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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拉普兰全,10

[db:作者] 2025-06-16 10:52 5hhhhh 3440 ℃

  他的声音如此魅惑,以至于我几乎要相信他的话。可是最后的刹那,我锁骨下的那朵莲花,居然开始隐隐作痛:「好痛!」

  他拉开我按住刺青的手,皱紧眉头:「冰见莲司的印记,从之前跟你做爱的时候起就想毁掉,可是,我不得不承认,你带着这朵莲花的时候,美得惊人。」

  说完,他开始轻柔地舔吻我那里的皮肤。

  我躺在床上,感觉自己置身蛇吻之下,除了恐惧和憎恨,没有其他感觉。

  我的身体很弱,但他没有放过我,在我脚上套上锁链之后,就无视我无力的反抗,尽情地逞欲。

  「忘记告诉你了,」他退出我的身体,开始穿衣,「我们现在在平等院里,你还记得平等院吧,我被楠策绑架的时候,在平等院的枫树下见到了你。现在他们都死了,紫活不了多久了,莲司被我射中了左肺和右腿,没有人能和我争你了。绯儿,我们才是最适合彼此的人。」

  下身因为他的粗鲁疼痛不堪,不由转头从欧式的窗子往外望去,正是一株枫树。

  与魁北克直耸高大的枫树不同,这里的枫更多几分人工味道,枝干是很瘦小的,没有依凭,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断。

  枫的命运就像我自己一样——在加拿大的我是自主而冷漠的,在日本的我是随波逐流而怯懦的。

  我找回了记忆,却似乎并没有找到我那让慎眷恋不已的本性。

  平等院,「京」的核心地带,总干事「枫」的居所,冷泉的胆子居然大到了这样的地步,以非四神的出身,嚣张地占据了这里。

  正当我猜测他的下一步时,熟悉的1812序曲——我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我下意识地找起了它。

  直到他理所当然地接通,我才反应过来——我的手机早在从西班牙回日本的船上就被他扣押了!

  「你说的对,不管用什么方法,总之,我要在周三下午之前在UBS的帐户里见到25亿美金,其中有一部分是我给『公爵』的赔礼。」

  「没关系,」他耙了耙头发,「我的女人是他的宠物的好朋友,所以他会卖我一个面子。」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竟然冷泉的怒火逐渐燃烧了起来:「曜,你昨天不是已经得到了我哥哥的全部资料吗?难道这个组织连25亿美金都拿不出来吗?什么,你说他给你的帐册和金库钥匙都是假的?!」

  「我知道瑞士是『公爵』的势力范围,但如果我把Alicia。Christiano。Mendoza(爱莉西娅?克里斯蒂亚诺?门多萨)现在的处所告诉他,恐怕他会对我感激万分的吧?」

  他怎么知道Alicia现在在哪里?!虽然她告诉我她要去中东,但直觉告诉我,她要去的地方。恐怕和她在15岁时候长达半年的失踪有关。

  「假的金库钥匙和帐册都没有关系,我手上还有楠策搜刮来的一个秘密帐户,里面的钱绝对足够填补缺口——何况,你不用着急,现在的日本没有人能跟我做对,更别提从哥伦比亚过来的那群人了。」他笑着坐到我身边,勾弄起我的头发。

  「你说近卫紫?不急,他那样残缺的肺,又待在地底,没几个月的日子了,倒是冰见莲司你要密切注意,我绝对不允许他再从青森下来——如果他敢再来一次,你就先绕到他身后,杀了冰见兰和鹰司家的两兄弟。」

  「不为什么,我的直觉总给我很不好的感觉,鹰司家的两兄弟似乎才是真正的黑手,所以如果你能,尽量做掉他们,就这样。」

  他挂断电话,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笑道:「听到我要杀你的伯父和父亲,怎么没反应?我用了你的电话作为秘密专线,你也没有反应?」

  「你连亲哥哥都杀,谁不能杀?我的电话?我的人你都在用了,何况我的一支电话。」不屑于看他,我继续望窗外。

  他哈哈大笑起来:「跟你一起永远这么开心,你的嘴这么毒辣,连自己都不放过,但没想到尝起来,滋味却是那么好。」

  他在电话里泄露了很多信息,是因为我的脚被锁链锁住了,除了窗边和卫生间我哪里也去不了。

  但偶尔我可以在他的监视下看看小说留留言。

  日子久了,我的肚子果然逐渐凸起来了,不过孩子很乖,也没有让我孕吐什么的。上网的时间被进一步地限制了,不过可能是我乖顺的缘故,最近他会在我看小说的时候在一边处理自己的事情。

  这一天,我刚留好了言,开心地关掉电脑,上床去睡觉。没过多久,他忽然冲到我睡的那一侧,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光,先是一句中国人的国骂,随即开口道:「你居然敢背叛我!」

  那记耳光其实不那么痛,之前我挨过紫的,他的手劲甚至大到让我的一只耳朵暂时失聪。可是突如其来的愤怒让我畏惧不已:「怎么了……」

  「你留的什么言?!和藏头诗原理一样吧?蠢女人,别有用心看你留言的那个人是日本人吧,还不如被你处心积虑想要瞒过的我呢!」

  「平等院中午的防备最差,我到凌晨3点必然不会被惊醒,你倒是很用心嘛?用心到不管你肚子里那孽种的死活了,恩?」他抓住我的头发,似乎想要把我的头发全部扯断。

  痛到泪水都遏制不住,我摇头:「不是的,你误会了……」

  「睡那么少都够了?还是每次做晕过去都是装的?」他愤怒地甩开我,大声叫道,「曜,进来!你不是看上她了吗,这女人今晚是你的了!」

  那个平板着面孔杀掉了明石枫的冷血男人!「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再让别人碰我,我不要!慎,慎!」

  他逐渐宽和下来的面孔因为我下意识地喊出了慎而扭曲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冷冷笑道:「怕吗?那好,我改主意了。」

  此刻我真的宁愿被他一个人碰,反正已经被他玷污,说我自暴自弃我也无所谓了。可是再多一个人,就意味着我又朝地狱多坠落了一层!何况是那么冷血的一个恶鬼!

  我看向沉默的他,我想他会有一般男人都会有的独占欲吧,尽管只是一副躯壳。

  他嘲弄地看着我希冀的脸:「我决定,和他一起上你。」

                30

  那张脸现在在我看来,就是恶魔的代言。

  那个只有平板表情的杀人不眨眼的男人居然走了进来!

  他的神情就是凛冽的刀锋,而他的眼睛正燃烧着欲望!

  「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抱住自己,下意识想要绕过他们逃到门边——可是脚上的锁链是不会让我如愿的。

  「维纳斯。」那个曜以没有温度的声音说。

  「哦?」冷泉按住我,仔细地打量起来,随即笑道。「曜,你很有艺术眼光,维纳斯的诞生,在我们看来稍嫌臃肿的模样,正是一个女人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他们在说文艺复兴时代最有名的一张彩蛋画——波提切里的《维纳斯的诞生》。

  可是这在我听来却是再屈辱不过,我明明穿着衣服的,为什么他们看我的眼光,就好象我是赤裸的!

  冷泉将我的裙子推高,因为怀孕穿着内裤很不舒服,所以我没有穿。可是这样的结果,却是我的身体被迫直接展现在他们面前!

  「唔,很美的颜色。」他说了一句。

  冷泉用冰冷的手指拨开我的花瓣,曜木然而邪恶的视线让我觉得格外羞耻!我闭上眼睛,努力想用双腿踢开他们,可是力量的差距让我的挣扎都成了徒劳。

  「要不要再近距离地看看?或者直接上也可以。」冷泉让他凑近我的身体。

  感觉热气冲入我的身体,我不由微微抽搐起来。

  「好淫荡的绯儿,明明这么惧怕,水却这么多!」冷泉以手指勾出几丝,拿到我鼻端强迫我看,我不敢张开眼睛的后果就是,他硬生生把手指塞进了我的嘴巴里。

  「那么来吧,她会让你升天的。」冷泉坐到我身后,强健的双臂从我腋下穿过,揉弄着我的胸部。

  曜冰凉的双手抚弄起我起我的肚子,他的手指修长而冰凉,进入我的身体,却是以出乎我意料的温柔,空气中流动的微不可闻的白梅香气让我不由地张开眼睛,惊讶地看向他。

  他的眼睛飘过一丝笑意,将脸凑上来,似乎想吻我。我知道没办法逃避,只能闭上眼睛,忽然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冷泉的声音有些压抑:「你不可以吻她,专心做吧。」

  说着,他却将我的头微微偏转,让我迎向他薄削无情的唇。

  这样的强迫是我最厌恶的,或许我已经畏惧了他的暴力,不敢反抗,可是我永远都无法习惯。

  被动地接纳着他的唇舌,却奇怪地感觉曜并没有动静,直到冷泉猝然的颤动,和从他口腔里溢到我的嘴里的血腥味,我惊愕地抬头,发现冷泉额头上细微的血洞。

  他的眼睛错愕地大张着,无比美好的面孔因为染上了死亡的黑气而显得愈加阴森。

  「曜……紫……绯……」模糊不清地吐着这几个单字,他终于闭上了他的眼睛。

  我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死感到解脱,直到我转过头去,看到拿着枪微笑着的紫。

  他向我张开了双臂,安静地等着我。

  「紫!」我扑到他有些冰凉的怀抱里,听着他剧烈的起伏声,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你是曜?你杀了两个人!」我推开他,想起明石枫和冷泉的死,想起慎。

  他苦笑了一下,依然清和却比过去低沉了很多的声音道:「背叛组织的人,我必须杀,组织真正的审判者不是玄武,咳咳,是青龙。」

  「那慎呢,慎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不放过他!」

  他摇头叹息了一声,显得无力:「他是心甘情愿地喝下了『微雨』,因为是他谋害了名子,尽管这一切是为了你,但不可饶恕。」

  「你是说,他是自杀的?」我想过慎爬到朱雀这个位置,一定做过坏事,可是我没想到是他在暗中谋害了名子,对紫那么重要的人……

  「不,」他再度咳嗽起来,「如果他不是自愿喝下去,我也会强灌。我知道你怀疑我们的价值观,但我就是这样想的,做过的错事,必须偿还。」

  慎死了,是为了偿还自己的罪孽而死的,而以前的我杀了那么多人是不是也要偿还?」那么,你杀了我吧,我8岁跟着父母叛逃了『京』,也该死吧?」

  「不,你父母是有计划地外逃,因为真正的『枫』的遗命在他们手上。」他笑了笑,完全不像刚刚杀过人。

  不对,应该说他杀人的时候都是平静的吧?

  「那么,真正的枫,是你?」他和鹰司家的关系一向很好。

  「不,是莲司。」

  「为什么?」怎么可能,莲司的能力一向很中庸,不那么显山露水的。

  「有什么为什么,我对那东西不感兴趣。」他把我的衣服拉好,解开了锁链,然后在我的惊讶里,将我横抱出平等院。

  「紫,你不是被关在地下吗……为什么,我明明没有把消息传给苍吧?」

  他沉默了一会:「你捧骨灰盒的时候一定很小心吧,小心到没察觉那里面根本不是骨灰。」

  「你说什么?!」我惊叫,肚子都隐隐作痛起来。

  「慎死在我面前,最后请求我,把他的骨灰带回日本,埋在玄武苑的荷花池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而明石枫要你带着他的骨灰盒来见我,我就知道里面必然有玄机,果然钥匙也好,组织的帐册和帐户也好,全在那里面。所以之前我请你那么做,是为了让你引开幕后黑手的注意力。」

  我顿时浑身发凉:「你知道我怀孕,你还利用我?!」

  「明石枫保证他会守着你……」

  我竭力推开他,在他的惊讶中跳下地:「我被冷泉强暴了!很多很多次!你这个疯子,我怎么可以信任你?!我怎么可以?!」

  我想要逃离这个人,却被他扯住头发:「别离开我,至少是现在,等到你的安全得到保证,你就必须走。」

  他的脸上没有动怒的痕迹,但是理智告诉我,绝对不能去反抗此时的他,否则也许下场比冷泉更惨。

  可是我觉得待在他身边实在太难受了,他欺骗了我。

  我曾经以为他是不会骗我的。

  无力地笑了,如冷泉所说,最后还是靠着他们的力量摆脱了他。可是现在我真的已经心力交瘁,我不想管任何事情:「那么,就送我去玄武苑吧。」

  「对不起,现在不行,我不清楚狩龙堂的余孽是否已经被莲司清除干净,你的安全不能得到保证,我和他达成可共识。我们中必须有一个人要保护你。」紫抓住我的手,走向白虎苑方向,并且越走越往最西的樱之间,那正是我最初来到「京」时候的居所。

  我在这里遭逢了我人生中所有的不幸。

  再度来到这个现在看来依然十分狭小的院落,想到最初在这里见到的、已经失去呼吸了的冷泉,因为任性跑去温室见到的慎和去湖边见到的紫,当然还有把我扔在这里的莲司,感觉上天跟我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无视我的意愿将我和这些人的命运纠结在一起,形成了强大到局中人谁都摆脱不了宿命。

  焦躁地啃了啃指甲,躺倒在席子上,看着一身黑西装的紫抱着手枪斜靠在门口,看似休息其实身体依然紧绷着,仿佛随时可以如猎豹般奔袭敌人。

  「别再咬指甲了,你是个大人了吧?」他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我愣了愣,翻个身,继续发呆,不理他。

  我在想,冷泉都死了,狩龙堂群龙无首,崩溃的速度肯定很快。那就意味着我的自由也将很快来临。

  然而,我的父母已经重新归属于这个万恶的「京」,我却不想属于这里。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回温哥华吗?那我的未来一定会很辛苦。

  「你回去之后,不用担心孩子的抚养问题,我为它在加拿大皇家银行开了一个帐户——绯,我很感激你,虽然我没有得到家族的承认,可是我的血脉却能存在于这世间。」他叹息了一声,随即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乎浑身都开始僵硬。

  他压低声音,迅速地说:「记住,你之所以姓萧,是因为你父亲鹰司经平,是中国大陆赫赫有名的萧老爷子的嫡亲外甥。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动用萧家在美国的势力。」

  「万不得已,我有什么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是马上就会自由了吗?」

  「记着,老爷子极其护短,所以只要你姓萧,哪怕是惹到京极会,老爷子也不会给他们一丝一毫的面子。」

  我正准备继续问下去,一阵木屐声从门口传递过来,我望向他身后,只看到四男一女,五个和服人士。

  为首的,正是我十分担心他身体的莲司,但是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似乎极好,志得意满的样子。

  而他身后四人中着深紫色三纹留袖礼服的,赫然是冰见夫人。父亲和伯父穿着纹有百合家徽的黑色礼服,极其潇洒。

  我最关注的却并不是他们,而是站在角落里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那一个人,青色的丝缎质感的斜襟上衣,黑色裙裤,没有抬头也不低头,平视前方,但从我的角度看就像在俯视他。

  我忽然心生一种感觉,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我能俯视得了的,身边向来波澜不惊的紫却是浑身一顿,喃喃道:「真的是你啊……」

  男子仿佛感应到我的视线,抬头向我微笑了一下,并不年轻也不显苍老的面孔上,浮现的是与当年的暴戾冷酷完全不同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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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我记忆里的青龙,也不是传说中的上一代「枫」,但我确定,他是真真切切的楠策,楠木正行。

  我的身体和思维依然畏惧着这个可以在谈笑间轻易决定我命运的男人,我想紫和我一样,对他有着最深切的畏惧。

  「他明明是『枫』,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青龙长老?!」我疑惑不解。

  想到紫是杀了他的两个儿子,不由得站到紫身前,面对他。

  他抬头笑了笑:「绯儿,别不自量力。你从小就很怕策叔叔吧?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冷泉和明石枫,自然也不会为他们报仇——真说起来,或许紫更像我儿子吧。」

  「为什么你没有死?难道诅咒是骗人的吗?」我还想继续问,可是紫却将我强行拉到身后,用手封住了我的嘴。

  「你说对了,诅咒确实是骗人的——你以为九条赖通为什么得以活过35岁,那是因为诅咒根本不存在。」

  我挣脱紫,他没有很用力地禁锢我,也许是因为我怀着他的孩子吧:「那为什么那么多代没有得到正妻子嗣的枫都是死在35岁呢?」

  楠策似乎有些不耐:「绯儿,比起小时侯你变笨了。为什么,当然是他们的接班人不能再等待了,所以就利用这条故老相传的所谓诅咒作孽。」

  「可是,你是青龙长老,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他死……你不是爱着……」慎不是被那些长老逼死的吗?!

  楠策冷冷地笑了笑:「绯儿,那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既然选择,就应该有承担后果的勇气。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当这个青龙长老?!为了久我美名子给我生的那个儿子!」

  「你说什么!」紫忽然叫出声来。

  楠策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名子生下了那孩子,现在已经10岁了,过继给了慎,继承橘氏的家业,是内定的下一代『枫』。」

  我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为了橘家的家业才出卖了橘慎吧,我早该想到了——你牺牲了自己的两个儿子,然后再牺牲了橘慎,为的是能够和整个藤原家分庭抗礼。我以前就觉得,慎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主,为了我抛弃家业,牺牲了家族的利益。你做了那么多,只为让那个孩子以橘家的正统家主身份,坐上『枫』的宝座吧?」

  「为什么你们会同意,因为那孩子有名子身上近卫家和久我美家的藤原氏血统吗?!」紫冷漠而嘲弄地扫视了阶梯下的那几位长老。

  「藤原家败落了,你们为了保住手里的权力而做的退让,你们会追悔莫及的。「他摇头笑了笑。

  我的父亲忽然走上前来:「绯儿,我们这一代只有你这个女孩子,所以你必须要嫁给莲司,我们鹰司家过去从近卫家分割出来的,但如今也已经有足够的势力取代近卫家与九条家抗衡了。」

  「绯,别在意别人,我要的,是你自己的决定。」莲司走上阶梯,来到我面前。我此时才看清楚,他穿着的浅紫色配白色的礼服,上面纹的是他的家徽——九条藤。

  此刻的他又显现出一种咄咄逼人的进取欲望,我叹息了一声:「我既然已经明白了所有的因果,为什么还要待在污秽的『京』呢?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回到温哥华去继续学业,生下这个孩子,然后躲过一个不知名的角落过我的后半生。」

  「这样太委屈你了,绯殿。之前我不肯告诉莲司他的前世是谁,是因为我知道如果你不知道这一切,他是谁就毫无意义——可是现在你必须知道这一切,你必须尽你鹰司绯的义务,为九条家延续血脉。」冰见夫人也走过来,目光冰冷,似乎我很对不起她。

  我摇头:「我不想知道,过去毫无意义——冰见夫人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也许前一世是我对不起莲司,那么更前一世呢?中国人说,喝了忘川水,就与前世作了别。可是日本人似乎不那么想啊。」

  「绯儿,你只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父亲上来想要劝我。

  我看着陌生的他,忽然感觉这不是那个永远沉默而温柔的父亲:「父亲,如果鹰司家不承认你,不让你冠上祖父名字里的那个『经』字,你现在还会这样偏袒他们吗?父亲,鹰司家只是通过利用你而牵制萧家罢了。」

  「你像什么话!绯儿,没有我们的允许,别说日本,别说京都,你甚至走不出这个院子一步。」一直沉默着的伯父终于开口,因为我说出了鹰司家这样对待父亲的目的。

  「莲司,你不嫌弃我肚子里的孩子吗?我被两个人强暴过,我爱的人是慎,现在我心里什么都没有,只想自己一个人生活——这样的我,你还要吗?」我根本不在意自己说的是什么,但我知道,在我说我被人强暴的时候,紫紧握住我的腰的右手忽然颤抖了起来。

  他也是懊悔的吧,不过如果不那样,我又怎么可能怀上这个孩子。

  「不用说这么多,如果你不愿意跟着我,你尽可以走。没有人可以阻拦你走出这里。」莲司看着我,像是很久之前的那一次离别,仿佛是要与妻子挥别的丈夫。

  「我相信你的承诺,请你放我走。从此以后,我不想与『京』有任何瓜葛。」

  他垂下眼睑,刀刻般的面容此刻忽然柔和了起来,朝我笑着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但你要活得好好的。」

  终于自由了,终于……

  一步一步走向院落的出口处,感觉那里一片白光,恍如天堂。而慎穿着我初见他时候的紫色五纹礼服,正在那尽头笑着等我……

  我朝他微笑,想要向他伸手,却被另一只柔弱却坚定的手牢牢抓住,幸福的白光隐没了,我抬头,见到的是冰见夫人愤怒而坚定的面孔:「莲司,我生你的时候17岁,那么无知,那么爱你父亲,和现在的你一样。所以,你想放弃你的生命,必须问问把你带来这世上的我的意见!」

  她在说什么?!

  「没错,绯儿。莲司现在就是『京』的主人,我们不会失去最后的机会。明石枫说『微雨』的解药他已经让你吃下去了,想要解毒,只有靠你的血,所以你必须留在莲司身边。」父亲走过来,试图压制紫。

  「你们在说什么,」紫皱紧眉头,「她是孕妇!」

  「不会很多的,只需要每天一点点就可以了。绯殿,你知道吗,这『微雨』是莲司为了取信赖通才吃下的,他是为了救你啊……」她说到狠心的爱人,眼神迷茫起来,「赖通真狠心,这是他唯一的子嗣啊,可是为了维护『京』,为了维护他心爱的人的故土,他居然可以坐视莲司喝下『微雨』!」

  「妈妈!」莲司冲过来,接住昏厥的冰见夫人,担忧的神色一目了然,我正想俯下身,却被他推到紫的怀里,硬声道,「你愣什么,跟他走!」

  我还是觉得如果我的自由是建立在那么多人的痛苦上,我不该这么轻快地一走了之,可是紫根本不管我的想法,抱起我就开始狂奔,直到我们处遇的那个湖上,苍沉默着拉开车门,让车子迅速地驶离京极会。

  紫看到我们离开了这座尚且带有奈良风格的平安建筑,重重呼了一口气,随即却是猛地咳嗽出声,他立刻用手紧紧捂住嘴,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肯搭理我。

  苍拿出手帕递给他,随即与我说话:「绯殿是准备回加拿大了吧?这里是加拿大皇家银行业务员的电话以及相关的资料,请不要拒绝大人的好意,毕竟这只是为了让少主生活无忧。」

  我接过那袋资料,刚想开口说话,极其细微的血腥味忽然冲入我的鼻腔,刺激我的胃,它开始不听话地翻江倒海。

  我下意识地看向面无表情在擦嘴的紫,想要强夺过手帕,却不是他的对手,可在争抢中那股血腥味却更加弥漫开来。

  「别这样,我不希望你吐。」见我不气馁,他无奈道。

  我却顿住了手,不再争抢。他看到我的表情,自己看了看,皱了皱眉头,不由怒视把手帕给他的苍。苍似乎也因为那块手帕而目瞪口呆。

  那块手帕,已经被血浸透。

  我闭上眼睛:「紫,跟我一起去加拿大吧。」

  「不行,我必须留下来牵制长老们。」他想也不想就拒绝。

  我拿着他的手抚上我的肚子:「可是我担心我教不好你的孩子啊,你不想看他一眼吗?」

  「有我在,他更学不好,」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直不苟言笑的面孔因为淡淡的笑意柔软起来,「你不用担心,组织的帐册和金库钥匙全在我手上,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我哪里是担心他会被组织的人杀掉,我是担心他根本已经没有命等他们杀了。

  「大人……」苍担心地看着他。

  「你跟去,记住要好好创造出一个环境,必要时给她找对父母,让她过得好一点。」

  「那一个大2学生就有一个孩子,该怎么解释……」苍皱眉。

  紫愣了愣,对着没反应过来的我说:「先喝点水吧?」

  「喔。」因为疲惫我刚才迷迷糊糊地,都快想睡着了。

  他递水杯的手有些颤抖,我不由担心他的身体,喝下之后,忽然觉得疲倦如潮水般开始席卷我的整个人。

  「苍,就告诉她,那是她死去的爱人的孩子……」

  「记住,要让她觉得,在京都的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32(番外篇)

  我是个愚蠢的人。

  我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

  「京」的众人期待或诅咒的精明强干的九条莲司从来就不曾长久地存在于我身上,让母亲失望的那个暴躁游移的冰见莲司,或许才是真正的我。

  我的名字是莲司,苗字偶尔是九条,多数时候是冰见。

  九条这个尊贵的苗字离我多么遥远啊,但我不屑,尽管因为母亲,我给了它我所能给予的最高尊重。

  我曾经穿着熏染着高贵香料的直缀或者狩衣游走在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园子里,在我的身份还是众人秘而不宣的私生子的时候,我看的书、做的事,与千年前平安朝的显贵们几乎没有差别。

  在紫式部、和泉式部以及清少纳言的那个年代里,那些殿上人或者女房都醉心于白居易的诗,《白氏长庆集》更一度风靡宫禁之中。然而在我幼年时候便抛弃了公家这种自以为是的文雅,我热爱的,始终是李白那独特不羁的自由。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如果我能潇洒如他,就好了。

  在我是九条莲司的时候,我当然熟读中文典籍,但是母亲对物语的偏爱,让我从《竹取物语》到《源氏物语》再到《平家物语》,一部也不敢错过。

  再后来我忽然喜欢上了李商隐,以一种隐匿的思春少年的思绪。我动心的对象是母亲的侍女,大我2岁,她的名字是敬子,出身土佐大名山内家,母家是京都的公家,可因为被二条家收养,所以成了二条敬子。

  她是个娇弱的女孩子,纤细柔美的声音,清秀典雅的外貌,还有芳香馥郁的身体,在在让我沉醉。那时候我16岁,单纯无知的少年爱,不知道是爱她的性子或者外貌多些,还是爱她的身体多些。

  但九条赖通杀了她,趁我从青森赶回京,去见那传说中的下一代绯的时候。

  他的理由是,我将来满心满眼都会被那个才6岁的鹰司家的小丫头占据,而敬子,会成为我走向至尊道路的绊脚石。

  我的敬子,原本无辜的生命,被毁在了我的手里。从16岁起,我终于开始杀人,此前的我,只是一个傀儡,我太清楚,名子和紫他们,需要的是我的血统。

  尊贵的「枫」的血脉,同属藤原的血统,以及传承自身为先代朱雀的母亲的血液。

  我原本的计划,是冷眼旁观明石枫尖锐却隐秘的报复行动,看他们鹬蚌相争,最后成为收网的渔翁。我必须成为枫,这是我对九条赖通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的承诺。他的才华和心计,还有母亲对他的痴心,使我成为他最好的棋子。

  但鹰司绯的到来,隐隐改变了明石枫的计划,因为隐约可以预测组织未来的鹰司家,将他们这一代唯一的嫡生女送到了青龙苑,换言之,她的未来似乎要与紫联系在一起了。

  既然敬子死了,那么她的死因鹰司绯,我就志在必得了。

  我与她的相遇,实实在在是我一切不幸的触发点。我不说那是源头,我不幸的根源,在于九条赖通和我自己。

  那天是我极少数没有穿公家华裳的几天之一,因为天气非常闷热。我只是随便地披了件里衣,在四面临水的两层亭子里,靠在竹制躺椅上看《源氏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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