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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我每天都过上了和以前不同的日子，我战战兢兢地在班级学习生活，为了不让原对我有意见，但是也却让那群人越来越过火。

我的桌子上总是会有不同的涂鸦，就算我怎么去擦，用笔写上去的痕迹也很难擦掉。

他们骂我是怪物，是战败的外国人，我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他们就这样诅咒我是不该出生的畜生。我确实很想像那天一样去反击，几个像我这个年纪的孩子而已，我都不知道杀过多少个了，但是每每想到我过去所做的事情都是错误的以及原那天对我失望的表情，我就把攥紧的拳头又松开了。随着我对这边的常识了解的越来越多，我就愈发明白了我过去的那些行为和屠夫没有区别，只是在施暴而已。原和我的过去变成了我的枷锁，却不是原的。我没有了以前的锐气，班里的那几个人胆子也就愈发大起来。

他们在我出去的时候把我的书包丢掉，我整整一天都没法拿出一本书，刚好下午有一节课是一个很凶的老师，因为我拿不出书，他让全班同学都起立罚站，又让我滚出去找书，在我没找到书之前所有人都要一直在那里站着。我能看到所有人对我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埋怨，我不敢抬头看原的视线。

我对于原而言是否是一种累赘呢，如果不是我的话，也许原一个人在这个社会可以活的很好。我们两个依旧像往常一样在一起睡觉，吃饭，洗澡。只是原不在贴近我，不在和我在饭桌上聊日常，我对于原来说已经变得无聊，感受到不被原需要的我在校园里盲目寻找，直到我在厕所里找到了我的书包，而且书包是在小便池里面。

我站在小便池前踌躇，并不是厌恶肮脏，只是觉得很无力，为什么我会被这个世界厌恶呢，是我从前作恶太多所应得的报应吗？

当我拿着满是尿骚味的书包出现在教室的时候，同学眼中的埋怨已经变为厌恶，老师也受不了了挥手赶我出去，他们继续上课，只有我一个人捧着肮脏的人生不知怎么是好。

我第一次放了学没敢和原一起回家，我知道原很爱干净，我这样回去只会给他丢脸。

夕阳渐渐西沉，巷子也慢慢变得黑暗，不知道我还要挨多久。原从下午那件事之后一直都没有理我，放学了也没有叫上我，我只希望躲在这里等味道消失掉再回到家。

“诰，是你吗？”

“嗯？”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猛然抬起头，但是却不是我希望的原，是木辛，那个我一时间脑子一热救下来的狮子，如果不是他我也不至于现在惹上这么多麻烦。“...你过来干嘛。”

“那个..我只是买东西路过巷子突然看见你坐在这里，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去。”

“不想回去。”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事情，以前一直他们都是这样欺负我的，但是现在他们又这样对你，如果你不替我出头的话就不会这样了...至少，我想补偿你，和我一起回家吃个晚饭吧，我们家的浴室也可以用的。你可以在我家过夜，明天我把我另一套干净的校服给你。”

“我不要，那些事和你无关，是我自己的事。”

“真的，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啦，至少在我家吃个晚饭也可以，都这么晚了，你不是还什么都没吃吗？”

木辛拉着我的手，不知怎么，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原以外被人所需要，我没有再继续回绝，任由木辛将我拉出巷子。

木辛就这样和我一路边走边聊，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远离我，但是他并没有嫌弃我身上的味道，我和他走到家门口，木辛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在我面前的是和我家完全不同的氛围。

门口拥挤的鞋柜，客厅紧凑的家具和铺着不同颜色的毯子，电视柜旁边的全家福和满墙的旅游照片，正在厨房忙碌的女人身影和房间里小孩的嬉闹声。我伫立在进门的毯子前，夕阳从门后的一隅拉长了我孤身一人的背影，这个房子有着十足的生活气息，忙碌拥挤，但是却感觉十分温暖，我一时有种想要后退逃跑的冲动。

“辛，我让你买的菜你买回来了吗？”厨房里传来了女人的问话和炒菜热油的滋啦声响。

“买回来了，我还带回来一个同学，今晚在我们家吃饭。”

“这还是你高中第一次带同学回来吧？快把菜给我，我今天给你们多做一个菜。”女人的声音变得愉快起来。

“快进来啦。”木辛拉着我往里面走。

“打...打扰了。”我第一次对进入一个人的家有些害羞，赶快在脑子里想了一些能进门最礼貌的话。

“来浴室吧，我带你去洗澡。”木辛拉着我走进他家的浴室。

木辛帮我把臭烘烘的书包和衣服用水冲洗，我脱光了衣服走到沐浴头下冲洗身上的味道，我看着梳妆台上摆放各异的四个牙杯，种种我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瓶瓶罐罐，早晨洗漱的时候应该会很忙碌吧。

“木辛，你家有四口人吗？”

“嗯，我和我上小学的弟弟，我爸和我妈。”

“你们家很热闹，我本来以为你在学校那个样子家里会很严肃。”

“才没有的事啦，我和你说我爸很气恼也只是很担心我。是我太不争气了，还把你卷进来。”木辛用力搓着我的衣服，把头低下去似乎是在尽量回避我的脸。“如果可以的话，诰同学可以和我做朋友吗！”

“朋友。”我没有反问他，我此时此刻对于朋友完全没有概念，因为我也许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但是他说的这个词却对我而言有种难以抗拒的诱惑力。“好，我们做朋友。”

洗过澡之后，木辛给我换上了他干净的衣服，没想到还算合身。在饭桌上看到了他威严的红发狮子父亲，还有看上去很温柔的妈妈和调皮的弟弟。他们一家人对我的到来似乎非常高兴，木辛的爸爸一边说着木辛以前的窝囊经历，以退伍军人的经历数落木辛，一边感叹他终于能把朋友带到家里。我品尝着和原在家里完全不一样感觉的晚餐，餐桌的氛围一片和谐，也许这就是家的感觉？

晚饭后，我和木辛坐在沙发上，大家都盖着颜色不同属于自己的毯子看电视，我坐在木辛的旁边，也沉迷着除了原只让我看的儿童节目以外的新世界。“诰，要不你今天留下来吧，感觉已经很晚了，给家里打个电话？”

“嗯？哦。”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木辛的一句话把我拉回现实，现在已经很晚了，原会不会在外面找我，还是在家等我吃饭呢？想到这里，我有点不敢给原拨电话。“我要不还是走吧？”

“别呀，我们明天可以一起上学的，今天诰就住在我们家好不好？”

在木辛的挽留和他父母的帮腔下，我还是硬着头皮给原打电话了，用了木辛家里的固定电话给原打过去，出乎意料地，原很快就接了起来。

“诰，你在哪里？”原一开口就好像知道是我打来的，声音有些平静。

“我在木辛同学家里，今天有些晚了，想在他家住，可以吗？”

“好。”原答应地很简洁，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挂断了。

原他是不是已经真的不需要我了？

夜深后，我躺在木辛的旁边，木辛也没睡，他似乎激动的很。

“诰，诰？你睡了吗？”

“没有。”

“你是我第一个在家里过夜的朋友，简直像做梦一样。”我能听到他的声音里面满是窃喜。

“嗯，对我来说也是。包括对于交朋友这个概念。”

“诶。你和原同学不是朋友吗，我记得你们偶尔会一起放学的时候在市场买东西啊，跑腿的时候能碰到你。”

【试试叫我主人吧。】

我的脑内突然想起原的这句话。

“朋友是能够站在身边，平等地相处吧？”我试探地问着木辛。

“肯定是啊，而且朋友也很仗义。”

【在这边叫我原，不要叫我队长。】

【放学了的话你先自己走，不要让大家看见。】

【我今天晚上有些事，你先回去。】

“我...不是原的朋友。”我突然感觉心头泛起一阵酸楚，鼻头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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