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因为我们把书店的透明包装都拆开的原因，店员要求我们把书全部都买走，我一开始还在犹豫要不要动手，也没听说过那样的赖皮规则，但是原从口袋里拿出了好多纸币，原来从家里出来之前原装了很多这边的钱。不过似乎因为他带的很多，我们还额外拿了很多绘本，还有一些原喜欢的书，原还为我拿了几本有字的绘画书，说是为了教我识字用的。

不知道为什么，回来的路上总觉得原有些心事重重的，似乎自从我说过我想上学他就很苦恼的样子，他也没再将我的手拉过去了。

“诰，你是看了那个绘本所以想要上学的吗？”原问我。

晚饭桌上，保姆经过下午的事情，给我们盛汤的动作也开始有些谨慎起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撇去锅里的浮沫，尽管他挡到了原，但是我一时不好发作，只好隔着他回答原。

“是的，我总觉得那是个很美好的地方，毕竟他们两个死之前都想去。”我们的晚饭是火锅，虽然我根本没见过肉多成这样的火锅，我们以前都是随便丢一些材料进去煮，我们只吃过那么几次，都是大丰收的时候，因为很难忘那些东西炖在一起煮的味道，所以我也学着原的样子点了想吃的晚饭。“我一直在想原懂得很多，我却什么都不懂，要在这边一直依靠原的话，也不是办法，去那里应该能明白很多东西吧。”

“上学很辛苦的，不过能学到很多东西。”保姆看到我认真的样子，似乎是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我还像个16岁的少年，他微笑着搭话。原宝蓝色的眼睛灰暗下来，以飞快的速度把碗丢过去，一个保姆怎么可能闪过原丢的东西，原以前可是能用几把飞刀把带着枪的小队都放倒的人。保姆不可避免的鼻梁被砸，鼻血从鼻子窜出来，原又怒不可遏地把桌子掀翻，我也吓了一跳，滚烫的汤汁甩到了我的胳膊上，黑色的鳞片瞬间泛红一大片。原看到我被烫伤的样子，又看到一地狼藉，赶紧过来扶着我。

“对不起诰，我不是...”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保姆。“以后不许接我的话，去给我找烫伤膏，要最好的！”

“是...是！”保姆惊慌失措地捂着鼻子去找药了，我看着身体因为愤怒依然有些颤抖的原，低下了头。

“是不是我说要去上学这件事很麻烦，所以原才会这么生气的？”

“不，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那么多...”原看着被打翻的锅子，看来今天晚饭是吃不成了。

“我没有那么脆弱，不用特意找什么烫伤药，舔舔就好了，以前在队伍的时候，我们怎么可能分配到药品呢。”

原沉默着把我扶起来，我们两个在洗手间冲洗片刻间，保姆把烫伤药送过来之后又灰溜溜地去收拾地面了。原把我的胳膊举起来，继续放出凉水冲洗。看得出来原是心疼我的，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原的很多感情，我懂得实在是太少了，甚至原也不告诉我。

“队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学会做草缝之后大概几个月的时候？”

“嗯，怎么突然提这个？”

“我记得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好像有瘟疫，当时说严重也不严重，需要药物和休息，一般士兵得了还好，但是如果是我们染上就惨了，当时也死了两个兄弟，阿树和众，你还记得吗？”

原的脸色更加暗沉了，不再接我的话，他把我的手臂轻轻擦干之后，涂上烫伤药，我们两个回到房间，他一屁股坐在书桌旁打开台灯看书，我躺在床上看绘本。

我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他当时那么生气。我的眼睛虽然在盯着绘本，但是脑子里都是之前的事。

我们本来就是很便宜的猎犬，这件事也是我稍微长大一点才知道的，其他的士兵有家人，有征兵的费用，需要口粮和人性的对待，但是我们不需要，可是我也从来不太在意那些。挥刀，持枪，感受耳边的枪声震撼，弹壳落地的清脆声响，看着倒下的建筑物，如同破烂一边倒在我们身边那些曾经骄傲之人的尸体，似乎就足够了。所以那一年没有药的时候我们也是理所当然会死的，死亡似乎是我们应得的下场，看着阿树和众的尸体被原草草埋葬的时候，我觉得理所当然。

但是我没想到原也会倒下。

原那天没有出现，我到处都找不到他，只好循着泥地上的脚印一路比对，发现原在离这边不远的地方在给自己挖土，在他旁边还有一根木棍，用小刀刻着字，我猜那可能是他自己的名字。我跑过去阻止了原，原却用全身的力气推开了我，我很少看到他对我这么生气。

“滚开啊，会传染的！”他吼完，身体又无力地瘫倒在泥土，看上去就像是提前躺在了自己的墓穴里一样。

“队长....”

我第一次感觉很害怕，第一次这么害怕一个人的死亡。明明迄今为止死去了这么多兄弟姐妹，我也只是象征性地填一些土。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可以卖掉的，我只记得有个军官似乎很喜欢玩我和原这样有缝的种族，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主动送了上去，条件是一盒药。没想到非常顺利，他居然答应了，但是他和原完全不一样，和原做的时候，原总是会摩擦一阵，确认我的缝可以适应了才插进去，但是和军官做的时候，是完全的粗暴插入，我的缝隙第一次流了血，那痛感，比踩到敌人的陷阱还恐怖，我拼命地挣扎，他一边威胁我一边羞辱我像女人一样的缝，我也不太记得我最后是怎么出来的。当我把药送到原的嘴巴的时候，他都已经因为发热而昏厥了。

我们两个躲在了营地的一个角落，我一直照顾他直到醒来，原看到我手里如同奇迹降临的药，他紧紧抱着我，我第一次感觉原也是这么脆弱，平日里无情的他，似乎从来不会生病受伤死去的他，也只是个兽人。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后来大概过了一个月，原不知从谁哪里听到我是和那个军官做了那样的事才换来的药，他当时非常生气地扇了我的脸。我看到他咬着自己的下唇，把下唇都要咬出血，也用力扇了自己的脸，仿佛是为了和我扯平一样。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当时的感情，就像为什么我说想要上学的时候，他会有这样的表情。

随着夜色的加深，我已经翻绘本开始犯困了，我感觉从来没让我的大脑运转这么久，感觉头都开始有些痛了。

“那个，队长，我要睡了。”我把床边的小夜灯关掉，这东西还是真是有意思，开着它感觉读书都温馨起来，比以前的煤油灯好用不少。

“都说了，在这边叫我原就可以了。”

“我以为要叫你主人。”我打了个哈哈，反正我的性格就是不适合想太多，也不适合多愁善感，既然原希望我怎么叫他那我就怎么叫他。

原听到我这么叫他，明显打了个颤抖，他给书页折了一角，把衣服脱掉，在读书的台灯暗淡的黄色光芒中，原灰蓝色的皮肤让整个画面似乎变得更加柔和，他伸了个懒腰，肩膀上方的肌肉带动着粗壮的手臂一起拉伸，看上去男人的魅力十足，军人的身材本来都应该这样结实吧，不过在我们的队伍却很少见，毕竟瘦瘦小小的士兵更多一些，我们的队伍食物还是太短缺了，原能很强壮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和他相比，我就有些偏瘦了。我就这样看着他一直把自己的内裤也都脱掉，鲨鱼缝就这样露了出来，他一个纵跃突然扑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压到了我的身上，我能听到我们的床发出了惨烈的弹簧吱嘎声。

“你为什么叫我主人？”原不断地隔着被子蹭我的屁股，我能明显感觉他那突出的鲨鱼缝似乎开始变硬，有些东西正在探头。

“是你早上让我这么叫的。”我没有阻止他，如果原现在想要也是可以的。

“诰，我在生你的气。但是也是在生我自己的气，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这样的感觉。”

“你说。”

“我讨厌你被别人占有的感觉，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觉得我失去了你。当我知道你被那个军官操过了的时候，也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是我有一种很强的失落感，又恨我自己没本事。”他从趴在我身上的动作转到被子尽头的另一端，他钻进被子里，冰冷有些粗糙的鲨鱼皮肤贴在我的鳞片上，但是感觉还是很舒服，他把我的头抱在我的怀里。“你如果去上学，你就会碰到很多人，明白很多事，到那个时候我也许就不是你的唯一了，甚至最糟的情况你会不会喜欢上一条母龙让我也很担心。而且我也很害怕，如果我们提了这么多要求，会不会触碰到长官的底线，毕竟上学和普通的事情不一样，上学对于这边的孩子来说，都是从小开始的事情，我们进去了能否适应，长官能帮我们打通关系吗，我看了一整天这方面的书，还是没太确定答案。所以和那个时候一样，我感觉自己很无能，也觉得自己很懦弱，无法离开你。”

“你说那些我也不懂啦，不过你很担心我会喜欢上一条母龙，或者和别人一起做哪些事吗？”

“诰...你果然是笨蛋..不过算了，我喜欢你这个家伙，当然也会很直接的告诉你，我讨厌你喜欢别人。”

“我不会的，毕竟我想了想，以前我们的兄弟姐妹里，我也没喜欢其他人吧。好复杂啊，明明队长把这些都告诉我了我却还是有不明白。”

“那你为什么在这边还一直叫我队长？”

“为什么？大概是习惯，还有就是...有一种只要听长官的话，就万事大吉了的感觉？”但是我没有告诉原，我在我自己想的时候，都是叫原的名字，我骗了原，我只是每次把原的名字叫出口就会有一种脸上一热的感觉。

“那，慢慢习惯叫我的名字吧。”原的宝石蓝瞳孔在背后的月光下闪烁着一丝我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是觉得他在盯着我想事情。“上学的事，我会明天和长官说的。不过你可要好好识字，连字都不认识我们怎么上学。”

“队....原，那，我刚才看了半天我都没看懂这个画的意思。”我突然兴起，干脆让原当我的老师，我把枕边的小夜灯打开，原无奈地看我翻出儿童识字绘本，上面画着一个可爱的小孩在女人的怀里，女人宠溺地看向小孩，旁边就是那个我看了半天图也不会念的字。基本上所有的字旁边都有一幅画方便人理解，只有这个，我连画都看不懂。“就是这个，为什么这个女人看着小孩，旁边放这个字，ai，唉？”

原突然把我抱过来，用和绘画本那个女人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那个字，念爱，意思就是，我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我。”原的手开始逐渐用力，我被烫伤的胳膊都开始有些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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