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妮注意到这些萨科塔都带了些甜品，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们不会打算在礼拜上吃千层蛋糕和布朗尼吧？

随着萨科塔们肯定的回答，审判官快要晕了过去：“怎么能！在礼拜上！吃甜品啊！！”

此时风琴声也激昂起来，牧师和唱诗班伴随着渐渐拔高的音阶踏上门口的台阶走了进来，人们纷纷站起来迎接。艾丽妮和身边萨科塔的对话正好被他们听见了，牧师见到这身审判庭装束，立刻明白了她的身份。他在艾丽妮身边顿住脚步，带着拉特兰人特有的活泼与热切问候道：“啊，您一定是伊比利亚的修士吧，真是有幸遇见您。”

其实艾丽妮自认为在伊比利亚国教徒中算不上特别虔诚那一派，但她肯定不会在礼拜上吃甜品，太荒唐了。

随着她勉强地点头肯定，萨科塔们的激昂的情感也在共感中交相呼应。牧师细细感受着同族的期许与欢乐，忽然向艾丽妮伸出了手：“不如今天就请伊比利亚虔诚的修士大人来主持礼拜吧，大家觉得如何？要按她的来哦。”

教堂里传来一阵欢呼声，艾丽妮一下子头大起来。她僵硬地转过身体，挤出几个字：“这么随便真的没问题吗？”

牧师笑着摆摆手：“当然没问题，我也想在礼拜的时候在下面坐一回呢。”

她求助般望向劳伦缇娜，可是她那爱玩的爱人只是捂着嘴偷偷笑。没办法了，艾丽妮只得硬着头皮和萨科塔牧师换了个位置，挨个向众人问好后顺着过道走向了祭坛那侧。她的手指拂过台面上摆放的经书，但并没有翻开它的打算。经文熟捻于心的审判官当场背诵了几段，引得几位萨科塔轻声惊呼。

劳伦缇娜曲过肘，托起下巴将视线凝到艾丽妮不断启合的红唇上。她澄净又虔诚的祷告声在教堂的四根条柱与壁画间涤荡，肃穆宁静的神情俨然就是伊比利亚高洁修士的模样。光透过教堂的明窗给艾丽妮的发梢染上几抹亮色，又把皮肤擦得锃亮。劳伦缇娜的心中默默雕琢着情人的模样，将独属于自己的圣像永久封存在内心。唱诗班的吟诵与管风琴声悠扬地穿过每个人的心灵，飘出教堂又飘向远方。

礼拜结束了，萨科塔们却没有散开，反倒是围上了艾丽妮问东问西。艾丽妮在人群中腼腆又窘迫，她感觉像是被一群加倍版能天使围了起来。

“修士大人，你能把整本经书背下来吗？”

这句话让艾丽妮有些不快，她以为那位萨科塔在质疑她的水平，便皱眉回道：“当然。”

又是一阵惊呼，牧师也张大了嘴：“真的吗？我都做不到呢。”

“……”

最后还是劳伦缇娜从人群中解救了艾丽妮。她红色的眸子温婉地在爱人身上打转，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的小鸟还真是又优秀又受欢迎。”

艾丽妮少见地没回话，只是低头按着太阳穴。

“怎么了？有些累了吗？那我们回房间吧。”

“不……只是长久以来对拉特兰的幻想破灭了。”她声调虚弱地说，这大概是每个有信仰的伊比利亚人来到拉特兰的必然后果吧。

那之后，艾丽妮和劳伦缇娜一起研究了许久能天使画的地图，终于顺着弯弯曲曲的箭头找到了那家号称不吃等于白来拉特兰的甜品店。

说到甜点就是拉特兰，说到拉特兰就是甜点。听说要侮辱一个拉特兰人，你不需提及污言秽语，也不需贬低他们的身份与能力。你只需要说他根本不会做甜点，他绝对和你翻脸。能天使的推荐确实靠谱，这家的蒙布朗美妙得如同虚幻的梦境。劳伦缇娜看着艾丽妮轻轻咬下上面的栗子仁，奶油偷偷摸摸地驻留在了嘴角。若是艾丽妮没有接触恐惧症，她一定要把那星星点点的奶油尽数吻掉。想到这里，她将那份蒙布朗端到自己面前，对准奶油上的缺口咬了下去。

“啊……”艾丽妮愣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引得劳伦缇娜不住地笑。她的小鸟真可爱，一逗弄就羞涩起来。

这番暧昧的小戏曲被店主看到了，爱热闹的萨科塔便戏谑地吹了个口哨喊道：“本店今日活动——情侣接吻享半价哦！”

只要一眼就能看出艾丽妮头上缺失的耳羽正别在劳伦缇娜胸口，两人的关系一目了然。而若是有一个萨科塔兴奋起来，那么那里所有的萨科塔都会一起变得活跃，很快店里的其他人跟着起了哄。

“亲一个吧，小情人们！”

“别那么羞涩！”

爱热闹的萨科塔们并无恶意——因为他们不可能知道艾丽妮有接触恐惧症。这些语调愉悦的催促声落到艾丽妮耳边，听起来却是如此沉重，把她的耳羽都压得低垂下去。她的脸色渐渐僵住，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看爱人，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明媚的阳光打在桌子上亮得发白，光斑同视线一起晃晃悠悠起来。

劳伦缇娜看不下去了，她礼貌地笑着站起身鞠了个躬：“抱歉，各位，我的爱人比较内敛，还请各位不要为难她了。”

接着她转身结了帐，带着艾丽妮离开了，只留下一群遗憾叹气的萨科塔。

艾丽妮的情绪明显地沉了下来，就像一颗石头落进了海底。她垂着脑袋一言不发，黯淡的眼睛背着光，正如海浪下最深的暗色。劳伦缇娜试着边吹拂耳羽边轻声安慰，但竟然没起什么效果。

走过一个小巷时，劳伦缇娜发觉衣角上的力度加重了不少。一回头只看见秀发和耳羽，她依然低着头，只是通过拉着衣角示意劳伦缇娜跟她走。

艾丽妮咬着下嘴唇决然地把劳伦缇娜拉进了隐蔽的角落，看着那双比红宝石还要耀眼的眸子深深呼了两口气。

然后她踮起脚，轻轻在那双她日思夜想的唇上印下一吻。

这一吻挥霍着艾丽妮所有的勇气。她快速地别过脸去，捂着嘴不适地颤抖起来，闪动的睫毛上也沾湿了些许泪液。

劳伦缇娜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她轻轻拂过自己的嘴唇，回味着那个短暂又珍贵的吻。艾丽妮的泪水让她猛然回过神来，心脏似乎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下，痛过之后又紧缩起来。

她靠过去，尽力克制自己抱住爱人的欲望，在她耳语边低吟道：“别那么着急，亲爱的……别那么着急。”

“嗯……”艾丽妮的喉咙中翻涌出一个不清不楚的音节，那么的落寞，那么的不甘。

“笑一个给我看看吧，小鸟？”劳伦缇娜轻声细语地哄着她，双手反过来扯住审判庭制服的袖子上的花边，“小鸟笑起来多好看啊。”

艾丽妮抬起头，尽力地扬起嘴角，泪痕被鼓起的脸庞弯成一道银丝带。她决心好好问问嘉维尔怎么治疗接触恐惧症了。

“不难过了？”

“嗯。”

“那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嗯。”

与此同时，史尔特尔在硬得硌人的床上翻了今天第一百三十二个身，又开始数起铁栏杆的数量。监狱里没有时钟，要不是有人准时送饭她肯定觉得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太无聊了，她简直无时无刻不期盼着艾丽妮早点把自己捞出去。

此时摩天轮正摇到最高处，艾丽妮看着远处的天穹监狱莫名地有些心虚。

防暴门起了些动静，史尔特尔马上起了身，看来是时候吃饭了。但不同于先前送饭的萨科塔，这次来的是个黎博利老人。而且糟糕的是，他手上好像没有任何食物。

史尔特尔翻了个白眼，又倒回床上：“我说了，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老人低沉又坚毅的声线在监狱反复回荡，宣告着一件似乎不可能的事情，“我是来取你性命的，罗德岛派送员。”

一些题外话：

官设并没有明说小鸟是不是国教教徒，但我想既然是经卷救下的孩子，多少还是有些信仰的。

禁欲主义小鸟多瑟琴啊！

还有我把拉特兰埋大计算机那个b教堂的名字忘了（活尸化严重），于是就照着现实原型梵蒂冈的样子写了。我也没有参加过基督教礼拜，描述可能不准确，还请各位多多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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