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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蝕(02)|護花

[db:作者] 2025-08-10 23:29 5hhhhh 7410 ℃

  水缸裡的水沒了。

  經過一晚的休息,托螭血的福,魈身上的傷口已經好了大半。剩下十五天,魈可以不吃不喝,但熒不行。食物和水,是人類活下去不可或缺的條件。

  火光劈啪跳躍,女孩裹著毛毯躺在壁爐前,綣曲著身體熟睡。她的睡顏毫無防備,傷口灑上他磨的清心藥粉後,已經妥善做了包紮。昨晚看熒的動作,顯然也經常打滾於各種爭鬥,習於受傷。

  她不是溫室的花朵。

  魈仍然無法理解,她對自己的信任毫無根據。

  那個降魔大聖,真與他如此相似?

  相似到,她願意將性命交付予他。

  魈在女孩身旁站定,窗外晨光熹微,將他的影子拉長,罩住女孩半身。魈單膝跪地,骨節分明的手滑上她的纖弱頸子,感受那鮮明的脈搏跳動。

  她像一朵綻放於懸崖的白花,讓人忍不住攀折。

  螭血無時不刻影響著他的思緒。

  --殺了她。

  --殺了她啊。

  --魈,你不該有弱點。

  他現在還能憑著理智和仙訣,阻絕螭對意識的入侵和掌控,但又不能排斥得太強硬讓螭龍心生防備,已經習慣與這些殘虐冷酷的聲音共處。

  有時他斬殺妖魔,將牠們的妖魄吞吃殆盡,甚至還會升起一股欣然快意。仙與魔的力量在他體內不斷衝突,造成身心內耗。

  屢次臨淵而立,縱身跳下的念頭越來越頻繁。

  他對這世間毫無眷戀,帝君的賜名與恩情,對他來說是唯一的生存意義。只要能遵守護佑璃月的契約,要他啖食妖邪力竭而死,他也義無反顧。

  他沒想到,有朝一日會為了救人而多活幾日。

  魈金眸一暗,鬆開手。熒的金色髮絲掠過指尖,髮鬢尖的翎羽裝飾輕盈如絮。昨天歷經波折,髮上的白花都分毫未傷、未沾塵泥。

  與他如此不同。

  魈添了些柴火,留下字條壓在桌上,接著戴上面具走出屋外。

  這座山的名字已然被眾人遺忘,因為螭龍的諸多惡行,而常被喚為妖山或螭山。雖然生靈驟減,但在諸妖難以抵達的山巔,仍著尚未被污染的天然冷泉。

  山勢崎嶇,然以魈的腳程,不用一個時辰就抵達目的地。

  清心花開滿遍野,搖曳著純淨清冷的花香,鱸魚在蓮葉下優游。魈跪在水畔,將臉埋入泉中,閉氣數秒,再仰頭甩落水滴。

  此地視野遼闊,能看見昨天他和熒相遇的斷崖處。那裡往南確實有一條通往人類村莊的小徑,但千岩軍封山後,便嚴格禁止民眾通行。

  魈能確定她不是妖魔,卻無法看透人心。

  熒還隱藏著許多秘密。關於她哥哥、關於她那熟練的戰鬥技巧……

  但那都與他無關了。

  十五日後,他們就不會再有交集。

  魈下山時,在半山腰遇到蛇妖率領一眾魑魅魍魎,看樣子要前往村落掠奪。

  「金鵬大人可真早起,是那小姑娘不合胃口嗎?」

  「你也跟雀妖一樣,嫌舌頭太長?」魈冷聲道。

  蛇妖一縮,但目光緊鎖著魈,「哎,別這麼說嘛,您可是螭主欽點的宿主,我們怎敢冒犯?那座產茶的春茗莊,您知道吧?聽聞男丁大都從軍去了,螭主同意我帶幾個兄弟去看看,要是金鵬大人有興趣,我再送幾個過去讓您挑哈。」

  魈向來特立獨行,也不常參與團體狩獵,平常低調也就算了,昨天在眾目睽睽下佔了一名人類,如今還拒絕貢獻己力。基於魈無人匹敵的精湛武技,和螭主對他的器重,眾妖是敢怒不敢言。

  久違聞到人類鮮美氣息的眾妖,豈會善罷甘休?便起鬨要去掠奪山下小村。

  魈在面具下露出嫌惡的表情,不打算與他們多說。

  「要是金鵬大人願意賞光,願意與我們一同前往,可就太好了!」

  「無聊。」

  蛇妖被他這般當面拒絕,也不生氣,嘶嘶吐了蛇信,蜿蜒身子領著眾妖往西山道疾行。

  在螭的授意下,眾妖會不定時發動大規模入村掠奪行為,魈通常會以信鴿知會帝君和千岩軍,提前因應減少損失。

  然而這次突襲來得突然,他來不及傳信出去。

  如果昨晚計畫有順利執行,現下妖山只會是焦枯一片寸草不生,這群魑魅魍魎早已被他吞吃殆盡封印鎮壓,不會還有動歪腦筋的餘地。

  帝君喜歡喝茶,翹英莊和春茗莊亦是他經常提起的產茶地。魈自知眾妖的突襲歸咎於他的優柔寡斷,他必須有所行動。

  魈在掌中搓了一團風旋,尾隨牠們而去。

  螭山到春茗莊的路程遙遠,他還有時間作準備。

  魈回到小屋,用妖力運回的冷泉水儲在水缸,還抓了半簍的鮮魚。屋內壁爐的火還劈啪燃燒著,毛毯整齊疊好,就是不見熒的身影。

  魈摘下面具,心中掠過一絲茫然和焦慮。

  走了?逃了?還是被捉了?

  他的法陣沒有被破壞,應該不是被捉。如果是逃跑……她昨晚明明說過--

  「你回來了。」

  女孩嬌脆的聲音響起。

  熒抱著陶壺從溪邊回來,她撕開長裙綁在腿上,改成方便行動的褲裝。身上的血汙已經洗淨,金髮如月光皎潔,金眸如陽光燦爛。褪下昨天狼狽的受囚姿態後,看起來與妖氣瀰漫的腐敗山林更加格格不入。

  此情此景,令魈有一瞬間恍惚,彷彿他並非第一次見到熒。

  她應該要站在有光有風的地方。

  「我看了你留的字條,溪水受螭血汙染不宜飲用,若只對生靈有影響的話,拿來洗衣擦地應該沒問題吧?」

  魈應了聲,「嗯,無礙。」

  看來環境整潔許多並非錯覺,即便受了傷,她也沒閒下來,很擅長自己找事情做。在魈上山運水抓魚的時間,她已經將屋裡屋外打掃了一遍,從窗外透進了午後暖陽,自然採光照亮室內。

  「山巔那座冷泉,我下回能一起去嗎?」熒問道。

  如蛇妖所說,熒是幾個月來第一個被捕上山的人類,多少妖魔覬覦著嚼上一口新鮮血肉。將她暴露在外,只會增加危險。

  魈搖頭,「以妳的腳程,怕是天黑了都還回不來。此山危機四伏,日落後不宜在外逗留。」

  「噢……」熒也沒氣餒,從竹簍內拎了兩條魚出來,「我沒什麼能回報你的,烤個魚給你吃吧,我手藝還不錯,真的。」

  魈在床上靠牆而坐,手搭著曲起的膝蓋,垂眼道,「我不需要進食。」

  「金鵬……是嗎?我看他們是這般喊你的。」見魈沒有反駁,熒便當作他默許了,「世間有許多比妖魔好吃的東西,想要變強,也不只這個方法……」

  「弱肉強食,是千年亙古不變的道理。」

  「但--」

  「夠了。」

  魈闔上眼,拒絕與熒繼續對話。

  魈聽見女孩輕嘆,一陣內外來回的腳步聲後,響起剁骨刮鱗的微弱聲響,這些處理食材的動靜,讓他意外地感到平靜。

  他當然知道熒想說什麼,但眼下已經無法回頭了。

  入山之後,他啖食的妖魔逾百。有些是不自量力偷襲他未果的敗者,理所當然付出性命為代價;有些則是在望朔之日因觸怒螭龍而被判處死刑,由他處置。

  蠱王的人選,螭自己當然早有盤算。

  沒多久,烤熟魚肉的香氣四溢。魈想起有個夜叉同僚,就很喜歡一道名為烤螭虎魚的料理。他掀起眼簾,熒坐在桌前,捏著木籤呼呼吹涼烤魚,朝魚腹張口一咬,發出喀嚓酥脆聲。

  就連這種場合,都能吃得這麼香。

  對於她的泰然自若,魈不知道該羨慕還是該擔憂。也許兩者都有。

  他的精神緊繃太久,從未鬆懈。

  熒注意到他的視線,與魈四目相交。她露出微笑,拿起另一隻烤魚湊過來,「昨晚到今天都沒進食,你也餓了吧?」

  飢餓?他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過去被奴役的經驗,使他特別耐餓。加上他吞噬妖魔的舉動,使進食這個行為,總是與憎恨或死亡等種種負面情緒相連,他總是避免吃東西。

  魈本想閉眼,但熒已經直接來到他面前。

  食物香氣撲鼻而來,魈擰眉,「……拿走。」

  「就一口?」熒試圖討價還價。

  魈拗不過她,只好接下烤魚,隨意咬一口應付便塞還給她。

  意外的是,他預期中的反胃感並沒有到來。魚皮酥脆而魚肉彈牙,雖然沒有調味料,但因為夠新鮮,不但沒有腥味,甚至吃得出魚肉本身的鮮甜。

  她所言不假,廚藝確實不錯。

  熒還站在他面前,吃人嘴軟的魈不自在地輕咳,「……手藝尚可。」

  「再一口?」

  她這樣子,像在哄小孩吃飯。

  魈拒絕道,「我待會有事要出去,不能沾染太多氣味。」

  「去哪?」

  「無可奉告。」

  「晚上會回來嗎?」

  「不一定。」

  也許是熒憂慮的眼神觸動了他,魈忍不住低聲說了一句。

  「……但我盡量日出前回來。」

  先前放去跟蹤蛇妖的風旋終於傳來動靜,魈戴上面具,動身前往他們口中的春茗莊,眸底染上殺氣。這將是朔日之前,他最後一次大規模吞吃妖魔。

  在一場壓倒性的屠殺後,妖魔的屍骨堆疊成一座小山。

  魈抹去嘴角的殘血,酸澀的腐爛味在口中蔓延開來。嚐過熒的烤魚後,他開始反感妖魔的口感和味道。

  清點妖屍數目,他發現不對勁之處。

  魈沒想到,蛇妖對他早有防備。

  蛇妖此次兵分二路,一批去了春茗莊,一批去了翹英莊,魈只來得及刺殺春茗莊那一群妖魔,同一時間,翹英莊的俘虜已經被綁回螭山。

  當他趕到翹英莊時,只見火光燃遍整片夜空,而遲來的千岩軍冒死滅火,搜索倖存者。他站在高處,看著底下吞噬村莊的熊熊烈焰,陷入了深切自責之中。

  少年的臉上首次出現了茫然。

  失策。

  他不該出現這種失誤。

  不……還來得及挽救。

  一定有方法、可以救出那批人……

  魈五指陷入樹皮中,指甲縫滲出血。

  不能辜負……他與夜叉仙眾、與帝君之間臨行前的約定……

  大腦驀地一疼,鑽心刺骨之痛襲擊他的神經,魈雙膝跪地,緊緊握住胸口,喘息不已。昨天望日剛過,螭龍的意識正在窺視他做了什麼。

  他離開螭山太遠,得在被螭龍察覺前趕回去。

  今天一次吞食過多妖魔邪祟,加重了業障侵蝕,偏偏選在此時發作。他按著額頭,試圖無視怨魂嘶吼。

  現在魈就像是一個即將滿溢的容器,卻還不能打開盒蓋,只能費力壓抑著其中滿漲的殘魂怨念。

  每一步都走得極其艱辛,宛如行走於刀山上。

  不能……不能在此時功虧一簣。

  他甚至在路上看到無數個戴著儺面的自己。

  每一個「他」青霧繚繞,對他虎視眈眈,準備伺機奪取他的身驅。

  魈喚出和璞鳶,與他們浴血廝殺,回過神才發現,地上躺滿了妖魔碎屍。

  他看著手掌,無來由的恐懼襲上心頭。

  如果,他回去後,把熒也看作了業障……

  殘缺的月亮緩緩墜下,東方天空漸露魚肚白。魈蹣跚地回到小屋,面具下的雙眸染上血色。熒看見他回來,便迎上前。

  她等他等了一夜。

  「金鵬?」

  「業障侵蝕……發作……離我遠點……」

  魈摘下面具,吐出一口濁氣,說完便倒在地上。少年渾身是血,熒檢視後沒找到外傷,顯然這血不是他的,稍微鬆了口氣。

  然而他體溫滾燙,右臂刺青綠光灼灼,危險的青霧繚繞,像要將他整個人吞噬,目前情況也不容樂觀。

  她將魈扛起放在床上,打水擦拭身上的血汙。熒垂下眼,握住魈的手,嗓音溫柔而沉靜,帶著不自覺的輕顫。

  一吻輕輕落在魈的指尖上,宛如蝴蝶親吻他的心窩。

  「……沒事的,我會一直在你身旁。」

  畢竟,她就是為此而來。

  熒剛解開魈的衣服,外頭便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她思考半晌,將少年的衣服扣好,前去開門。

  門口站著一名鼠妖,是前天螭龍廟前她見過,也是蛇妖的心腹之一。他探頭探腦,窺視著室內的景致。

  熒擋住了他的目光,冷聲道,「金鵬大人正在休息,有什麼事?」

  「休息?」

  「昨晚他和我……直到天亮才歇下,我還得繼續服侍他,有事快說。」

  熒這番話說得曖昧,鼠妖一下就明白過來,發出尖銳笑聲,上下打量起熒,「哦……哈哈……原來如此。」

  原來那個清冷孤傲的金鵬妖,表面上鄙棄與眾妖為伍,實際上也在做和他們一樣的事。

  「通知金鵬大人,今晚申時要舉辦慶功宴,請他務必出席。」

  螭山很久沒有這麼多人類氣息,為了慶祝前一日的豐收,蛇妖決意舉辦一場盛宴,通知所有的妖群今晚申時共同享樂。

  熒大概明白,昨晚魈去做什麼了。

  「我知道了,我會轉告他的。」

  鼠妖的視線貪婪地在熒身上逡巡,舌頭舔了舔唇瓣,「倘若金鵬大人物色到新歡,厭倦了妳,我也不是不……」

  熒對此話心生厭惡,還沒來得及關門送客,一道青光從室內射出,貫穿鼠妖的額頭,連遺言都來不及交代。

  剛剛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魈,踏著青煙閃現到門口,拎起那隻鼠妖,冷厲目光掠過熒,在她面前咬斷了鼠妖的咽喉,吞食牠的血肉。

  「……金鵬?你的……」

  「無礙。」

  怎麼可能無礙?

  現在的他,每吃一隻妖魔,就是在凌遲自己,剜下自己的血肉餵給盤踞在意識之海中蠢蠢欲動的殘魂。

  殺業累積得越來越多,吃食妖物血肉成為習慣,他有時甚至無法控制自己。

  吃食,上癮,越發難以自拔。

  魈的視線落在熒的唇瓣上,被她吻過的指尖還有些發熱。

  剛才熒的行為,魈並非毫無意識,不知為何,在她吻過之後,業障侵蝕的痛楚就減輕了許多。

  自從遇到她,許多事情漸漸失去掌控,變得無法預料。

  魈在這妖山上最後這段痛苦的時日,能有她陪著,是件幸事。

  在這世間,像她這般勇敢熱心之人,實屬少見。

  但他死期在即,即使他有什麼想法,也必須掐滅。

  他……配不上她。

  熒問,「你昨天離開,跟他們所謂的慶功宴有關?」

  「嗯,他們兵分二路,另一路被我攔截了。」

  魈的表情陰沉,「他們設這局,是為了套我的態度,要是我沒去,反倒坐實他們的猜測,這樣一來……不太好辦。」

  「那我也一起,要是有什麼突發狀況,我能幫襯著,替你圓場。」

  魈對上她金燦燦的雙眸,他從沒看過熒面露任何恐懼或退卻之色。

  為了找到失去的血親,能夠讓人勇敢至此嗎?

  還是說,有別的原因?

  他不敢猜,也不願問。

  魈低下頭。

  「好,我會護著妳。」

  

  

  

  

  妖魔的歡宴離不開縱情聲色,酒水吃食全下了劑量極重的助興藥。

  魈和熒沒碰這些食物,坐在角落旁觀一切。

  蛇妖來敬酒時,一旁的鼠妖端上斟滿美酒的銀杯。熒假裝撞翻杯盞,趴伏在魈胸前擦拭酒水。魈擰眉看向熒,捏住她的下巴,示意她安份一點,但熒只是眨了眨眼。

  「再倒一杯來。」蛇妖下令道。

  蛇妖一派猜到昨晚的損失是魈從中作梗,然而實力差距擺在面前,牠們打不過他,又不可能說動螭龍處決叛徒,至少要讓魈過得不舒坦。

  這杯酒,他是非喝不可了。

  喝下去後,勢必要改變計畫,但風險也會增加--

  「怎麼?金鵬大人,這可是好東西,千萬不能浪費了。」蛇妖笑著吐出蛇信,「還是說,您有所顧忌?」

  魈沉默片刻,熒替他接過了那杯酒。

  她手一抬,當眾一飲而盡。

  魈的金色瞳孔縮小,還在熒腰上的手臂一緊,讓她疼得發顫。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姑娘竟是知情趣的……金鵬,好好享受今宵吧。」

  蛇妖拍拍魈的肩膀,在享受今宵四個字加重音節,豎瞳閃過無邊羨慕與惡意。後方魑魅魍魎高舉杯盞應聲歡呼,尾隨在牠身後,繼續前往下一桌敬酒。

  熒還沒完全從那烈酒的後勁中緩過來,被魈掐住下巴。

  「……妳瘋了嗎?」他低聲說。

  熒知道體內起了變化,體溫逐漸升高。她賴在魈懷中,迴避他憤怒到幾乎可以剜人血肉的眼神。

  「不想要我當眾出糗的話,就快點帶我回去吧。」

  熒終於抬眼,強撐著精神笑道,「金鵬大人,說好的,您會護著我呢?」

  魈抿唇。

  是啊,他必須護著她。

  幾杯黃湯下肚,周圍的氣氛已經變了,盡是不堪入目的畫面和靡靡之音。

  魈攔腰抱起熒,一步步地走下臺階,聽著熒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他心亂如麻。

  今天晚上,所有妖魔都在同歡享樂。不會再有人來偷聽牆角了。不必演戲,魈大可放著她不管。

  明明警告過她不准亂喝亂吃宴席上的所有食物,熒卻不自量力替他擋酒。

  回到小屋後,熒抱膝坐在角落,將自己縮到最小,藉此壓抑體內的慾火。

  那是她自找的。

  看吧,這下自食惡果了。

  魈出聲道,「這是用在妖身上的劑量,再忍下去,妳會生不如死。」

  「我知道,剛才宴席上我又不瞎。」

  「那妳還喝?」

  他自是有法子可以因應蛇妖的勸酒,但熒的行為打亂了他的謀劃。

  「不然……你陪我聊聊吧,轉移我的注意力。」

  「……」

  於是熒開始天馬行空地說起故事。魈至今仍不知道她的來歷,她說自己來自璃月港,為了找哥哥而四處流浪,因而誤入這座山。

  當她說到詩人奏琴給魔龍聽的時候,突然沒了聲音。

  魈起身一看,她閉著眼呼吸急促,臉頰潮紅,四肢滾燙。氤氳熱意從她身上漫出,熒咬著自己的手背,避免發出聲音。

  「金鵬……把我綁起來……」她顫著聲,「求你了。」

  「強行忍耐的話,只會讓藥效越來越強烈,最後經脈氣血逆行而亡。」魈低聲說道,「……我出去,妳自己處理。」

  熒扯住他的衣角,聲音泫然欲泣,「不要,不要留我一個人……」

  「魈……」

  魈背對著她,因這聲呼喚而愣住,難以置信的目光落在熒身上。

  妖山上多以原型金鵬稱呼他,「魈」字是岩王帝君的賜名,除了帝君和仙眾夜叉外,理應無人知曉這個稱呼。

  她現在處於意識朦朧的狀態,沒有防備,在這種情形下喊出這個名字,說明先前她喊他金鵬多半是刻意的。

  她認識他?

  但魈對她毫無印象。

  她、為什麼會--

  熒哆嗦著哭了,魈拿她沒輒,只能跪下來,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汲取安全感。熒捧住他的臉龐,柔軟的唇瓣抵著他索吻。

  理智被情欲支配,呼吸炙熱,柔軟甜蜜的吻中含著泣聲,「魈……別走……」

  魈握住她的肩膀,「妳喚的魈是誰?」

  熒靠在魈的頸窩,貪戀他冰涼的體溫。她忍耐許久,在酒精和藥物的影響下,終於說了出來。纖睫沾了淚水,一字一句都含著無邊情思。

  「你啊……魈是我……喜歡的人……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你……」

  熒吻上他的喉結,如泣如訴。話語中的情感真切而濃烈,先前讓魈感到困惑的無條件信任,似乎有了答案。

  無論她是誰、目的為何,她確實為瀕臨極限的他擋了一劫。他的身體如今已經不堪負荷,要是喝了那杯酒,他和熒今天很可能都會死在這。

  走入陷阱、被摧折身心的理應是他,但熒挺身而出。

  他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她因此走火入魔而亡。

  魈見過寧死不屈的生靈,被這毒藥折磨,跪地求饒的狼狽模樣。

  他不想見到熒走到那個地步。

  魈放倒熒,少女躺在地上的毛毯,壁爐火光在熒的髮梢上躍動。少年想徵詢她的同意,但現在這個狀態,答案本身就失去了意義。

  任何問題,都會導向一樣的結果。

  直到她滿足為止,直到她體內瘋長的欲被餵飽為止。

  他擅長殺戮,斬殺妖魔無數;他亦遵守契約,護祐璃月黎民百姓。熒會是他死前拯救的最後一個生靈,也是他最後一個傷害的生靈。

  拯救她的同時也是在傷害她,他別無選擇。

  「……熒。」

  魈第一次喊了她的名字,熒摟住他的頸項,像溺水的人找到了浮木,忍受體內的高溫,找到他的手十指交扣,如此契合。

  魈從她的動作中看出了依賴,以及無條件的信任。

  又是……這樣的目光。

  「魈……」

  熒眸中的火光灼灼,也倒映在魈的眼中,熨燙著他的心神。

  魈不忍再看,目光落在她的身體上。白裙半褪,燈籠褲下腿心水意氾濫成災,嬌嫩的身體已經準備好接受侵犯,就像躺在神壇上的祭品。

  此刻,只獻給他的祭品。

  而熒肩上的螭紋紅艷刺眼,提醒著他,這女孩身上的死期與他息息相關。

  魈脫去護甲,長指順著大腿而入,找到溼熱的花穴,陰蒂挺立,因為外力的碰觸而歡欣綻放。他沒有實戰經驗,卻本能地知道怎麼做能讓她舒服。

  花徑窄而稚嫩,因長指侵入而擴張,沁出更多濕意。深入、撩撥、挑弄……熒的呼吸節奏越發紊亂,甚至開始迎合他的動作。

  「魈……啊……」

  明明喝下那杯酒的人是熒,魈卻覺得自己也染上幾分醉意。她哀甜的嗓音刺激著魈的聽覺,也引出他大腦深處的模糊記憶。

  像是隔著一面水牆,聽不清也看不明白。

  和她一樣。

  魈加快手上的抽插動作,熒的呻吟顫抖而破碎。與兩人第一天被迫演戲不同,熒此刻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魈的指尖上,隨著他的撤出空虛嗚咽,又隨著他的插入滿足輕嘆。

  花徑分泌出大量水液,熒夾緊雙腿,情不自禁碰觸自己的陰蒂,在內外同時刺激的情況下達到高潮,魈的掌心盈滿春潮,五指間勾纏著透明銀絲。

  少年的眼尾描紅深了幾分。

  魈知道,一次是不夠的。

  熒剛剛高潮後的身體還很敏感,但體內深處卻再度湧出空虛感,需要什麼來填滿她。除了中指外,魈這次也再多加入一根食指,順著她剛才最後的動作,同時彈捏陰蒂。

  記憶中湧出熟悉的片段,魈並非沒有感覺,但他不能在此刻趁人之危。

  然而倘若在此時放任理智跟隨情欲,那剛才熒幫他擋酒就失去意義了。

  在熒第二次攀上高潮時,魈跪在她雙腿間,低下頭,唇瓣貼著陰戶,舌尖與長指並用。翠髮撩撥過她的細緻皮膚,一陣酥麻感刺激得她弓起身子,雙腿顫抖幾乎抽筋。

  沒來由的,魈知道這樣做,能夠更有效地引出她的情欲。

  那些浮沉的記憶碎片中,熒會因羞恥而紅著臉失控喘息,用糖漬過的清甜聲音喊他的名字,每一聲都伴隨著深切的愛意。

  如同現在一樣。

  她愛著他?真是如此,他為何不記得?

  但熒的身體反應卻無法騙人,並非任何一個人對她做這種事,都能得到這樣的纏綿回應。

  愛液不斷湧出,他沒給熒休息的空檔,在她高潮後,長指仍然插在穴裡面繼續深入頂弄,指節頂蹭著那塊軟肉,陰核被玩弄得紅腫,雙乳也被魈又吻又舔,布滿紅痕。

  快意不斷堆疊,私處小洞噴灑出透明清液,熒的眼角垂淚,終於暈眩過去。

  直到最後,熒都還是緊緊握著魈的另一隻手。

  魈隱隱明白了什麼。

  在那魈無法觸及的時空裡,他們早已屬於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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