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经过了非常奇怪的激情一夜之后，艾托莉娅从床上起来，隐隐感觉到了自己下体的疼痛。

“在昨天下手重了。”艾托莉娅对于自己没轻没重的力度有了些些的懊悔，但当时那个情况，就算他的理智再强估计也顶不住。

一番洗漱和梳妆打扮后，艾托莉娅换下了因为和雨果激情一夜而扯烂的旧裤袜，转而从衣柜里换上了一条崭新的黑丝连裤袜，不禁吐槽道，“就没有耐穿一点的吗？”

重新披上披肩后，艾托莉娅打开了事务所的门。桌上那壶有问题的安德森茶已经被南茜处理掉了，没有任何的剩余。

不知为何，艾托莉娅居然有了一丝丝的惋惜。

不过没等他思考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了事务所的门口。

“早上好啊。”伊莲娜倚靠在门框上，朝着站在事务所里的艾托莉娅打了个招呼。

……

艾托莉娅和南茜坐到了伊莲娜的对面，认真地等待着伊莲娜的消息。

“是有什么关于罗森柏太太的消息了吗？”艾托莉娅期待着伊莲娜能够给一些有用的线索，但他知道，罗森柏老太太留有告别信，在治安局看来不算失踪，伊莲娜不可能动用太多资源，只能一步一步来。

“有一条很奇怪的线索。”伊莲娜回答，并立刻补充道，“有一个叫富兰克的年轻流浪汉，在预计同一天，和罗森柏太太一样失踪了。”

“同一天？”艾托莉娅仿佛看到了一点点希望。

“是的。我接下了案子，这样就可以动用资源对罗森柏老太太的失踪进行调查。”伊莲娜说道，“我还申请了，请你们一起调查。”

“真的吗？”艾托莉娅站起身，“那我们赶快行动吧！”

南茜默默陪艾托莉娅站起身，也表达了自己愿意马上着手调查的意愿。她知道，罗森柏老太太对于艾托莉娅，也是一个重要的存在。

“好，我现在带你们走治安局，资料都在那里。”伊莲娜起身，决定在路上和二人进行更详细的信息交流。

……

治安局

尽管是一大早，但治安局已经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艾托莉娅和南茜紧随着伊莲娜，前往着她的办公室。几个月来的相处和合作，他们对于治安局的繁忙早已聊熟于心，治安局对于他们的出现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来到了探员们较为清净的办公区，三人立刻看到了一条正在扒垃圾桶的狗，正在把纸篓里的纸翻得到处都是。

“100！又在乱翻垃圾！”伊莲娜轻声呵斥了一下这只略显雄壮的大犬。

伊莲娜的声音一出，这只叫100的狗立刻停止了自己的动作，肃立地坐在了一旁。

“这是？”艾托莉娅好奇地看着这只奇怪的大犬。

“警犬培训中心的其中一条，编号100，所以我们都叫他一百。”伊莲娜解释着，“各方面素质技能都非常好，就是有一点惹人烦。”

“爱翻垃圾桶？”南茜顺着面前这个景象猜测到。

“对，尤其是爱翻治安局的垃圾桶，一不盯着就翻。”伊莲娜无奈地说着，“这一点怎么也改不过来，所以警犬训练中心就提前把他毕业了。我相中了他，就把他要过来了。”

“慧眼识‘人’啊，伊莲娜姐姐。”艾托莉娅蹲下身，摸了摸这只警犬的脑袋。

“之前只是看到他各方面出色，没想到有这个臭毛病。”伊莲娜从文档档案里取出了一份，摆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都在这里了，都不让带出治安局，只能请你们过来看。”

艾托莉娅起身，连同南茜来到了伊莲娜的办公位前。

桌子上的资料写的很少，只有报案人的寥寥几行口供小字。

“1922年1月15日，一个染坊的老板前来报案，说他给一名叫富兰克的流浪汉预付了一半的工资，让他第二天过来帮忙捣染料，结果第二天，富兰克没有出现，甚至到报案的那一天，染坊老板也没有见到富兰克。”

“所以染坊老板一开始是想以诈骗报案，想捉住弗兰克的。”艾托莉娅点点头，“结果一调查，发现他失踪了。”

“不只是人失踪，痕迹基本也都没有了。”伊莲娜回答，“这年头随手就能找到工作，流浪汉本来就少，结果染坊老板提供的他的居所居然不存在了，一点居住过的痕迹也没有。”

“比罗森柏太太的失踪还要彻底吗？”南茜隐隐感觉事情在朝一个复杂的状态发展。

三人坐了下来，都陷入了沉思，思考着二者的联系，以及有可能发生的一切。

……

“艾托莉娅！”南茜突然站起身，好像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不要试试，我父亲的咒语？”

“召唤灵魂的咒语吗？”艾托莉娅不知道这个方法有没有用，但眼下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只能试试了。伊莲娜，带我们过去，去那个已经被抹除的居所看看。”

“明白。”伊莲娜肯定地点点头，并没有太过于惊讶，毕竟那八张简笔画，她也看过。

她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现在看起来那么简单。

三人上了伊莲娜的治安车，准备去往目的地。

然而100趁着车门没关，一个飞扑钻进了车里，黏在了南茜身边。

“100？”伊莲娜回过头，看向靠在后座的南茜旁边的100，“下去。”

100轻声叫了几声，好像是有什么要紧事想要表达。

“带他去吧，伊莲娜。”副驾驶上的艾托莉娅提议，“我觉得他会派上大用场。”

看到艾托莉娅这么说，伊莲娜叹了一口气，对着100说道，“去把你的狗绳叼出来。”

100高兴地叫了两声，冲回繁忙的治安局里，并在几分钟后取来了自己的狗绳。

“他真的好聪明啊。”南茜也忍不住摸了摸100的头。

“麻烦南茜你为他戴上狗绳，我们出发了。”伊莲娜踩下油门，带着二人与100前往了目的地。

……

中午时分，车子驶离了正常道路，停在了一个小公园的旁边。

伊莲娜将车子停好，带着二人穿梭了附近丛林般的小巷之中，最终在一块简单修剪过的野草地旁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伊莲娜指了指面前这片杂草，“据染坊老板说，这里杂草没长出来的时候，有一个小棚子，富兰克就住在里面。”

100呆呆地站在原地，一点反应也没有。在此之前，其他搜索人员和他们的警犬也是一样的反应。

艾托莉娅看了看四周，确认了一下四下无人后，缓缓地开始念动起咒语。

咒语不是别的，正是南茜的父亲詹姆所留下来的那盘记录有招魂音乐的乐曲，雨果把它变成了可以口头念动的咒语，教给了艾托莉娅以及南茜。

伊莲娜也曾想学过，但这个咒语似乎她念起来没有用。

咒语念动完毕后，盘旋在四周的那些难以察觉的能量开始汇聚，慢慢的，竟然真的在他们面前凝聚成了一个灵魂。

“成功了！”南茜兴奋道。身旁的100也在不停地对着灵魂狂吠。

“安静，一百。”伊莲娜制止了100的喊叫，以免让其他人看到这个吓人且难以理解的场景。

半透明的灵魂慢慢成形，变成了一个男青年的样子。

“啊……”男青年的灵魂翻着白眼，全力指着自己的脚底下。

“你脚底下埋着什么吗？”艾托莉娅尝试询问灵魂。

“啊……”灵魂点了点头，随后便消失了，一共也没出现多久。

没等艾托莉娅下令，100已经冲了过去，开始像刨土里的骨头一样刨土。

“100……”伊莲娜正想叫住100，却被艾托莉娅拦了下来。

“相信他，伊莲娜。”艾托莉娅不知为何，对于这只警犬的行为有着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很快，100便刨出了一个十几厘米的深坑，并从里面拽出了什么。

“是个盒子？”艾托莉娅看到了盒子的一角，和100一起努力把盒子从土里取了出来。

“居然没有人发现这个？”伊莲娜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满是沙土的盒子。

“从盒子的腐烂情况看，大概埋了一段时间了，确实很难发现。”艾托莉娅回答，抖干净了上面的沙土。

“打开看看吧。”南茜提议道。

艾托莉娅用手打开了那个锁扣，打开了这个木盒子的盖子。

盒子很小，里面却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值钱玩意儿。有金项链，银坠子，唐人街的玉石，甚至是美金都有一沓，是一个颇丰的小金库。

“他死了还在念叨的，就是他的私房钱？”伊莲娜有些无语，“他的小金库倒是挺丰富的。”

“看来他并没有表面那么落魄，像是在攒钱准备买什么。”艾托莉娅看着箱子里的各种东西，忽然有了想法，把箱子摆在了100面前，“100，闻一闻！”

100非常有灵性的把鼻子凑了上去，闻了闻。

下一秒，100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立刻小走了几步，身子朝着出口，回头叫了几声，看起来找到了方向。

“跟上去！”伊莲娜对于警犬进入追踪状态的样子还是非常熟悉的，她接过南茜手里的狗绳，率先跟上了自己的警犬。

艾托莉娅和南茜也没有耽搁，紧跟了上去。

100见三人跟了上来，将鼻子贴在了地上，仔仔细细地闻了起来。

……

三人就这么跟着仔细寻觅的警犬走了一整个白天，一直到晚饭时间，太阳已经西下。

“你到底闻到了什么啊？”伊莲娜抱怨着，她没想到一整个下午什么也没有做，就这么跟着100走走停停了好几个小时，尽管100没有展现出劳累，但跟随的三人都有些疲惫了。

忽然，100再次叫喊了几声，便拉着牵着他的伊莲娜横穿了马路。

滴滴的喇叭声响起，好在没有对三人有什么影响。

只见带着三人横穿马路的100直接扑到了大垃圾箱上，开始翻起了垃圾。

“哈？”三人对此都很震惊，惊讶于100翻垃圾桶的毛病。

“你出来！别翻垃圾桶了！”伊莲娜拽住狗绳，将100从翻垃圾桶的姿势拽了出来。

100的脸上沾满了残羹剩饭，并将叼在嘴里的半根香肠和几片菜叶吐了出来，摆在了三人面前。

“汪！汪！汪！”100朝着这些剩菜狂吠着。

“他不会只是饿了吧。”南茜看着100的状态，感觉有些许幽默。

“很有可能。”伊莲娜无奈的叹了口气，“白走了一个下午。”

100还在对着地上的残羹剩饭狂吠着，也吸引了艾托莉娅的注意。

艾托莉娅注视着那些菜叶和香肠，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算了，先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伊莲娜提议，“我回去取车的时候，顺便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回治安局。”

说罢，伊莲娜拉着100离开了。离开时，一百还“恋恋不舍”地对着那些他挖出来的剩菜狂吠着。

“这里离安德森公寓不远，可以走回去。”南茜说道，“我们回去吧，艾托莉娅。”

此时的艾托莉娅还在发着呆。

“艾托莉娅？”

“啊？”

南茜的一声呼唤叫醒了艾托莉娅。

“回去了。”

“哦，好。”艾托莉娅回过神来，同南茜朝着安德森公寓走去。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这里是一座中学的后门，这些残羹剩饭，应该是这所学校的食堂倒出来的。

“明天再来一次吧。”走着走着，艾托莉娅突然提议道，“我觉得这里可能有线索。”

“好。”南茜点点头，虽然她看不出有任何异样，但她选择无条件相信艾托莉娅的行为。

……

——

深夜

在钢铁森林丛深的地下酒馆中，酒馆老板正在为雨果的酒箱注满着红酒。

“你不在，订单都堆成山了，你今晚估计得回来一趟。”老板一边灌酒，一边感叹着。

“至于吗？我记得给你送酒的伙计不少了。”雨果觉得对方有些夸张了。

“效率跟你没法比，真要有人能替你，我至于多花一成的分成请你回来吗？”老板叹了口气，“你倒是会趁火打劫。”

“只是做了一些利好双方的谈判。”雨果回答。

“原本有一个做的不错的。”老板继续感叹着，“上个月突然失踪了，怎么都找不到，可惜了。”

“失踪？”听到这两个字，雨果心下一惊，毕竟上个月，住在102的罗森柏老太太也失踪了。

“一个叫富兰克的青年，说是被西部帮派追杀，逃到了东部，所以不敢找工作，只能打零工。”老板细细回忆着，“据说是想攒一笔钱回去娶一个姑娘。他虽然没你的效率，但论勤奋，你可比不上他。”

“随你怎么说。”雨果将箱子背在了背上，径直走出了酒吧。

……

——

次日白天，米格尔高中，食堂

食材车将今日的食堂素材一箱箱运进了食堂里。

艾托莉娅借来了伊莲娜的调查证件，同南茜来到了米格尔高中的后厨。

“你们是？”主厨疑惑地看着出现在这里的两个“姑娘”。

“您好，我们是侦探，受治安局委托，来做一些调查。”艾托莉娅出示了一下证件，取得了主厨的信任。

“这样啊，要问什么？”主厨回答，但显得有些着急，“我们要忙了，最好快点”

“请问你们的食堂，有提供香肠吗？”艾托莉娅尝试性地问了一句。

“有的，不过两周才提供一次，也不是所有学生都喜欢吃。”主厨如实回答着艾托莉娅。

“两周一次？”艾托莉娅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为什么这么久？”

“我猜是私人作坊做得慢。”主厨回答，“这些香肠都是从学校的一个老师那进的货，她说她的家里有一个小型牧场。”

“叫什么！”艾托莉娅赶忙询问，希望是他猜测的那个答案，又不希望是。

“名字不记得了，只记得姓波隆那。”主厨思考了一下，“我们私底下都叫它波隆那香肠。其中一些人还挺喜欢吃的。”

波隆那，一个艾托莉娅和南茜都很熟悉的姓氏，住在201号房的吉尔·波隆那女士正好也是这所学校的老师。现在看来，是同一个人。

“谢谢。”艾托莉娅向主厨道了谢，和南茜急忙返回了安德森公寓。

……

“波隆那太太怎么了吗？”南茜没有明白艾托莉娅为什么要追查香肠，又为什么好像很笃定波隆那太太有问题。

“只有去了她家才知道，无论是排除嫌疑还是确认犯罪。”艾托莉娅回答，牵着南茜的手握得越来越紧，“罗森柏太太曾经说过，她没有保护好那孩子，无论是谁，都一定是公寓里的人。”

就这样，二人回到了安德森公寓，来到了201前。

“波隆那太太现在正在学校上课，这是我们的机会！”艾托莉娅掏出万能钥匙，开始一点一点地撬开201的门锁。

南茜站在201前，有着一种熟悉的陌生感。她此前从来没有进过波隆那太太家，波隆那太太也从来不喜欢别人靠近她家。里面时不时发出的锯木头声和此刻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反而让南茜感到有些不适应。

咔嗒

艾托莉娅打开了门锁，轻轻推开了门。

刚刚进到201，二人就被扑鼻而来的臭气熏得退了出来，那气息和在化粪池边没什么两样，把二人弄得干呕了起来。

“一定有问题……”艾托莉娅拿出手帕，系在了口鼻上，然后毅然冲了进去。

“艾托莉娅！”南茜紧随其后。

刚刚进到房间，艾托莉娅便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尿布，全都是没有用过的。

“他囤那么多的尿布干什么？”看到这些尿布的第一眼，艾托莉娅就忍不住思考起来。

有打扫习惯的南茜则先是检查了一下卫生间，想要找到臭味的来源，结果卫生间反而是整间屋子最干净的地方，令南茜感到更加的异样。

艾托莉娅注意到了堆积的尿布旁，有一个橱柜。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艾托莉娅打开了那个橱柜。

“啊！”

打开的那一刻，艾托莉娅被吓得连连后退，直到躺到了南茜的怀里。

橱柜里，一颗新鲜的羊头正乘在盘子上，盘子里甚至还有些鲜血。

“这就是波隆那香肠？羊肉？”南茜一边安抚着艾托莉娅，一边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知道……”艾托莉娅缓过神来，从南茜的怀里重新站了起来，“还有两个房间，都看看吧。”

二人尝试打开两个房间的门，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似乎是上了道重锁，连钥匙孔都没有。

“大概是机关锁。”艾托莉娅猜测着，后退一步开始观察，到底是什么开关。

很快，艾托莉娅注意到了两个房间门之间，挂着一个时钟，钟盘上的时间已经静止了。

艾托莉娅打开钟盘的盖子，顺时针拨弄着这根已经不动弹了的分针。

时钟发出着滴答滴答的转动声，随后在和此刻时间一致的时候停顿了下来。

“好了！”艾托莉娅后退一步，立刻听到了咯哒咯哒的声音，随后就是开锁的声音。

下一秒，二人右边的那道门被打开了。

“进去吧。”艾托莉娅平复了一下心情，和南茜走了进去。

……

刚刚推开门，一幅更为为怪诞的画面呈现在了二人面前。

房间尽头的墙上，钉着数枚铁环。铁环上拴着锁链，一直延伸到中间。正中间，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坐在地上，下体穿着一条纸尿布，上身也只穿着一件拘束衣。拘束衣的两端用铁链连着墙上的铁环，把她锁死在了这面墙上。

二人想要看清女人的脸，但女人除了披头散发外，还戴着一个口罩子，笼罩住了下半张脸。罩子的中央延伸出了一根管子，直通挂在上面的营养液。

“臭味有一部分来自于她……”南茜注意到了女人那污垢溢出的纸尿布，同时也注意到了女人大腿毫无血色的惨白，“她好像……死了。”

虽然女人肚子上还有呼吸的起伏，但瞳孔的涣散和皮肤的惨白都让人觉得面前不是活人。

“试试咒语吧。”艾托莉娅缓缓道，“她现在的状态，或许已经迈进死界了。”

就这样，艾托莉娅和南茜一起念动了咒语。

刹那间，一团混沌的半透明物质从女人的身体里爬了出来，堆在了女人不知是死是活的躯体上。

“帮帮我……”那团混沌的灵魂恳求着。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艾托莉娅询问着这个混沌的灵魂。

“五年前，我是她的学生……后来，我成了她的奴隶……”混沌灵魂回答着，同时继续着自己的求救，“帮帮我……”

女人的只言片语已经将自己的处境表达了出来。她大概被以性奴的姿态关在这里五年了。

“你知道波隆那香肠吗？”艾托莉娅继续询问。

“不知道，我在这个房间里待了五年，唯一见到的人就是她。”女人回答。

“我们要怎么帮你？”南茜听着女人不断诉出的求助，忍不住问道。

“营养液，只要停了它，我就可以解脱了。”混沌灵魂举着她那只不成型的手，直直指着头顶上悬着的营养液，“求求你们，我不想再这样了……”

南茜听着，已经走上前，准备为女人解除痛苦。

“南茜！”艾托莉娅想要制止，南茜却已经先行一步，拔掉了营养液的管。

下一秒，那团混沌的灵魂便消散了。女人还在起伏的肚皮也不再动弹。

“我在实习的时候，见过很多。”南茜缓缓的说到，“他们都在求我让他们离开，直到被折磨死之前都在哀求。”

“南茜……”艾托莉娅可以明显感觉到南茜身上的悲伤。

“请原谅我们这么做，艾托莉娅。”南茜看向艾托莉娅，苦笑着。

……

从房间里走出来后，二人研究起如何打开另一个房间的门。

“这个钟，摆在了两个门中间。”艾托莉娅将注意力放在了刚刚他们打开门的“钥匙”上。但他无论怎么拨弄，都只能打开左边那个刚刚进去的门。

拨弄着拨弄着，艾托莉娅注意到了两扇门上的把手，一个在门的左侧，一个在门的右侧，同样是对称的。而正常来说，一户房子里应该都是同一种门。

“对称……”艾托莉娅逆时针拨回了时钟，直到时钟的指针与刚刚打开右边门的位置对称时，左边的门发出了咔哒一声。

“开了！”南茜看到左边的门被打开，轻轻地推开了这有些厚重的大门。

推开门的那一刻，一股不同于外面的臭味扑鼻而来，血腥浓重的味道连二人的手帕都没抵挡住。

“嗯……”二人顶着这股味道闯进了这个房间，立刻看到了墙上挂着的菜刀，钢锯，剜钩等等屠宰场的用具。

二人强忍着爬上心头的恐惧，一步步靠近那个血腥味发散的来源，摆在房屋正中央的箱子。

箱子的边缘是浸染的黑色，似乎某些东西已经染进了箱子的内壁，并有丝丝渗透了出来。

艾托莉娅咬紧牙关，和南茜一起推开了箱子。

尽管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时，艾托莉娅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这比他看到过的任何一个凶案现场都要恶心。

“看不出来有多少人……这些人，没有骨头……”南茜因为医护的基础，勉强顶住了眼前所看到一切带来的冲击，“只有皮和肉。”

这就是波隆那女士家里总是传来锯木斧砍声音的原因。她在处理波隆那香肠的材料。

“居然真的是这样……”艾托莉娅稳了稳身子，没想到真相居然真的和自己的猜想一样。

就在二人还在看着面前血腥的箱子时，天花板上忽然滴下了两摊黑色的黏液，正中二人的肩膀。

“什么东西？”艾托莉娅摸了摸肩头上的黏液，发现是一种有弹性的胶质物质。

忽然，黏液在二人的身上加速蔓延，一圈一圈缠在手上，甚至把二人的手以拳头的姿势包了起来。

“是陷阱！呜！”艾托莉娅刚刚意识到是陷阱，嘴上就被这种黑色黏胶堵住了嘴，“呜呜呜呜！”

黏胶把二人的手牵到了后背上，严丝合缝地聚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反绑二人双手的手臂套。

“呜呜呜！”艾托莉娅想带着南茜逃跑，结果脚腕上也被胶质编织成的胶绳并拢捆住了，整个人因为预料不及摔倒在地。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二人倒在地上，成了只能扭动的肉虫。

哒哒哒

一个人的脚步声慢慢地靠近了门，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把门打开。

……

——

早些时候

雨果在早集市的门口眯了一会儿，直到管理员将大门打开。

“你这么早？”管理员对于这个蹲在门口的流浪乐手有些诧异。

“主要是等一个人。”雨果站起身，稳了稳背在背上的小提琴袋，“我能进去了吗？”

“随你的便。”管理员回答，并继续打开着另一扇门。

雨果与管理员擦肩而过，走进了还未热闹起来的早市。

……

随着越来越多的摊贩和顾客出现，早市恢复了它该有的样子。

雨果在早市里逛了一圈又一圈，却没有看到描述里的店铺。

一整个晚上的送酒时间里，雨果向每一个订购客户都询问了一下上一个送货人，也就是富兰克的情况。其中一名客人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说是富兰克送他酒的时候，身上还有一包肥皂，说是待会儿要去早市贩卖的。

就在雨果准备逛起第五圈集市时，一个瘦小的年轻商贩出现在了角落没有人的位置，将他的包袱摊开在了地上。

雨果看到了包袱上一块块乳白色的方块，认出来这些就是猪油肥皂，于是走上前去，和这个年轻瘦小的摊贩搭起了话。

“没成年吧。”雨果半蹲在摊贩的摊子面前。

“十五岁，在米格尔高中上学。”摊贩回答着雨果的问题，并推销道，“要买肥皂吗？一分钱一块。”

雨果拿起来，掂了掂分量，皱眉道，“太便宜了吧，哪进的货？”

“我的老师委托我卖的。”小贩回答，“她知道我的家庭条件不太好，委托我卖她的肥皂，钱对半分，待会儿我还要去上学呢。”

“你的老师？”雨果忽然想到了住在201的波隆那太太就是米格尔高中的教师，继续询问，“吉尔·波隆那？”

“对，您认识我的老师？”小贩感觉到有些惊喜。

雨果放下了手里的那块乳白色的肥皂，拿起了另外一块，“都给我看一看。”

“最好不要……”小贩本来还想阻止一下雨果，但看到雨果上手的那一刻，他知道阻止无望了。

雨果一块一块肥皂看去，最终在底下的拿块肥皂上找到了一点异样。

“知道这是什么吗？”雨果拿起这块肥皂，指了指上面的一条细线。

细细看去，可以发现这是一根细长的棕色毛发。

“猪毛吗？”小贩不解地回答。

“猪毛可没这么长。你先不要卖这些肥皂了。”雨果把肥皂握在手里，死死地盯着，“那根东西是人的头发，这是人脂肥皂……”

……

午间时分

波隆那收拾了一下桌面，趁着午休时间，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雨果藏在阴影中，远远眺望着大开的校门。

很快，雨果就看到了吉尔·波隆那急匆匆地走出校门，却并不是朝着安德森公寓，而是一个陌生的方向走去。他立刻站起身，跟在了波隆那的身后。

一路上，雨果即便只是站在相对较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波隆那身上那慌乱的神情。

“他要去哪？”雨果在心里提问着自己，并不断告诉自己小心一点，跟上去就是答案。

波隆那左右看了看，确认道路上没有车辆，便将一只脚迈在了马路上。

雨果见状，起速小步跑了起来，他要保证自己会跟波隆那再通一波车流间隙过马路，以免跟丢。

“一个午休的时间，只靠走路，能到哪里……”

砰！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辆汽车突然从空荡的街道窜了出来，带着震天的引擎声撞向了马路上的波隆那。

波隆那被这辆野牛般冲撞的汽车撞飞了数米高，随后像没有骨头的娃娃一般轰然坠地，砸出了一滩血迹。

稀疏的路人们四下逃窜着，尖叫着。

雨果瞪大着双眼，呆呆地看着波隆那太太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

这样的事情，第二次发生在了他的眼前。

……

——

“呜呜呜！呜呜呜！”艾托莉娅肉虫一般，一点一点挪向了南茜。

“呜呜呜！”南茜也靠向了艾托莉娅。

二人都在想着把对方护在身后，但她们捆包的双手让她们完全无处遁形。

哒哒哒

脚步声到达了门口，门也被轻轻推开。二人下意识闭上了双眼，祈祷着上帝。

……

“找到你们了！”伊莲娜推开门，看到了被捆在地上的艾托莉娅和南茜。

“呜呜！”看到来者是伊莲娜，两个人松了一大口气，紧绷的心因为放松忽然出现了一点隐隐的心绞痛。

三十分钟前

“我是伊莲娜。”伊莲娜接通了这通电话，对方声称是雨果，让伊莲娜没有耽搁地接了起来，“怎么了？”

“去安德森公寓的201！”雨果迫切地说着，这是他在附近一户豪华酒店借来了的电话使用，声称是报警才被允许使用的，“波隆那太太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伊莲娜无法理解雨果所说的。

“马上过去！如果艾托莉娅他们在那里，他们可能会遇上危险！”雨果强调着，“我在车祸现场，离不开，只能靠你了。”

听到这条信息，伊莲娜也没有犹豫，直接冲出治安局，上了自己的车。

同时，100也跟着冲上了伊莲娜的车。

“你待会儿守在车里，不要乱跑，知道了吗？”伊莲娜已经来不及制止100，索性连他一起带往了安德森公寓。

……

“呜呜呜！呜呜呜！”艾托莉娅示意伊莲娜解开身上的束缚。

“好的。”伊莲娜拿出小刀，对着这个看起来和牛皮带差不多材质的胶质捆包手套进行了切割。

然而无论伊莲娜如何切割，都只是在手套上留下刀痕，却一点也没割破。

“怎么会这样？”伊莲娜看着手里无比锋利的小刀，“可能需要什么化学药剂解除束缚，你们等等，我找一下。”

“呜呜呜？”艾托莉娅还想说什么，就看着伊莲娜起身离开了房间。

伊莲娜走出客厅，看到了挂在门边不太被人注意到的那幅巨大的牧场画，画中是一个建在草原上的农仓，以及画面上稀稀疏疏的家畜。

“这就是所谓的牧场吗？”伊莲娜上前查看起那幅牧场画。

她先是摸了摸画的表面，确认质感就是普通颜料画成的普通油画。接着，伊莲娜想要把画取下来，看看画的背后是否有暗格。

但伊莲娜刚刚摸到画框，想要取下来时，却无意中平面转动了一下画。

“呜呜呜呜————”

艾托莉娅和南茜忽然发出了惨叫，并且越来越远。

伊莲娜赶忙跑回了那个房间，发现地上有一个正在关闭的地道口机关。

“这是一个地道口？”伊莲娜想要一起跳入地道口，却发现地道口已经闭合了，但之后，伊莲娜无论怎么旋转那幅画，都没有再启动机关。

“糟了！”

伊莲娜冲出201，朝着吉布森的101室跑去。

……

“谁啊？”吉布森太太不耐烦地开了门。

“治安官！现在要进你家！”伊莲娜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治安官证。

看到伊莲娜亮证的那一刻，吉布森太太愣了一下，甚至没反应过来对方是需要搜查令才能进自己家的，就这么配合地打开了门，让伊莲娜进了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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