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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观楼说(下)后宫迥且深,2

[db:作者] 2025-08-11 09:22 5hhhhh 2950 ℃

第十三章 大雾

延祺宫中的一张梳妆镜前。解下凤钗,淮妃阮竹将自己纤美的五指比在烛光下,指甲上绘着绝美精致的箔花。

谁能想到,一年前那个低声下气的侍女会一跃成为全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

可这一年来,她过得并不快活。

陛下不过多宠了她一分,旁人就会平白生出三分谄媚,七分嫉妒。何况她上位的手段是那样......羞于人言。曾经的宫女姐妹视她为异类,皇后和湘妃一党也对她冷嘲热讽,暗中使绊。人们只知陛下宠爱她,可谁想过她爱不爱陛下呢?

宫里的生活也是真的无趣,看着庭柏的影子长了又短,短了又长,一日一日匆匆溜走,夏花落秋蝉生,春雨起冬雪消,风景总是一样,人也......总是一样。

数年前赵王陆安谋逆,宫中死了不少人,而延祺宫地处偏僻,少见阳光,每逢阴天,似乎有鬼祟蛰伏。陛下知自己胆小,从少林武当取来开光的《易筋经》《真武图》,可人气少了,书再多有什么用呢?

正想着出神,身边有人道:“娘娘,陛下口谕到了。”

阮竹一惊,起身,正见到陛下身边的红人,司礼监掌印周瑾站在几步远处。她强颜欢笑道:“周公公,您何时来的,本宫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周瑾只是陪笑,“娘娘客气了。咱家是陛下及娘娘的家仆,您只管使唤咱家便是。”

阮竹道:“为周公公上茶——却不知陛下有何口谕?”

周瑾面容一整:“传陛下圣谕,请淮妃今夜早点休息,大病初愈,身子要紧,朕明儿个再来探望。”

“臣妾谨遵圣谕。”阮竹施礼,暗自松了口气。

长夜将尽,时才五更,天早早亮了,却不见人影——渭河雾起,整座未央宫都浸泡在这苍茫大雾之中。宫墙高耸,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脚步声由远到近,依稀可见一道人影在雾中穿行。

彭劲草披挂甲胄,大步流星一言不发,显然心情不佳。

自从上一任天卫“白虎”白淮失踪,作为大内侍卫的副统领,他理应是兼任白虎卫的最佳人选——甚至他已向手下许诺,有好处只管孝敬,自己升迁只等陛下旨意。

但!不知从哪来了一个叫廖乞的臭小子,硬生生地把天卫的位置抢了过去!天子遭他蒙蔽,赐名“天启”,还封号为“白虎相”!他何德何能!

经彭劲草几番调查,发现廖乞这小子竟只是个在长安坊市游手好闲的乞丐,甚至不会武功!一个不会武功的天卫,如何护得陛下周全?

陛下糊涂啊!

远处几点摇摇欲坠的暖光,再走近才看出是几个打着灯笼的人影。

“宵禁时分,是何人意图强闯!”对方喝问,声调尖细。

“嗯......是我。”

“原来是大内统领彭大人。只是不知大人到此有何示下......”

彭劲草走近,递过去一块简朴的木刻牌子。他心中亦是忐忑,实不知这破玩意有无效用。

那几个阉人接过牌子,好像如闻圣旨,躬身退到一边。

彭劲草亦不动声色,施施然走过,背后已被冷汗洇湿了一片:竟然连陛下直率的“无生侍者”都被渗透了?这湘妃掌率的势力,难道不仅仅是后宫的一亩三分?

他越想两腿越软,甚至想直接掉头回去,再不掺乎此事,但身后的白雾仿佛活了过来,舞动着触手逼迫他向前。

......

宫墙的末端是一间宫阁。宫门大张,好似怪物裂开血盆大口,在等待上门的猎物。彭劲草正徘徊不敢迈步,阁内走出一个瘦小的侍女骂道:“来又不来,去又不去。彭大人身居高位却扭扭捏捏全无果断,难怪会将天卫一职拱手让出,自己缩头做了忘八。”

“妈的放屁!”彭劲草被她一番话激得勃然大怒,正要上前教训她,忽然脸色一变,止步笑道:“小姑娘,不知这些话是你自个想出来的,还是替湘妃娘娘转述的。”

瘦小侍女笑道:“娘娘只是嫌你磨蹭,这些话啊,都是我自己想说的。”

彭劲草听闻愈怒,但犹在克制,冷笑道:“你去告知湘妃,彭某不知她在擘画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天卫这个职务对彭莫可有可无,但若无彭某相助,嘿嘿,你们......”

“好啦。”瘦小侍女掩口笑道:“我得罪你了是不是,彭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又何必和我这样的小人计较?娘娘的意思呢,您来也好,如若不来,转身离开便是,只是今后分道扬镳,势不两立。”

彭劲草心中一凛,愈发迟疑。

瘦小侍女也不催他,转身进了宫阁。

......

彭劲草进来已是六更天。

屋内点了熏香,昏昏沉沉让人看不真切。

“彭大人,还要劳烦你亲自跑一趟,本宫实在过意不去呢。”湘妃漱玉尚在床上未起,隔着罩着的厚厚帷幕说话,“下人不晓事,心直口快,还请你见谅。”

彭劲草坐下,警惕地扫视四周,答道:“希望娘娘清楚一件事,彭某来了,但不是应你的邀请。”

“哦,那大人是为何而来?”

“近日娘娘的宫闱频繁有宫人进出,我是受白虎相大人密令前来调查。”他浓眉一紧,“虽彭某人不信,但若娘娘真有鬼蜮企图,休怪我上禀天子,将你正法。”

“白虎相大人?嗯——彭大人是指那个臭乞丐?”漱玉故作不解,“本宫听说,在前任白虎卫失踪后,理应由武功最高、资历最深的大人你继任天卫,为何让那个乞丐抢了先啊。”

“哼,这就不须娘娘费心了。”

“本宫只是听说,赵王陆安对大人有知遇之恩。天子不会是考虑到这个,才对大人你不信不用吧。”

彭劲草默然垂头。他怀念当年的太子陆安执掌内禁的岁月,那时白家少爷白淮担任天卫,对自己可算推心置腹。可赵王陆安谋逆也是不争的事实。

“草儿,把那个给大人呈上来。”

瘦小侍女走近,手上捧着一只盖着红绸布的银盘。

伸手揭开银盘上的红绸布,不由得愣在当场。这红布之下盖着的竟是一件珍珠色的丝绸亵衣。

“娘娘,这是何意?”彭劲草放下红绸布,不敢去看,更不敢接。

“呵呵呵呵呵”

面前帷幕忽然向两边拉开,洁白纱帐里的玲珑人儿吃吃地笑。

彭劲草顺着她的笑声望过去,透过纱帐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她成熟身体的轮廓,心头一跳,自觉大事不妙,垂下头更不敢再多看一眼。

“大人在怕什么呢,是本宫不美吗?”漱玉妩媚一笑,“你不抬头看我,我可要过去了。”

“万万不可!”彭劲草心跳愈快,手指用力,将身边红木木桌一角捏出无数裂缝,只是愈发浓烈的熏香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略略上抬......

一双修长的美腿正自纱帐间探出,珍珠似的脚趾踩在地上。

柔软的香被将他自头到脚裹住。

然后,一个更香、更软的身子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娘娘......!”

“嘘。”漱玉用舌头截下他的话头。

......

数日后。

雨伴着余霞下了一阵,天色渐深。

飞观楼中。

一席竹帘卷起,两人对坐,地上数盏油灯排开,随穿堂的夜风摇曳。

天子正打瞌睡,梦中的他确实比醒着快活许多。

三年了,但凡是昏君“应该”做的,他都一一尝试过了。昏聩不明、荒淫无道、穷奢极侈、残戮忠良,他去做过了,方知所谓昏君不过是一个“由头”。哪怕他倒行逆施,只要重权在手,根本没人敢说一句不是。

“性格刚直”的臣子也不是没有,但自从一年前在左顺门自己一口气杖责了几百人,打死几十人,那些人就再没敢在自己眼前出现过。

少林的住持说物欲皆为虚幻。于是他悟了,名是空,利也是空,色欲是空,权力亦是空——唯有与人斗,才是真正的其乐无穷。

可如今的朝堂已被自己调教得俯首帖耳,自己又能去和谁斗呢?

“白虎相”廖天启在地板上展开一丈见方的舆图,指示道:“陛下请看。”

天子睁眼,轻笑:“天启,朕真的很期待你的答案。”

廖天启简明扼要道:“朝堂尽在陛下掌握,可朝堂之外,又如何呢?”

天子沉吟:“你是说百姓?不谈知府总兵,各级官吏,朕亦有在民间安插朱雀卫,想必他们掀不起怎样波澜。”

“臣指的不是百姓,”廖天启摇头,“是武人。”

天子不解:“武人如何?一群以武犯禁的匹夫,何足挂齿。那个所谓‘青狐丘’,坊间谣传如何如何厉害,结果被朕弹指覆灭,实在可笑。”

廖天启道:“陛下,一个武人固不足论,这偌大武林却要复杂得多。”他稍作停顿,“青狐丘在一年前为陛下所灭,可据臣收到的消息,仍有不少青狐丘弟子潜伏长安,共图不轨,还望陛下小心。”

天子好笑:“你统领大内禁卫尚不能保证朕的安危,朕自个就是再小心也没用。好啦,你接着说。”

“陛下接触最多的,当是少林和武当。”

天子点头:“这两派一向乖巧。” 

“臣以为,这些年江湖动乱不休的关键,正在于少林武当。其实武林和家族门阀在本质上很接近,少一个家长领头,底下难免人心浮动,整日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彼此算计,最后生出罅隙,甚至结下仇怨。”

“呵,朕还道武当少林闭门修行是向朝廷低头,没想到是在给朕出难题啊。等到武林彻底乱了,朕也束手无策,他们再出山收拾残局。既卖给朕人情,又将治理武林的大义揽回自身,哼,牛鼻子秃驴,果然是一丘之貉。”

“依臣之见,要化解二派设下的局,还要从别处着手。倘若武林中的其他门派都在陛下的掌握中,臣想就算是武当少林,也只有降心俯首一步棋可走。”他伸指在舆图上指去,“陛下请看——

杭州千红山庄,陛下可听说过?”

“知道,三年前的谋逆他们也有份,庄主被长夏卿杀了。怎么,他们又有动静?”

“自长安诛逆之后,新任庄主红相忘封庄不出,悉心教学,研究针石药理,臣也没法探得更多消息。”

“想必是怕朕清算,落得和青狐丘一个下场。其他门派呢”

“无字书院如今受天卫玄武渗透,可诸子七剑尚在,玄武公虽是上任院长,仍不得专断做主。臣以为,须将诸子七剑一一拆散,再断其传承,无字书院自然不攻自破。”

“苍北玄那老不死的,到是还有几分用处。”

廖天启道:“海宁天墉城,其城主杰德卡拉出生西域,曾自称“脱其耶人”,家乡在米昔尔一带。”

天子惊奇:“这天墉城城主竟是个夷人?怎么沦落到我朝建派授课。”

“臣听说杰德卡拉仰慕中原文化,对武学兴趣最甚,曾游历十数载向百家讨教。后创立天墉城,其门人倒有大半也是漂流至此的夷人。自杰德卡拉死后,天墉城分裂为攀月岛与柔云岛两支,岛主也都是夷人。臣或可以调动他们彼此敌对,再于釜底抽薪,一并拿下。”

天子只是笑:“有趣。可惜这夷人死的太早,不然朕还可以封他个国师当当。”

廖天启继续禀道:“五毒教深藏云南大山深处,久不问江湖之事,臣想着最后再处置他们。”

“好。”

“自五毒教向北数百里,是藏地飞白剑宗的腹地。飞白剑宗地处偏远,远离陛下之治久矣,却有颜念白与何望这样的天才人物,当是我们重整武林的第一个目标。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天子笑道:“天启,你心中早有了法子,为何不向朕明说?”

廖天启愧道:“臣是有了些许想法,限于见识浅薄,恐怕有不足之处,请陛下指点。”

“好,你先说与朕听。”

廖天启幼年行乞于江湖,对人心最腌臜龌龊的一面洞若观火。天子长于皇宫,虽听着似不沾烟火,但接触到的人无不是精明至极,野心甚大。日久天长,察言观色,最终他自己也成了玩弄人心的高手。

两人略作算计,彼此补足,竟然推出一条惨绝人寰的毒计。

此刻夜风渐息,殊不知一场血雨腥风正要在武林中兴起。

时候不早,天子罢了明日早朝,但精神显然不济,打着呵欠要去就寝。

廖天启稍一迟疑,单膝跪地:“陛下可是要去延祺宫过夜?”

这属于天子的“家事”,显然不是天卫有资格置喙的。可天子的神情浑不在意,笑道:“是啊,这都让你你算到了?”

廖天启早知他不会介意,所以言语也不需费心遮掩:“臣接到密报,近日延祺宫动静不小。请陛以龙体为重,待臣查清此事,陛下再去不迟。”

天子笑着摇头,“朕的家务事,你倒是比朕更清楚。”他稍作思索,“也罢,那朕便去坤宁宫住上一夜。行了,你也别跪着了,起来吧。”

廖天启谢恩起身。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廖天启这次,终究是被人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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