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要打擾。

「唉。」藍曦臣苦笑，繼續敲著門，稍微提高聲音勸道：「忘機，已經超過一日夜了，你再不放魏先生出來，他會餓死的。」

門裡的人不是不想應門，實際上，魏無羨與藍曦臣僅僅隔著一片門板。

這個情況真是⋯⋯

「藍湛，等一下⋯⋯」魏無羨無聲地動著嘴型，他的雙手扶著門裡側，腰肢弓起，站姿很不穩，隨著藍忘機手指入得更深，他搭在門上的手指一蜷，緊握成拳。

「——唔！」魏無羨悶聲哼吟，藍忘機的手指按在敏感點上，銳利快感順著脊椎奔上後腦，他頭皮發麻，幾乎就忘了門外還站著個大活人。

還是男朋友的哥哥。

「不要。」藍忘機冷冰冰地瞥了一眼門上的單向隔音魔法陣，魔物本能凌駕了兄友弟恭，他任性地不想讓任何人接觸此時此刻此狀態的魏無羨。

魏無羨手抵著門，偏過頭的時候，頸側那枚魔物印記清晰可見。

藍忘機癡迷地親吻那塊皮膚，舔吮那枚象徵佔有的符文，感覺到包裹手指的內壁猛地夾緊，便微微使力揉按深處，將手指插入直沒指根，手掌捧著充滿彈性的臀肉，大量白濁隨著手指彎曲而滴落在地板上。

才寵這麼一會兒，就本性畢露啊⋯⋯

魏無羨好笑地想，斜睨著藍忘機，蠕動著嘴唇，無聲埋怨：「藍湛，再幹下去，人類要餓死了⋯⋯」

藍忘機動作一頓，賭氣似地將他扛起來往裡側的寢間走去，將甜美的呻吟哀求，全數藏回自己的床榻。

「啊、呃嗯⋯⋯」

一隻手探出晃動的紗簾，手指顫抖著按住床沿，指尖蜷縮著，意圖摸索、抓住什麼而求不得，只在雕樑表面留下濕漉漉的水跡。另一隻手伸過來按在那手背，強硬地插入指縫與之十指扣緊，隨著紗簾裡碰撞的動靜更加激烈，那逃離的手也被捉了回去。

「藍湛⋯⋯」魏無羨叫喚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還在敲門⋯⋯」

「嗯。」

「嗯？」

「嗯。」

「⋯⋯」魏無羨舉起手，一把抓住淫魔頭上的羊角，彷彿鬥牛士一樣與他拉距推搡。

「藍——忘——機——」

充滿耐心的藍曦臣又等了幾分鐘，來應門的是魏無羨。

「藍⋯⋯大哥。」魏無羨拿手掌蓋著自己的脖子側邊，身上隨隨便便裹著浴袍，把房門推開一條十五公分的縫隙，露出半張還帶著紅暈的臉，一點誠意也沒有地道歉：「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我沒事。」

「⋯⋯」藍曦臣眼睛平視著魏無羨的鼻樑，不解地思考著為什麼他弟弟的伴侶一夜之間能長高三、四公分。

電光石火之間他領會了什麼，低頭一看，魏無羨赤腳踩在另一個人的腳背上，他的腰被一條「皮鞭」纏繞了兩圈整。

皮鞭的箭形尾端在魏無羨視線死角對他耀武揚威地擺出挑釁的角度。

「沒事就好。」藍曦臣神色如常地點頭，將懷裡抱著的提盒遞給他，「弟媳，吃點東西，保重身體。」

「謝了，大哥。」魏無羨接過提盒，道謝並關上門後，另一個人把門閂落下。

真的是一公分都不能離開呢。魏無羨苦笑著被包裹在「蠶繭」裡，動彈不得。

藍忘機用尾巴將魏無羨纏繞死緊，只要他退後超過五公分，尾巴就會主動把他拖回藍忘機懷裡。

他怎麼就沒搞清楚，所謂打烙印的過程，其實是讓淫魔度蜜月的邏輯吧⋯⋯

顏色淺到冰冷的目光盯著他，看似還未饜足。

「等一下，先讓我吃兩口飯。」魏無羨趕緊揭開盒蓋——他是真的很餓了，上一餐是精緻但並不管飽的除夕餐點，中間靠對人類專用魔法精力湯硬撐，到現在都初二了，他會想念普通食物。

具備普通常識的藍曦臣想必會弄點人吃的東西過來，燒餅油條，雞排或者大腸包小腸都好，畢竟應付魔物不容易，應付發情的原形淫魔更艱難——看清盒子裡的東西時，魏無羨嘴角抽蓄。

盒子底部鋪滿泡棉顆粒緩衝材料，上面精美地排列著十二支共一打的「對人類專用體力補充藥劑」，液體閃耀著螢光粉紅色，還裝飾著藍玫瑰永生花，看起來超有毒。

魏無羨：「⋯⋯幹。」

藍忘機：「好。」

魏無羨：「⋯⋯啊？」

那位淫魔先生不如別敲門。

【還沒完嘻嘻嘻嘻你們不要忘記曦澄】

*********

05-真實惡夢

壹、 藍忘機的入夢能力發揮不穩

這是魏無羨做過的夢。他起初為了追求藍忘機，看進太多的魔物生態學教科書，昨晚又剛熬夜追完連續殺人魔的紀錄片。

魏無羨非常清楚自己在夢裡。

他站在一座巨大的溫室中，四周都是翠綠的草木，沒有其他人在。

連「這是哪裡」都不必問，他低頭看著腳下唯一的石板小路，下意識沿著鋪設好的小徑往前走。

前方是溫室的中心，被層層深綠荊棘叢包圍。神奇的是，魏無羨沿著小徑往前走，盛開著深藍色玫瑰的荊棘叢紛紛避開他，直到他走過，復又合攏。

迪士尼版睡美人改編的懸疑片？魏無羨走到溫室中心的小片圓形空地，四處張望，正覺得無趣的時候，腳下驀然震顫，塵土飛揚。

「咳咳！這什麼⋯⋯啊？」

以他站立的空地為中心，四周升起無數欄杆，形成一座半徑兩公尺、高六公尺左右的巨大鳥籠，將魏無羨困在中央。漆成金色的欄杆在日光下閃耀著無機物特有的冰冷光澤。

魏無羨目瞪口呆，低頭看著腿邊憑空出現的單人絨布高背沙發、歐風方桌，以及地上鋪好的紅色地毯，無言以對。

「既然都要把我關起來了，這麼貼心幹嘛？」魏無羨坐下來，翹著二郎腿，他偏頭露出頸側一枚彷彿刺青般的抽象雲紋印記，對著湛藍天空懶散地說：「還有什麼，都放馬過來。」

黃金鳥籠沒有門，周圍的荊棘玫瑰如同慶賀一般紛紛纏繞在欄杆上——防的就是魏無羨憑蠻力掰開欄杆逃走，相當未卜先知。

魏無羨撐著臉頰看這些配角自導自演，對空氣說：「給我一杯珍奶少糖少冰。」

這種場合，你不該來一杯英式紅茶配焦糖小餅乾嗎？

半空中彷彿有人憤恨指控他煞風景的行為。

魏無羨反問：「你沒見過台灣人？」

歐式午茶桌上如願出現了一杯珍珠奶茶，用不環保的塑膠杯盛裝並以膠膜封口，附有一根粗吸管。

他拆開吸管，啪一聲把膠膜插一個洞，開始稀哩呼嚕喝珍奶。

奶茶很快喝完，天色漸暗，周遭點亮昏黃燈火。

這場夢的另一個主角總算登場。

藍忘機以魔物姿態突然出現在籠中，身後蝠翼伸張遮蓋了頭頂的天空，淺到幾乎呈現啞金色的瞳孔盯著魏無羨，並沒有一絲他熟悉的眷戀和愛意。

「藍湛——唔！」

魏無羨被魔物握住脖子，猛然按在地上，完全型態的淫魔跟他有體格差距，他奮力掰著那隻壓迫自己頸項的手，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藍、湛⋯⋯」

藍忘機沒有回答他。魔物壯碩的軀體壓下，如野獸般咬住他的嘴唇，如野獸般撕裂他的衣服，如野獸般不顧意願地侵犯他。

「嗚、啊⋯⋯哈啊⋯⋯」

身體內部很深的地方被粗暴撐開、填滿，難以言說的地方刺痛而痠脹，腹部充滿了異樣的沉墜感。魏無羨在漫長的凌遲中伸長了手，顫抖著去抓沙發椅腳，像遇難之人拚命搆著任何可能救命之物，卻被一根如鋼鞭般的尾巴發現而拉扯回來，將他的雙腕重重纏繞，捆綁成任魔物宰割的模樣。

他汗水淋漓，被體內的碩物壓迫得喘不過氣，那條尾鞭提著他的雙手，將他整個人吊在半空中，淫魔殘忍地撫摸他明顯鼓起的腹部，接著將側臉貼在他赤裸的下腹，彷彿在傾聽什麼。

「⋯⋯什麼東西？」魏無羨喘著氣質問。

他有點生氣，從剛才到現在，藍忘機一個字也沒說，一次也沒看他的眼睛。

魏無羨想罵人，卻被繞行的尾鞭堵住嘴，只能發出模糊的哼吟。

此時，他驚恐地察覺腹部的墜脹有東西在掙動，那東西渴望著陽光和自由，即將穿腸破肚而出。

寄居人體的異形誕生電影畫面佔據他的腦海，他奮不顧身地掙扎起來，雙手卻被越纏越緊。

淫魔以冰冷的目光注視著他，金色虹膜裡閃耀著狂喜的情緒，帶著鋒利指甲的粗硬手指揉捏他臀部的肉，沿著濕潤的臀縫插入腸道，緩緩將後穴撐開。

「嗚啊——！」

劇痛令魏無羨撐大眼睛，他憤怒地抬起腿踹對方的臉，旋即因為更激烈的疼痛軟下雙腿，在恐懼中瞪著自己的下腹，內心浮現無數髒話字眼。

魔物叼著他的小腿，慢慢撕咬著他的血肉，蠕動著嘴吞下，臉上沾著他的血，露出異常滿足的笑容。

幹他媽的——魏無羨猛然仰起臉，在腦中炸開的痛楚中感覺有東西穿破腸道而出。

「——藍湛。」

魏無羨在黑暗中冷不防叫藍忘機的名字，語氣還很嚴肅。

「嗯。」

臥榻溫暖，黑夜深沉。

藍忘機的聲音有些暗啞，任誰在凌晨時分正睡著的情況下被戀人叫醒聊天，大概都是這把嗓音。他甚至沒有起床氣。

「你還是別生了。」魏無羨嘆氣，在床上翻個身，手按在藍忘機下腹，憐愛地揉了揉。

「⋯⋯嗯？」藍忘機把手覆蓋在魏無羨的手背上。

「生孩子很疼。」魏無羨莫名沉痛地表示。

「⋯⋯好，不生。」藍忘機順從地回答，虔誠地以嘴唇碰觸他頸側的印記，如同親吻著自身信仰的象徵。

魏無羨獲得他的承諾，滿意地說：「那沒事了，睡覺。」

藍忘機看了一眼床邊桌上的夜光鐘，將魏無羨抱緊了，繼續安睡。

＊＊＊＊＊＊

貳、在夢裡幹的事情也有社死的時候

年假結束，社畜開工。

午休時段，魏無羨吃完午餐，到茶水間去泡茶的時候，看到江澄從公用冰箱裡拿出透明冷水杯——杯子裡盛裝著異常熟悉的螢光粉紅色液體，讓魏無羨愣在原地。

「江澄，你喝這什麼鬼東西！？」魏無羨震驚道。

「我姐教我做的蔬果精力湯啊。」江澄不以為然地說：「整天吃外食，蔬果攝取不足，只要前一天晚上把蔬菜水果洗好放進果汁機打，上班再裝進隨行杯帶出門就行了，很方便。」

「可是這個顏色完全不對啊！」魏無羨指著那瓶螢光粉，「一看就有毒⋯⋯你喝多久了？」

「喝好幾個星期了。紫色火龍果就是這個顏色！」江澄嗤笑：「你是不是沒常識？奇異果汁加秋葵和麥草是螢光綠，蘋果、甜柿和芹菜打成汁是彩色。」

魏無羨：「？？？？？」

隔天剛好是行事曆上偶爾會有的那種「政府規定補班但公司讓大家放假」的日子，魏無羨找到一家昭和風早午餐咖啡廳，便邀嗜甜的男朋友來參加「硬布丁v軟布丁」——跨國美食宗教戰爭。

因為某些緣故，藍忘機邀請他兄長加入這次早午餐，大概覺得他兄長最近經常魂不守舍，不如應用魏無羨常用的吃甜食回復HP之招，看他兄長能不能心情好點。

魏無羨正巧覺得江澄的味覺（視覺可能也）出了問題，排除了得武漢肺炎的可能性之後，他發訊息讓江澄出來吃飯。

因為某些緣故，江澄從來沒帶自家心愛的雪橇犬去見（讀音為「嚇」）過魏無羨。

所以藍曦臣以為當日江澄照常出門上班，便放心去赴藍忘機的邀約。

藍曦臣坐在桌前，正在嘗試第一款橙香奶霜焦糖醬布丁的時候，餐廳侍者指引遲到的江澄過來，拉開四人桌最後一個座位。

江澄在神遊天外，乍見藍曦臣的臉，冷不防脫口而出：「春夢？」

藍曦臣猛然被硬布丁噎到，「阿澄——咳咳咳⋯⋯」

魏無羨看藍忘機：「他們認識？」

藍忘機看魏無羨：「他們認識。」

江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再沒有說出第三個字，他轉身就走。

藍曦臣拿餐巾紙摀著嘴，拉開餐椅，盡量姿勢雅正地追了上去。

魏無羨吹了一聲口哨，「喔厚——撞破姦情的現場直播搖滾區？」

藍忘機低頭吃布丁，食不言。

＊＊＊＊＊＊

尾聲

先上後愛遲早出問題。

今天哭明天笑，不如醉倒，否則遲早反社會。

魏無羨家附近的酒吧裡，兩個下班的人坐在吧檯前方座位，穿著黑布長圍裙的調酒師像耍猴戲一樣把七個高腳杯連番在空中拋轉。

江澄手肘撐在原木吧檯桌上，把手指交叉在鼻子前方，深沉地說：「現在毀滅世界有多少種方法？」

懶得理會極度希望被碇源堂附身以逃避現實的損友，魏無羨看著調酒師後方琳瑯滿目的酒種，舔了舔唇，指了一瓶他喜歡的年份，隨口道：「男人的結構就是這麼簡單，身體契合、臉也好看，就可以試著戀愛。」

「放你媽的屁，魏草履蟲。」江澄目不斜視地說。

「睡了人幹嘛不負責呢？江草泥馬。」魏無羨接過調酒師遞來的杯子，忽略後者因為無法炫技而受到傷害的目光，扭開了手邊的礦泉水瓶。

魏無羨將礦泉水倒進威士忌杯裡稀釋，搖晃著酒杯，看江澄一臉世界崩壞的模樣，又注意到酒吧門開了，長相相似的藍家兄弟一前一後出現。他好心幫石化的江澄加點了兩杯威士忌，起身投入自家戀人的懷抱，將空間留給需要冰釋前嫌、努力追求、坦承告白、順利交往並成功求婚這一串正式流程一件都沒做的藍忘機他大哥。

嗯，不如醉倒。

(淫魔先生勿敲門：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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