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瀧奈曾經懷疑過千束是如何在過得如此糜爛的情況下還能維持住體能和技術的。

三不五時就看著對方顯然是睡到將近中午才起床，急急忙忙地趕到咖啡廳打卡上班，她總有種千束似乎忘了自己是個 Lycoris 的錯覺。

頹廢、隨性、缺乏紀律，雖然都是些偏向負面的用詞，瀧奈倒並不感到討厭……這樣率性的千束沒什麼不好。她在意的僅僅只是，千束到底是如何保持住她首席的能耐和技術的？

平常在咖啡廳也沒怎麼看到她在自我鍛鍊，難不成真的是天賦？才能能帶來這麼大的差異？

她抱持著疑問有數個月，本以為自己會永遠處於五里雲霧中，殊不知這份困惑在她因為針對 Lycoris 們的攻擊期間搬進千束家時，僅不到兩天就得到了解答。

答案很簡單，因為千束的日常沒有她以為的那般軟爛。

千束確實三不五時就會熬夜看電影，還會配著她鍾愛的洋芋片和氣泡飲料，然後隔天睡到太陽曬屁股了都仍縮在被窩裡哼哼唧唧不肯起床。在同住期間這樣的傾向似乎更為顯著，甚至發生過瀧奈非得把她的薄被從懷裡奪走她才悻悻然地離開那張舒適的大床。

由此可見，這部分的現況理解和瀧奈的認知並沒有太大差異。

奇妙的是，即使如此，千束的日常訓練卻幾乎沒有落下任何一天。

如果前一天熬了夜隔天起不來，那就把訓練挪到午後或傍晚；如果當天起得早了－－這發生的機率對千束來說是微乎其微－－那就出門跑步然後窩進 Lyco Reco 地下室活動身體；如果當天有任務，那就在任務中或者任務的前後多磨練磨練。

千束安排時間的方式遠比瀧奈以為的要嚴謹卻有彈性，這樣的方式讓千束得以在相同的 24 小時間靈活運用時間，將所有該做的事情給全塞進去－－瀧奈不確定像是欺負人似地將家事加諸在猜拳猜輸的自己身上是不是屬於時間規畫的一環。

理解了電波塔英雄的真相，瀧奈本來對於千束的訓練內容也沒有太大的興趣，畢竟作為一直在最近的地方觀察著她的人，瀧奈可以擔保地說，錦木千束作為 Lycoris，戰鬥風格無疑是異質的。

近距離地與他人對峙、硬碰硬、隨時身處在對方觸手可及的極近距離，這徹底違反了 DA 所授予的教條和訓練。16、17歲女孩的體格，對上人高馬大的職業傭兵或恐怖份子無疑是以卵擊石，她們被教導的始終都是中遠距離的狙擊，搶先壓制，絕對避免和對方正面衝突。

不是任何人都有能耐在槍林彈雨中安穩地走到敵方的面前，笑嘻嘻地朝對方的臉上開上幾槍非致命彈的。

所以瀧奈保持著自己原本的訓練內容，更勤快靈敏的移動、提升自己對於戰場的全面解讀能力，還有最重要的，維持自己狙擊的準頭。

她原本認為讓千束打前鋒，自己從後方掩護會是個不錯的平衡的，然而在延空木一役後，她就對此打上了深刻的問號。或許自己留在後方支援於兩人組合來說確實是更好的選擇……但是不是因為只要自己落單就容易頓失反擊能力，所以千束才不得不冒進，將真島拽到下面去呢？

拖著那樣殘破的身體。

－－我……是千束的負擔嗎？

02

凝視著白金色腦袋側邊那束被紮起來的短髮在清晨乾爽的空氣中一晃一晃的，瀧奈咬緊下唇。

保持著吸吸吐的節奏，她盡可能跟上那跑在兩步遠的前方的搭檔。這才剛過6公里的折返點，距離千束一開始所說的12公里長跑還有一大段距離才會結束。單純長跑並不困難，基礎體能向來是 Lycoris 的必備訓練項目，但要像眼前人那樣用幾乎是衝刺的速度跑完12公里就另當別論，瀧奈在 DA 可從沒見過有人用如此誇張的速度在長跑。

轉過街角，天空很高、風很扎臉，千束靈活地避開路上行人，以飛速鑽過人潮縫隙，持續在街上前行。她跑步的身姿偶爾看起來像是在跳舞，靈動而率性、優雅，肢體散發著自然而然的美感，將任何瞬間擷取下來看起來都會像電影的宣傳海報圖吧。

為什麼可以用這種速度還跑得像是電影女主角那樣肆意呢？

瀧奈使勁吸氣，冷冽的氧氣灌進身體，加壓，膝蓋在顫抖、肺部在痛。她注視首席的身影。

從起跑至今千束回頭查看她的狀況的次數寥寥無幾－－是瀧奈要她別回頭的，如果不事先把一同訓練的規則講清楚，千束就老是緊張兮兮地三步一回頭五步一小頓地確認瀧奈是否有跟上來，這樣就完全背離了瀧奈要求要參與千束日課的初衷了－－她想知道千束都做些什麼練習。

……不，也不單純是想知道，她想跟上。

她再也不要是千束的包袱了，她絕對不要讓那個老是傻笑的人一個人佇立在敵人面前。

她追著那道如白色閃電的身姿，拼命地維持自己的最高速度，邁步、邁步、邁步，即使步伐如風中殘燭般搖曳，每一個步子都仍在逼出自己的極限。而當她終於到達作為終點的中央公園，千束已經占據了公園裡的角落在做伸展運動。

彎下身，瀧奈撐著雙膝喘氣，用力呼吸，強迫自己的肺臟聽話運作，總感覺只要稍有放鬆身體就會直接罷工，宣布氧氣非身體之必需品。而身著紅色運動衣的首席在她氣緩過來前就已經做完了拉伸運動，慢悠悠地蹭到她身邊探看她的狀況，就好像剛剛跑了十多公里的只有瀧奈，自己只是小跑了五百公尺做暖身那般。

瀧奈的膝蓋發軟，不用意志力挺住身板就會跌坐到地上，基本體能的差距一目了然到讓她震驚的地步。千束咧開嘴角，牽起瀧奈，將人給帶到了公園邊上的長椅上。稍微休息一下吧，妳看，今天天氣這麼好，她說。

從短褲的後口袋裡掏出了千束替她準備的『和瀧奈的一日訓練菜單！』，將那張折成六摺的 A4 紙攤平，瀧奈瞇起眼檢視。

長跑後下一項是－－核心訓練。

瀧奈又瞥了眼自己那發顫的雙腿。

……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

03

千束的肌力很恐怖，瀧奈自己就親身體驗過兩次。

要將有一定重量的人抱起來轉圈，就意味著要有強而有力的臂力和核心肌群。如果被抱起來的人在掙扎，那對於身體素質的要求就更高了。

實際上瀧奈也曾嘗試過用千束當時在 DA 的噴水池前撈起她的方式去抱起千束……並不是辦不到，卻肯定無法像千束那樣泰然自若而輕鬆愜意－－雖然她有點想將一部份的原因怪罪到不斷蠕動、不肯好好給抱的千束身上，但就算自己像那樣騷動，千束大概還是能將自己穩穩地拖住吧。

是自己的能力不足，才沒辦法將千束好好掐在自己懷裡。

不要找藉口，少說話、多做事，這是瀧奈人生的信條之一。

瞄了眼身側負重60公斤在做側棒式旋轉支撐的千束，瀧奈似乎有點明白了為什麼當她們談到才能的時候千束會反問『人會知道自己有什麼才能嗎？』。

錦木千束是個努力家。

她所擁有的東西並不如外界想像的那般依賴天賦。

如果千束所擁有的技術、能力有大半來自她日復一日的訓練，也難怪千束並不把這些東西算做才能吧。那每一分閃躲的速度、精算擊發時刻的直覺、相對應的空間識別，可都是培養出來的東西，踏踏實實。全歸到才能底下也太欺負人。

……說來也是，即使給了瀧奈千束那樣的眼睛，瀧奈也不覺得自己能夠躲得掉子彈。

身體反應速度要有多快才能支撐得起所謂躲避子彈這件事情呢？

「怎麼了嗎？」千束笑嘻嘻地，在她臉上看不到半點訓練的痛苦或難受，身上的負重如同無物。

平時訓練就負著比一個瀧奈更沉的的重量，也難怪要抱起她是輕而易舉吧。

「沒事。」瀧奈咬緊牙關。

04

休息五分鐘，瀧奈拉過水壺，不計形象地大口將冷開水倒進身體裡，替像在燃燒的身子降溫。千束在一旁輕輕伸展著手腳，仔細檢視身體的機能或狀態，大概是她的戰鬥風格使然吧，能否以釐米為單位精準地控制肢體每一個關節是非常關鍵的。

盯著千束不厭其煩地擺動四肢，瀧奈咚地放下水壺，原封不動地以蹲伏的姿態蹭到了千束腳邊。千束頓下動作，眨眨眼，乖巧地注意著瀧奈打算做些什麼。是想要跟自己講什麼嗎？

但沒有，瀧奈就只是在極為靠近的距離下凝視著她的腹部，那冷靜而執著的目光像在檢視藝術品，讓千束不確定自己該採取什麼樣的反應。如果說要迴避，瀧奈的注視又不像帶有特殊情感；然而如果說要放任她繼續這麼做，千束又感覺有些害臊。

雖然該看不該看的是都已經在平日共浴或上次泡溫泉的時候就都暴露光了，不管是哪方，不過這樣專注的視線還是……正尋思著要不要開口詢問瀧奈的目的，就見搭檔忽地探手，飛快地捏上了她的側腹。

「喂喂喂喂喂喂喂！」千束嚇得立刻往後縮了好幾公分，只差沒有彈到幾公尺外。她驚恐地摩搓著幾秒前被瀧奈掐了的地方，耳根子在瀧奈看來不知道為什麼迅速地染上嫣紅色，「妳、妳幹什麼？」

「我只是想知道妳的腹肌有多結實。」

始作俑者倒是坦然地要命。

千束垂首看看自己的腰間，又將目光投向了瀧奈那平坦的腹部，緋紅漫得更廣闊了。

雖然她並不介意被瀧奈觸碰肚子，雖然她並不介意！但是最近零食吃得稍微多了點，誰知道被細細觸摸的話會不會被發現肚子上有多出來的贅肉？

她可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要將這麼毫無隱藏的自己展現在瀧奈面前啊。

又默默往後退了兩步，與瀧奈拉出一個讓她能覺得安心的距離，慌亂的紅眼睛碰在直率的鳶紫色上，千束無語搓揉剛剛被瀧奈碰觸、總感覺熱度會存在直到下輩子的側腹。

瀧奈盯著她瞧，沒有開口，像在等待一個答案，等待她對這麼激烈的反應做出解釋。而千束不想，她要怎麼解釋？解釋全世界都可以，但唯獨瀧奈主動的接觸會讓她覺得緊張？

這不僅荒謬，還顯得好像她特別排斥瀧奈的靠近。

率先別開了視線，當瀧奈發出第一個音節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她唐突開口打斷了她的話語。

「……說起來，瀧奈為什麼突然想要跟我一起訓練？」

千束原本只是想要轉移焦點，她不想要被瀧奈追問。沒想到的是瀧奈聽見這個問題就倏地抿上了唇，百分百展現她回答的意願，這讓千束感覺事有蹊俏。

「哈囉？瀧奈？我們上次才約定過不可以有秘密的妳記得嗎？」

其實她並沒有這麼在意這個答案，原因她也並非毫無頭緒，但是－－嘿，距離這個約定才不到一個月，瀧奈怎麼可以破壞這個協議？

……雖然千束不得不承認這個約定實在很單方面就是了。

05

自上次溫泉事件後，千束就硬是和瀧奈勾勾小指頭，說好兩人之間不能有秘密。不能有秘密，字面上理解是當你有事情想要隱藏的時候應該要衡量著坦白，不能盡是往如何藏起這些去思考，這無疑也是瀧奈理解的方向。

但隱藏秘密大師千束私心地將它定義為『如果被質問則需要坦白』。既然對方沒有提出質疑當然也就不算有秘密存在……反正如果瀧奈問起她就會老實回答，在千束牌解讀裡這也算是守約了吧？有些她現在還不想太透明的東西，就等瀧奈發現了再來考慮是不是該被坦承的秘密吧。

而剛從人際關係初級生畢業的瀧奈顯然尚不清楚人性的險惡，她稍顯不滿地抿唇，「千束妳剛剛的反應是也藏了什麼吧。」

「我怕癢。」

「騙人。」

「但我回答了。」

瀧奈對於這個答案非常不滿意，卻又不好抓著打說騙人的答案不算答案，她實際上也沒辦法佐證千束說謊。眼珠轉呀轉地，從千束端正的五官溜到訓練室的角落，再從佈滿彈痕的標靶滑到訓練計劃表上，斟酌著該反駁還是該老實應答。

一、二、三、四、五，呼吸的次數輕飄飄地落在訓練室地上那些衝擊吸收墊上，一快一慢的節奏響得瀧奈無法思考。

瀧奈不擅長說謊，她能做到的僅止於知情不報，要捏造答案她還遠遠不夠火侯。

瞅著千束那無聲等待的模樣，她意識到想再多也無濟於事，她勉強啟唇，「……我想要提升自保能力，至少讓你不用分神保護我。」

千束眨眨眼，預料之中的答案，她開始意識到把話題帶到這裡來是個壞主意，她有預感接下來的談話不會是她樂見的。撓撓臉頰，她遲疑著開口：「我覺得我們各司其職挺好的，瀧奈的狙擊能力幫到我很多次唷？」

「還不夠。」

而瀧奈堅定地搖搖頭，字句都無比肯定，「我們只有兩個人，後方狙擊的一但暴露就會變成團隊的弱點。如果我因為暴露而離開現場，妳就會被一個人留下來，我不會讓妳一個人。」

「我不要變成妳的弱點。」

讓千束為了保護她而不得不採用不習慣的戰鬥方式，甚至是因為她而挨打……想到與千束一起看過的電影中英雄的家人被綁架而導致英雄被迫丟棄武器放棄反擊的情節，她不能、也不想讓這種事情發生。

她需要保護自己的能力，為了保護千束，為了和她站在一條線上。

千束嘴角扯開了慣有的弧度，有些勉強，有點恐懼。她不得不承認她一開始確實有點想聽瀧奈這些近似告白的話語，她承認她是一時鬼迷心竅，而她現在後悔了。這話題已經奔出了她可以掌控的範圍，她不想繼續，她不想聽到更多。

她不想回應瀧奈的這個心願。什麼都可以，只要不要是這個。

她提高了嗓音，勉力維持著一貫的調笑聲線，「齁齁，想要打造最棒的團隊嗎？看來瀧奈的志向是要守護世界？那我們是不是應該－－」

「世界跟我沒有關係。」瀧奈打斷她的話，本能地阻斷了千束逃避的後路，卻又不知道剩下的字句該如何吐露。事到如今，這些話也不再是瀧奈能輕易出口的了，與千束在咖啡廳度過的眾多日子早讓她學會了害臊。但話走到唇邊，再吞回去也已經不是她的風格。

吸氣，吐氣，灼熱，瀧奈逼迫自己直視千束，「我只是希望妳有危險的時候我能夠在妳身邊。」

千束嘴巴開開合合，像隻擱淺的金魚，找不到自己能吐出的漂亮泡泡。重複半晌，連半個字都沒吐出來又默默地抿上了唇。她有好多話可以說，卻突然覺得不管說什麼都不合時宜。瀧奈的念想被清楚地說出來了，她該怎麼回應？

她剛剛就不應該為了逃避瀧奈的疑問而把話題轉移到這邊來的，這根本是本末倒置，硬生生把她推進了更糟糕的境地。

瀧奈希望當危險來臨的時候自己可以在她身邊，那她呢？她希望在這種時刻瀧奈在她身邊嗎？

怎麼可能，絕對不要。

Lycoris 大多短命，多的是在第一次出任務就丟了小命的，能平安長到15、16歲比起說是技術好、戰場經驗豐富，不如說純粹是大難不死。任務中有太多能輕易奪走人命的要素，而她們作為脆弱的人類能掌控的東西太少。

就連千束都沒辦法保證自己一定能在下一次的任務中四肢完好、腦袋健在的歸來，而沒有極致動態視力的瀧奈呢？

有選擇的話，她甚至並不希望瀧奈上到前線，不希望她站在風險的第一線上，就連看瀧奈去參與 DA 的一般任務都讓她提心吊膽。但她沒有辦法攔著瀧奈讓瀧奈不去參與危險的任務或活動，她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這麼做。那都是個人選擇，她向來尊重他人的選擇。

她沒辦法失去瀧奈。如果讓瀧奈陪在自己身邊，事情結束後只有自己一個人回來她該怎麼辦？

她無法想像。

千束難得地沒有立刻回應，瀧奈盯著千束的臉色千變萬化，事到如今，千束在想什麼她怎麼還會不知道。她可也是一路注視著眼前這個老是一臉大喇喇，卻又比誰都細膩跟體貼的傢伙走過來的呀。

挺起身，瀧奈一把揪住千束運動內衣的肩帶，近似暴力地將千束拽到了與自己同高的位置。千束被突然拉低身子，差點兒摔跤，忙不迭地站穩腳步，才剛穩住重心，抬眸就發現那對鳶紫就在咫尺之間。她嚥了口唾沫，屏息，瀧奈甚至進一步縮短兩人的距離，鼻尖幾乎要撞到一起。

她嗅到瀧奈的呼吸。

「只要響三聲沒有人接，不管是什麼時候、妳人在哪裡，我都會到。」瀧奈字字鏗鏘有力，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嗓音。千束好像知道瀧奈在氣什麼。

「如果妳想要保護我，就保護好你自己－－」瀧奈瞪著自己最喜歡的紅眼睛，想起就是這對紅眼睛曾經把她推開，強迫她看著最重要的人獨自和敵人對峙，那種恐懼和驚慌眼前的人一定不明白，「不然就幫忙想辦法提高我的生存能力。」

沒關係，那我會讓你明白。

「如果你想要這麼自私，那我會比妳更自私。」

最後一個話音重重摔落，在地板上撞個破碎，瀧奈姑且放開了千束。

千束忘了該直起身，就這樣在那鳶紫色中沉淪，腦袋像被攪成一團糨糊，無法思考，轉不動。什麼呀，這種像是電影裡的主角的台詞。她原本以為自己才是主角的，要忙著保護世界跟守護心愛的戀人。結果原來自己才是要被守護的人嗎？

為什麼瀧奈可以這麼帥？

伸手，指腹輕緩觸上瀧奈端正的五官，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體溫低了還是瀧奈的體溫高了。瀧奈的體溫好像一直都比她稍微高一些些？這麼說來，體溫越高的人越是冷淡是騙人的囉？

從鼻尖溜到下唇，再沿著下顎的線條走到那雙好看的眼睛旁，小心翼翼地撫摸眼角的線條。瀧奈沒有眨眼，熠熠生輝的目光筆直瞪視著老是在關鍵時刻畏首畏尾的搭檔，不要逃避，千束好像聽到瀧奈的聲音。

指尖繼續遊走，往後爬、往上走，停在了瀧奈小巧的耳朵上，輕輕搓揉，指頭下瀧奈耳根的熱度正在上升。為什麼呢？

「瀧奈，我好喜歡妳。」

沒有人反應過來，無意間響起的清澈嗓音竄進沉寂的空氣中，嘩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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