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9年6月初，乌萨斯圣骏堡。

作为泰拉最北的特大城市，乌萨斯的首都其实刚刚才步入春季。在其他都市的人都开始“越穿越短”的时候，这里的居民仅仅是脱下了厚重的大衣，除了某些追求“美丽冻人”的人之外，其他人基本上还都维持着“长衣长裤”的打扮。

不过，随着时间进入6月，这里也迎来了一年之中白天最长的时期——整个6月，圣骏堡每天都将会有至少18个小时的日照，因此就算是下班之后也有漫长的时间享受阳光和空气。

伴随着超长的白天和温暖但不炎热的天气，这里的夜生活开始逐渐丰富起来——6-8月，商店的营业时间普遍超过20个小时，通宵营业的店面数目是其他多数月份的8-10倍，很多店面更是只有在这时候才营业。

自然，这里也是圣骏堡的“旅游黄金期”——由于长日照和凉爽的夏季空气，这里吸引了海量的乌萨斯和其他国家的游客在这时前来消暑，而圣骏堡的电影节、音乐节和其他主要艺术团体的演出季也都设置在这段时间。

今年的情况尤甚以往，由于储备和生产都十分充裕，与饱受天灾之苦、纷纷开启“凭票供应”时代的其他地区不同，乌萨斯现在有足够多的粮食和其他食品，因此来这里“疯狂购物”的人们可谓络绎不绝——据统计，仅刚刚过去的这十天里，乌萨斯首都的入境量就已经是多年平均水平的6-7倍，且还在一路走高之中。

出于同样的原因，今年来访的艺术团体出奇得多，不仅新老马林斯基、帝国剧院、米哈伊洛夫剧院和爱乐大厅这样的老牌演艺场所场排得满满当当，以致不得不缩减每个团体的排练时间，连一般的中小剧院和音乐厅，甚至大学、高中和单位的礼堂，都被开放给前来的各大团体，其中不乏成名已久的著名组合——原因无他，根据皇家萨克森管弦乐团经理的叙述，在乌萨斯的“巡回演出”就算是“天天赶飞机”，其成本也只有在自家演出的不到一半，就算只卖三分之一的票都是盈利的，还不说这次巡演的所有门票早就被销售一空了。

伴随着需求的快速上涨，酒店的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像劳亚、阿斯托里亚和科林西亚这样的老牌高级酒店，在这段时间就算是每间客房一天的价格涨到上千卢布也依然供不应求。

而对于现在的圣骏堡来说，“最近最重要的节日”，便是将于6月27日进行的“利沃尼亚战争胜利阅兵式”——整个圣骏堡的主要街道都已经挂好了坠着彩带的国旗和军旗，部队在阅兵行进时将要经过的道路也被重新粉刷，商店堆满了与军队有关的玩偶和画册，仿制军装、玩具勋章和锡兵的销量超过了过去5年的总和……

毕竟，对于乌萨斯这个由于内耗而外战失利数十年的国家来说，一场“酣畅淋漓”的战争胜利已经足以让这个国家倾倒。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那里——

就在滨河路与三一桥交汇处的大理石宫，一群人正开着带有金色双头鹰标志的车辆进进出出。

“不是说主体暂时先不搬吗，怎么又改注意了……”一只棕毛熊熊一边把几百斤的保险柜从车上扛下来一边在那里抱怨着，“而且……这地方相比纳吉萨那里也太小了，到头来怕不是还得接着搬家……”

“好啦尼古拉，还是少抱怨一点吧……”安全部准将诺埃尔-麦克道尔，指挥这次搬家行动的白发菲林递给刚卸完货的熊熊一瓶甜茶，“没办法，卡西米尔的事情还没完，卡兹戴尔那边就马上要开战了，而且规模上明显要大得多——各方的动员量已经超过百万，就等着把卡兹戴尔这片废墟打成更稀碎的废墟了……”

“怎么又要开打啊……”

“那帮人4月份就说好了，要在7月进攻卡兹戴尔，拉特兰、伊比利亚、叙拉古和卡西米尔方面都派了部队，而乌萨斯第二和第三集团军也已经公开决定以‘志愿军’的形式参战，甚至第一和第五集团军也大概率会加入。”

“不是吧……”熊熊一听头都大了，“我都不知道那群老不死的是不是一个个地都觉得自己行了，就他们那臭屁一样的指挥水平这真不是去送的吗——到头来还得咱们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他们觉得自己行了呗……”诺埃尔说罢苦笑了一声，“这次卡兹戴尔方面除了特雷西斯的本部兵力和罗德岛的支援之外，大概也就是维多利亚的部队当主力，再加上哥伦比亚方面也蠢蠢欲动，就看那个萨卡兹摄政王能忽悠来多少人了……”

“啊？特雷西斯和罗德岛搞一起了？”

“是啊……”诺埃尔摇了摇头，“说不定卡兹戴尔那儿还隐藏着什么，要不然拉特兰怎么搞得跟‘孤注一掷’一样，完全不符合他们的行事规则……”

“可萨科塔和萨卡兹不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吗？这有什么‘不符合行事规则’的啊？”

“那是个人层面上的，不是国家层面上的——拉特兰作为一个国家反而没有像伊比利亚和卡西米尔这么‘狂热’过，像这次这么大张旗鼓地‘主动搞事’，还是对一个大部分地方已经变成了‘无人区’的国家……怎么说呢，这件事那一定有蹊跷……”

“那你觉得哪方优势大？”

“说不好啊——谁知道哥伦比亚会派多少人来……而且真正的麻烦不在于兵力，而是乌萨斯这四个集团军里面到底还有多少哥伦比亚和维多利亚的间谍。”

就在这时，又有一辆车开进了院子里——在车停好之后，从上面走下来了一只红狼。

她是索菲亚，安全部中校，出身于叙拉古血统的卡西米尔人后裔。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在受伤成为感染者之后逃到了北德维纳，并成为了纳吉萨第一批“科班出身”的近卫军成员。

“索尼娅你来了——”作为“特殊的欢迎方式”，诺埃尔趁索菲亚过来的时候顺势捋了一把她的尾巴，“怎么样？龙门那边的来意究竟是什么？”

“咿~~”红毛被撸得一激灵，“不是说不要这样吗……”

“好啦，是我的不是——”诺埃尔立马“认怂”，“所以龙门那边是这么说？”

“暂时只是想买粮食——”

“那他们闻味儿闻得可够快的……”

“毕竟纸包不住火，就算乌萨斯那边保密工作做得好，莱塔尼亚那边只能延缓消息的泄露，怎么样也都会被人知道的——毕竟物价的浮动可是实打实的。”

“那‘老大’那儿这么说？”

“大概率不卖——”红发鲁珀一摊手，“因为下城区其实有粮食，只不过现在的下城已经和魏彦吾没关系了，他才会满世界转悠，去解决那个‘其实根本就不存在的粮食问题’……”

“这样啊——那辛苦你了，跟着那帮人从龙门一直来到了这里……”

“没事儿，这本来就是我的本职工作——”索菲亚对着诺埃尔笑了笑，然后跟她进了正门。

“这样的房子做办公室是不是有点太奢华了……”进屋之后，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索菲亚有些目不暇接，“上次因为事情太急，我都没注意这些装饰……”

“没办法，这地方本来就是应个急，临时从宫殿改为办公室的，真正的‘新总部’其实在米哈伊尔宫——不过那里其实也‘半斤八两’……”诺埃尔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所以这里只是把一些没有的东西搬出去了，好多家具还都是‘原装’的呢……”

“好吧……”对于诺埃尔的回答，索菲亚表示无可奈何。

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诺埃尔带索菲亚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是一个带休息室的套间，位于建筑的东北角。其中附了沙发的主办公区40多平米，带卫生间的休息室20多平米，还有一个10平米的小储藏室，里面是索菲亚所经手的事件的材料。

“怎么样，那些材料是对的不？”诺埃尔对着正在“查保险柜”的索菲亚说道，“按理说应该是没问题，毕竟这些箱子是原封不动抬进来的。”

“嗯，都没问题……”在仔细地检查了所有的柜子和保险柜之后，索菲亚点了点头，露出了如释重负地笑容。

“那这样吧，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跟总务那里说，要是没别的事情就先回去吧，好好休息休息，后面的‘麻烦’还多呢……”诺埃尔轻轻拍了拍索菲亚的脑袋，“你的‘单身宿舍’就在河对岸的公寓，门卡和钥匙就在那个蓝色的纸袋里，一会儿离开的时候别忘了拿走——行李已经给你放在公寓了，你一会儿直接过去就行。”

“好的——”

就这样，在收拾好自己的办公室之后，索菲亚开着车离开了大理石宫——红发鲁珀的公寓距离这里很近，总路程还不到三里地，其中还有一里多是三一桥的长度。

因此，开了没有两分钟，索菲亚就抵达了彼得罗夫斯卡娅堤岸4号——这是一栋现代风格的建筑，共计8层，是今年才装修完毕的“高级公房”，和周边的2座楼作为“公务员宿舍”拨给了安全部。

乘电梯上了5楼，在打开了公寓的门之后，索菲亚惊呆了——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4卧室的精装公寓，总面积大约200平米。客厅、厨房和主卧面朝南方，面积均为40平米左右；与而客卧、儿童房和书房的窗户则朝向北侧，均带卫生间，各有约20平方米。

讲道理，相比于自己在纳吉萨的住所，这个公寓对于索菲亚来说并不算大，毕竟她在保密区的“湖滨小屋”的面积是这里的五倍，还有专门的室内游泳池和网球场。但和那里不一样，这里是乌萨斯的首都，并不是他人口中那个“感染者的自留地”——很显然，这间公寓的“象征意味”更加浓厚，意味着她这样的感染者，已经实实在在地脱离了“感染者政策”那样的深渊。

“也不知道拉卡到底怎么样了——已经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望着窗外的涅瓦河与夏园，索菲亚半闭着眼睛，轻轻地叹着气，“唉，有时间的话，就去找找他吧……”

说罢，红发的鲁珀拿出了一个相框——在这个不大的相框里，有两张一寸照片，已经发黄并变得模糊。这两张相片其中一张是数年前的索菲亚自己——而另一张，则属于他的弟弟。

在将其仔细地用丝巾擦拭过之后，索菲亚便把相框摆在了卧室的梳妆台上。

而就在此时，在伏尔加河与奥卡河交汇的移动城市处纳戈尔纳亚。位于城市克里姆林旁边的一栋别墅内，纳戈尔纳亚地方黑帮的首领、尼佐斯基伯爵的重要的帮手和白手套之一，拉斯科尔-费奥多罗维奇-戈良奇科夫正在和他的“合伙人”谈论着今天的新闻。

“拉卡，你去跟伯爵说一下吧——现在这段时间风头比较紧，这段时间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一个棕红头发的乌萨斯对躺倒在沙发上的拉斯科尔说道，“不说4月份的事情了，就在‘安全部’成立之后，那边已经在圣骏堡、乌拉尔和高加索地区抓了几拨人了，这时候出去‘送死’那完全没必要。”

“怎么？你这家伙居然开始担忧起别人来了？”拉斯科尔转过头看着对方，然后眯着眼睛笑着说道，“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你平常可是对那家伙各种‘指手画脚’的啊……”

“毕竟是唇亡齿寒啊——要是伯爵真的倒了咱们这里也不好办啊……”对方叹了口气，“现在不同以往，真要被那家伙抓找把柄，那可就要完蛋咯——对于那个感染者来说，她巴不得把所有的‘新老贵族’都弄死呢……”

“是啊……毕竟那家伙在利沃尼亚的那一顿输出可是让不少人都直接傻了呢……”拉斯科尔咂摸了一下嘴唇，“好吧，我找机会跟伯爵去说一声，不过以他的嗅觉，大概也不会在这个时段去搞什么乱子……”

“诶，对了——”在交代完这件事之后，红发乌萨斯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从包里拿出了几张表格，“我这儿有安全部的高级成员在枢密院登记的‘品级表’，我从喀山公爵的手下那里拿来的，正好拿来看一下……”

“枢密院还登记这个？”

“因为他们的‘特别津贴’是枢密院发的——”红发乌萨斯答道，“1-8品的公务员才有这样的待遇……”

就这样，两个人开始浏览起红发乌萨斯拿来的单子。

“领头的那个居然是二品呢……”看到最上面的那一栏，拉斯科尔笑着说道，“一般的部长可是只有三品啊……”

“毕竟是核心权力机构，比其他部门高一级，给二品也正常……”对方摇了摇头，“而且那家伙已经是上将了，就算纯粹按照‘同品级’的话也不可能只给三品的……”

“也是……”

……

只可惜，两个人看了还没一半，那乌萨斯就被电话叫走了。

于是，拉斯科尔离开了书房，拿着名单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开始一边半躺在床上一边浏览着这份表格。

但很快，在浏览7品官那一栏的时候，拉斯科尔在里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串字母让他汗毛直竖、脊背发凉，手臂开始颤抖，直接把那在手里的表格都给抖掉了。

“这……这怎么……这怎么会……”往日威风凛凛的“大头带哥”直接结巴了，“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写错了……”

两三分钟之后，动作已经开始僵硬的拉斯科尔颤抖着再次拿起了表格，死死地盯着那一行字母，几乎把脸埋进了表格里。

在看了足足有三十多秒之后，拉斯科尔双眼无神、面色苍白，而身体则像沾了水的泥人一样软了下来，双手也无法握住东西，任凭从手中滑落的表格散落在地毯上。

至于他盯着的那行字，上面写的则是这样一个名字——

索菲亚-瓦西里耶芙娜-科尔文-克鲁科夫斯卡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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