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5

一望見擺在爐子上的鍋子，千束便樂得將那些恥感拋到了九霄雲外，畢竟除了米卡親手製作的甜品，千束最喜歡的就是瀧奈煮的飯了。

千束端著鍋子笑呵呵地走往飯廳，一抬頭就見瀧奈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滑手機。她沒多想，放下鍋子開始尋覓椅子，四處張望的視線最終落在了瀧奈身上。

「只有一張椅子嗎？」美食當前卻無法享用，千束鼓起了腮幫子。

「我不會帶人回家作客，多買一張椅子佔空間，也沒有意義。」瀧奈心不在焉地回應，抬起頭看她一眼都吝嗇。「妳去搬臥房那張吧。」

千束氣鼓鼓地嘟嘴，刻意加重踏步的力道走進臥室，一眼就望見放在床邊的單人椅。她甫一靠近，目光便被懸掛在上頭的兩件胸罩給勾了過去。

方才天雷勾動地火的畫面再度躍入腦海，瀧奈的一顰一笑在千束腦裡胡亂蹦跳，將她整個人越壓越低、越壓越低……最後雙手掩面原地蹲下，覺得羞於見人。

不對啊，她可是姊姊欸，怎麼可以被小一歲的妹妹騎到頭上？總要有些地方是可以在瀧奈面前挺起胸膛，讓她望塵也莫及的吧。

「挺起胸膛……挺起……啊。」

千束把臉埋在兩腿間給自己加油打氣，唸著唸著忽爾豁然開朗。為了確認心中的想法，她帶著一股豁出去的氣勢把臉逼近那張椅子，定睛一看，上頭交疊的兩件胸罩款式花色一致，唯獨大小有肉眼可辨的落差。

她左看看右看看，發現瀧奈的還真有點像小朋友尺寸。

千束突然覺得優越感爆棚，走起路來都彷彿有風。她不想破壞現場，於是帶著這波濤洶湧的自信回到飯廳，一屁股往瀧奈身上撞，與她擠到了同張椅子上。

千束沒注意到瀧奈不悅地皺起了眉，只是伸長手臂撈過桌上的鍋子，堆起滿臉笑容掀開鍋蓋，嘴角揚起不過幾秒就迅速下墜。

「哎──海鮮呢？怎麼只有白米！」

「妳最近吃太多甜食，肚子已經累積了不少脂肪。」瀧奈又低下頭滑手機，但還是給千束一個合理解釋：「體重增加的話，光是走路就會給心臟帶來更多負擔。」

這是在拐彎抹角說她胖嗎？在把她看光光以後？千束癟起嘴，感覺自尊心受了一萬點爆擊傷害。

「瀧──奈──」千束蹭到了瀧奈身上，嘗試與她撒嬌：「吃海鮮不會變胖的，給我一點點就好……就一點點？」

「家裡只剩蝦子和一些貝類，膽固醇太高了。」瀧奈頭也不抬地拍動著雙唇。聞言千束又有話要說，瀧奈卻完全不給她機會：「血液中的膽固醇超出細胞所需的量時就會聚集在血管壁上，久而久之引發動脈粥狀硬化，增加心血管疾病的風險，血管局部缺血及栓塞，對妳的心臟只有壞處。」

千束滿肚子委屈，卻又無話可反駁，只好裝起可憐：「唔嗯……不是才說喜歡我嗎？怎麼現在對我這麼刻薄嗚嗚……」

此話一出，瀧奈倒是有些許情緒反應，全表現在臉上了，她一感覺臉發燙就馬上撇開。

「這、這跟那個沒有關係。」

「是是是……」千束自覺拿她沒轍，便認命地替自己添了碗無色無味的白粥，靠往椅背時長嘆口氣，下意識又成了豪邁的坐姿，雙腿開開，舒服！

就算只是白粥，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吧，撇開這是瀧奈特別為她煮的，自己確實也有些餓了。千束如斯想著，正欲舀起一勺放進嘴裡，餘光中卻瞄見有道目光筆直落在自己身上，她打了個寒顫，縮起脖子顫巍巍地望向身旁的人，順著那視線落點看往自己的胯間……還是哪裡？是哪裡？

千束被嚇得不清，默默移開視線，再神不知鬼不覺地闔上腿，變得正襟危坐，沒膽再大喇喇地敞開了。

和諧的空氣有了些許浮動，當一隻手從後伸來攬住她的腰，千束驚得差點把碗給甩出去，情急之下硬是救了回來，卻又不敢亂動，只能任那手在肚子上摸來摸去。

「千束，妳果然變胖了。」說著，瀧奈隔著衣服輕輕擰住她的肚皮。「吃完休息一下就馬上來運動吧。」

「運、運動？」千束歪過頭，一臉懵。

「研究顯示女性高潮一次相當於跑步30分鐘。」瀧奈收回放在她肚子上的左手，盯著手機螢幕淡然地說：「山岸醫生特別叮嚀不能讓妳跑步，就用這個代替吧。」

「高、高……什麼東西？」

「高潮。」瀧奈便又再說了一遍，那清晰咬字飄進千束耳裡竟像串咒語。「就是剛剛影片裡的女性尖叫翻白眼的原因。」

語畢，瀧奈將手機螢幕拿到千束眼前，然後繼續說：「絕大多數的人進行剛剛的行為就是為了高潮。」

「等、等一下……等一下！」千束推開眼前那不可描述的畫面，忍不住出聲打斷：「妳剛剛都在查這些東西？」

「嗯。畢竟是沒有接觸過的領域，還是做點功課比較保險。」瀧奈收回手，面色波瀾不興。「雖然不曉得這些片子的用意是什麼，但影片中的女性應該也是為了減肥吧。」

不對不對不對！千束用力晃動腦袋表達內心的震驚，雖然她沒有證據，但絕對不是那樣！

……不是的，對吧？

「我稍微計算了一下，妳在短時間內攝取的總熱量減去妳每天活動消耗掉的卡路里再除以女性高潮平均耗費的能量所得到的值──」瀧奈邊說邊光速敲著手機上的數字鍵盤，接著把結果拿到千束面前，一本正經地告訴她：「千束，妳至少得高潮個十次才有可能達到Lycoris最低的體脂標準。」

十……十次？為什麼聽起來像是要了她的命？見瀧奈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千束背脊一涼，腿忽然有些軟。

瀧奈突然把臉逼近千束，冷不防追問：「妳剛剛高潮了嗎？」

「咳咳咳──」千束被她的話嗆了好大一口。「我……我聽不懂妳在說什麼……」

見她一如既往視線飄移，瀧奈只是稍稍拉開彼此距離，雲淡風輕地告訴她結論：「那就算十次吧。」

千束感到一陣晴天霹靂，莫名又興起逃跑的心思。她長年處在瑞希的耳濡目染下，即便本質上是個初學者，但該有的常識她還是有的，只是跟不上瀧奈的腦迴路又無法出言反駁，只敢在心裡吐槽──高潮等於減肥？是在搞笑吧？

瀧奈默了一陣，換了個問法：「我剛剛有順利讓妳高潮嗎？雖然不像片裡那樣抽搐翻白眼，但妳剛剛叫得很……」

「啊──有啦有啦！妳說什麼都有啦！」千束崩潰地摀住瀧奈的嘴。「拜託妳別再問了……」

瀧奈微微瞇起眼，臉上寫滿了懷疑。她輕鬆撥開千束的手，「那麼具體來說，高潮是什麼樣的感覺？」

「就叫妳別問了，別再問……呃，妳突然站起來幹嘛？」

千束隨著那起身的動作仰起了頭，見瀧奈一屁股往桌上坐，半聲未吭地拿過裝粥的碗，雙腿在她面前相互交疊，深邃的紫眸散發著一股狩獵者的氣息。

莫名成了待宰羔羊，千束忍不住向後挪動臀部，彷彿被看穿想拔腿就跑的意圖，一隻腳猛地伸來踩住了胯間的空位，她動都不敢動，知道自己是插翅也難飛了。

找到不錯的踩踏點保持身體平衡，瀧奈隨即舀起一勺粥遞往千束嘴邊，一心只想在回DA以前管控好千束的健康，卻見她微開著嘴，沒有半分接下的意思。

「妳在等什麼？」瀧奈的臉皮抽動了一下，二話不說直接把湯匙塞進千束嘴裡。「還有九次呢。」

話音剛落，千束把嘴巴張得更大，那粥差點跟著口水一起滴落，見狀瀧奈更理解不能了。她可是好心縮減了次數，且基本上費勁賣力的都是她，千束只要像往常那樣把腳張開，甚至不用動到一根手指頭就可以燃燒大量的卡路里，怎麼想都是她吃虧吧？

「千束，妳是不是很排斥跟我做？」運動兩個字她沒說出來，美好的誤會就是這麼來的。

聞言千束愣了愣，猛地嚥下口中白粥，支支吾吾了好一陣子，最後抬起一手摀住臉，遮擋了頰上紅暈，卻沒能掩去耳上的破綻。

「我沒……沒有……不是排斥啊……我只是、只是……」千束竭盡所能地解釋，講到最後卻幾乎沒了聲音。「很……害羞……」

「害羞是指哪方面？」瀧奈百思不得其解。做個運動有什麼好害羞的？

「看、看到妳……的臉。」還有裸體。對，重點是裸體。但重點千束沒那個膽講出來，光是在心裡默念就足以讓她把頭越壓越低。

「我的臉？」語畢，瀧奈又低下頭沉思，不明白自己的臉和平常有什麼差別，但必須想方設法克服的問題沒有改變，減肥的說辭充其量只是一種包裝，用來哄騙千束乖乖聽話的手段。

瀧奈沒有如實告訴千束，比起減重，她其實更在意醫學網站釋出的資料──根據多項醫學及心理研究顯示，進行方才的行為有助於促進身心健康，甚至能大幅降低死亡率。之所以沒能坦率地說出來，是因為觸及生死的話題，瀧奈都不想在千束面前提起。

瀧奈是鐵了心想讓千束至少像片中女主角那樣高潮一次的。看到她的臉就害羞？原來如此，小事。

想出了解決辦法，瀧奈感到通體舒暢，又拾起湯勺一口一口地餵千束吃粥，那豁然開朗的模樣直看得千束頭皮發麻。

「那個……我、我可以唔嗯……」才剛嚥下一口，湯匙又被瀧奈硬塞進來，千束只好邊咀嚼邊說：「我能自己吃的，妳先去睡覺吧？不是說了要回DA……」

「喔……嗯，說的也是。」瀧奈欣然接受，將碗和湯匙遞給千束，「那我先去準備了。」

接過瀧奈遞來的碗，千束壓抑住內心雀躍，好不容易才繃住表情目送瀧奈離開。臥室的門一闔上，她馬上露出本性，盤起兩腿向後靠在椅背上，鬆了好大一口氣。

偌大的空間裡沒有一絲聲響，僅有牆上掛鐘滴答滴答。

千束抬起眼盯著頭頂上的燈飾看。瀧奈一離開，思緒反而帶著她墜進那片慾望之海，腦裡頃刻間被那些羞於見人的畫面淹沒，她甚至都不用閉上眼，背光下瀧奈微紅的臉便清楚呈現，還有那手進入自己的瞬間，在體內忽快忽慢地抽插……

千束甩了甩頭，趁著臉上燥熱還未衝上腦門，趕緊捧住碗大口喝粥。別想了別想了，都結束了──

彷彿憶起什麼似地，千束猛然一僵，佯裝的若無其事卡在嘴角不上不下，臉上逐漸浮出一顆顆細小的汗珠，握在手上的湯匙匡噹一聲掉到了桌上。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誰來告訴她瀧奈那句「先去準備」是什麼意思？睡個覺有什麼好準備的？

連同方才與瀧奈的對話，千束的危機意識又浮上來刷存在，揪著她的領子不斷搖晃著她的身體。她半秒不敢懈怠，三步併作兩步跑到緊閉的臥房門前，悄無聲息地推開一小條縫隙，把頭探了進去。

她一抬眼就看到瀧奈在更換床單。

千束暗自鬆口氣，正欲闔上門回到飯廳，目光不過稍稍一轉，便被床旁的椅子給吸了過去。

一二三四……千束下意識點起數量，越數表情越驚恐。遺落在椅子上的胸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層層堆疊的床單。連同被瀧奈換上的，不多不少，剛剛好十套。

怎麼就這麼剛好與瀧奈給她訂的高潮次數一樣呢？

千束砰地一聲推開房門，豎起一根指頭指向那座床單山，劈頭就問：「那那那個是什麼？」

突如其來的質問顯然沒有驚擾到瀧奈，她只是微微側過身子，朝千束眨眨眼。

「這是床單。」

「床……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千束頭疼地扶額，思考著用字遣詞，最後像極了明知故問：「為什麼那麼多件啊？」

「因為待會會弄濕啊，」瀧奈挑起了眉，不太明白千束問的理由，明明是這麼顯而易見的答案。「被千束妳。」

千束被堵得說不出話，臉像燒開的水壺一樣開始冒煙。「待待待會是什麼意思……妳該不會還在想剛剛的──」

「不會那樣做了。」瀧奈平聲打斷她。儘管臉上沒有過多情緒，道出的語調卻總有一份專屬於千束的寵溺，「妳說那會讓妳很害羞的，對吧？」

「嗯……」前一秒才在暗示，下一秒又說不做，千束不明所以地點頭附和。

「所以我不會那樣做了。」

「嗯嗯……」

瀧奈轉身走往浴室，將換下的床單放進籃子裡，行進途中這麼關心她：「妳吃飽了嗎？有沒有休息一下子？」

「嗯嗯嗯……」千束一下子跟不上這峰迴路轉的對話，只能眼睜睜看著瀧奈朝自己走來，牽起她的手後往床的方向走。

「那麼時間有限，我們換個姿勢，趕緊開始吧。」

千束就這麼傻傻地跟著走，直到被瀧奈像抱小孩一樣抱到了床上，她才微微一愣，赫然反應過來。

「嗯嗯嗯嗯……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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