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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桃10】错误,1

[db:作者] 2025-08-10 14:24 5hhhhh 3710 ℃

引子

“帅哥,你身体很不错,不过你的舌头还是比你那话儿给力多了。”

一场姑且可以称得上是“淋漓尽致”的性爱之后,我一身赤裸着倚在床头抽着事后烟,看向闷坐在床尾的那个年轻男子。

他的身量不高,但那并没有所谓,因为我也是个小个子,所以我们反而相称得很,更何况他胜在线条结实匀称,有一身纹理细致的古铜色皮肤,特别是那块垒不粗大却厚实的胸肌和八块整齐的腹肌,摸上去触感很好,舔的时候就更是。在帮他口交之前,我的指尖和舌尖碰到他的小腹的时候,我就几乎已经高潮过一次了。

他的那里不是不好,相反的,是太好,乃至于有点不真实。几乎是在我的嘴唇碰到他龟头的同时,他那根不是很硕大的阳具就已经冲天而起,一下子塞满了我的嘴。

我始终相信我的舌功很不错,实践出真知,毕竟我也吮过各种各样起码上百个人的,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都有过,甚至包括Thor那家伙。绝大多数体验过的男同胞都会显得很满意,但是除了这家伙。

他似乎有些不适应,又似乎有些不耐烦,或者说,他太猴急了。

当时我正用六九的体位伏在他身上,在含住他阳物的时候,他本能地掰开我的臀瓣把嘴贴了上去,紧绷地舌头顺理成章地钻进了我的肛门,仿佛本能般开始熟练地进出。说实话那时候我一下子就飞了,我的全身似乎一下子酥掉。

我记得那时候我叫了一声,然后开始投桃报李地为他吮阳具。可那个该死的家伙却在那个时候把舌头从我的肛门里抽出来,开始舔我的阴。这让我恨得想骂人,因为他那几下子着实弄得我好痒,乃至于他离开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我的屁眼都是张开的。可我能做的只有卖力地吮,或者说讨好似地,舔他的龟头,揉他的睾丸,边为他口交边摇动自己的臀,希望他的舌头能回来,或者,边吮我的阴蒂边用手指再插进我菊花里也成。

他妈的那个时候我已经被他弄得痒死了,从身体到心里都是。

可是我的讨好换来的却是他的口和手从我这两个渴望抚慰的肉穴上的彻底离开,取而代之的是那根已经套好避孕套的滑腻腻的阳物。

或许这才是他最想要的,至于前戏,他似乎不太感兴趣……

很硬,一跳一跳的,先插了我的阴道,然后再蘸着我那已经淋漓的淫水插了我的肛门。

这直来直去的性爱不可谓不舒服,但是却始终比不上他那条令人惊艳的舌头。如果说他的那条舌头能够称得上是一位欢场老手的话,那他的阴茎就给我的体验就像是我偶尔尝试过的那种看了大量的A片,有充沛的体力,却鲜有真刀真枪的床上经验的学生。

有时太粗鲁,有时又过于温柔,更要命的,是他对于我所有的细微动作几乎毫无反馈,只是不停地用各种姿势,变换不同地体位打桩,仿佛是一个新驾驶员在磨合他的新车一样。

边干,他还会问我感觉怎么样,舒服吗,或者要不要再轻点或者重点。

当然这种算得上新鲜的感觉还是让我高潮了,但也让我几乎笑场。

好吧我知道这不礼貌,所以为了忍住笑,我几乎把大腿都掐青了。

在我高潮的同时我感觉他似乎射精了,当然是灌在套套里。然后他把他的东西抽出去,没让我看就把套套摘下来扔了。

这个举动让我更加意难平,我几乎有种感觉,就仿佛一杯精心调制,刚刚奉到我面前的鸡尾酒被那个该死的酒保一脸坦然地从我手里夺走然后倒进马桶去。

综上,我才给出了开头的这个点评。五颗星的话给三星,其中舌头五星,腹肌四星,态度负一星,技巧负二星,最后的结尾负三星。

在听到我的评价后,他坐在床尾,沮丧地揉了揉他的额头。我这才注意到他的额头很宽,而他的侧影忽然让我有些眼熟。

我忽然一下子明白这个男人是谁了。

难怪我刚一来,还没有提出要见见那位大侦探马爽,艳后那家伙就抢先开口,一脸神秘兮兮地就拉着我。说有个已经被她们几个调教过的帅哥要让我这个阅人无数的床上高手品鉴指导,言语之中却莫名其妙地带了一点恳求,好像和帅哥上床这事情变成了我吃亏了一样。

“喂,我说,这么执着,值得吗?”我仔细地打量他的身体,同时把烟掐灭了。见他不说话,我索性叫出了他的名字,“艾伦。”

他曲线匀称的男性身体狠狠抽了一下。我知道这次我没叫错。

“我记得第一次看你开直升机时,你虽然还是个留着长头发女孩样子,但是比现在飒多了。”

“伍凌,我真的……这么……不成吗?”他终于嗫嚅着开口。这是我近期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他的嗓音已经变得比我第一次见他,或者她,的时候宽厚,有点像是在变声期的小男生。

“其实蛮好的,至少我喜欢,看得我很想了。”

当然,回答的并不是我,而是一个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长发女孩,她的身量不矮,赤着脚也几乎比我高一头多,穿了一条火辣的牛仔热裤和一件简单的白色弹力吊带背心,把她的身体包裹得曲线毕露。说着,她就走过来,小鸟依人地坐在了已经穿上大短裤,却仍然赤裸上身的艾伦身边,柔柔地挽住了他的手臂,丰满的乳毫无顾忌地贴在艾伦的手肘上,然后把头靠上了艾伦挺拔的肩。

“E,让我来告诉她,好吗?”女孩问,嗓音沙沙哑哑的很好听。

艾伦,或者说曾经的那个女飞行员艾莲,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箍住了她的腰,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E

有人说,每当神把一个灵魂装到一个作为容器的身体里,一个人就诞生了。

那么,如果他一不留神装错了呢?

伍凌姐,听说你是学心理学的,所以我相信你能理解我所说的,或者,至少理解一点点。

都好,其实比起另外的大多数,我们已经足够幸运了。

嗯,我们。

重新认识一下吧,艾伦,英文名字是Eliot,他从前的名字你知道,艾莲,原来的英文名字叫Ellen。可你可能不知道,从前的她,是个少有的女飞行员,真正开着飞机上过天那种。

我叫他E。

而我,叫Edelweiss,嗯,就是《音乐之声》里的唱的雪绒花,所以你也可以叫我绒绒,或者Edel,或者干脆叫我小E。

他也叫我E。

很巧吧, 两个E,Eliot和Edelweiss的E,也是Error的E。

错误。

他是,你已经知道了。

可你知道吗?我也是。

我出生在一个军人家庭,生下来时,我的名字叫荣戎,姓是光荣的荣,名字是戎马的戎。

多讽刺啊,和我的相反,装载我灵魂的那个身体,反而是雄性的。

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像我这样的一类人,有时会被人叫做“药娘”。

(二)绒

伍凌姐,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说说我的故事,好吗?

毕竟,如果没有我,E可能不会这么决绝。

他和我的情况并不完全一样,从我记事起,我就开始讨厌自己的身体了。

那时倒不是因为性别,而是因为这个身体太瘦弱,总是病,病弱到连和一般小孩一样去幼儿园都不行,吃点什么东西就会上吐下泻,少有的身体没事的时候,又会被别的孩子欺负。

小孩子不懂事,唯一能做的就只能哭,哭到我妈有时也跟我一起哭。

没办法,我爸一直在部队上,很少回家,一直是我妈带我。

我妈很疼我,疼到不舍得再让我去幼儿园,不敢让我片刻离开她的视线,包括在家以外的地方上厕所。

所以,在上小学之前,我从来都没去过男厕所。

不过想起来,那个时候也是我生命中少有的快乐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我瘦弱,或许是因为我秀气,或许是因为比起那个我不常见到的爸爸我更像我妈妈,或许仅仅是为了出门时带我上女厕所方便,总之妈妈在那个时候总是喜欢把我打扮成小女孩的样子。

穿上小裙子,扎上羊角辫,有时还在额头点个小红点点。

所以妈妈厂里的同事见到我时总会捏捏我的脸,说多漂亮的小姑娘,有时甚至会给我买点小礼物,除了棒棒糖,还有布娃娃。

这让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因为妈妈是军嫂,她总能得到一些照顾,比如可以孩子去上班,这样不但可以更方便地解决我的一日三餐,而且还能让我每天都在她单位洗个痛痛快快的热水澡。

当然,是女浴室。

所以,在上小学之前,我看到的所有肉体都是女人的。

不知道别的小男孩会怎么想,反正我没觉得奇怪,相反,我认为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所以那个时候我竟然天真地以为,等我长大了,我的身体会变得和妈妈,还有那些阿姨一样——发,胸,腰,腿,曲线圆润,玲珑而优美。

至于长相,别人我不关心,反正我长得像妈妈,而他们都说妈妈是个大美女。

至于我身体上比她们多出来的那一点点东西,大概长大了就会变没吧。

毕竟,毛毛虫和蝴蝶长得也不一样。

只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同样因为妈妈是军嫂,所以虽然爸爸好久好久都不回来,甚至连续几年的春节都不回来,但妈妈的身边都始终没有别的男人出现。当然我不懂,只是在我偶然梦醒时会发现身边的妈妈在哼。

我只以为妈妈是病了,甚至一次被吓哭过,但每次只要我一哭,妈妈的病就好了。

六岁那年,我第一次在妈妈“病”的时候忍住没哭,然后我发现妈妈的病似乎也好了,而且笑得很好看。

当然,那时我什么也不懂。

可我毕竟也六岁了,该上小学了。

伍凌姐,你那么聪明,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我想你大概猜得到,所以我就不会说得太详细。

第一次穿上男孩子的衣服,仿佛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怪物。

第一次进到男厕所,手足无措蹲在便器上尿尿,看着男同学们掏出自己跨下的小东西,哗哗地尿进横在他们面前的那条沟里,也看着他们回头看我的嘲弄眼神。

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体永远不会变成妈妈的样子。

第一次……

太多第一次了,但没一个是我想要的。

或许除了一件事,爸爸终于从部队回到了地方上,让我们搬进了比从前好得多的住宅。

但是,爸爸给我们带来的良性变化也仅此而已。

但那个我已经陌生的,左脸颊上脸上有道深深伤疤的中年男人却似乎不大喜欢妈妈,而且很快也不喜欢我了。他有时会喝了酒之后回家,然后就骂妈妈把好好一个男孩子养成了娘娘腔,甚至会抬手打她。

每次这样的时候,妈妈就会哭,而我就会和她一起哭。

而只要我一哭,爸爸就会更愤怒。有一次,忍无可忍的他竟然扯下了我的裤子,然后脱下自己的,一手死死揪住我胯下的那个小东西,另一只手指着自己那根丑陋多毛的大家伙。

“废物,看清楚,这才是男人,做个男人,阳刚之气,顶天立地。”

那男人喷着酒气说。

我好疼,我好怕,也好恶心。

所以我吐了,吐在了他那根丑陋的东西上,这让我觉得那东西更可怕也更可憎了。

从那以后,爸爸就再没回过属于我和妈妈的这个家,所以还好,我没再见过他的那根丑陋的东西。

但是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我自己开始一点点变成我最不愿意变成的样子。

体毛,胡须,阴茎,睾丸,喉结……

当然,这个时候的我已经不会再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我知道会这样,但是我受不了。

我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被绑在铁轨上的人,无助地等待着那终将驶来的列车,每一声遥远的汽笛,每一个轻微的震颤都让我心惊胆战。

不,其实还不一样。如果火车终于开过来,起码会把我一下子碾成一摊肉泥,虽然会很惨,但起码干干脆脆一了百了。

可那些该死的变化,对我来说更像是钝刀子割肉。

我开始一次次刮去身上长出的那些可怕的毛,但是没用,越刮,它们就会变得越粗越硬越多,所以我干脆开始拔,但是,拔不完,哪怕每次我都皮肤红肿甚至鲜血淋漓。

我的胸自然没有像小时候我幻想的一样变大,变大的反而是另外一些东西。

可能唯一让我喜欢的变化是我长高了,因此可以穿上妈妈的衣服——她的胸罩,她的裙子,我甚至会买来假发,再偷偷地用她的化妆品和口红来给自己打扮——当然是在妈妈不在家的时候。

这让我多少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也让我觉得自己心里终于能舒服一点。

我不知道妈妈是不是发现了,但我发现不久之后她衣柜里的裙子越来越少,剩下的只有一些中性的衣服。

你知道,那时的我已经没心思读书了,我只是花大量的时间,去找那些能让我了解男人和女人身体的东西去看。

书,还有小电影。

从那里面,我知道了男人和女人各自的样子,看到了他们怎样交配,也终于知道小时候我认为的妈妈“病”中呻吟是怎么回事。但那也让我更清楚地认识到了我的灵魂。

没错,每次,我都会把自己幻想成是里面的女主角,那些有着我记忆里优美曲线的女人。而也只在那个情况下,我才觉得男人的那个可以给女人带来快感的东西没那么讨厌。

但,长在我自己身上的那一根除外。

特别是我发现那东西竟然也会可耻地变硬,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还有……那次在梦里见到妈妈自慰的时候。

梦醒之后我发现我的床单湿漉漉的,然后我马上跑到卫生间去吐了。然后我去厨房拿了剪刀,想一下子把那根该死的东西剪下来,但剪刀的刃刚刚碰到皮肤,脸上反而是一阵彻骨的痛。

剪刀掉在地上,我哭起来,妈妈也哭起来,哭着哭着就不哭了,只是瘫坐在卫生间的角落里休息。

我终于知道她再也不会哭了。

是啊,她那本就有些脆弱的心脏根本难以承受这一连串打击。

我想,这对于她来说或许是幸福的,我应该为她高兴。

但我还是趴在她渐渐变冷的怀里哭了。

那年,我十四岁。

(三)逃

不只是不幸还是幸运,我还是没见到我爸爸,只看到他的部下带来的他签字的文书,然后,我就被丢进了寄宿学校。

我知道爸爸和我不一样,他是个真正的男人,所以我猜他应该终于可以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生活,用他那根给我展示过的硕大阴茎去插某个,或者某些女人的阴道,甚至让她或她们怀上他的孩子。

儿子或者女儿,我祝福他或她是正常的,不像我。

我显然不是个真正的男人,我不是,更不想,可我也没办法做个真正的女人。虽然从那次梦遗之后我的阳具没再硬过,虽然我很快就尝到了被阳具插进身体的滋味……

第一次蛮疼的。

对那囚笼般的些寄宿学校里的满脸青春痘满脑荷尔蒙的男生们来讲,女人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神话生物,只存在于他们每天在寝室里的各种淫谈妄语和手淫的幻想里。如果能有一个肉洞,哪怕是属于一只母山羊的,他们大概都希望插插看。

更何况我长得比母山羊好多了,而且他们在我书包里翻到了口红和胸罩,还在我的更衣箱里找到了高跟鞋。

被第三个男生插过之后我忍不住去拉了,然后才是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转天,我逃跑了。从墙上翻过去的时候我几乎把腿摔断了,我的手上身上被墙头的玻璃划了不少口子。

但我还是逃跑了。

我知道,如果我留在这里,以后恐怕都会这样。

生理上?除了疼,我已经麻木了。书上说这样会有所谓的前列腺快感,我不知道。

我他妈的根本不想要什么前列腺,更不想被他们插了之后自己竟然射精。

恶心,太恶心了。

如果我是个女人,哪怕代价是同样是被这样被一群混蛋轮番肛奸,我可能也会快乐得哭出来。

如果我是个女人。可惜,那是做梦。

在被按在地上被他们插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的那根东西在那里晃,一下下地抽在我的大腿内侧,仿佛有人在一下下打着我的耳光,轻蔑地告诉我荣戎你他妈的只是个被男人鸡奸了的男人而已。

想成为真正的女人?

做梦吧。

可是,也不一定,起码我努力可以离我的梦近一点点,哪怕只近一点点也好。

一个星期之后,当戴上假发涂了口红躲在另一个城市的网吧一角的我在电脑屏幕上看到那个贴吧的科普贴里那些药品的名字的时候,我几乎激动得流出了眼泪。

(四)糖

在药娘圈里,我们有时把药叫做糖。

我知道,有些嗑药的人也把毒品叫做糖的。

不一样,但是也差不多。起码,对于我们这些自己偷着吃药的人来说是这样。

她们都说很少有药娘能活太长时间,或许除了那些真正能获得处方甚至去做变性手术的人。

可那些人其实也不用被叫做药娘了,比如那个现在已经能大方在电视上露面主持综艺的新女人。

没这么多人有这么好命,我们中的大多数,连性别认知障碍的心理评估和医生的正式处方也没法拿到。甚至,我们中的很多人都没有真正的名字。

比如我,就已经再不是那个叫做荣戎的孩子了。

我回不去,但也根本不想回去。

我是在加入药娘吧的时候给自己取名叫自己Edelweiss的,算是对妈妈的最后一点怀念。因为雪绒花是妈妈最喜欢的一首歌,她说电影里唱雪绒花的那个爸爸也是个军人。

当然更多的时候我被吧里的姐姐们叫做小E或者绒绒。

都好。

起码能和过去划出一条明确的分割线。

在那里我并不孤单,但是我宁愿自己是孤单的也不愿意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和我一样被装进错误躯壳里的可怜灵魂。

但说真的,亏了这些和我同病相怜的人,我才知道了那各种各样的“糖”——比如色谱龙,比如补佳乐,比如诺坤复,比如琪宁黄体酮。

这些东西不是没有副作用,但是起码,它们能让我们原本错误的身体向着我们的灵魂所在的方向靠近——皮肤变得细腻,皮下脂肪增多,乳房变大,变软,乳头部位变得更敏感,连身上那个肮脏的东西也会变小——特别是对于尚在青春期的我们,效果更好。

这或许不够,但也足够了。哪怕它们会让我们的血糖升高,心跳头痛,哪怕吃的剂量太大会导致泌乳,哪怕如果突然停药,就会导致性功能几乎完全减退,陷入抑郁甚至寿命大大缩短。

但是伍凌姐,你知道吗?我们这些人没有退路的。可能你们这些天生的女人不懂的,你们或许永远不知道我们有多羡慕你们。

本来我们就没几个能活得长的,那种来自内心的压抑已经足够要了我们大多数人的命了。所以哪怕能作为一个女人,哪怕是一个更像女人的人活一天,我们也会很开心。也或许因为我们中很多人都能看到自己并不遥远的死亡,所以我们中的一些人反而会对死亡一点点开始有些特殊的迷恋。

比如我,也比如小悦姐。

(五)悦

我生命里有过三个最重要的人,一个是我妈妈,从我降生一直抚养照顾我到我十四岁时她死去,一个是我老公,从我认识他开始我们会相伴所有余生,还有一个,就是小悦姐。

她是圈子里的大姐头之一,可能也是我们里面生活条件最好的人之一。她就住在我所临时栖身之处不远的大城市,有时会组织一些线下的私人聚会,有时利用她的关系也会帮一些快要断药的姐妹带些药。

她所谓的“关系”来源于她的正式工作,不过是作为他,一个叫做邹岳的男人,一个每天衣冠楚楚出入医院的医药代表。

我们认识的那年,她已经28了。

她说她自己小时候是很难有机会表达的,所以她一直选择做个双面人,甚至一度为了瞒过她老娘还和一个拉拉扯证假结婚过。她是能给自己找到处方的,药也不会断,可是按她的话说,她不知足,所以想更完美点。

她的梦想是可以有一天攒够了钱去掏洞。

这也是我们圈子里的话,指的就是变性手术。

我和她是在一次追思会上认识的,那次的死者也是我们的一个姐妹,被人骗说可以给她做手术。她给了那骗子六千块,换来的却只是在一间小诊所里被简单摘除了睾丸,然后伤口感染最终出血死在出租屋里,很惨。

那次的聚会是在天黑之后,当然,我们所有人都是作为女人参加的。因为我是新人,小悦姐就和我多聊了几句,当晚,我就搬到她那里住了。

如果不是她收留我,我这个已经没有身份的人要么会很快被爸爸派来找我的人捉回寄宿学校去,要么就会早早死在天桥下或者地道里了。

当然,我只是寄宿在小悦姐那里,不是让她养我。白天我会去打工,开始是做一间动漫服装店的服务员,后来渐渐的开始做cos,拍些照片,参加参加漫展,后来也会拍些尺度大些的。

那应该是我第一次知道有人会喜欢我的样子。

我的先天条件其实还不错,加上药吃得早,身体的变化也算是蛮好,到后来,看胸看腰看腿,都已经很像是女人了。

当然,胯下那东西去不掉的。

后来,在拍一些大尺度照片的时候有男人想要我,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喜欢我这种而不是真正的女人,或许这就是他们嘴里的猎奇。但是没所谓,要就要吧,起码钱对于我来说还是很重要。

糖很贵的。

好在现在我能买润滑剂了,而且我那里小了很多,让我没那么难受了。

更何况也不是每次都要插屁股,很多时候我只是给他们用嘴。

开始是在酒店,后来偶尔也在我住的地方,也就是小悦姐家里。

这些,小悦姐是知道的,但她始终没说破,有时她偶尔撞到了,还会悄悄帮我关上门。

生活不易。

其实小悦姐自己也很难的,很多时候要和那些医生喝大酒,甚至请他们去夜总会。因为小悦姐一直想掏洞,所以她也一直在吃药,她的胸也大了,白天上班的时候就会紧紧地勒起来。

但她总是和我说小E你要坚强点,也要继续念书,这个社会在一点点好起来,我们的生活会一点点好起来。

有一次我就问她,像我们这样的怪胎也会好吗?

她说小E你胡说八道,我们才不是怪胎,LGBTQ都不是,只是我们生而不同而已,她说你看现在起码这个社会对拉拉和Gay就已经比从前宽容多了,所以我们这些T也一样。

说着,她就把手放到我胸上,说小E你的胸真好看。

我说姐你是第一个揉我胸的女人,虽然我不是同性恋,我喜欢的是男人,但我还是很喜欢你摸我。

听到这间话的时候她哭了。

那晚上,我陪小悦姐喝了不少酒。

“小E,帮我个忙,杀我一次。”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脸红红的,很好看。可看到她递上来的雪亮的斩骨刀时,我愣住了。

“傻丫头,用刀背。”她说着,穿上了她最喜欢的那件旗袍,在我面前跪下来,伸长白皙的脖子。

“小E你知道吗,如果有一天,我能作为一个真正的女人死掉就好了。或者,有一天如果我知道我不能掏洞了,你帮我把头砍下来好不好,至少我的头会是个女人的头。”

我“砍”下去的时候,她说。

……

那以后,我在她的帮助下有了新的身份,女人的,甚至办理了户口登记,作为医药代表邹岳的乡下表妹蒲绒绒,蒲是蒲公英的蒲,我妈妈的姓。毕竟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这些事情用几个红包,几条中华和两瓶茅台就搞定了。

我也终于开始继续读书,我并不排斥,而且我喜欢读书。只是在从前,那个状态下的我实在没有心情而已。

小悦姐不干涉我用自己的方式赚钱,但她也在鼓励我找到更好的生活方式,比如自己去动手写写文章,而我也不会拒绝她对我偶然善意的帮助。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同时她也充分尊重我自己的选择,这对我很重要。

渐渐地,我也会和她一起为我的姐妹们做一些事,帮她们买药,找工作,拍照片,看病,或者参加她们的葬礼。

我也开始动笔,把我们这些人的故事——死掉的,或者仍然为了我们的梦在努力活着的——写成故事贴在一些小众的论坛,虽然关注的人没几个,但是,有人看,我也知足。

毕竟,这个世界上了解我们的人太少了,更不要说理解我们的人。而那些看怪胎一样的目光,对我们来说可能比来自身体上的痛苦要大一百倍。如果有人能通过我的文字稍稍了解我们一点点,或者更进一步理解我们一点点,那我想也算是我能为我们做的一点点事。

起码小悦姐是这么认为的,当然,她要求我为她做的事情比这还多一点点。

因为,偶尔,小悦姐会让我再“杀”她一次,而每次“杀”完她,她都会要求我留在她床上抱抱她。

我们都知道我们彼此之间没有超过朋友的任何感情,甚至连欲望也没有,一点也没有。

那时我觉得自己可能不会有什么欲望了,因为我经历的,只有强奸和买春。但我知道小悦姐不一样,她有时晚上会打扮好了出去,用她自己的话说,找点乐子。

越到后来,她出去得越频繁,最长的一次,她居然一口气离开家将近一个月。

就在我几乎担心到抓狂时,她却忽然神采奕奕地出现,对我说小E来,化化妆,换身漂亮衣服,和姐去参加个活动。

(六)遇

小悦姐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车,才带着一脸懵的我来到我们的目的地。

那是临近的城市里一间由一对拉拉开的酒吧,其中那个红头发的很开朗歌唱得也很好,而那个黑头发的很文静,酒调得棒极了。

小悦姐说,这是我们这个区域的LGBTQ俱乐部,她们这些条件还算不错的有时会在这里聚聚,为这个群体的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就是在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了他。

哦,那个时候,他还是她。

我和小悦姐是坐在靠窗的位子的,所以我清楚的看到她来时的样子——她骑在一架黑色的摩托车上,上身敞开的黑色夹克,里面是白色的弹力背心和呼之欲出的胸,下身是黑色皮裤和同样黑色的高筒靴。

我还记得她在停下车时摘下头盔和风镜的样子,记得她披散下来的棕色头发,记得她宽宽的额头和稍稍眯起的眼睛。

知道吗那时候那种感觉很奇妙,有很多的羡慕,一点点的嫉妒,还有一些揉在里面的,说不清的情愫。

小悦姐用手在我眼前晃了很久我才回过神来。

“喂?看傻了还是发花痴了?”她坐在我对面笑着问我。

我说不是,我在想的是要是我能变成她这样的女人,让我马上死我也愿意。

那个时候小悦姐笑了,笑得意味深长,又有点惋惜。

她告诉我这女人的名字是Ellen,和我一样有时也被叫做E,职业是飞行员,因为她的日常代步工具是喷绘着血红火焰纹饰的黑色摩托车,所以她们这群人也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做铁血骑士。

然后她问我,对这女人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我说,很美,很飒,也很酷。

(七)酷

我不是不知道会有些女人会像我和小悦姐想做真正的女人一样想做真正的男人,虽然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想要放弃那么美丽的身体,可能在她们眼里,我们这些想做女人的也一样吧。

可我实在不知道想她那样完美的女人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哪怕她的这种想法只是一部分。

小悦姐说我对她的评价没错,特别是最后一个字,酷。

她告诉我,其实Ellen是个酷儿。

当然酷儿和酷虽然音译过来在汉语里是一样的,但在英语里并不一样,前者是cool,后者则是queer,原本的意思是奇怪,也是LGBTQ里的Q。

L是Lesbian,爱女人的女人,G是Gay,爱男人的男人,B是Bisexual,双性恋,T是Transgenders,跨性别者,也就是我们这些以及和我们互补的这些。

而Q,酷儿,既是上面所有这些的集合,也可以是除了上面这些之外的其他性别认同者。他们,或者她们,其实用哪个代词都不确切,对自己的性别认知往往会超越普通的男女,比如认为自己干脆就没有性别或者是属于男女之外的第三性,又或者认为自己可以既是男性又是女性,甚至可以如流体一般,因为外界的情况或者其他因素在这两种性别之间转换。

Fluid-gendered,Ellen就是这一类。

Ellen或者艾莲,是她作为女人的名字,而作为男人,他叫做Eliot,或者艾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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