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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之狼──平靜無波的海面》 舞蹈 第十章 捲雲,2

[db:作者] 2025-08-10 14:18 5hhhhh 9780 ℃

  我知道這個,埃忒耳有解釋過什麼是「雙贏」。

  「但是……新的變數出現了。」大師說道,用手指畫過一顆顆的星體。「龍族恐怕會在五十年之內成功殖民神王星、戰神星全面蓋亞化的選項愈來愈受歡迎,並且開始製造……武器。」大角羊停頓了一下,換到了月球。「親帝國派勢力不斷增長,沒有任何回頭的跡象,倫敦家遲早會必須接受這個結果。」他將雙手放在桌上,強調似的將身體微微傾向我。「隨著我們更靠近最終結算,難以想像強大的『特異點』會更加頻繁的出現。而同如先前所知,這些異能者顯著的更有可能出現在肉食動物之中。」

  大師揮了揮手,驅散刻蝕。

  「即使並不是所有特異點都決定站在帝國那邊,異能者間的力量失衡已經很明顯,這自然加強了議會成員暗中推動自己所屬勢力,研發更極端、更強大火力的動機。」他嘆了口氣,透露出了疲憊的樣子。「然後他們當然也這麼做了。」

  「所以你希望……我能站在聯邦那邊?」這話題的走向已經非常明確了。

  「理性在上,不然你覺得呢?」大角羊好像有些氣惱。「加入我們,讓恐怖平衡重新建立,避免戰爭!」他的語氣開始激動了起來。「現在所有政治實體,都在想辦法壯大自己,帶動了某種成長,但這繁榮是一種假象!」大角羊靠上椅背,沉下臉。「擴張不可能永無止盡,這一切是有極限的。」

  大角羊向上看去,我跟著他的目光,看見了天花板的樣子──是看似一片荒涼的無盡紅土。

  「我們就像是落入了重力井,但嘗試保持軌道的飛船。」他放低目光,將注意力擺回我身上。「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不斷繼續注入更多燃料和能量,徒勞提升自己的速度,只求暫時不要墜毀。但是速度愈快,我們所蘊含的動量也會愈強,最終墜毀時引發的破壞也會愈大。而耗盡我們手頭上僅有一切的那天,是必定到來的。」大師用指甲在桌上輕輕敲了兩下,繼續說道。「我們現在已經超過可以回頭的階段了,所以我只能乞求將無可避免的大規模毀滅性衝突,拖延到最終結算之後!」

  「最終結算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在大師換氣的時候,找到空檔發問。

  「開創,」他的嘴角泛起一陣疲憊的笑意。「和毀滅。」

  聽起來非常讓人安心,不是嗎?

  「我們將被允許,往太陽系之外探索,航向無限大的宇宙,在無窮機會之中找尋一切的答案。」高橋大師臉上浮現的表情,就像是歷史書籍中繼載的朝聖者。「所有問題,都將迎刃而解,因為外面的世界太大了,大到所有問題都顯得渺小且微不足道。」

  允許……?

  「當然,戰神星的衰亡是必然的。」他再次頭起目光,看向天花板。「當宇宙中還有無數宜居星球的時候,一顆滿是紅沙的大石頭有什麼意義呢?」他苦笑了兩聲,我能聽出那哀傷和……決絕的意志。「但是戰神星的人們,才是真正的開拓者!」他的眼神還是有點抽離,不過聲音聽起來非常堅定。「和被黯牙弄得好好的穀神星不一樣,聯邦才是真正一步一步,從紅沙中建立出文明的人。如果我們──是的,我說我們,要做為一個集體,離開我們的小小世界,向……最後的疆界踏出第一步,」大師自顧自的笑了一聲,很快便繼續說下去。「戰神星拓殖的經驗,和其擁有無比堅毅意志的居民,絕對是必須的!」

  我有點……漂浮著的超現實感。這大概就是,平常完全不在乎世界的發展,然後有一天,發現自己成了複雜局勢中的重要玩家……或棋子的感受吧。

  「你已經證明了你的力量,所以我不會再污辱你。」大角羊用手在桌面上揮了揮,大概是想表明,這是他所有的牌了。雖然說不管我有多天真,大概都不會相信,但或許……局勢真的有那麼絕望,所以大師決定放手一搏?

  我和大角羊對上視線,覺得他應該是很真誠的向我說了這番話的──又或者,我只是看不出來這其中的複雜算計。我想,只要繼續在學院多待一天,我就會變得非常偏執。更是不敢想像,如果處於這種環境下六年,會對我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我知道,要你無法得到任何好處的情況下,選擇聯邦這邊,實在是一點點也不合理。」大角羊在椅子上調整了一下坐姿說道。「再說,我作為你的指導者,恐怕是最不適合的了,會完全浪費你的潛力。所以即使我希望你能願意站在聯邦這邊,但我得承認,這會是最糟糕的選擇。」

  「我並沒有……」大師揮了揮手打斷我未完成的句子。

  「我討厭看到潛力被浪費,更別提你經過恰當訓練以後,絕對會在最終結算發揮重大影響。」他繼續解釋著。「而且,我們需要的只是……相安無事的平衡,至少維持到最終結算開始。」他歪了下頭。「所以如果你選了根本不過問世事的晨曦,或是沒人能忍受的場域,都能夠達成我目的,他們也絕對可以將你訓練成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異能者。這個情況下,你將會收到我無盡的感謝,還有『先鋒』的友誼。」

  我完全可以猜到,他準備說出口的下半段陳述。一手蘿蔔,一手棒囉。

  「烈陽毫無疑問的,也能訓練好你,但他所領導的『至高』派系……我只能說,對我們所有人都沒好處──法西斯主義真的幽靈從來都沒辦法被徹底埋葬。」雖然我可以想像,大師烈陽大概不是那種太體貼人的受歡迎好好先生,但沒想過會是這樣。

  「那如果……」我真的沒辦法立刻從這團混亂中理出頭緒來,我最討厭社交互動了啊!「……我全部都不選呢?」我幻想著不表態的中立。但不用漢普前輩提醒,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根本就只是想隨便說點什麼,製造事情沒有遠遠超過我能控制範圍的幻覺。

  「這絕對是最糟的。」高橋大師有些隨意的用手在自己的額頭旁邊揮了兩下,很明白的表示,他認為僅僅是考慮這麼做都足夠愚蠢了。「就算你沒有那個意思,也會被認為是決定向帝國靠攏。而且,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元老院派系甚至都還沒決定好該怎麼看待你,更何況是其他犬科動物勢力。」

  好吧,我想我的選項,又十分迅速的縮減了。

  「十分感謝您,願意坦承的和我談這些事情。」注意到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我打算把應該要說的話講完。「我還是覺得應該要向大師道歉,畢竟我可以更好的處理那……狀況。」我起身,垂下耳朵和尾巴,低著頭說道。

  「我很確定烈陽有影響我,是我太大意了。」大師應該是也注意到時間,向我示意可以離開了。「最終結算開始以後,我們會需要每一個異能者。」他的語氣再次有點抽離的說道。「像你這種程度的,如果到時候缺席了,絕對是難以想像的損失。所以,我期待我們能夠達成相互理解,並且建立友誼。」

  我告退,並保持面對大角羊的姿勢後退到門邊,最後在滑門分開以後踏出大師的辦公室。

  當金屬門終於闔上,阻隔了那水平瞳孔的視線之後,我允許自己放鬆下來,緩緩的呼出一口長氣。並且細細咀嚼著,最後大師語氣中,關於「缺席」這個詞的強調。

  「你有想過,異能者為什麼存在嗎?」大師烈陽問道,用我只能以「盤踞」來形容的姿勢,自辦公桌對面向我問道。「力量。」龍族吐出這個詞的時候,一陣白煙跟著一起飄出大師的口中,而且我很確定,他的鱗片正為微微的……發著紅光,像是燒紅的金屬那樣。「力量只會被給與,那些與之相配的適格者。」

  大師烈陽的「巢穴」,和我想像中的有一點接近──各種看起來複雜又精細的儀器,擺放在房間各處,不時發出運作的聲響。而如果稍微仔細看一點,就會注意到各種被有些隨意擺放,完全猜不出來功能,但光外型就非常有趣的……物件。

  「僅從我們有限的短暫交流中,我就能知道你並沒有得到你應得的待遇。」龍族歪過了頭,用一隻眼睛盯著我說道。「也不能完全怪他們,」大師攤了下手。「生物的求生本能讓他們知道,你是完全不同層次的存在。」那紡錘型的瞳孔,在金紅色的虹膜之中收縮,變得更加犀利。「『我們』才是你真正的族群,而我相信,你也很清楚。」

  房間很溫暖,龍族甚至在談吐之間還會呼出更多灼熱的氣息。但是大師烈陽話語中嘗試傳達的訊息,卻令我不寒而慄。

  我想,這段「對話」唯一的好處,就是大師顯然沒有需要我回答的意思。

  「具有力量者,才是真是扛起世界的人,不管那群自以為是的傢伙們怎麼幻想。」烈陽對「自以為是的傢伙們」嗤之以鼻時,從鼻孔中噴出來了一小撮火焰。我沒看錯吧?「力量建立秩序,秩序維持規則,規則決定世界該如何運轉。沒了規則,庸碌的大眾將無所適從、沒有了秩序,盲目的世界將分崩離析。」我一開始還沒理解過來,原來大師剛剛眨了他的瞬膜。「所以,擁有力量者的責任,便是領導。」

  我並不是無法承受那炙熱的凝視,但我也看不出來和大師烈陽較勁相互瞪眼的意義,所以將注意力轉移到他身後,安放在牆上的那一柄長鎗。外型無比樸素,沒有任何裝飾或華麗的結構,僅有從鎗柄延伸至梭形鎗頭的銘文。

  一看就知道是精金武器,我連坐在這裡,都能感覺到微弱的共鳴。

  其實仔細想想,擁有變形能力的武器,如果添加任何裝飾性結構在上面,才非常奇怪吧?

  「……所以,我想我們能夠相互理解。」大師繼續用特殊的旋律唱道,那是我唯一還沒有睡著的原因。畢竟他已經長篇大論了好一段時間,說著擁有力量者的責任,應該如何又如何,並沒有太多變化。「你想要以異能的力量『建設』,不是嗎?」龍族坐起了身體,提醒了我他有多高大。「讓我成為你的指導者,我將向你展示,該如何以無與倫比的意志力築起高塔,直通天際。」他用手指末端的爪子劃過桌面,歌聲中的曲調在我腦海中形成了畫面。

  纖細的大灰狼和魁梧的龍族,一匹潔白如雪,而另一匹熾紅如火,他們並肩站在無比高聳、無人能及之處,只要稍稍仰起目光,繁星觸手可及。世界在他們腳下顫抖,規則按照他們的意志塑形,乞求著他們的憐憫。

  我可以……成為任何人。

  這就是,當代最強大異能者合作所能打造出的未來。

  我看了眼站在我身旁的烈陽,他以燃燒著的金紅色眼睛望了回來,給我無比滿意的笑容。龍族展開宏偉巨大的雙翼,向我展示無窮無盡的天空,以及何謂真正的自由。

  渴望飛行的我,只差那麼一點點,就踏出去了。但是……好冷。

  我似乎剛剛才注意到,四周呼嘯的強風是如此刺骨。搓了搓雙臂,試著讓自己暖起來,但毫無懸念的失敗了。足以碰觸繁星的高處,必定擁有相對應的孤寂和嚴寒。在因為低溫而無法控制的打著冷顫時,我才清楚聽見了先前忽略掉的細微聲響。

  低下視線,那些……渺小如塵埃的生靈,他們在底端……吶喊著。

  他們掙扎沉浮,奮力嘗試向上攀爬,但沒有人能做到──因為他們都不夠強大,這座高塔,不是為了他們而設計的──他們就只是不配而已。

  我又看了烈陽一眼,他甚至沒有理解過來,我在看什麼。繁星在他身後閃耀,只要願意,我也能站上顛峰,成為只能被仰望的那位。

  回過頭,我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色大尾巴──沒有任何一絲雜色,純白的毛髮,光潔又柔順,完美到好像不可能存在一樣。

  在你的眼中,是這樣看我的嗎?

  「很抱歉,大師烈陽。」我將視線直直的對上龍族的金紅色雙眼說道。「不管我能夠建設出什麼,我都希望是在需要我的人之間,而不是……在他們之上。」我不知道從哪裡找到的膽識,繼續說了下去。「我想我們是兩種無法相互理解的人。」

  我甚至做好了高大的龍族會立刻發火的準備,但他卻只是聳了聳肩,然後窩回自己的……王座上。是的,龍族光是舉手投足間,就能替四周裝潢。

  「你還太年輕,充滿各種多愁善感的幼稚幻想,這沒關係,所有人都曾經年輕過。」他又眨了一次瞬膜。「等你繼續在現實世界打滾個幾年,你就會回來找我了。」他對我咧嘴一笑,露出整排尖銳的白色牙齒。「長壽的龍,可是太陽系中最有耐性的種族了。」

  當大師允許我告退以後,我起身,抵抗著背上足以將我燒穿的目光,來到滑門邊準備離開──雖然更像是戰術性撤退一點。

  「喔對了,」他出聲唱道,那旋律中真摯的情感反而讓我不敢回過頭。「我很確定,里希特,」像是直接對靈魂吟唱那樣,我能感覺到內心最深處的共鳴。「我們絕對是能夠相互理解的同類。」

  剛剛經歷過大師烈陽的折騰,真的有點不想要立刻去找另一個龍族,但我好像沒什麼選擇,而且失約實在是太沒有禮貌了。

  滑門面板是默認通行的綠色,所以我就讓自己進去了。

  要說大師烈陽的辦公室像巢穴,那大師場域的,就真的是巢穴了。

  絕對不是我過於活躍的想像力和刻板印象在作祟,到處散落的……寶石,依照各自的切割技法,閃爍著不同色澤的耀眼光芒。那七彩斑斕的波段,讓我有一點點頭暈。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一些尚未切割,以及仍然和其他晶體或金屬呈現相互嵌合狀態的伴生原礦。

  這個有些過於繽紛雜亂的畫面中,飄忽著一股……香氣。我仰首嗅了嗅,注意到香氣的源頭,是放在某張桌子上的大玻璃壺,裡面裝著深褐色的液體。

  「站直,不要抗拒,我不然想浪費更多時間。」我沒有注意到他什麼時候出現的,尾巴立刻豎了起來。「我說不要動!」意識圈包覆上來,某種冰冷的東西在我體表流竄著。和探查波動類似,水銀般的冰冷蠕動著,沁入脊髓……不,這次更深許多,直接浸入靈魂,滲透我的本源。

  我保持姿勢,轉動眼球,看著站在身旁的龍族。

  他沒有大師烈陽那麼高,但也還是和蓋拿差不多體型。深棕色的鱗片緊密排列,並不太反光,只在眼睛的部分散開,透出翠綠的光芒。

  綠色虹膜之中,和大師烈陽一樣是紡錘型的瞳孔,但他身上並沒有那麼多棘刺之外,兩邊眼睛後方一點的位置,各有一隻順著頭部弧度向後生長的犄角。角並不大,所以感覺起來有一點像是豎起來的耳朵,而且顏色比鱗片稍微淡了一點。

  「很好,你有資質。」我想這位就是大師場域了,聲音比我想像中的更低沉一點,像是相互摩擦的岩盤。而且重點是,他好像也沒有真的很怪。「我喜歡雕刻樸石。」

  我看了一眼散落四處的寶石,不知道該對這段陳述做何感想。

  同一時間,大師場域走向那個玻璃壺,將其中的液體倒入馬克杯中,然後端著杯子,在某個……工作臺前坐了下來,拿起一塊有我腦袋大小的結晶,放到眼睛前方端詳著。

  「你還在這裡幹嘛?面試結束了,我同意當你的指導者。」過了好一陣子,他好像才注意到我還在房間中,因此開口問道,語氣中充滿了疑惑。我想我開始能夠明確的聽懂,龍族歌聲中的意義。

  「呃……」我抓了抓耳朵,找尋著適當的措辭。「可是我還沒有決定要你……」

  大師場域放下了晶體和馬克杯,用鼻子處出了一大口氣。

  「好,你喜歡玩這套,就當作是見面禮,我破例花一點時間,作為你的第一堂『指導』。」他站了起來,朝我走過來。我很肯定,這匹龍族剛剛看起來絕對沒有那麼高大。「在我所有能教你的各種宇宙大道理之中,最重要的那條就是──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尾巴自動捲到兩腿之間,耳朵也無法控制的貼平在頭上。我不是很介意在更有經驗的長輩前擺出低姿態,只是被壓迫的感覺真的很差,讓我起了一點想要反抗的衝動。但我還是壓抑住了,畢竟我想起了蓋拿說過,合格的異能者應該要超越那種,像是昆蟲想要保護自己的本能反射。

  「大角羊根本沒有能力指導你就不提了。想要加工鑽石,沒有適當的工具,別說是雕琢,連切割都做不到。」大師指向地上一攤閃亮的細小碎塊。「晨曦就算對你傾囊相授,把異能用在對軀體的縫縫補補,根本就是完全相性不合的浪費,差不多像不用上丁方切割祖母綠一樣。」龍族打了個冷顫,好像對這個想法感到十分噁心。不過我同時完整的觀察到,龍族是怎麼用瞬膜翻白眼的。

  接著,大師彎下身子,將頭湊到我的吻端前方,以翠綠色的雙眼和我對上視線。我能看到,有許多繁複如同結晶的細緻花紋,散布在虹膜之上。好美。

  「而你如果有我認定那般,擁有足夠潛力──相信我,我的眼光很好──那你絕對不可能自貶身價,和烈陽那種人勾結。」他停頓了一頓時間,瞳孔收縮,好像在確認什麼一樣。「當然,除非你其實有極度強烈的自我毀滅衝動,否則不會想要同時拒絕我們。因為你也知道,自己很強大沒錯,但肯定還沒有到足以對抗所有人的那種強大。」

  龍族說完了以後,靜靜的看著我,就像是在等待什麼答覆那樣。

  對於場域大師的分析,我找不出任何有缺陷的地方,而且我應該並沒有強烈的自我毀滅衝動。所以,我做出了唯一符合邏輯的行為。

  「是的,大師。」低下頭,用最順從語氣恭敬的說道。

  「我喜歡雕刻樸石。」龍族退開,對我揮了揮手,顯然在表達我已經用掉了他太多時間。「但我不是很確定,樸石是不是喜歡被雕刻。」我試著壓抑腦海中浮現的奇怪畫面,但無法控制的看向地上碎掉的……原石。「希望我們彼此都能享受這段過程。」

  他坐回自己的工作檯,拿起了盛裝著那深色液體的馬克杯喝了一大口,便繼續專注在先前的工作中,不再分神理會我。我還是能嗅到那特殊的香氣,好奇著是不是某種穀神星上的物產。

  我決定表現出有理解第一課的樣子,所以向大師鞠躬告退,離開房間。滑門關上以前,可能是大師場域進行的某個工序,一陣尖銳的摩擦聲傳來,如同直接撕扯著我的鼓膜那般刺耳,讓我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試著不要將這有一點太像壞兆頭的場景放在心上,我一邊撫平毛髮,一邊向最後的目標走去。

  當滑門分開,踏進這個充滿植株和盆栽的溫室時,我愣住了好一段時間。

  植物的各種芬芳,充滿了整個房間,還有自腳下泥土──對,是泥土──傳來的濃郁氣味。我認不得任何一種植物,不管是長在土裡、漂在水中,還是爬在牆上的。有些開著鮮豔的花朵,有些則有膨大的枝條,更有些甚至長著尖銳的棘刺。

  我想,我喜歡這個布置。

  看了眼頭上的透明結構,還有自己被投射到地上的影子,我思索著這是不是真的陽光。

  繼續觀察著窗形結構,想要找到一絲蛛絲馬跡。不過在我能有任何結論之前,我注意到了身後的聲響,趕忙轉過身,向來者致意。

  「里希特。」我將手掌輕壓在自己胸口,放低耳朵和視線,彎身低頭鞠躬介紹自己。

  「晨曦‧格雷。」大師以同樣的動作回禮,我在她起身之後站好。

  純灰色的毛皮和灰色眼睛,是標準格雷支派的外觀。

  「很感謝大師您的邀請,願意花時間和我會面,但是我剛剛已經和大師場域談好,會選定他作為指導者。」我不想要浪費大師晨曦的時間,直接說明狀況。

  但灰狼只是有些隨意的揮揮手,便向溫室深處走去。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跟了上去。

  「你喜歡我的小花園嗎,里希特?」大師問道,用手比向附近成片的植物。

  「很……豐富,大師。」我不太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抓了抓耳朵。她的聲音,好輕柔……有點……熟悉。

  「你想用異能建設什麼呢,年輕的小狼?」大師問道,停下腳步檢查著一株高挺的草本植物,它在頂端開著紫色的鐘形花朵。

  「我……」某種燥熱感湧上耳朵。「……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是大師烈陽想要的那種。「某種,能夠幫助所有人的東西。」

  「啊,所以是遺產。」大師輕聲笑道。「你是喜歡留下某種偉業的那種。」

  耳朵的燥熱感更強了,我有些尷尬的低下視線。

  「我也不是為了拉攏你,或是其他相關的原因,才邀請你過來的,所以沒關係。」大師轉了過來,用她灰色的眼睛看著我說道。「選擇場域做為指導者是非常明智的決定。」

  「那……」一定是我的錯覺吧,為什麼,那沒有任何特殊之處的灰色眼睛……「大師您為什麼邀請我呢?」我低垂吻端,折下右邊耳朵問道。

  「其中一個原因,是我想讓你看看這裡,看看異能可以用來做什麼。」她回過身,環顧了整個溫室一圈。「這些植物,只會存在於這裡,因為都是我用異能做出來的。」

  我有些訝異的豎直了耳朵,嘴巴大張。創造……生命。

  「適應低氮環境、可以在零重力環境生長、不需要介質依憑、矽基植物……」大師一株一株的指著,向我解說。

  我順著她的視線,依次研究著那些特殊的植物。矽基植物看起來非常閃亮,簡直就像是……水晶一樣。我忍不住抬起手,想要……

  「噢!」我發出吃痛的叫聲,將手抽了回來,發現指尖被切開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忘了提醒你,永恆花的植株邊緣,非常銳利。」她笑了一聲,向我伸出右手,掌心朝上。

  我有點困惑,但大師再次向我示意。理解了她的意思以後,我不太確定的將被割傷的手放上灰狼的掌心。

  「好,這非常表層,存在圈的干擾不會太強。」大師說完,灰色眼睛變得全然鮮紅,然後是一股暖流,包覆住我指尖。「好了。」

  那溫熱的感覺,只持續了一瞬間,但是某種餘韻,在我身體中迴盪著。我能感覺到,我的……內心深處,有某些東西和灰狼剛剛構成的波動共鳴著。待那特殊的異樣感退去,我才發現,指尖的割傷癒合了,就像被奈米無人機治好了一樣,連一點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我以無法控制的傾慕眼神,向大師晨曦看了過去。這就是……我想要的……

  我突然有點後悔,好像太快答應性格古怪的龍族了,即使剛剛他分析的很有道理。但這個……這個……

  「這幾乎不可能用在別人身上的,所以不用太崇拜。」大師又笑了一聲。「因為我們的波動同調起來很容易,所以我才能做到。」灰狼聳了聳肩。「不然的確和大多數人的理解一樣,把異能用在治療相關的應用上,除了學理上的探討之外,一點意義都沒有。」

  我有點失落的垂下了耳朵,但我注意到了剛剛大師的陳述──我們的波動同調起來很容易。

  我抬起頭,對上那雙灰色眼睛,敞開意識,感受著我們的波動。對,就像大師說的一樣,我們的波動,雖然絕對沒有和皮克西爾波克那麼相像,但只要仔細比對,都能找出類似的波段。

  為……為什麼?

  「那麼,就要說到,我邀請你來的另一個原因了。」好像聽懂了我沒說出口的問題那樣,大師緩緩說道。「我想要看看你。」

  如同一陣電流,我渾身肌肉僵直,差點痙攣,要不是我已經麻痺到動彈不得了的話。

  大師晨曦輕輕捧起了我的臉,歪了下頭,用她那灰色的眼睛仔細打量著。

  「聽說蓋拿訓練你的?」大師嘴角上揚,微微露出了一邊犬齒的末梢。「你有他的下巴,我猜這讓罪惡感更深重了些。」灰狼輕聲說道,好像在回憶著遙遠的往事。

  什麼,妳在說什麼?

  我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重新讓腦迴路運作。

  那衝擊就像是被小行星擊中。

  我沒有誤會什麼吧?

  我是不是剛說過,什麼生理上不可能?

  「……但是,你的耳朵,毫無疑問就是遺傳自曉風的了。」我完全沒有聽到中間的其他段落,直到第二顆種磅炸彈掉落。

  什麼?

  「……啊,我好像耽擱你太多時間了。」大師晨曦說道,將我從完全空白的思緒之中拉出來。

  我失神多久了?

  「雖然不是你的指導者,但並不表示,我不能傳授你一些……」大師歪著頭,想了一下。「……小技巧。」她對我笑了笑,輕輕在我頭上拍了拍,那讓我的耳朵立刻平貼了下來。「歡迎你隨時來找我,里希特。」灰狼領著我回到了門邊,將我送了出去。「我們有很多事情,可以好好聊聊。」

  我的腦海中,還卡著最後大師晨曦向我道別的表情,特別是那灰色眼中的色調,久久無法散去。是……金黃色陽光開始融雪的溫度。

  我輕輕搓了搓,指尖殘留著的那絲暖意──是……流淌在血中的東西。

  「曉風……」我低聲的念道,感覺某個很遙遠又朦朧的影像,開始成形。「曉風。」我成功堅定的念了出來,回憶著頭頂上撫觸的餘溫。「曉風。」擁有了可以稱呼的名字以後,那個概念,突然好像不那麼陌生、抽象,又無法碰觸了。

  在溫熱的淚水自我臉頰兩旁無法控制的滑落以後,我好像感覺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位置,更加確切了那麼一點點。

  我應該是錯過了「社團」的招生宣傳,不過我並不怎麼覺得可惜。除了本來就不喜歡一大群人的社交場合之外,我想我暫時還沒有那種勇氣,被別人撞見,己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啜泣不止。

  「嘿,」虎徹前輩找到了我,我感覺到意識輕輕被拉扯了一下。「還在想說你到哪去了呢。」他走到我身旁,用愉快的語氣說道。「還順利嗎?」

  「比我預期的順利很多。」其實我也沒辦法預期會發生什麼事就是了,擔心再和某個大師打起來果然是太過幼稚了一點。「我決定接受大師場域的邀請。」

  「恭喜,然後祝你好運。」虎徹斜看了我一眼說道,微微歪了下頭。「希望他沒有傳聞中的那麼古怪。」

  「沒那麼糟啦。」我其實本來想說「可不是嗎」,但仔細想想,什麼是「怪」呢?「倒是大師烈陽,很肯定我最後會加入他……」按照忠雄的警告,我恐怕不應該對虎徹前輩說這個。但可能我現在情感上仍然處在有點過於脆弱的狀態,想要釋放一些情緒。

  「那你覺得呢?」阿爾泰馬鹿淡淡的問道,看著我們四周的行人們。

  我不太想深究,虎徹前輩語氣中是否藏著某些過於警戒的情緒,要這樣生活實在是太累了。而且,我知道,信任,是建立溝通橋樑的第一步。如果我真的變成帝國最強大的異能者,和身為聯邦最強大異能者的虎徹前輩之間,存在著建立起友誼的可能,這將會是雙方最終能夠走向和解的起點。

  即使我對世界上發生的事情還有太多不了解,但這一上午的疲勞轟炸,就已經足夠讓我確定,和解是所有人都需要的東西──而且,恐怕是急需要的東西。

  「怎麼可能。」我苦笑了一聲,打算將大師烈陽為我描繪的那個願景,丟到記憶最深處的角落,永遠遺忘──沒想到偶爾,我居然需要被提醒自己有多怕冷。

  「我知道你經歷了一整個早上的折磨,大概不太想聽我說這個,不過……」虎徹前輩抓了抓後腦杓,依然看著別的地方,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看他也會表現出這個樣子,感覺十分有趣。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啊?」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銀色的盤狀物,有一點像是徽章,上面刻著什麼圖案。接著前輩將小圓盤翻了過來,是一句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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