理解的超現實意外,還有歡迎新成員的加入。」

  「聽起來真是……」忠雄喃喃的說道。「鼓舞人心。」他一直左顧右盼,顯然對這景象很感興趣。可能在替新的模組找尋素材?

  「很令人振奮,對吧?」至少虎徹前輩自己聽起來很振奮。「那麼……標準海灘派對套裝?」

  呃……什麼?

  「給我一副墨鏡,出門前忘了戴變色片。」漢普前輩低聲說道,顯得有些尷尬。「我可不想要又引發意外……」

  「那你們呢,沒有什麼禁忌吧?」虎徹前輩在牆上的終端操作著。

  「禁忌?」忠雄問道,看了眼牧羊犬。「我不太懂……」

  「直視漢普的眼睛,會讓某些草食動物變成石頭。」虎徹前輩給了我們一個狡獪的笑容,但顯然牧羊犬無法欣賞他的幽默。

  「一點也不好笑。」漢普前輩吠道。「在我決定好好踢你的屁股之前,快點弄好!」

  「哇嗚,有人火氣很大呢。」虎徹前輩做出安撫的手勢,回過頭繼續操作著牆上的終端。「那麼,海灘派對,我們來了!」

  阿爾泰馬鹿誇張的按下終端,確認了指令,接著……我們的衣服被分解掉了。

  「欸?」忠雄發出訝異的驚呼聲,對於這個突然的發展有些措手不及。

  我的腦袋空白了一下,所以沒有任何動作,但在我反應過來,準開口抗議之前,程序就完成了。

  忠雄現在穿著顏色和花紋非常鮮艷,像是跌進調色盤裡面滾了幾圈那樣的花襯衫,配上同樣款式的短褲。

  漢普前輩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墨鏡,將眼睛完全遮住。他在那件純黑的七分褲中看起來……非常黑白分明。

  我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只有一條藍綠色的短褲,讓我覺得非常赤裸。

  雖然說我不是真的很介意,畢竟三層毛多少還是提供了一點虛幻的安全感,但最起碼可以讓我選褲子的顏色吧?綠色太多了,我想要藍一點。

  但當我抬起頭,看向虎徹前輩時,我的腦袋又打結了。嗯……只能說,那淡色的毛髮的確一路往下延伸到……很遠的地方,然後,呃,其他部分和我想像中的一樣。

  「……是量子糾纏的應用,所以不用擔心異能者的波動干擾。」虎徹前輩向忠雄解釋著,然後好像注意到了我的異樣。「怎麼了嗎,如果有不喜歡的地方,都可以隨時修改。」他轉過身去,在終端上按了幾下。

  「沒有。」我立刻扭頭轉向另一邊,用上我最自然的語氣說道。「我很喜歡……我是說,很滿意……」我的耳朵應該在冒煙了。「……我覺得沒問題。」我最後終於找到了聽起來沒那麼奇怪的說法。

  「那麼,派對!」虎徹前輩說完,便率先衝了出去。

  漢普前輩嘆了口氣,再次調整了一下墨鏡的位置,也離開了房間。

  忠雄對我投來了個關切的眼神,但我輕輕向他搖搖頭,表示沒有問題。他接受了我的說法,也跟了出去。

  現在,就剩下我了。

  做了幾個深呼吸,我伸展一下身體,嘗試習慣這麼多毛皮直接和空氣接觸的感覺。不過……好溫暖,比我想像中的舒適了很多。我抬起吻端,嗅了嗅空氣,鹹鹹的海風撲鼻而來,勾起了一些回憶。

  那讓我找到勇氣。

  所以,我以最堅定的步伐,踏出小小的房間,往充滿活力和溫暖的戶外走去。

  結論:我盡力了,一堆人的社交場合實在是不適合我。

  在飲料吧台附近穿梭了一陣子,無法和任何人搭上話題,因為到處都是大灰狼!

  該死,他們轉過來看我那個鄙夷的視線,真是差一點就讓我把毛全都豎起來了。

  試圖壓抑著被擊敗的感受,我遠離了人群,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待著。

  「你是另一匹斯諾!」突然間,一道灰黑色的身影蹦到我面前。「有好多斯諾喔,你們都長得好像!」是那匹看起來有點呆滯的哈士奇,他現在依然同樣呆滯,但激動了很多。

  「呃……」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回應,只能發出無意義的音節。

  「而且你的眼睛好漂亮!」好在哈士奇對尷尬免疫。「我可以看一下嗎?」

  還沒有給出任何答覆,他就將吻端湊到了我的臉前,毫不保留的壓了上來。從他棕色的眼睛裡,我看見自己措手不及的樣子。

  「我是杭特,」他後退了一步,好像突然想起來應該要介紹自己。「杭特‧西伯利亞。」哈士奇的左半身想要鞠躬,而右半身想要和我握手。

  那讓我有點錯亂,但我決定握手比較簡單。

  「里希特。」我說道,同時認出了他右手上的戒指紋章──是侯爵信印。

  「喔,我老是忘記收起來,但我又怕忘記自己放到哪去了。」杭特好像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耳朵和尾巴都垂下來了,有些低落的用手指在戒指上摩娑了幾下說道。

  「那個……」只是看到他那個樣子,就讓我產生了一股強大的罪惡感,所以想要嘗試說點什麼別的打破這僵硬的氣氛。

  「啊,對了,就是那個!」哈士奇突然間又振奮起來,強大的正面能量氛圍讓我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你一定要試試看他們提供的雞尾酒,顏色很漂亮!」

  「喔,」我希望他們沒有在雞尾酒裡面加了什麼東西。「所以你知道……」

  「但還是沒有比你的眼睛漂亮!」哈士奇近乎是撲過來了,我的尾巴和耳朵反射性的豎起。「讓我再看一下就好……」他喃喃的說道,而我努力壓抑著夾起尾巴逃跑的衝動。

  「我很感激你的讚美,可是……」我想要不失禮的輕輕將杭特推開,但他突然跳了起來,朝派對的方向跑了過去。

  「你一定要去試試看那雞尾酒!」他一邊大喊,一邊頭也不回的奔跑著。

  好吧,我想我確認了,他們一定有在飲料裡面加東西。

  看著哈士奇衝回派對之中,造成一陣混亂和騷動。我聳了聳肩,相信異能者們可以處理這個情況。

  另一個地方傳來的嬉鬧聲引起了我的注意,一小群犬科動物在海岸邊打鬧著,許多顆晶瑩的水球在空中飛來飛去。

  皮克西爾波克大笑著疾馳而過,身後氣急敗壞追著的是……那匹貴賓犬。他現在全身蓬鬆的捲毛都濕透了,有一點難認出來。

  這個景象讓我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

  伸展一下身體,享受著溫緩的陽光以及和煦的海風,我細細檢視著內心深處正緩緩萌發的感受。

  或許某天,我也能從社交場合中,真正得到樂趣?

  我默默把這設定為下一階段的目標,同時好奇著我的新生活,能將我領到何方。

  順著海灘走著,我找到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一段應該是堤防的結構,從沙堆中露了出來。我坐上去,一邊好奇著,這裡被掩埋之前是長什麼樣子。

  潮水來回湧退,發出唰唰的規律聲響。我讓耳朵順著海風,向後倒伏在頭上,享受著每一根毛髮末梢,被濕暖氣流輕拂而過的溫和觸感。

  搔癢感使我不自主的擺了擺尾巴,回過頭,把一隻看起來對我的尾巴表現出太大興趣的節肢動物趕開。某種……螃蟹嗎?我甚至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蓋亞上。

  看著白色大尾巴的末梢,我在毛髮間撥動著,找到了那一小撮灰色的細毛。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摩娑,感受那細緻又柔軟的觸感──並沒有和白色的部分有任何不同──即使有,我也不在乎。

  放開尾巴,我用指腹劃過身下的斑駁水泥堤防,感受歲月刻劃的痕跡,傾聽生靈消長的循環。

  又是一陣宜人的暖風,迎面吹來,我自然的仰起了吻端,敞開所有,接受溫柔的撫觸。我能看見無盡的藍天中,最窮極遙遠處那一糾捲雲,還能感覺到無邊藍海之下,最深不見底處的暗流。

  但現在,我想我值得享受一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現在,就這樣就很好了,就讓我,暫時沉浸在這個美好的當下吧。

  海面,平靜無波。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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