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您能在维纳斯之海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记录完毕，收好奖票，黑猫为整段服务作了一个标准的结语，客人匆匆忙忙，拿起会员卡后转身快步离开了。见客人远去，玥收敛起笑容，还没等歇口气，桌子上的笔记就被旁边的黑猫抢了过去。“刚刚那个你记到哪了？”黑猫低头翻着笔记，对旁边的白虎问道。“咦，就是你刚刚看的那页呀。”看见黑猫已经眼疾手快地翻去了另外的地方，玥忍不住伸爪上前翻回到之前记录的页码上。

“这个是你写的？”黑猫惊讶地扭头看向白虎，转眼又看回笔记上，时间确实写的是今天。“写的有什么问题吗？”玥不禁把头凑了过来，“卡号，奖品，备注。”没问题呀，他可是完全按照黑猫的意思写的，而且为了方便辨认，玥还特意克制住了平时写字时习惯的连笔。

“你的字怎么这么好看！”在小白虎的脸色变苦之前，黑猫道出了一个令玥怎么想都想不到的原因。

哈？字好看，就因为这个？玥突然很不好意思地甩了甩拿着铅笔的爪子，他马上想到了在抽奖箱上那个扭曲的“奖”字和笔记上凌乱的“鬼画符”，原来黑猫还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的吗，玥的心中生出了一些觉得可爱的感觉，但他没敢表达这样的意思。“咳咳，那待会你就负责记录吧。”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黑猫赶紧咳嗽两声，正色看向白虎，为白虎安排了接下来的工作，而其他的事情，包括数奖票和拿奖品，则都被黑猫以一己之力包揽了下来。

跟玥的设想一样，他和那位客人是最早来到吧台兑奖的一批，吧台里的各种奖品都有一个限额，兑完后再换就只能换到最基础的酒水券了。所以那位客人走后不久，吧台就迎来了一次火热的兑换潮，刚参加完活动的客人们面色红润，观看抽奖，交易奖券，怨笑奖品，络绎不绝。而跟玥的设想有别的是，黑猫居然如此健谈，能和前来兑换的客人谈笑风生而丝毫不落节奏。不论是在活动中的技巧还是对活动中的服务生动手动脚，黑猫都对答如流，时不时飚出的一两句玩笑更是惹得客人嬉笑连连，吧台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当客人们满载而归，去往沙发卡座上休息后，便到了兽太观众们的兑换时间：小鹿今夜的收获十分不错，他除了兑换到一张单日假条，还抽到了一张可供折现的五千元酒水券，稍微注意一下能看到他爪上还拿着一张不知道是谁的贴纸，一共获得的奖票数想必突破了20大关。红狼的游艺水平一般，不比他的颜值，在手握两张贴纸后，红狼只在黑猫这换取了一次现金奖励后就飘然而去，似乎并不计较这些得失。至于最后的小白狐狸，在玥看来是今晚最大的赢家了，小白狐狸居然在连续抽到两把雨伞之后一发中了奖盒里唯一一张金额1万的酒水券，看得玥都隐隐心动起来。小白虎剩下的三张奖票是可以抽一次奖的，但实不相瞒，相比中个水杯，玥更想抱一张小狗的贴纸回去。

也难怪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黑猫在面对玥想入场帮助的请求时一点都不抗拒，原来负责兑换奖品真是一件苦差事啊。兑换浪潮过去之后，吧台又回到了那股冷冷清清的氛围中，但此时除了冷清之外还有一种独特的萧瑟之感：整理齐全，码放整齐的奖品因匆忙拿取而杂乱，擦拭干净的吧台上，粘贴留下了许多撕扯作临时笔记的碎纸片，这一切就像那个不便形容的，使用过后就可以弃之不理的东西。玥曾向黑白小犬打听过酒吧里是否还有第二位调酒师，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结合之前碰壁而归的言语，小白虎越来越能读懂黑猫的心情。他好像总是在做着这样类似的工作，就算跟客人聊过了这么多酒中故事，畅谈过这么多风旅的土地，自身却只能困居于小小的吧台中，看着一位位光鲜靓丽的客人前来收获乐趣再转身离开，留下几片对他无用的彩色纸张。

他是酒吧里的精神便器。

可他不在意，也许是已经习惯。他没有注意到一直在旁边默默无闻的白虎其实已经在脑子里想过了那么多关于他的事情，忙碌了这么久的黑猫依旧精神，翘着二郎腿坐在高脚凳上兴趣盎然地翻着玥做的笔记。反观双重脑力劳动下的玥看起来病恹恹的，奈何吧台里本就默认只有黑猫一只兽，理所应当只配了一把凳子，这就导致兑换冷清的时间里，玥还是得站着。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心想着有客人来的时候再站起来好了，玥低头用爪子清扫了几下地面，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

“累了可以去休息，地上很脏的。”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坐下的白虎，黑猫移开笔记，朝玥建议道。戚，在心里苦笑一声，玥知道黑猫可能真是想让他去休息一下，但这句话说出来的感觉很像在最忙的时候用完免费劳动力，忙过后以没有休息的地方为借口将帮忙者支开。好在玥坐下前就已经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仰头盯着黑猫没有表情时自然冷峻的小脸，玥笑了一声：“呵呵，不会吧，这里平常就你一个人在，猫猫的爪子可都是很干净的，不信你抬脚起来我帮你看看。”

黑猫一时无言以对，他当然没有听信白虎的说法抬起脚爪，不然整个前身连带粉爪垫可不是一起走光了？“或者说匀一半给我凳子也行。”那更不可能，穿着侍者裤的两只屁股可都是光溜溜的，各坐一半凳子势必会紧贴着挤挤，这样羞躁的事情黑猫是不会同意的。

看着白虎双爪后撑，大大咧咧地岔开腿盘坐在地上的样子，黑猫努努嘴唇，不知道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什么。收高双腿，黑猫把视线重新投回笔记，不再理会白虎。但这是继工作中必须的交流后两只第一次说起其他的话题，玥还不打算就此结束，窸窸窣窣地摸摸奖品盒子，捣鼓出一些声响，挑拨起黑猫想冷静的神经，在感觉黑猫被扰得不胜其烦前，玥假装不经意地开口：“你觉得屹怎么样。”

“……”黑猫捧着笔记的爪子看不出异动，似乎在说“作为服务生谈论这些不太好吧”。不过此刻黑猫的不配合正是玥想要的，这样他才能用自言自语的口气继续把话说下去，“只是朋友之间的说说啦，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既然是提到屹，玥很取巧地借用了一句小犬曾经攻略自己的话来推波助澜，他发现小犬的话许多时候都很适用。

“……和你差不多，又坏又不讲理。”语气平淡，用词却非常情绪化的评价从笔记本背后飘了出来。因为玥看不见黑猫在笔记背后连翻白眼的表情，误以为黑猫已经回到了那种无所谓的状态中，所以才会有这么平淡且情绪的评价。白虎浅浅地自嘲一声，无奈地耸了耸肩。

“白虎哥哥在里面吗？”觉得此间事了，正准备休息一会，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吧台面上越了过来，叫住了坐着的白虎，“月末考核的成绩评定和颁奖仪式准备要开始了，全体服务生都要过去。”

啊？这么快吗，诶不是，你们服务生都不累，不需要休息的吗？错愕地盯着来当传令兵的兽太，好似别只的脸上就没有一点倦色，玥自觉体力也没有那么差吧。“嗯唔，我先去其他地方了哦，白虎哥哥记得赶紧到舞台前边。”向白虎传达完信息，传令兵兽太撇撇头，抖抖小耳朵扭头跑走了，看来他还有去通知其他服务生的任务。

拍拍屁股站起身来，玥侧目看看黑猫，坐在凳子上的黑猫会比白虎高一些，所以玥依旧不见黑猫的表情——他不会在偷乐吧。虽然不知道黑猫的态度，但出于“朋友”关系，玥觉得有必要跟黑猫告别一声，因为黑猫好像是不参加所有的酒吧活动的，他的胸前甚至没有区别服务生的号码标牌，而且看他端坐在高脚凳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可能已经迫不及待白虎离开了。“那我过去了哦。”虽是不满黑猫的冷漠，但出于对自己的道德约束，玥老老实实地跟黑猫道别了一句，稍等片刻后还是不见回答，玥默默拉开吧台栏门走了出去。

“到那边之后还得等一会儿的，拿点东西吃吧。”在白虎走出去再经过吧台前端时，黑猫放下笔记，出声叫住了白虎。玥转过身，迎面接住了一袋黑猫扔过来的一袋零食——是在抽奖中有几率抽到的那种随机零食奖励，黑猫继续说：“算在我账上，你笔记做得挺好的，下次呃……”或许是觉得说“下次还让你来做笔记”话不对味，黑猫停顿了一会，改口说下次帮忙还会找你。

看着黑猫尽力在挤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玥低头看了看爪里的一包袖珍猫耳朵零食，点点头说：“好。”

再次绕过屏风，玥回到了酒吧活动日的主场，舞台前摸鹿鼻子的活动已经结束，场地也被重新布置回观众席的样子。有别于活动伊始观众席寥落的氛围，现在席内大部分位子上都已落座了兽太服务生，黑白小犬屹正在座上，兴奋地摇着尾巴趴在前一排一只正在高谈阔论的小兽太的肩膀。兽太服务生们熙熙攘攘，彼此间谈笑打闹，呈现出一派其乐融融的氛围……诶，啊呀！

本来好好走着的小白虎脚爪一缩，突然往旁边跳开了一步，引得旁边好几只服务生好奇地看了过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不及多想，玥一边向看过来的服务生道歉，一边赶紧提着脚爪，跛着脚挤到了黑白小犬旁边，还没等坐下就焦急地朝小犬喊道：“快快，有没有纸巾！”“哦有有有，等一下等一下。”看着火急火燎的白虎，屹马上起身跑到附近的巡堂推车，扯出一大叠纸巾，“来了来了！”玥从一路小跑回来的小犬爪上拿过纸巾，从最上面分出几张，小心翼翼地俯下身擦过刚刚感受到异样的脚爪垫：他刚刚踩到的地毯好像是湿的，现在肉垫上都还有一丝凉凉的触感，但是在爪上擦了好一会却没看见有任何水渍染到纸巾上。玥疑惑地转过头，凭感觉朝之前踩到的地方瞪大眼睛看去，不过酒吧昏暗的氛围灯让他实在看不清到底有什么在那。啧，是什么啊。

“怎么了。”不明所以的黑白小犬俯下身，关心地看了看白虎，又看了看白虎的爪垫，“爪爪怎么了吗？”“没。”将擦过的纸巾向内卷成一团，然后不放心地再抽出一张胡乱擦了几下后同样卷成团，玥往身后虚指了一下，“那边的地毯好像有点湿。”“哦~那个啊，那个我知道哦~”听到玥的解释，屹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拍拍爪子，朝着白虎嘿嘿笑了两声。“是什么？”玥撇头看向小犬。

“忍，耐，汁。”屹竖起一根爪指，一字一顿地抛出一个陌生的词语。“哈？”小白虎不解，这个说法是他第一次听到，而且据字义推测，这个词语好像并不意味着什么好东西。屹脸上玩味的坏笑越发明显，他继续解释说：“之前这里是‘摸鹿鼻子’的游园场地，被客人摸摸的时候可不是要忍着嘛，忍着忍着忍耐汁不就冒出来啦~”

“啊？”玥眉毛猛抖了一下，表情难看地提住膝盖，好像马上就想抱着腿去洗脚。黑白小犬啼嘿一乐，赶紧对白虎安慰道：“哎呀不是啦，忍耐汁只是前列腺液而已，不会很脏的啦~”“哦，哦哦。嗐……”玥如释重负地喘口气，脚爪按到地毯上轻搓了几下。算上这几天的自慰和之前的内射，玥都不敢说自己还能干净到哪里去，倘若只是服务生的前列腺液，那对于小白虎来说确实是麻绳绑豆腐——不值一提了。

“莫非白虎哥哥以为……”“哎停停停，STOP（停止）！”

玥赶紧止住了小犬的话头，生怕他把那个半包围结构的字说出来，使坏成功的屹嘴角带笑，把没用到的纸巾重新塞回推车，顺便帮白虎带走了卷起来的纸团。

“话说，这个就是白虎哥哥游园活动的奖品吗？”扔掉垃圾，回到玥身边坐下，眼尖的屹戳了戳白虎抱在怀里的零食。“呃，算是吧，要吃吗？”“要！”玥还在不太舒服地频繁跺脚，方才拿出黑猫给的零食，眼前的小犬就已经双眼放光地盯住了白虎的爪子。黑白小犬上身挺直，双爪蜷在胸前连连作揖，身后的尾巴摇得飞起，跟调教出色的拜年小狗相比也不遑多让。

呵，还想着唬住小白虎呢，现在不行啦，已经有免疫力了。脑中给一只可爱小狗开狗粮袋子的情景一闪而过，玥撕开零食包装袋，先行拿出两片后将袋子伸给了小犬。“自己拿。”玥说。

“啊，是猫耳朵~”看来屹并不觉得他刚才的模仿有什么不妥，他毫不客气地从袋子里抓出一把零食，抬头往嘴里一抛就嘎嘣嘎嘣地嚼起来。玥略感汗颜，因为小犬这样一个劲地往嘴里塞着食物，边吃还边砸吧嘴的吃法实在是没什么形象，有别于他平时精明的表现。而且屹好像还在继续对刚刚那只嘴馋小狗的模仿，转眼就吃掉了第一把零食，已经张着没吮干净的爪子在“二进宫”了。

“嗯嗯，猫耳朵~这个是猫猫给你的零食吗，你们相处得不错嘛~啊唔，好吃好吃~”“那你还吃这么快，不知道我在吧台打了半天工吗？”玥作势回瞪了黑白小犬一眼，严肃的表情出现在玥大多平静的面庞上显得生疏滑稽，小白虎拿着零食袋的爪子举在两只中间，离小犬甚至还要更近一些。屹听懂了玥的笑骂，他立刻亮出对白虎“宝具”，噫呜呜地摆动起肉棒装可怜：“可是我也很辛苦嘛，那个破箱子的洞特别小，勒了我好长一段时间。”

玥撇开脑袋，看上去分外傲娇，但只有玥自己知道，这应该称作不逾矩。这是酒吧又不是他的家，黑白小犬有本事就到他床上去……咳咳，还是不要痴心妄想好了，待会小虎棒会有意见的。

一包满满当当的猫耳朵零食，二加二加一，玥一共吃了五片，其他悉数进了黑白小犬的肚子里。虽然如白虎所说这是好不容易打工换来的，但小白虎却非常乐意用它来喂饱眼前的小狗。毕竟吃人嘴短的道理放在通情达理的小犬身上无疑更加适用，在某种意义上，玥很需要屹的美言和袒护，因为酒吧对他的态度总是跟小犬对他的态度不谋而和，让小白虎忍不住胡思乱想。

黑白小犬又一次充当了搬运工的角色，运走吃剩的袋子，再运来两杯冰饮果汁——原来这些都不是黑猫调的吗，玥留意到了推车上的自助饮料机。“谢谢。”接过饮料，心里还在暗自揣测的玥在喝之前特意偷看了黑白小犬一眼：只见小犬急不可耐地仰起头，把整个鼻子都埋进了纸杯里咕噜噜地喝着饮料，他颀长的喉部鼓过几个小圆凸，双爪始终牢牢抓住杯壁，样子像极了吸吮奶瓶的小奶狗。无论怎么揣测，屹始终不符合玥的猜想，他就是单纯无邪的未成年小狗，玥不禁再次笃定，只要屹还表现得对他友好，那么他做的就没有问题。

而在两只之外，酒吧的下一个活动也在台上台下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所有还打算观礼的客人已经在沙发卡座上就座，所有在职的兽太服务生则将舞台前的小凳子挤了个满满当当。整整三排兽太服务生可不是一个小数量，一个班级里所有的男生也不过就是这个数，酒吧很乐意这样耀武扬威，而且聚在一起的兽太众生相对于客人们来说不乏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一切准备环节就绪，便该到维纳斯之海地下兽太酒吧经理出场的时间了。

大狮子纳从屏风后健步走出，立刻引起了兽太观众席前端的热烈掌声。大狮子爪上捏着黑色的台本，毫无疑问，对于部分服务生来说，这就是今夜的“判决簿”了。虽然小爱心的评审在明面上有实实在在的数字，可统计的工作却一直是由大狮子把关的，而且“总体销售额”的划线也仅凭大狮子的判断。据说曾有担忧自己不达标的服务生亲自找大狮子投怀送抱，然后成功通过月末考核的先例，但又传言大狮子实则公正廉明，刚正不阿，从未真正染指兽太服务生，所谓美人计只是服务生的一厢情愿……总之，随着大狮子一路走过兽太观众席，此起彼伏的欢呼也就跟了一路。

“尊敬的各位来宾朋友，感谢您继续驻足月末活动的现场。”

大狮子登上舞台，朝台下环顾一圈，明明知道不论是服务生还是客人都在翘首以待着月末考核的结果，却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客套话，继续吊着所有人的胃口：“接下来是酒吧服务生的成绩评定和颁奖环节，在此之前，我觉得有必要再次审视维纳斯之海的精神，反思月末考核的意义。”

“我们都知道，锦川是一座永夜之城，达官大员企业家，强盗硕鼠吸血鬼，世间诸多纷乱嘈杂皆系于此，最值得追寻之物亦系于此，在座的各位是他们中的精英和佼佼者，想必深谙其中的道理。因此机缘，维纳斯之海于现代都市中享受原初的恬静与安然的服务宗旨便应运而生。

这也是酒吧诞生的初衷和我们的兽太服务生们的使命：以包容的姿态接纳所有光临的客人，以最纯真的情感为客人洗尽铅华，藉由未被世俗沾染的清潔，助客人消去迷昧，寻回本心，继续以满腔热情投入进生产建设之中。

兽人之性本堕，只有我们的服务生自己先拥有了这样无私激昂，博爱奉献的理想，才能为来此找寻的客人传达坚定的信念。这同样是一个成长的过程，所以为了激励，更是为了见证！我们设立月末考核，在酒吧和客人的督促下，我们为上半月的不足鼓劲，为下半月的优异喝彩。

这固然是非常艰辛的，我们有很多服务生都是在白天努力学习，在晚上辛勤工作，只为了给各位客人展现一个最好的自己，所以希望各位客人在享受完我们可爱小侍者的服务之后，不要吝啬你们的支持和鼓励。在此，我以维纳斯之海酒吧经理的名义感谢所有兽太服务生勤勉的付出，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的维纳斯之海酒吧。”

也许是情绪调动，也许大狮子的语言控制实在精妙绝伦，客人们也跟着鼓起掌来。酒吧总在员工手册和平时的班前后短会中向兽太服务灌输这样一种“高尚”的精神，客人们此时的掌声仿佛是认同了这种观念，再加上这些客人时常在报纸电视上脸熟的权威效应，玥注意到有服务生已经被情绪感染，自豪的神色在脸上洋溢，有的则爪子紧握，眼中似有泪花闪烁。

“下面，就由我来公布在过去的一个月中表现优异的服务生，并给予他们嘉奖。”大狮子将话题自然而然地收束至颁奖的部分，类似于演讲时对气氛的把握更是彰显了大狮子一流的业务能力。酒吧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盯着大狮子持握的台本，心中默默闪过一个个可能奖项和提名。

“第一位，最佳进步奖，18号服务生。”

大狮子话音刚落，第二排的边缘就响起一阵欢呼，一只熊兽太被周围的几只推举起来，玥认得他，就在来时的电梯上见过。玥当时还想提前问问关于考核的事项，可是迟到边缘的小熊根本没心思回复，就这么冒失的家伙也能获奖吗。大抵和白虎想法一致，兽太小熊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不敢相信是自己获得了这般殊荣。

“18号服务生在上月的考核时还是排名靠后，岌岌可危的状态，但在这个月中，18号服务生广泛吸收了客人们的意见，并贯彻到平时的服务工作中，在大家的帮扶协助下砥砺奋进，坚持拼搏，不论是销售额和好评率都有了很大提升，故而颁发最佳进步奖。18号服务生，请上领奖台。”

兽太观众席中称赞和祝福的言语更盛，坐在小熊身边的红狼拉起了他晕乎乎的同伴，牵着爪子一直送到舞台上，然后松爪为其祝贺。这下小熊终于确定了自己获奖，咧开憨厚的笑容朝台下轻鞠一躬，接过了由工作人员递上来的“最佳进步奖”的证书和勋章。

“第二位，最佳服务奖，1号服务生。”

当这只风情万种，如红颜祸水般的赤狐登上舞台，跟已经获奖的兽太小熊并排而立时，玥感到有些惊讶。这并不是基于赤狐本身，而是对于“1”这个编号。按理来说，第一这个位置不仅是在大部分名单上名列前茅的存在，更应是整个酒吧服务生的代表。在玥看来，酒吧的韵味并不是这种妖娆妩媚的感觉，反倒跟黑猫的那种阴郁优雅的性格更为相称，但是仔细一想，黑猫好像不属于服务生的行列。

“1号服务生，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有目共睹。1号服务生待人体贴热情，对工作尽心尽力，遥遥领先的出勤次数和好评率，更是在前不久拿到了百人斩的称号。我相信最佳服务奖之于他是当之无愧的。”

客人观众席上的掌声明显较刚才稍大了些，场上客人大都体验过赤狐的服务，那荡漾的春色想必还在不少客人的胸中流淌。掌声经久不绝，赤狐在掌声中接过了“最佳服务奖”的证书和勋章，然后高高举起展示给台下注视着他的客人们。

“接下来的第三位，是本次颁奖中的重头戏，我们将要指定本月的酒吧榜样，颁发最佳员工奖。榜样的力量是强大的，自酒吧成立伊始，时遇开业危机，就曾有一位服务生以身作则，以榜样的力量带领我们走出了困境，成为了酒吧第一届最佳员工。在此之后，纵使业绩再不理想，近半服务生都未能达标的月季，我们仍要选出当月的最佳，他是每一位服务生都应该努力看齐的榜样，是每一位服务生都应该尽力达成的目标……”

大狮子说的话别有深意，先前获奖的两只一是安抚服务生，二是在取悦客人，接下来获奖的第三只才是酒吧利益的代表。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业绩越差越要评选最佳员工，好的月份自然三方同乐，皆大欢喜，但差的月份，酒吧正需要这样唯一的获奖来向两方施压，来宣告酒吧的主权。玥一边想着一边在偷瞄身旁的屹——他先前在低着头搓弄自己的爪子，刚刚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看起来已经非常乏味了。

“第三位，最佳员工奖，23号服务生。”

纳经理大爪一挥，指向了兽太观众席第三排的末尾，四下的目光也唰的一声聚焦到黑白小犬身上。被点到名的屹在侍者衬衫上轻扫两下，气宇轩昂地从座位上站起，一爪握拳于胸，一爪高举挥动，唇齿微张，露出两颗洁白的犬牙，跟身边和后面的观众打起了招呼。

哦，原来是早就知道获奖了所以觉得无聊啊，玥的心中闪过一丝郁闷，又马上紧张起来：现在是不是轮到他作为同伴仪式性地拉起小犬去舞台上接受表彰，然后表示庆贺的情节了，毕竟之前的两位都是这样的。

就在玥探头探脑的功夫，自我管理意识极强的小犬已然自己走了出去，由于屹超高的人缘和人气，两边的观众席都表现得十分热烈，主席台上的大狮子也在跟着鼓掌。屹在所有人的瞩目中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小狗肉棒一步一摇地登上舞台，接过“最佳员工奖”的证书后将证书卡在肚子前，让肉棒像奖状收纳盒的夹子般顶住证书，再拿过“最佳员工”的勋章佩戴在胸前。要不怎么是压轴出场呢，这创意满满的领奖仪式又有几只服务生能够驾驭得住，场面上顿时情绪高涨，看来小犬的获奖确实是众望所归的结果。

“最后，是本次月末考核的特殊提名。第四位，最佳新人奖，24号服务生！”

？

“24号服务生虽是最近才加入的新兽，但在短短的几天里就收获了许多好评，并且独立完成了一次高规格的服务……”

喂，等等，你在说什么？快停下！

“他勤奋好学，机敏谨慎，吃苦耐劳，敢为人先。这既是我们酒吧需要的新鲜血液，也是萌发勃勃生机的不懈动力……”

别啊，别看过来啊，真没有那么好评，都是乱说的。玥苦不堪言，那些四字的优秀品质不过是他当初在“福瑞招聘事务所”的简历上自我吹嘘出来的，他实际上不过是一只得过且过的懒老虎而已。

“24号服务生，请上领奖台来。”

同样，场面下没有一只兽能想到白虎会获奖，大狮子不会轻易给出这么高的评价，所以在服务生开始鼓掌后，客人观众席上也响起了一些稀稀拉拉的掌声。而这些玥全都没有留意，他登上舞台，尽力维持住自己的尬笑，半眯着眼睛回避舞台上的灯光，玥紧贴到黑白小犬身边，狠狠捏了一下小犬的屁股：“你不是说我月末考核没问题的！”

“吔，获奖了肯定就不会被罚，所以是没问题吖。”屹还在狡辩，他不以为意地晃晃脑袋，小狗狗的屁股真的又弹又滑，玥随意的一捏根本使不上劲，更别说要捏疼了。也罢，懒得再和小坏狗争辩，换个思路一想，还好得到这些称赞的时候不是在拍卖场上，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本月，所有的服务生都通过了考核，全部达标。”

在玥拿到勋章和证书，同已经获奖的三只服务生并排站着为客人展示过后，大狮子公布了最后月末考核的结果。这个消息好像大部分客人已经知晓，虽然服务生们都在欢呼雀跃，但背后的客人观众席中却没什么反应。

大狮子为整场晚会活动作完一个简单的结束语后就下了台，舞台上荧屏重新回到了屏幕显示的功能，意味着今夜的最后一个环节自由活动开场了。

短暂的骚动后，兽太服务生们行动起来，不论是早已有约或者伺机下场。那些酒吧活动中用过的道具，其实在收拾的时候故意留下来了一些，并且那一块地方特意布满了围护的屏风，供有需要的客人随时取用，如果在游园活动时对某项活动抱有特别的执念，现在便可以单独邀约服务生前往。同时，在这个阶段的客人终于可以开始进行预约的包间服务，实际上，如果毫不在意形象，直接在酒吧大厅里跟服务生做爱都是可以的，酒吧为此将照明的灯光都故意打暗了一些。几只兽性大发的客人，找一处三面围有沙发的拐角卡座，再叫上两只服务生，跟一场刺激的小型淫荡派对是完全没有区别的了。

当然，说是自由活动，既然仍在酒吧里，有些客人也不打算这么轻浮，酒吧依旧组织了一些较为“官方”的活动：酒吧为实在无聊的服务生和客人准备了最耗时间的棋牌游戏，有较为简单的飞行棋和五子棋，还有一个小白虎叫不上名字的骰子游戏。玥不喜欢参加活动赚取奖票，但是下棋对于小白虎这种打遍棋牌社无敌手的家伙来说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唯一让玥苦恼的是，就在自由活动刚刚开始时的那一小段骚乱间，一直跟在他旁边的黑白小犬一转身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玥本来想找一下小犬，又害怕客人会因为刚刚的亮相对他虎视眈眈，不太敢在大厅里乱走。无奈，玥只能先去到场上最明亮的五子棋圈旁当起了围观群众。

酒吧五子棋倒是那种最普通的规则，双方各执黑白棋子，连成五颗就算获胜。跟所有酒吧游戏一样，五子棋游戏也含有一些奖惩规则，客人输不下场时需要喝一杯苦瓜烈酒，服务生输了则要戴上一些色情的装饰。驻足观看了两局，玥摸透了场上对弈者的水平：服务生和客人的对局看似你来我往，战况胶着，总像是下满大半个棋盘最后看漏了一处，一着不慎而满盘皆输，不管是服务生还是客人最多只能连胜两三局就会输掉而下场，实则在玥看来大部分的棋局都是漏洞百出的。平常玥肯定不屑于参加这种对局，但几局看下来，无聊了半个晚上的玥实在有些技痒，五子棋对于白虎来说也还算精通，玥想下一会儿应该是不会让自己难堪的。

又看了一会儿，白虎等到了一个机会。趁一位客人豪取了三连胜，正饶有兴趣地为刚刚输掉的那只兽太服务生挑选尾巴上的蝴蝶结，而另外几只身上已经挂得跟圣诞树差不多的服务生在面面相觑，还没决定好接下来是哪只来迎战的间隙，玥坐到了棋桌前，“我来试试。”

客人抬头瞄了一眼坐下的白虎，并没有急于回应，先继续在服务生尾巴上绑好蝴蝶结，再爱不释手地捋了好一会，直到服务生被围观的目光盯得羞怯地抽出尾巴，客人才开始不紧不慢地整理棋子，轻蔑地对白虎笑道：“你是那个……最佳新人？可别指望我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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