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义弓枪】向死而生（10）

事实上，由于长期刻意忽视这个问题，Shadow有时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双胞胎哥哥。

毕竟他加入塔的时间要比对方早得多，而且他们连精神体都不一样，性格也合不来。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Archer特意来找他“探讨问题”，Shadow多半是不会想起自己和对方是兄弟关系的。

当然，就算他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他对这位胞兄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事实上，只要你和哨兵结合——不管对方是谁，那都是必经之路，无论是结合热还是别的什么。”他对这种话题兴致缺缺，也并没有如同Caster那样的所谓“过来人的余裕”。

他和那个向导结合的时机过于糟糕，以至于每当他想起那个场景都感觉有一股寒意浸没全身，仿佛空气中无端生出一场暴雨，而他的向导过于炽热，在感官信号的交织中如同烈火燎原。

而这些事情是没必要让Archer知道的，Shadow对谈论自己的过去没有什么兴趣，对Archer的烦恼更是缺乏求知欲，只希望对方能赶紧滚蛋。

他的搭档倒对此很感兴趣，虽然这多半是为了寻找用来嘲笑Lancer的材料，但Caster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是让Shadow感受到了一股不知从何来的危机感，拒绝了对方的旁听请求。

Archer则对Shadow的这些行动逻辑无知无觉，因为他还沉浸在被Lancer拎出来的那个问题中。

“但是，额……一般都是哨兵作为主动方？”他当向导的时间不是很长，对这种与执行任务关系不大的常识性问题充满了犹疑。

“那是建立在哨兵和向导的性别比例基础上，”Shadow说，“如果是同性搭档，就由当事人自己决定。”

“……”

“毕竟这种事也不受法律法规控制，”Shadow没对Archer的沉默多做评价，“而且就算是男性哨兵和女性向导的常规组合，也不是没有‘错位’的情况。”

说到底，哨兵和向导作为“免不了结合”的群体，身体上的交流也算是任务的一部分，尽管也有人享受其中，但对于大多数哨兵和向导而言，这是很普通的，并不构成“需要特殊对待的问题”。只要双方当事人同意，不管是哪一方作为主动方，都可以完成结合。

换言之，在Shadow看来，会把这个问题拎出来讨论的Lancer已经算是相当给Archer面子了。

但当了太久普通人的Archer是体会不到这种“体贴”的，有的只是震惊和不知所措。

“但是……不，你和Caster是怎么决定的呢。”他大概是想找点参考。

然而很遗憾的是，至少Shadow不认为自己和Caster的经历有什么参考价值。

“既然Lancer和你还需要特地讨论这个问题，就说明你们还没到我们那种地步。”

“你这只是在炫耀吧？！”

“不，这是事实。”

且不说在他们结合时的那种情况下没工夫计较这种事，Shadow本来也不认为这有什么好思考的。

在他看来，就算自己的这位可怜胞兄是个从来没和人一起睡过觉的处男，也该明白一个最基本的道理——即使作为普通人。

“你至少该清楚自己是想抱对方还是想被抱吧。”

“那当然是——”“就是这么回事了。”

人类是需要欲望才能活下去的，无论这种欲望究竟是什么，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至少要直面本心吧。

“……但是，我觉得我们都是这么想的。”Archer叹了口气。

他并不认为Lancer会想要被抱，毕竟那家伙是个男性哨兵，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被动方。

“但那家伙是哨兵，而你是向导，你明白吧。”Caster端着马克杯推开了门，脸上还是那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尽管对于普通人而言，哨兵的威胁远远大于向导，但对于哨兵，向导还是有一些特权的。

Archer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急急地站起身来离开了。Shadow盯着他的背影，面无表情地接过了Caster手里的马克杯。

“不是说让你不要进来吗？”

“哦，没有向导会喜欢自己的搭档跟别的向导独处一室的，”Caster的语气比刚刚平淡了一些，“在你看来，他作为向导的素质如何？”

Shadow皱了皱眉毛：“精神引导得太粗糙了，感官几乎被抑制到普通人水准……”

“也就是所谓过犹不及吗？也许对于Lancer来说这才是刚刚好的吧。”

作为哨兵的Lancer拥有比护卫更敏锐的五感，需要向导抑制的部分也更多，也许是Archer习惯于调节搭档的感官，以至于在对Shadow进行这种处理时显得有些矫枉过正。

“和搭档关系不大，多半只是那个男人的性格使然而已。”Shadow说。

“‘那个男人’啊，你这种说法……”“他多半蠢得连用精神引导让搭档以为热水是凉的都想不到吧。”

Shadow这话很难不让人觉得意有所指，Caster听得眯起了眼睛：“我最近可没有做这种事啊？”

“是啊，这杯太凉了。”护卫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虽然Shadow认为Archer不太聪明，但Caster也不认为Shadow有多善于表达——如果换个人来，大概很难听出对方是在索要一个吻。

这也不算他善解人意，只是默契，至于Archer和Lancer，恐怕还需要一些修行。

Archer推门进入房间时，Lancer正试图在白噪音里睡个午觉。哨兵听见微弱的流水声里掺入了向导的脚步声，下意识地摆出一副不大高兴的表情，却又被对方那种过于严肃的气势弄得摸不着头脑。

Archer开口，语气十分坚定。

“Lancer，关于结合的事，我想清楚了。”

“哦哦……？你想清楚什么了？”

“——”

Lancer皱了皱眉毛，为什么这人明明张开了嘴，他却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自他觉醒成为哨兵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听不清别人讲话的体验了，只能理解为Archer用向导的手段把他的听觉削弱了。

“你说什么？”

“就是说……啊。”这人的口型和声音又对不上轨了。

“啊？”为什么非要把最关键的部分遮掉啊，平时也不见得对能力的操作水平有这么高超？

他在那里一头雾水，只看见Archer又重复了两遍无声的话语，那张棕色的脸也莫名其妙地显出些别的颜色来。

总不能是这家伙因为太害羞就下意识地把那些让自己害羞的话给屏蔽掉了吧？

Lancer思忖片刻，觉得对于Archer来说，也不是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啊，”他叹了口气，“总不能是到这节骨眼儿了，突然说想换个哨兵吧？”

“不是！当然……不。”

“那你就好好说出来，”Lancer向后仰去，靠在了靠背上，“到底想怎样？”

“如果结合的话……”

“哦，你还要说‘如果’这种词呢？”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想抱你。”

“那种事情我早就……哈啊？”

Lancer一下坐直了，眼睛瞪得溜圆，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似的。

“怎么了？”

“不，额，你……”Lancer看着Archer那副像是没搞清楚状况的表情，又仰了过去，“‘如果你同意’这种话，可不能在作为搭档结合时说啊。”

实际上，在他们双方同意成为搭档、在塔的证明书上签字的那一刻，就已经可以默认“双方同意结合”了，结合与爱情、婚姻都无关，只是任务的另一种形式，因而Caster才会一再嘲笑Lancer把此事看得太过重大。

他这句话一出来，Archer反而显得更加不知所措了：“但是你……”

是啊，Lancer想了想，自己似乎确实对“结合”表现出了太多的负面情绪。

但那些事，某种层面上，也可以说是因为他对“向导”的把戏太过熟悉，因而也把Archer放在了“狡猾的狐狸”那种位置上。

可对方是一只愣头愣脑的鹰，稍有不慎就会撞死在玻璃幕墙上。

而他也已经放弃逃避了。

Lancer叹了口气，盯着天花板：“说到底，你会成为我的搭档，也完全是因为我在你刚成为向导的时候进行了精神结合，而且……你有那种想法的事，我也早就知道了。”

不客气地说，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结果，除开Archer对他早有想法这件事。而且，他早就知道对方是更倾向于主动方的那种人了，只是没想到对方的想法竟如此温和。

“我还以为Caster那混账教了你些什么呢。”Lancer嘟囔起来。

“什么？”

Archer不解地问了句，对方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精神屏障中感受到的情绪突然变得纠结了起来，甚至有些瑟缩。

说起来，他刚刚是不是让Lancer选择性耳聋了？

——对哨兵来说，向导确实是有特权的。那种敏锐而易受精神控制的五感，无疑是双刃剑。

Archer感觉自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鹰缓缓落在窗台上，凝视着餐桌椅下的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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