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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也逃不过成为痒奴的宿命-《伊甸》,1

[db:作者] 2025-08-11 13:19 5hhhhh 4800 ℃

1-1

视角自天花板投下。阴影中,男子仰起面容,身子陷没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监控屏幕外,安医生将最后一口薯片倒进嘴里,双手在黑色裤袜上擦擦:“小艾,还有多久?”

小艾助理回复:【报告主人,洛先生的诊疗时间还有约七分钟结束。】这是一台吸附在墙壁上的机器人。

“不等了,我们下去吧。”

【好的,主人。】

房门打开,烛光映照出男子的身形。

安医生端着烛台走进来:“洛先生,时间到了。”

男人梦呓般地说了什么。

安医生下令:“小艾,拉起窗帘。”

厚重的窗帘自动拉到两边。午后的阳光穿过这片钢针似的都市,再透过玻璃,洒在男人脸上。“啊......”他不得已从梦中惊醒了。

男人叫洛尚,快四十岁的年纪,但看着并不像,至少“油腻”一词和他沾不上边——他是过于清峻。眼眶中的血丝无时无刻不显露出这个男人的疲惫。

“洛先生,时间到了。”安医生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了。”洛尚身子弓起,用手掌掩住面容。

“休息的还好吗?”

“嗯。”

“洛先生还不知道吧?作为这间诊所的会员,除了在这里睡觉,你还可以享受很多服务的。”安医生拉过椅子坐在他对面,手掌按在他膝盖上,“我是说,你可以和我聊聊天啊。最近有什么烦恼,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或者是感情上的纠纷,都可以和我说。”

沙发上的男人对她的话语置若罔闻,仿佛一座雕像。此时此刻,他的思绪已经飞出了这间屋子,越飞越高。思绪并非是透明的,它倒映着玻璃和钢筋,穿过狂风呼啸的磁悬浮车道,高过了199层的住宅群,直到撞在冰冷的现实上。

洛尚来到诊所当然不是为了睡觉,他只是不知该如何向医生倾诉。最近他总会梦到那个场景——浸渍着午后阳光的瑜伽垫上,少女正专注做着拉伸,她白净的脚底呈现完全放松的姿态,五趾贴着地板,绵软地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不,这确实是梦,但也是现实。他清楚记得少女的名字,王樾,是他大学时曾暗恋的学姐。他的眼镜里至今还保留着她的相片。相片中,少女半跪在瑜伽垫上,脚掌对着镜头,依稀是梦里的姿势。

两个人的缘分很短暂,洛尚甚至没来得及留下她的联系方式。时光荏苒,恍神间已过去了十多年,洛尚结婚了。新娘叫赵鹭。两个人就像是占着夫妻名分的一对路人,洛尚从来不问她在想什么,赵鹭也从不在意他。两人后来有了两个孩子,还赡养着六个老人。

“......你真的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安医生还在试图撬开他的嘴巴。

思绪回归身体,洛尚沉默着摇头。

安医生叹息:“好吧,洛先生,我知道这很困难。不过没关系,我会耐心等着,直到你下定决心。”

1-2

【洒满玫瑰的圆形大床上,两个半裸少女十指交叉,正竭尽全力要将对方从床沿推下去。其中一人显然体力不支,被另一人抽出手去,疯狂搔挠她的侧胸腋下。

“哈哈哈哈哈哈——”】

暂停视频,洛尚将眼镜切换回全透界面,深深喘了口气。

这是一列超高速行驶的城际地铁,车厢在行驶的过程中微微摇晃。乘客稀稀落落地坐着,人与人之间保持着至少两米的“社交距离”。

没人在意他在看什么。大家都将有限的注意力放在各自“墨镜”镜片上,然后不自觉露出或是讪笑,或是同情的神色。也有一两个年纪更大些的同志,他们更习惯使用手机,正凑近那小得可笑的手机屏幕专注看着。

洛尚收回目光,眼镜切换回防窥模式,操作界面重新显现。视频画面中,被呵痒的少女夹紧双臂,乳鸽微颤,表情既痛苦又愉快。

他视线下移,正要点击播放键,一个红点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2037年第一笔自动扣款账单。

今天是2037年一月一日。系统祝他新年快乐。

2-1

“伊甸体验店”

洛尚第一次注意到这家店的时候,老炮正捂着流血的脑袋,哆哆嗦嗦骂道:“奶奶的,这瓶子底可真厚啊。”

只是一瞥,洛尚便不再注意那个招牌。他扶着老炮就马路边蹲下:“你又上头了。打个游戏而已,何必拿瓶子敲自己。”

“你不懂!”老炮满嘴酒气,“我不就是氪金抽个卡吗!我用我自己的钱,凭什么要给那婆娘说三道四?”

和形貌瘦削的洛尚不同,老炮身材壮硕,是个资深v宅。俩人在大学时是室友,那会老炮的绰号还叫“小炮”,因为他最擅长的英雄是小炮。

洛尚苦笑:“嫂子也是关系你......”

“关心我?关心我的钱!”老炮颤抖着手戴上眼镜,一个二次元美少女的形象分享过来,“这才是我老婆!”

屏幕上的二次元美少女ai立刻有了回应:“啊,哥哥,你受伤了!需要我呼叫急救无人机吗......”

“没事啊,别担心宝。”老炮擤一把鼻涕,摘下眼镜,“洛啊,你觉得这时代怎么样?”

洛尚含糊:“还不错吧。”

“屁!别人我不好说,但对咱们,可太坏了!”老炮表情委屈极了,“老哥我比你大一岁,眼瞅着马上奔四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也算对社会尽了责任。但你知道网上怎么说咱们吗?垮掉的一代!”

洛尚低下头笑:“老早以前不就这么叫吗?”

“可不一样!这次是那群小兔崽子,他们就在论坛上可劲造啊!说是咱们带头,后面才整段儿垮掉!”

洛尚笑不出来了。

“还有啊,前不久,一群中年人在商城哭闹打滚,乱砸乱打。这个新闻你知道吧?”

“知道。听专家说,好像是什么群体性情绪崩溃。”

“对对,情绪崩溃,或者叫歇斯底里,就是这个意思。但现在人们不这么叫了,起了个新名字——叫‘幼稚症’。”

“幼稚症?”

“主要是就说咱们这个年纪的人,没法管理好情绪,幼稚!”

洛尚吐出一口烟,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头破血流、对着二次元喊老婆的中年男人。

老炮瞪回来:“瞅我干啥?”

2-2

地铁口。洛尚慢吞吞在检票口长椅上坐下。

一条消息显示在眼镜界面右上角:

【赵鹭-妻:今晚我不回家住。把物业费交一下。 2037/1/1 19:52】

洛尚没有回复,他习惯了不回复。

但是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啊,他想,也许自己该去“那里”看看,就当了却一个心愿。

伊甸体验店开在酒吧旁的巷子里。

洛尚每次和老炮在酒吧喝酒,或者是下班经过这里,都会刻意关注一下这家店铺。原因很简单:他就是好奇,这家店招牌上的是什么意思。后来一个年轻人给他解了惑。是两块形状规则的马赛克,被市政大数据强行和谐——可见原先是多么不和谐的词语。

困惑解开了,洛尚却更好奇了。

这家店究竟做的是什么买卖?

“叮铃”

洛尚推开店门,先闻到一阵古朴的檀香气。

红木柜台后的青年听到响动,搁下平板招呼道:“欢迎光临。客人是第一次光顾?”得到洛尚肯定的答复后,他撩起身后的帘子:“林然,来客人了,招呼一下。”

帘子后是漆黑一片,隐约可见供奉着什么神龛。香火微弱,愈发强烈的檀香气涌来,充斥着洛尚的鼻腔。悄无声息地,一只浅口布鞋自黑暗中探出,白皙的脚背与深色地毯形成鲜明对比。

“喂!”一只小手伸到洛尚眼前打了个响指,“看什么呢?”

洛尚抬眼,正好对上旗袍少女戒备的目光。

“......没什么。”

“真的?”名叫“林然”的少女显然不信,将双脚往阴影里缩了缩,勉强道,“那你跟我进来吧。”

包间的装修也是清一色的古风。

林然警惕地站在门口:“我把点播列表发给你,想看什么直接和我说。”

洛尚点开她发过来的文件,是一长串电影和电视剧清单,大约有几万部。

“挑好了吗?”林然催促。

洛尚只觉得费解,所谓的伊甸体验店,竟然只是一家盗版影像店?“还有其他的吗?”他语气难掩失望。

“所以说你想看什么?店里还有几盘绝版的录像带。”

“不是。”洛尚双手比划一下,“我是说......除了电影。”

林然不说话了。她依靠着房门,手指甲一下一下敲击着门框:“......你是朋友推荐过来的?”

“我自己找来的。”洛尚注意到她的表情很复杂,烦躁中夹杂着恻隐。

“行......先共享一下个人信息吧。”

“好。”

两人共享了信息。林然反手关上房门,一步步向洛尚走来:“你猜的没错,除了点映,我们店里还提供一项特殊项目。”

“什么服务?”

“超梦服务。”

超梦技术。

技术名称取自二十年代初的一款名为《赛博朋克2077》的游戏。不过和游戏里的设定不同,现实存在的超梦在技术层面尚显稚嫩。真要类比的话,倒是和“清明梦”的概念类似——以电流刺激大脑的颞叶等区域,使人在做梦时也能保持清醒意识。这种虚假的入梦体验在2035年一度十分流行,只是后来被国家明令禁止,至此销声匿迹。

“......这个怎么收费?”

脱去鞋袜,洛尚后颈依靠着枕头,紧绷的身体终于得以放松。此时,他的头皮上已经涂满了滑溜溜的粘液。林然则轻盈地脱去布鞋,窸窸窣窣爬到床头,将一只只贴片粘在洛尚前额。

“一次三千五。”少女正专注比对着贴片的位置。

“我还有个疑问。”

“你说。”

“为什么超梦会被国家禁止?”

“我晕。你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也敢来尝试超梦?”林然似是在讥讽,语气中更多的却是无奈,忽然她凑近洛尚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洛尚被她突如其来的大胆举动撩地心跳加快,少女已然直起了身子,将话题导向另一个地方:“怎么说呢。举个例子吧,你有没有那种经历,就是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洛尚点点头,思绪一下子拉远——他想起总在自己梦中出现的那位少女。少女将视线投向午后的林翳,光洁的脚底则毫无防备地对着自己。他梦到自己大胆伸出手指,去试着触碰她深陷下去的脚心,亦或是粉红柔软的脚掌。但不等他的预谋得逞,梦境已然破碎......每当这时,无以言喻的惆怅和悔恨袭上心头,眼泪已不受控制地沾湿枕头。

“......你还在听吗?”林然摇晃着他的肩膀。

“嗯?”洛尚回过神来。

“道理是一样的。只是相较于平常做梦,超梦苏醒后,带来的情感变化更为激烈。”

洛尚咀嚼着她话中含义。

“等你醒来就明白了。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

“那么,祝你做个好梦。”林然捡起一对金属发梳。

房间光线暗下来的同时,天花板角落亮起一个红点。

洛尚看着那对金属发梳插下。

3-1

什么都没有。

然后,一个意识苏醒了。

洛尚感觉自己正在深海中潜泳,目力所及,尽是黑暗。下一秒,汹涌直上的涡流将他顶起,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洛先生,时间到了。”

天旋地转间,洛尚自沙发上猛地坐起,下意识伸手摸向头顶——他摸了个空。

身前,安医生还端着烛台,诧异地望过来:“你今天倒是醒的准时。小艾,拉起窗帘......”

“等等!”洛尚声音沙哑。他伸出手去制止,指尖犹在颤抖。

安医生看出他状态不对,拉过椅子坐下,轻柔地握住了他的手:“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做噩梦了吗?”

噩梦?洛尚目光发怔,握紧她的小手,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想不明白,自己现在是在做梦......还是刚刚才从梦中醒来?

“洛先生?”安医生凑近一点,用手掌在洛尚眼前晃晃,“放松,来,和我一起深呼吸。吸气......呼气......”

“我没事的,安医生。让你担心了。”洛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后知后觉松开对方的手,指间还残留着她手掌的温凉触感。

太真实了。他想。

安医生将手掌在黑色裤袜上蹭蹭:“应该的,你是我的病人嘛。不过你的脸色真的很不好看。”

洛尚沉默。此刻他已经认定自己正身处梦中,眼前这位无比真实的“安医生”也不过是自己梦境的产物。但是真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梦到这个女人?

“安医生,能问一下今天是几月几号吗?”

“睡糊涂了?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七号,星期日。”

洛尚点点头,伸手在沙发上摸索:“我的眼镜呢?”

“在这。”安医生将眼镜递过来,“洛先生,我有一个提议。”

“嗯?”洛尚带上眼镜,重新打量着这个在烛光下清晰的二十六岁女性——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女性的知性美在她身上得以展现,只是有些不修边幅......她的衣领上还沾着薯片碎屑。

安医生将手摁在他膝盖上,上身再凑近些,几乎是密谋者的姿态:“我们交换秘密好不好?”

“......什么?”

“交换秘密。我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然后你也告诉我你的秘密。”

洛尚避开她炙热的眼神,勉为其难点点头——没关系的。既然是在做梦,和她聊一聊又有什么要紧。

“那我先说啦。”虽然步入社会多年,安医生行事作风还保留着少年人的那种冲劲,“偷偷告诉你。其实啊,我有一个癖好,那就是喜欢欺负人的肚子。”

“啊——啊?”洛尚震惊了。这种癖好是自己做梦能脑补出来的吗?

“很奇怪是吧?只要看到有人被击打腹部,露出那种痛苦的表情,我就会获得性快感。”安医生掀起自己的线织上衣,露出平坦洁白的小腹,“你要不要来试试看?”

“呃,不用了。”

“好吧。那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呃,我想想......”洛尚感觉舌头打结,“我喜欢......”

烛火摇曳。在安医生的眼神鼓励下,洛尚人生中第一次公开了那个“不能说的秘密”。

3-2

“你说你喜欢被人挠痒痒?”好似被看不见的手呵了下痒,安医生双臂环抱,不安地向黑暗中张望,“唔......好怪哦。”

“这是你身为医生应该说的话吗?”洛尚只觉得沮丧。

“我是说,按照你的性格,有这种癖好也是情理之中啊。”

洛尚低头苦笑。这种涉嫌侮辱人格的发言暂且不论,知道自己骇人听闻的癖好后,安医生的反应却是相当平淡——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现在是在“梦中”。

“洛先生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是这种反应。”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我是心理医生嘛。而且根据我们业界自2030年开展的统计调查结果,越来越多的性癖倒错案例正在证明,人们快要被这个时代憋疯了!洛先生,请相信,你绝对是我接触过的一众病人中最正常的那一个。”

“......我很荣幸。”

安医生托起下巴思忖:“好吧,为了严谨我还是再确认一下。你所说的挠痒痒,是我想的那个挠痒痒吗?还是说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就是你想的那个。”洛尚叹息。

“是这样洛先生,”安医生斟酌着用词,“如果我说有一种疗法可以矫正你的性癖,使你重回‘正常人’的生活,你愿意来尝试一下吗?”

“什么疗法?”

“一种催眠疗法。”

催眠洛尚知道,但那不都是骗人的吗?

“你这是什么表情。”安医生看出他的心思,“事先说明,假如这个疗法有效,那么在催眠结束之后,你可能再也不会对挠痒提起兴趣,甚至可能会彻底厌恶它。”

洛尚还想问问价格,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于是立刻改口:“没关系,可以试试。”

“哼,你倒是想的开。那我们这就开始吧。”安医生将椅子滑到沙发侧边,“小艾,放倒沙发。”

【好的主人。】

随着沙发平放成床的形状,洛尚整个人也放松地平躺下来。盯着朦胧一片的天花板,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安医生,你真的喜欢被欺负肚子吗?不会是在诓我吧。”

“不准说话。你知道对于催眠疗法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信任。”

“喔。”

“房间里有些冷,咱们盖上被子好吗?鞋子和袜子我也帮你脱掉吧。”

随着鞋子袜子离开双脚,安医生坐回他的身边,轻声细语:“让我们暂时抛开双方的身份,你只需要听我说就好。首先,请先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选择一个最放松的姿势躺好。”

她伸出一只手悬在空中。洛尚闻得到她手腕处似有若无的昙花幽香。

“接着,我希望你能将目光集中在我的这只手上。

随着我这只手掌落下,你的眼皮会感觉越来越沉重......直到黑暗慢慢占据你的视线,你会感到无比的疲惫.....直到闭上眼睛......”

她温凉的手掌掩住洛尚的双眼,彻底将烛火的光焰隔绝。

“黑暗是一张天鹅绒大床,当你躺在这张床上时,会有一种安心感将你的内心填满。

接下来,请跟着我做几个深呼吸,试着让心跳慢下来。吸气......呼气......”

洛尚跟随她的指令行事,深深地呼吸着。

“黑暗中,我的声音是你唯一的指引。

感受着我的声音,你什么都不需要想,也不需要理解我话语的含义。

因为哪怕你不去思考我话语的内容,你的潜意识也会记住我的暗示。

听我的声音,你会感觉到很放松。同时,你的力气会从指尖开始渐渐流逝......”

洛尚正试着跟随她的声音放空思想,忽然,右手指尖处感受到一阵瘙痒。这种痒感似有若无,仿佛一根发丝落在皮肤上,有那么一瞬间,洛尚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很快,痒感自指尖游移到了手腕,甚至还在继续向小臂进发。

“每当你的力气流走一点点,你会感到更加的舒服。

这种舒服的感觉从你的指尖一点点向上蔓延,于是你的指尖彻底放松了,完全提不起力气。”

——而那毛茸茸的痒感已经爬过小臂,向着大臂方向进发。

“这种感觉痒痒的,很舒服。

你熟悉这种舒服的感觉,所以无需抗拒,只要专注感受就好。

哪怕你主观上不承认,你的潜意识也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这种感觉只会让你更加放松。越放松,越舒服。”

洛尚继续做着深呼吸,此刻听着安医生的絮语,他竟真的放松下来了。发丝般的痒感还在上臂与腋窝间徘徊,忽然,似乎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落在额头上。这东西在额头上搔弄着,带来一种难以形容的酥痒感。洛尚自睫毛缝隙间向外偷看,安医生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毛茸茸的鹅毛。

“眼睛,鼻子,嘴唇,下巴.......这种舒服的感觉亲吻着你的脸颊。仔细体会着这种细微的痒感,你感到由衷的舒服,和快感。”

嘴唇的敏感程度是小臂无法比拟的,洛尚的呼吸也跟着颤抖起来。好在脸颊上的痒感并未停留太久,一呼一吸间,鹅毛被安医生移开到一边,洛尚支撑眼皮的力气同时耗尽,再度陷入黑暗。

“这种舒服的感觉还在蔓延,从脖子、到胸口、到小腹。”

绒毛不经意间擦过乳头,立刻涌起触电般的酥麻感。

“这种感觉不止停留在肌肤表面。每当这种舒服的感觉从一个位置移开,你会感觉到触电般的快感。继续,舒服的感觉还在蔓延,到臀部、到大腿、到膝盖......”

床尾的被子被掀开,冰冷的空气侵袭着下体的肌肤。

“舒服的感觉已经从你的小腿漫过,你感觉小腿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只剩下放松。”

洛尚的身体确实很放松,但随着毛茸茸的痒感一点点向双脚靠近,他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他的脚趾不自觉夹紧,等待着痒感的眷顾——可他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痒感忽然消失了,只剩下寂静、虚无。

洛尚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安医生的暗示。

忽然有人凑到耳边呵了口气,潮热的汽浪从耳道一直暖到鼓膜。下一秒,伴着异物的侵犯,强烈的酥痒自两边耳道长驱直入,大脑在瞬间被刺激到沸腾!

完全没有任何防备,洛尚的耳廓被快感凃上一片红晕,手指和脚趾也不自觉握紧,但就在他身体再度绷紧的同时,他听到安医生在耳边说:

“放松。”

她低沉的话语像是有什么魔力,抽走了洛尚刚刚积攒起来的力气。肢体重归放松,陷入蓬松的床垫中。

“放松下来,不要抗拒,体会这种感觉。

你会发现,自己的双耳很敏感,非常的敏感。

舒服的感觉渐渐转化成了快感,几乎要将大脑都搅拌在一起。

而你会牢牢记住这种快感。你会彻底沦陷其中。”

随着安医生将暗示娓娓道来,双耳处的痒感竟真的有了变化。明明感觉无力到了极点,下面的肉棒却支愣起来,顶在裤子上。而来自异物的侵犯没有丝毫减慢,只是这次洛尚感觉可以忍耐了,他甚至有点享受这种嘈杂的感觉。

左耳的侵犯来自熟悉的鹅毛。纹路细腻的鹅毛对着耳根打转儿,一簇簇的细小绒毛舔舐着耳廓,碰触着耳道周围平时想都不敢想的敏感点;右耳遭受的侵犯则更加深入,几根发丝状的东西扫弄着耳道,与鼓膜刮出“沙沙”声响。

“停。”随着安医生的指令,双耳处的快感被移开了,“离开双耳后,快感继续蔓延,它正漫过你的脚踝,淌过你的脚背......”安医生用鹅毛边缘勾勒出他脚背的曲线,绒毛末端微微扫动着,窜进脚趾与脚趾间的缝隙,“撩拨着你的脚趾,直到你的双脚完全地放松下来。”

听着她越发暧昧的话语,洛尚不安地活动了一下脚趾,不曾想这个小动作却暴露出了更大的弱点。安医生看准脚趾分开的瞬间,将手中的鹅毛强行塞进他的脚趾缝中,几乎填的满满的。“这种快感会让你更加地放松,哪怕,被塞得满满的。”鹅毛在安医生的拉拽下一来一回地厮磨着脚趾缝,而在痒感的交替刺激下,洛尚的脚趾被迫拧在一起,将鹅毛死死夹住。

“放松下来,不要抗拒。你会发现,虽然脚趾很敏感,但你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这种感觉很舒服,很愉快。”安医生伸出另一只手,将洛尚的脚趾一根根掰开,“每当我的指尖触碰你的足趾,力气就会消失。你只需要听我的声音,你只需要服从我的指示。”

洛尚感觉意识有些涣散,回过神来的时候,脚趾已经不受控制地完全舒展开来,同时,幻生出一种奇奇怪怪的错觉......脚趾似乎沾染了些湿润。

“服从我的指示,享受这种快感。现在,你可以试着睁开眼睛,或者动动你的手指。但每当你听到我打响指的声音,你的身体就会立刻放松下来,并且进入更加深沉的催眠状态。”

她打了个响指。

“好了,现在聆听我的声音。快感正继续蔓延,它好像之前不同了,潮湿温热的快感正裹舐着你的脚趾,从大脚趾开始,逐一嘬吸着你的趾尖。”

......是错觉吗?浑浑噩噩之中,洛尚分明感觉到有一团潮热的空气含住了脚趾,就好像是谁的口腔,温柔而坚决地包裹下来。

“快感在你的每一只脚趾上停驻,掰开脚趾缝检查,直到搜刮干净每一丝力气。”

在洛尚的体感中,她的话语一一兑现,脚趾像是被无形的手分开,虚假的舌头在其间穿行舔舐,涂下湿漉漉的痕迹。但快感是真实的,痒感也是真实的,针刺一样的麻痒自脚趾处扩散开来,渐渐传递到全身每个毛孔。

不知自何时起,双腿间已经变得粘嗒嗒的了。

“脚趾完全地放松下来,快感的余韵将要耗尽了。从脚跟到脚掌,残留着你体内最后的力气,而这最后的一点力气也将要被抽走。”安医生的声音越来越轻,渐渐沉到地平线下方,“快感自你的脚趾向下流淌,它温柔的舔舐着你的脚掌,最后,亲吻一下你的脚心儿。”

脚心处贴上一对丰腴柔软的嘴唇,细微的气息拂过脚掌,痒痒的——这触感倒像是真的了。但洛尚没有力气去确认,也不想去确认。他彻底沉溺在催眠的快感之中,在潜意识深处排斥着理性的思考。

......很快的,他甚至连思考都做不到了。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空洞,空洞里回荡着的,是安医生甜美而低沉的暗示——

“这个吻会将你的力气完全抽干,使你进入更加深沉的催眠状态。”

脚心处的嘴唇陡然收紧了,这一下简直要把他的灵魂都抽取出来,强大的吮吸感甚至让肌肤都产生了痛觉。

“......现在,你已经彻底放松下来。”安医生的声音再度清晰,“在身体放松的同时,你感觉到了疲惫,很深很深的疲惫。

你的每一次呼吸,都会加深这种疲惫。

直到陷入沉睡——”

......

...........

3-3

意识重新回归身体的时候,唯一还能感受到的是安医生的呼吸。

“......当我数到零的时候,你的意识会重新归于清醒。

零。”

洛尚确实清醒了,只是一时摸不清方向感,甚至感觉天地都在旋转。

安医生的声音也在跟着旋转:“洛先生,睡得好吗?希望我的催眠对你有效。”

我这是怎么了?洛尚试着移动身体,但是身体像是完全不属于自己,眼睛无法睁开,连一根手指都没办法挪动。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听从她的指示,洛尚吃力地睁开眼睛——安医生正手持纸笔坐在床边,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看来你还有很多疑问呢。好吧,你可以提问了。”

无形中有桎梏被打开了。洛尚活动着僵硬的舌头,勉强张开嘴巴:“为什么我动不了?”

“因为你现在还处在催眠中啊。”安医生低下头看表,“别看我刚才说的口干舌燥的,其实时间也才过去......不到二十分钟。”

洛尚只觉得不可思议。催眠竟然真的存在?或许正是因为自己身处梦中,催眠的效用才被成倍地放大开来。

“其实我也没想到催眠能一次成功。”安医生指尖点着下巴,若有所思,“不知道这次催眠能维持多久,所以让我们抓紧时间开始治疗吧。洛先生,请告诉我,你身体的哪个部位最怕痒呢?”

“不、不知道......”洛尚捕捉到了她的意图,说话也磕巴起来。

“你不肯说也没关系。其实我刚才已经大致测试出来了。”安医生站起身,缓缓走到床尾,拿着笔的右手垂落,“你的敏感点,集中在这里哦。”

洛尚感觉到有笔尖戳在脚掌,顺着脚弓稍有些用力地划过,留下一道经久不散的痒痕。这证明虽然肢体不受控制,但基础的感官还存在,自己并没有瘫痪。这也让他稍微放心了些。

“我知道,你的脚趾,脚掌,还有这里,脚心,都非常的怕痒。”安医生轻声说着,冰凉的手掌同时自下而上,抚摸过他的足底,从脚弓到脚掌,再到每一根足趾,“所以接下来,我将对你施加一个暗示。每当你听到我说‘脚心’这个词语,你的身体就会比之前更加的敏感。好吗?”

好。洛尚听到冥冥之中有人回应。

“让我们来测试一下。”安医生蹲下身子,挽起袖子,露出纤细的皓腕,视线与床尾那双苍白的脚底齐平,“接下来,我将胳肢你的脚底,有什么感觉就告诉我,好吗?”

好。那声音又自作多情地回应。

这是在做梦,可不是自己人格分裂!洛尚这样安慰着自己,但下一秒,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就像是打个哈欠,嘴巴自然而然地张开,吐出一连串含糊的话语——而他明明没想要说话的!

他听到“自己”在说:“......有呼吸、呼吸。”这确实是他此时此刻的体感:安医生微弱的气息正喷洒在脚底。洛尚慌了,他想大声质问安医生,他想立刻解除催眠状态,但已经太迟了——舌头软塌塌地不受控制,除了急促呼吸,还有忍耐挠痒外,他什么都做不到。

安医生点头:“这就是你现在的感觉吗?可以试着把词语组合起来,说得更清楚一些哦。”足底有钝钝的痒感传来,伴着“啪嗒啪嗒”的音效,是安医生在用圆珠笔的尾端一下一下戳着脚掌。

“像是按摩......但是触感很轻......”话语依旧含混不清,只是每当舌头自顾自地“遣词造句”,洛尚的思考能力便会被截断,只余下身体的感官。

“感觉很轻是吗?现在呢?”安医生伸手将洛尚的脚趾向后扳直,使得脚弓呈现出完美的曲线,然后转动笔杆,换作笔头去触碰洛尚的脚底,将平展的足底视作稿纸,一笔一划用力地书写着,“能猜出我在写什么字吗?”

“猜不出哈哈哈......”

“你可以的,相信自己。”安医生神情严肃,搭配她一身装束,如果不是她发红的耳根暴露出了心中所想,简直是像在为病人坐诊。

抛开医生的身份不谈,她也只是个二十六岁的普通都市女性,希冀有一天平淡的日常会被打破,亦或是偶尔翘班去找点刺激。

“哈哈哈真的猜不出......”

“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我的笔尖上,感受它在脚底游弋的轨迹。”她左手将洛尚的脚趾握得再紧些,右手持笔则不断重复着那个字的笔画。她一写就不停,仿佛打定主意,要将这两个字刻进男人的脚心肉里。

“沙沙,沙沙”笔头半陷在男人柔软的足底肌肤中,一推一拉,一撇一捺,涂下墨汁的同时磨蹭着足底肌理,扩散开一道道白里透红的痕迹。

“就这样认输的话,我会一直写下去哦。”

无法通过笑声释放,也无法去挣扎躲避,痒感在一次次的重复书写中飞快积攒着,整只脚底都融化成了快感的汪洋。

“怎么这只脚烫的这么厉害?”安医生也被吓了一跳,放下圆珠笔,两只手交替向脚底扇着风,用嘴呼呼吹着气,“是不是太刺激了?洛先生,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脚都有我两只手掌这么大了,怎么这么怕痒啊?好吧,这次我慢点来哦。”

没想到还是要继续猜字,她性格里的这股子偏执让洛尚毛骨悚然——好在她总算知道收敛,这一次仅仅用只是用指腹去书写。

洛尚松了口气,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脚底,努力思索着答案:

丿 一 丨 一 一......

越来越多的笔画堆砌在一起,完全无法脑补出造型,直到一笔斜钩的出现。

点,斜钩,点点。

而这个字,洛尚是认识的。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动了:“‘脚心’......”

“答对了哦。”安医生莞尔,真心诚意为他鼓掌,“答案,就是【脚心】。”

刹那间,洛尚感到体内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电流感,噼噼啪啪自发梢流淌到脚趾尖。下一秒,一双温凉小手与足底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温柔地上下磨蹭着。

“我之前给过你一个暗示。每当你听到我说‘脚心’这个词语,你的身体就会比之前更加敏感。所以,有感觉到身体发生变化吗?”安医生透过两只脚掌的缝隙,仔细观察着洛尚的表情,“是不是比之前稍微敏感了些?”大概是洛尚的反应无从参考,她将指尖竖起,在脚掌上戳下一个个小坑,然后扭动着抓挠而下。

伴着指甲刮擦皮肤的声音,洛尚抻着下巴,发出“呼呼”地闷笑。来自足底的痒感算不上强烈,但安医生指尖没有片刻停歇,波浪一般扭动着向下抓挠,经过脚掌、脚弓、脚跟,再重新提起,落回脚掌中心......痒感像渗透在骨髓里,一时半会挥之不去。

“感觉变了哈哈哈,脚心最痒,但是呵呵还能忍受。”果然又开始了,嘴巴配合着舌头一张一合,简直像是跳过了思考这个步骤,直截了当地将自身的感觉向安医生做着汇报。

“还能忍受,那就是还不够痒咯。”安医生停下手上的动作,凑近仔细端详着男子脚掌上的嫩肉,突然竖起一根食指,戳在男人的脚掌心上,“如果说这次,我直接对你的【脚心】下手呢?”

这一次的暗示显然突破了某个临界点。安医生正要继续呵痒,却见男人的脚掌不自然地抽搐一下,然后脚趾蜷缩,足底皱起——这是足底肌肉在自发地抵御痒感。

“你还没有从催眠状态苏醒吧?看来这只是痒感达到阈值后,足底肌肉的自然反应。不过防患于未然,我还是先对你下一个暗示吧——听我的声音。”安医生打了一个响指,洛尚的意识瞬间坠入朦胧,“随着时间流逝,你的力气会一点点的恢复。而伴随着力气的恢复,你的体内会逐渐涌现出酥麻的快感。这种快感不断叠加,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舒服,直到你的力气被重新抽走,恢复到完全放松的状态,这种快感才会平息。听清楚了吗?”

洛尚喃喃着回应:“听清楚了......”

“好,那么,醒来!”

伴随着她话音落下,洛尚的身子陡然绷紧,吭哧吭哧喘息了好久,才终于恢复了放松。

安医生看他反应,还当是自己的暗示措辞出了问题,呆愣几秒钟后才读懂洛尚的反应,气的咬牙切齿:“好啊。原来你早就憋足了劲,想着乘我不备脚底抹油,是不是!说好的放松呢?看来必须好好管教你一下才行!”

洛尚更是绝望,方才好不容易提起的力气在女子寥寥话语间瓦解冰消,而因暗示产生的快感还在体内蓄积着,无从宣泄。

“打算脚底抹油?我这就让你真的脚底抹油!小艾!”

墙壁上的“小艾助理”闪着红色的情绪灯:【我在,主人。】

“把我做菜用的橄榄油拿过来!”

【好的,主人。】

大概只过了十几秒钟,一瓶橄榄油被递送到安医生脚边。“我让你抹,我让你抹。”她一边气呼呼念叨着,一边将橄榄油毫不吝惜地倾倒在洛尚脚底板上,直到男子布满抓痕的苍白大脚被涂成另一种颜色。其实做到这一步,安医生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只是涂了这么多橄榄油,不挠几下岂不浪费?所以她干脆将将瓶子搁在一边,双手各照顾一只脚掌,用指尖在蜷起的脚底打转儿搔弄,像猫玩弄猎物一般,顺着足底细腻的褶皱游走,看它在痒感的催逼下一点点舒展开来。

“感觉脚底好油,而且热烘烘的......好痒......”安医生忠诚的“播报员”又开始工作了。

“这样就痒了?”安医生笑笑,突然加快了指甲对脚底抓挠的节奏!

“更痒了哈哈哈,肚子好痛、感觉喘不上气哈哈哈......”

“胳肢胳肢胳肢,看招!”涂油的脚掌自然异常敏感,每触碰一下都是一次战栗。可以想象这是怎样的一种痛苦,但她没有片刻犹豫,搔痒的双手也没有丝毫迟疑,只是毫不动摇地抓挠,抓挠,欺负着每一颗饱满的脚趾肚,蹂躏着最敏感的脚心肉,甚至连最粗糙的脚跟都没有放过。不需要什么多余的言语,她不断重复着“挠”这个过程。

安医生笑得愈发张扬,她突然觉得挠男人的痒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情。感受着对方的竭蹶与苦闷,感受着对方的无力和脆弱,感受着锋利的指甲一遍遍刮过脚底板的触感。

“哈哈哈太痒了,但是好舒服哈哈哈。”

安医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夹杂在笑声中的“舒服”,她下意识放慢了抓挠的速度,打趣道:“洛先生,我可能对你的病情做了错误的判断。

“在你的潜意识中,对于挠痒的依赖程度非常之深,乃至于一般的行为矫正疗法对你根本不起作用。”安医生的眼神逐渐狂热,“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你心中的这片顽瘴痼疾,非下一剂猛药才能彻底治愈。”

这句话洛尚听明白了,心也凉了半截。

无视他惊恐的眼神,安医生将掉在地上的床被捡起,重新盖在他脸上。漆黑重新遮蔽了视线,洛尚听到她在笑:“洛先生放心,我会把握好分寸的。你要是受不了想要放弃治疗,随时可以和我说。”

我要说!洛尚控制舌头翘起又放下——但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在床被笼罩的黑暗中,安医生的声音听起来很闷:“洛先生,你的身体在发抖啊。明明还在深度催眠的状态,身子却抖得这么厉害。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哦,我知道了。你是兴奋了——被无力感占据全身,一根小手指也没法挪动,却要被人不断搔挠着脚底,要是一般人啊,早就被逼疯了。但是你不一样,你喜欢这种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你喜欢被我挠痒痒。

“不承认?还捧着你那颗敏感易碎的自尊心不放吗?那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实吧。在这次治疗的过程中,我一共给了你三个暗示:听到我打响指的声音就会进入催眠;每听到我说【脚心】这个词语,身体会变得敏感......”

洛尚的身体又是一颤。

安医生扳着手指继续数:“还有就是,伴随着力气的恢复,你的体内会涌现快感。全部都应验了,不是吗?但其实啊,你根本没有被催眠。它们之所以生效,是因为你自己‘想要’它们生效。”

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洛尚心里愈发糊涂了。

“催眠只是一种形式,同时也是一架与潜意识沟通的梯子。失去了你潜意识的配合,我就是说再多也没用。”安医生蹲下身子,再次注视着这双伤痕累累的脚掌。它正僵硬地舒展着,每一根脚趾都毫无保留地大大张开,连一点点的挣扎和反抗都做不到。仿佛无数根不可视的丝线死死缠绕其上,再配合将肉体塑造成蜡像的魔法,最大程度地激发出脚掌的敏感程度,等待她肆意玩弄。

“洛先生,你的表现就像一个闹别扭却爱撒娇的小孩。种种迹象证明,在你的心底深处,你是希望被我继续挠痒痒的,而且还是更加激烈地挠痒痒。我再给你交个底吧。刚才我说过了,在心理学上,这种催眠疗法叫做行为矫正训练疗法。”安医生伸手握住他的脚背,大拇指摁在他的脚心,“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逐渐加重对你的挠痒治疗,直到你听到‘挠痒痒’这个词就浑身不适,彻底戒除这种癖好为止。”

“说,谢谢大夫。”

3-4

“说,谢谢大夫——————”她话语中的最后一个音被无限拉长,然后扭曲,变形。接着,眼前的一切,从墙壁到天花板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洛尚松了口气。他知道,是时候从超梦中醒来了。

只是这次体验和之前又有不同。世界渐渐远去,一幕幕场景在他眼前高速闪过:

他看到安医生慌张地拨打电话,为他做着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他看到救护无人机的蓝白色灯光闪烁;他看到医院的红十字与洁白病床;他看到医生护士来来去去;他看到老炮和几个兄弟提着大箱小件来探望;他看到妻子赵鹭似乎出现了一瞬,但转眼没入汹涌的人潮中......

然后,他醒来了。

病床前,一个小护士正用墙壁投影看着新年联欢晚会的重播。节目的右上角显示着日期:2037年1月1日22点56分17秒。

洛尚捂住额头,感觉自己的记忆断断续续:我怎么......出现在这里?超梦结束之后,我不是应该在伊甸的包间里醒来吗?

摸索着拾起床头的眼镜戴上,洛尚点开VChat,第一条信息是安医生发来的:【真的很抱歉!洛先生,是我不知轻重,对您做了很过分的事。这次的医疗费用全部由我来承担,还有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等等,我也会一并赔偿。请您注意休息。祝愿您早日康复。Ps.您的秘密我不会向第三个人透露】

洛尚将这条消息反复读了几遍,又去翻开之前的聊天记录。一个可怕的事实展现在他眼前,自2036年12月28日之后,所有的聊天内容都被“篡改”了!紧接着,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难道自己还身处梦中?于是他咬咬牙,“啪啪!”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这动静惊动了护士,那小姑娘摘下耳机问道:“洛先生,您有什么需要?”

洛尚揉着脸:“请为我办手续,我要申请出院。”

“现在?这大半夜的您上哪去?不如明天一早我给您办理......”

“但是我赶时间。麻烦了,谢谢。”

寒冷的街头,几辆首尾相接的无人驾驶汽车自身边悄然驶过。洛尚裹紧大衣,向家的方向走去,脚底似乎还残留着安医生指尖的温度。他看着街角的霓虹灯接连亮起,知道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忽然,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难道我在不经意间改变了过去?

就像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洛尚身子晃了晃,扶着充电桩才终于站稳。

他看过这样一部作品,故事主角可以使用一台电话微波炉将自身意识发送向过去,从而实现时间跳跃......如果把故事中的“电话微波炉”替换成真实存在的“超梦设备”,那么被篡改过的VChat聊天记录,脑海中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还有自己在催眠时的种种经历......这一切的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洛尚双手紧攥,压抑下激动得颤抖的喘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使用超梦改变过去,这当然是最好的一种情况——但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呢?也许这一切都是某个上位者的阴谋,他模仿世界变动的痕迹,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但这种可能性也很小,这个城市有形形色色一千万人口,自己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即便真有什么幕后黑手,也决计找不到自己的头上。

事到临头想再多也没用,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告诉自己答案。

伊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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