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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Poznań,1

[db:作者] 2025-08-12 10:24 5hhhhh 1060 ℃

本章推主线

轻微拉郎斯卡蒂X史尔特尔,赣哦连cp名都找不到,不能叫鲸史吧

开始→

拉特兰结点城外的天空灰蒙蒙的,阴沉地压在远处的山脊上。云从地平线翻涌起来,往外一层层排开又凝在一起,纹路似海鸟沾着灰尘的灰羽末梢。走在断柱与钢筋的阴影间,如同野兽于囚笼中徘徊,惨淡又滞涩的天空也让人高兴不起来。被地下城虚假的阳光蒙蔽太久,回到地面总是让人不太适应。多久没见到真实的太阳了呢?想到这里,菲亚梅塔忍不住抱怨起天气来。

“总比天上挂着道吓人的时间雨彩虹来得强。”

莫斯提马从一处废墟跃向另一处,足音轻盈又清脆,断垣残壁交错投下的阴影并未抹去她眼睛里的光。风穿过废墟的孔洞戏谑般地应声,唱反调般带来些许潮湿的气味。

“不把审判官带上真的好吗?”她停在倾过半边的墙壁最高处,回头问道,“既然要找那支神出鬼没的小队,有目击者一起行动效率比较高吧。”

“如果他们真如艾丽妮所说的那般有组织性,辨识度应当很高。走了那么远的路来拉特兰,就让她们歇歇吧。”

“你还挺为那对小情侣着想的……因为艾丽妮也是黎博利吗?”

“什么……哪有啊,只是觉得没必要让拉特兰的客人忙的团团转。在我们经手的案件中,这种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吧。如果史尔特尔不是萨卡兹,我想教皇厅也不会那么严苛。”

菲亚梅塔快步在崎岖不平的废墟堆中前行着,占据制高点后将身躯隐匿在倒塌的墙壁后面,透过望远镜仔细扫视着附近的低处。听说若是接入开罗尔网络,就有可能在附近迅速“打印”出瞭望塔来。这种实用的功能还挺让人期待的,只可惜目前接入工作被暂时搁置了。

这番话让莫斯提马沉思起来。她蹲下身,注视着脚底台阶状叠起的墙壁碎块。墙体与墙体巧妙地堆在一起,撑出许多细小的缝隙来。缝隙像这座废墟山的一道道伤口,幽暗的内里是伤口凝塞在深处的黑血。脚底传来了些许响动,一只瘦骨嶙峋的老花猫从墙缝中钻出,警惕地扭着脑袋盯了两人半晌,又飞一般消失不见了。她不知道这些人所不能通过的废墟间隙中有多少秘密通道,也不知道那只老花猫又钻到了哪里。

“也许你说得对……只是我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关于附近遗失货物比率上升的调查怎么样了?”

“结论是米尔人增多且活动频繁造成的,最近有多起派送员遇袭报告。这帮家伙,估计就算连营地里放不下了也要到处抢劫货物……”

“光在这里瞎逛也很难有什么收获。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把米尔人挨个揍一顿吧。”莫斯提马起身打开手环,翻阅着附近米尔人目击报告与营地位置标记,“咳咳——毁灭凤凰人,准备好火力全开了吗?”

“闭嘴啊,给我正常叫名字!”

她们交替穿行于坍塌的建筑中,时而跃过横立的钢筋,时而脚步轻踏于狭窄的柱尖,坐标点渐渐与地图上的营地标记靠近、重合。闪烁的米尔人探测杆映入眼中,有几个人也迅速从营地帐篷中举着武器跑出来。菲亚梅塔不会等他们靠近,几乎是瞬间就举起炮弩调整好了角度。一发镇暴电流弹呼啸着拉出漂亮的弧线,落到了与每个人距离最近的完美一点。那几个急先锋痉挛着倒下,更多的米尔人又从四面八方涌来。按照这样的速度,炮手很快就会失去射程优势。但随着莫斯提马举起她的法杖,他们动作便立刻被法术拖缓了,整个场景如同被慢放的录像带。

于是只消一会,整个营地再也没有站着的米尔人了。莫斯提马轻松地拍拍手,马上抽身逃掉了为敌人疗伤的环节,就像她每次逃掉写作战报告一样。菲亚梅塔远远地朝着她骂了几句拉特兰粗口,无奈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米尔人打开了医疗箱。就连最细小的伤口也没被她放过,染红的棉签一根根在地上堆叠起来,空气里也弥散起浓郁的酒精味道。每次处理米尔人的伤口比把他们揍倒来得麻烦多了,这一点还挺有哲理,修复与愈合总是比暴力和破坏来得慢得多。

直到她处理完这一切,偷懒的家伙才重新出现。一个人累死累活当了半天南丁格尔,菲亚梅塔刚想开口骂上两句,看到莫斯提马若有所思的表情却又收了声。

“跟我来。”

莫斯提马把她带到了米尔人的寄存筒附近。寄存筒有明显暴力破坏的痕迹,而里面也并没有多少货物。

“你怎么想?米尔人频繁活动,造成了大量遗失货物,来不及被搬运走的货物散落在拉特兰结点城附近……这是教皇厅的推论。”莫斯提马一件件地把寄存筒里的遗失货物和装备在地上摆开,“但是他们的库存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多。”

“这没什么难理解的,也许是路过了几个好身手的派送员。你送货的时候如果路过米尔人的营地,不也会扫荡一下然后拿回一堆遗失货物吗?”

几个手提箱被菲亚梅塔干净利落地扔到了背上,瞬间她就变得像个正儿八经的派送员了。她又在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细细翻找能回收的物品,见莫斯提马似乎只是站在一边发呆,便没好气地说:“别偷懒了,来帮我看看有没有能用的波拉枪。”

相比于波拉枪,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吸引了莫斯提马的注意。她蹲下来用手拨开飘摇的杂草,让一道混着泥土和碎草叶的车辙露了出来。

“这个方向可不朝着附近的结点城……”

“你管人家派送员怎么规划路线呢。”

那道车辙远远地拖向草木渐丰的深处,初春刚冒头的嫩叶掩不住人的视线,透过层层枝叶隐约能看到远处平坦的草地。手环投影出的蓝色地图与眼前的绿意重叠在一起,调和出怪异的颜色,倒映在莫斯提马平静如水的蓝眼睛里。

“我们去看看吧,菲亚梅塔。”

这次她没喊那些滑稽的代号,脸上也不见了一向挂着的微笑。见状菲亚梅塔也不再多说什么,立刻投入了她的专长——追踪调查之中。树干上不易发现的剐蹭痕迹,踩踏过的酢浆草,时隐时现的车辙,她不断地更新着得到的信息,又把它们整合在一起寻找着最合理的推断。很快令人欣喜的回报就出现了,她们发现了一处熄火不算太久的篝火痕迹。篝火被小心又隐秘地掩埋起来,但地面烧焦的黑斑逃不过菲亚梅塔的眼睛。莫斯提马将手探进残存的余灰里,甚至还能感到些许余温。

“这是一支十人左右的小队。”菲亚梅塔搜寻着篝火附近残余下的活动痕迹,想象着曾在这里歇息的人的一举一动。

“有意思。接下来往哪走?”

“这边。”

地图投影闪着蓝光,等高线一圈圈地舒展开,平缓柔和地扩成几乎平行的直线。莫斯提马用手指比划着方向,指尖滑过一处处标记和地名。

“这边通向翮羽湿地。”

“……”

那里正是艾丽妮遇到神秘小队的地方。一开始菲亚梅塔还以为莫斯提马太拘泥于小节,现在不得不认可她的直觉:“真有你的。接着往前走吧……”

10:32,天穹监狱。

“……我是来取你性命的,罗德岛派送员。”

一道对史尔特尔的宣判。这番话倒是有趣,于是她在床上侧过身,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起口出狂言的来者。岁月在他的脸上布满风霜,头发苍白又稀疏,看起来已经七老八十了。而他的身躯也被时光洗涤得脱了水,背深深地弯下去,弧度就像教堂门口柱子上外翻的纹路。老人身着枢机制服,或许是教皇厅中的司铎或主教,不过史尔特尔并不是很清楚拉特兰的分级。枢机中的黎博利,这倒并不多见。

“呵呵……不错的笑话。”

她反复地打量着孱弱的黎博利老人,如同观看动物园里的猴子——尽管她才是在笼子里的那个。

“当然,当然。半截入土的老家伙怎么能干得掉你呢?”老人应道,如数家珍般地抖露出史尔特尔的情报,“你有超群的剑术,随身带着的巨型武器无往不利,能产生熔火般的高温,甚至能够斩断BT。只可惜现在那把刀被教皇厅扣押了。”

史尔特尔发出一声冷笑:“你不会以为我空着手就好对付了吧?”

“当然不。所以我向可耻的伊比利亚异教徒要来了‘种子’……”他抚摸着胸口,仿佛袍子下藏着什么珍贵的宝物,声音渐渐低沉下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

老人抬头对着史尔特尔笑了,法令纹拉成两道深深的沟壑。那笑容平凡而慈祥,若不是说着些要人性命之类骇人的话,一眼望去他就像个给孩子们塞糖果的邻家老爷爷。

“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我爱着拉特兰……尽管死亡搁浅来临时,拉特兰结点城将我的妹妹拒之门外,让她死在了一场时间雨里……但我依然爱着拉特兰。祖国的危机……乃至泰拉的危机已经迫在眉睫,为此我愿意献上风中残烛般的生命。”

他脱下外衣,随手将绣着弯曲纹路的袍子往后扔去。史尔特尔定睛一看,老人瘦骨嶙峋的胸口镶嵌着一团不详的黑色雾气。那团黑雾有点像是BT身上的开罗尔物质,似有似无地缭绕着些黑烟。

“伊比利亚罪恶的深海教徒中,有个女人能主动将他人变成BT。再强大的人也无法与死者的力量抗衡,派送员小姐。何况,你引以为傲的武器也并不在身边。”

随着老人宣告出他的意图,史尔特尔猛地起了身。虽然听起来荒唐,但他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如果他的话字字属实,那么情况就已经万分危急。她用力敲了敲铁栏杆触发了警报,金属震颤着弯了下去,警铃声也响彻了整个监狱。

“深爱着拉特兰?”史尔特尔冷眼瞥着老人平静的面容,“所以你要变成BT吞掉我,然后引发一场虚爆把拉特兰炸掉?这就是你爱拉特兰的方式?”

“不不不。‘种子’能让人变成BT后依然保持一段时间的理智,所以我才向那些人渣卑躬屈膝……只需要尽快结束你的生命就好,教宗骑士会迅速赶来收拾好一切。”

老人深深向史尔特尔鞠了一躬,看起来他不打算给史尔特尔通过对话拖延时间的机会:“抱歉了,派送员。我本无意伤害你。但只有清除掉留下的马脚,才能让一切顺利进行下去……”

说着他的四肢不自然地扭曲起来,皮肉和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又刺耳。面容上的皱纹也随着痛苦拧作一团,他含糊不清地呢喃着生命中最后一句话:“安多恩……请原谅我的擅自行动……”

“警告……警告……检测到开罗尔浓度异常……警告……警告……”

“*相当难听的萨卡兹粗口!”

牢笼被史尔特尔粗暴地撕开,但她无处可去,没有莱万汀的帮助破不开厚重的防暴门。老人的话并非虚言,否则开罗尔检测装置不会莫名其妙地发出警告。开罗尔警报与越狱警报的灯光交错地闪烁着,这是一场华丽又致命的舞会游戏,看不见的幽灵就在舞台上起舞。史尔特尔边辱骂着边在天穹监狱狭窄的空间里不知去向地跑动,没有BB和扫描仪的帮助,她看不见那个该死的BT在哪。

无头苍蝇终究撞上了墙,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胳膊。若是活人,她瞬间便能把他击倒,但那是不属于生者世界的手。奋力挣脱的同时,史尔特尔的脖子上又传来了鲜明的触感,慢慢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殴打伤不到BT,只落在了轻飘飘的空气中。她全身的重量拉扯着脖颈与动脉,随着眼前渐渐泛起了白点,耳边也嗡嗡作响。居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算计成这样,她史尔特尔何时这么狼狈过?

“轰——!”

一声巨响从防爆门处传来,紧接着又是榴弹激发的声音,鲜红的血液弹在史尔特尔面前炸开,血雾飘散在空中又钻进她的鼻子和口腔。紧紧扼着她脖子的BT松开了手,史尔特尔倒地咳嗽两声后也快速回过神来,起身向门口望去。

防暴门被向内炸开,三层钢铁合金像被咬开的酥饼一样翻出来,高温下融化了的边角还泛着红光。烟雾与灰尘纷纷扬扬地四散,那之中最显眼的便是背着光的救兵。这位及时出现的救兵竟然是个萨卡兹同族,灰黑头发上的一对红角和两道挑染十分显眼。史尔特尔隐约记起在罗德岛见过这家伙一面,当时她正对着一些精英干员出言不逊,要不是有人拦着煌差点就提着袖子冲上去动手了。对,就是她,W,那副不可一世又张狂的笑脸同记忆中一模一样。

莱万汀上面裹着几层纱布,被W朝这边扔了过来。接着是扫描仪和BB,这番粗暴的举动让舱体中的婴儿哭泣起来。史尔特尔没空去安抚BB,只能尽快地装备上扫描仪并连上导线。随着与BB的连接,视线中BT也渐渐浮现出来。与一般BT不同,是个长着许多手的奇特家伙,看起来还怪恶心的。

“*萨卡兹粗口,去死吧——虽然你已经死了。”

巨刀在空中翻飞出几个圆弧,漂亮地把BT斩成许多段。灰黑的颗粒刚刚要重新络合在一起,带着熔火的锋刃就又烧尽了它们。W在一边靠着破了个大洞的防暴门,如同欣赏舞蹈般地看着史尔特尔的动作与招式,然后鼓了鼓掌:“真的能斩断BT啊——传闻不虚。”

史尔特尔收起莱万汀,习惯性地将爱刀反手背过身后,用另一只手摩挲刀背。果然,以后还是绝对不要和莱万汀分开来得好。

“为什么要救我?”她皱着眉质问道,天性高傲的战士尚不适应欠下人情。

“哇,对救命恩人态度这么差?哈哈,好啊,我就喜欢恶劣的家伙。”W夸张地笑起来,“为什么救你?萨卡兹之间的手足相惜——怎么可能嘛,哈哈哈!”

“……”

这家伙果然是有点疯疯癫癫的。史尔特尔这么思忖着,目光又转到了老人惨不忍睹的尸体上。他的四肢诡异地向后拧着,整个腰肢向上拱起,胸口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

“别发呆了,赶紧跑路,教宗骑士不出半分钟就会赶来。”W的大拇指上挂着个手雷,摇晃着向身后的破洞指了指,“一个萨卡兹把监狱撕烂了,然后地上躺着个拉特兰枢机的尸体,你觉得那群脑子里全是黄油和白砂糖的傻瓜会怎么想?”

W站到碎开的入口边缘,气流把她的刘海与头发高高地抛起来。她展开双手整个人呈十字状,一个萨卡兹在拉特兰结点城最高点做出这种姿势,宛若对律法与经卷最大的不敬与亵渎。

“从这跳下去没问题吧?”

随着史尔特尔点头,W便直直地向后倒去,一连串笑声在狂风中如铃声作响。史尔特尔看着她的身体逐渐变成一个小点,也纵身跃下。

此时艾丽妮刚刚从摩天轮上下来,还在想着帮史尔特尔脱罪的事,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声响。她抬头向上望去,敏锐的视力甚至能看到天穹监狱边上冒出的烟。许多路人也驻足观望着,但大多搞不清什么,只是讨论着结点城是不是哪里出了故障。更让艾丽妮瞠目结舌的是,她看到有两个人从天穹监狱上掉了下来,其中一个应该就是史尔特尔。

“*伊比利亚粗口,史尔特尔在搞什么?”

“嗯?史尔特尔?她不是在天上关着吗?”

“现在不在了。”

艾丽妮简短地回答着劳纶缇娜的疑惑,预判了一下史尔特尔降落的位置,下意识地就想尽快冲到现场去。不过她很快想起了先前的承诺,回过身拉住了劳纶缇娜的衣袖。

“跟我来,劳纶缇娜……”

“嘀嗒滴滴哒——”

终端响起了提示音,蕾缪安的电话打了过来:“艾丽妮,史尔特尔越狱了。”

“我知道。甚至可以说,我正看着呢。”艾丽妮无奈地抬头望着天空中下坠的红点,“到底怎么回事?”

“不清楚,请你尽快赶到天穹监狱案发现场……一位负责审理案件的枢机遇害了。”

气流与史尔特尔周身的烈火不断地碰撞交融着,在空中划出一道垂直向下的红线,如白昼流星。W冲着下坠速度逐渐减缓的给史尔特尔喊道:“安瑟伦大厦B座302、303、304——罗德岛那几个干员的房间号。”

她指向不远处的一座高楼,然后背后展开了一道滑翔翼,远远地滑走了。不知她要用什么办法逃脱拉特兰人的追捕,不过既然她有本事跑到天穹监狱扔炸弹,这点事应当不在话下。

史尔特尔紧握莱万汀调整着源石技艺的释放,红线便拖着尾巴歪斜着坠落到了安瑟伦大厦背面的垃圾堆里。好在这里没有目击者,她迅速找到通风口,用高温融化了螺丝钉。待她钻进去之后,又故技重施将通风口再焊上。通风管道里的灰尘扑打在史尔特尔脸上,她暗自计算着楼层和位置在管道里爬行着。304房间的通风口咔哒一声被推开,史尔特尔刚露出头,巨剑的利刃就几乎贴上了她的脸。

“别动手,是我。”

“嗯……?”斯卡蒂移开了剑,疑惑地挪到一边,让满身灰尘和污渍的史尔特尔爬了进来, “你不是在牢里吗?”

“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史尔特尔蹲坐在通风口边上抹了把脸,汗液反而把灰尘黏得更紧了,“总之,我得先躲起来。”

话音刚落,走廊里就传来些许人声和混乱的脚步声。史尔特尔低声骂了两句,麻利地把通风口盖子往回装。斯卡蒂贴上门边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又抱肩低头沉思了几秒。紧接着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她说了句听起来挺滑稽的话:“快把衣服脱了。”

“你萨卡兹粗口在说什么鬼话?”

猎人深红的眼睛里不起波澜,脸上也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眉毛、眼睛、嘴角没有一丝弧度。那天在训练场她抱着巨剑走过来,也是垮着这副脸直接丢下一句“我来找你打架了”,简直就像放学后堵在校门口找茬的中学生。

“快。”

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她是认真的。史尔特尔又骂出几句脏话,狠狠扯下脖子上的领结。斯卡蒂则是争分夺秒地冲向浴室打开暖灯和花洒,她将大量洗发水和沐浴露挤在两个沐浴球上,蘸着花洒喷出的水快速揉搓出大量泡沫出来。随着泡沫铺满了浴缸,她掏出几盒深色的入浴剂一股脑全倒了进去,泡沫下的水便被染成了深红色。

“躲进去。”

完成这一切后,来自深海的猎人又排山倒海般冲了出来,把史尔特尔的衣服和巨刀藏到剑袋的夹层里。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斯卡蒂几乎是撕扯着拽开了自己的衣服,再度迅速跑回了浴室里,活像一颗在墙壁间不断弹跳的子弹。外衣和内衣在床边被甩的乱七八糟,裤筒和衣袖长长地拖到地板上。

“他们进来的话,你就躲到水里。”她急匆匆地说着,用花洒把身体沾湿,又捻起些泡沫拍在头上身上。

史尔特尔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响起了敲门声,斯卡蒂裹着条浴巾应声而去,她只得缩在了浴缸里,微微地把鼻子和嘴巴浮出来。泡沫舔吻着她的耳廓,水声和浴室外传来的说话声混在了一起。

“拉特兰戍卫队……有A级通缉犯史尔特尔在附近的目击报告,请配合我们搜查。您有看到一位萨卡兹吗?”

“没有。”

“您是……派送员斯卡蒂,史尔特尔的同僚?”

“嗯。”

“请让我们进去检查一下。”

“请便。”

三位萨科塔男性和一位黎博利女性相继进入了斯卡蒂的房间。他们打开衣柜,又仔细翻开被单,巡视过每一处能藏人的角落。然后果不其然,黎博利迈向了浴室。

咔哒,一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史尔特尔就没入了泡沫底下。黎博利在里面转了一圈,把梳妆台的抽屉全抽了出来往里面看去。斯卡蒂隐约想起似乎某部推理小说中见过一种手法——通过改造抽屉,在里面构造出能够藏身的空间。

可惜她猜错了。黎博利狐疑的目光在浴室里打着转,她将空空如也的衣物筐摆到斯卡蒂眼前问道:“你在洗澡?但怎么没有准备替换的衣服?”

“我忘了。有点冷,检查完了吗?”

“嘿,好大的双手剑……”

一位萨科塔在房间那头喊道,听起来他已经把剑袋打开了。

“那把剑构造特殊,不想受伤最好不要随便碰。”斯卡蒂淡然警告道,那位萨科塔顿时就把手缩回去了。

“怎么个特殊法?说说看。”黎博利靠上了浴室的门,眯着眼睛打量着斯卡蒂。

“为了对付米尔人装了不少小机关,外行人把弄的话很容易误触。”

这也不算在说谎,不过只是夸大了后果而已。让斯卡蒂头上冒冷汗的是,从黎博利进来开始她就在心中计时,目前已经超过了三分钟,就算史尔特尔再实力超群她也还是个人类,人不呼吸就会死。

想到这里,她装作无意地向浴缸那边走去,往上面一靠,先前放在浴缸台缘的鲸鱼形状发卡被挤得啪嗒一声掉进了洗澡水里。

“啊。发卡……”斯卡蒂表演出惊讶的样子,随即向浴缸里伸手摸去。

史尔特尔确实快憋不住了,她已经准备跳出来把拉特兰戍卫队全揍趴下,然后跟凯尔希比着中指说去她妈的别闹出太大动静。意想不到的是斯卡蒂突然轻轻碰到了她的腿,指尖又顺着身体曲线上滑,直到确定史尔特尔头部的位置为止。

“找到了……”

她将头探进浴缸,对着史尔特尔嘴唇的大概位置堵上去渡过一口气。

“*大意为问候斯卡蒂家人的萨卡兹粗口……”

泡沫翻涌着晃了晃,很快又聚拢起来恢复了平静。水底的史尔特尔差点把心中飘过的脏话脱口而出,但事已至此,她反倒开始强烈地希望能顺利瞒过去——付出的代价过大,沉没成本太高。

戍卫队的黎博利看着斯卡蒂从浴缸里摸出发卡,觉得那一池洗澡水越发的可疑。她用脚踢翻地上三个入浴剂的盒子:“一次放这么多,味道不冲吗?”

“我乐意。”

黎博利锐利的目光直直地打在浴缸上,这目光让斯卡蒂不禁想到了艾丽妮,似乎黎博利这个种族的眼神和直觉都相当的敏锐。她朝浴缸走了过去,盯着白花花泡沫下透出的红色洗浴水,然后伸手拨开了左侧的一撮泡沫。

她什么也没看见,因为史尔特尔正好躲在右侧。

“……”斯卡蒂咽下一口唾沫。

“队长,差不多得啦。”同行的萨科塔打了个哈欠,“你都在里面待了快五分钟了,难不成还有人能在水里待这么久?”

“是啊,别磨蹭了。这一层还有好几个房间归我们负责呢。”

“行吧……”黎博利勉强被说服了,她朝斯卡蒂鞠了个躬,“打扰您休息了,感谢你的配合。”

戍卫队离开了。史尔特尔猛地冒出头,大口大口呼吸着浴室中带着水汽的空气,许久才平静下来。两个裸体的女人无言地互相对视着,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莫斯提马和菲亚梅塔穿过了大半边草原,终于有幸目睹了那支神出鬼没的小队。小队正追截着一位骑着倒三角摩托车的派送员,术士的法术弹道朝着轮胎射去,打碎了好几个摩托车驶过的碎石。派送员也显然不想坐以待毙,菲亚梅塔在望远镜中能看到他慌乱地扭动着车把手,试图甩开箭矢和法术。好几道法术落在了摩托车正前方,逼得他不得不减了速。这时两个壮硕的萨卡兹从侧方跳了过来,竟一人一边地摁住了车头,硬生生把摩托车停了下来。引擎绝望地鸣叫着,前轮不断地在地上打着空转,扬起阵阵尘沙。派送员惊得张大了嘴,一把被萨卡兹拽了下来,沙包大的铁拳立刻就让他晕了过去。接着,他们向摩托车上挂着的手提箱伸出了手。

“不对,散开卧倒!”

忽然领头的黎博利大喊起来,随即菲亚梅塔的炮弩也向着那边开火了。很可惜,面对身体素质过硬又提前得到了警告的萨卡兹,电流弹没起到一击必杀的作用。正如艾丽妮所说,他们非常警惕。一发现这是拉特兰制式的炮弹,这支小队立刻开始撤退。

望远镜中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菲亚梅塔认出了刚刚那个发出警告的黎博利是谁。她捏紧了炮弩扳机,咬了咬后槽牙又将炮弩背到背上快步冲向前方。

“菲亚梅塔!”

莫斯提马的呼喊并未被理会,小队一边交相掩护射击一边向湿地后撤,菲亚梅塔如同骑兵冲锋陷阵般地追过去,弹雨打在她脚边溅起泥土。老道的战斗经验能帮助她快速预判每一个弹道的位置,但尽管如此,能够毫发无伤也还是受到了幸运之神的垂青。

新生的芦苇正发着尖芽,一簇簇的绿色构成底色,衬着去年冬天的老前辈们。被冬日风雪捶打过的干瘪穗条无力地挂在老芦苇顶上,如同绞刑架上的死刑犯。小队里的黎博利和萨卡兹相继没入了芦苇丛中,菲亚梅塔也毫不犹豫地拨开芦苇钻了进去。

“嘀嗒滴滴哒——”

“喂,我是莫斯提马,现在有些意外情况……史尔特尔越狱?”

眼前只有一根接一根的芦苇和头顶昏暗的天空,寻觅许久也找不到人的踪迹。菲亚梅塔明白自己有些莽撞了,甚至莫斯提马都没来得及跟上。但她不得不这么做,她隐约觉得如果不追上他们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别动。”

拨开一丛芦苇,眼前是抬起的枪口。帕蒂娅拦在了菲亚梅塔身前,四周也渐渐探出了上膛的十字弩、拉满的弓箭与铳炮的枪管。

“……”

菲亚梅塔冷静地举起双手,至少得争取到一个谈话的机会。

“帕蒂娅,你再次选择了与教皇厅为敌。”

“或许吧,我们并不介意这一点。”兜帽被风吹下,帕蒂娅的耳羽和两道辫子一同飘散开。

“你想要什么?还是说——你想毁掉什么?”

听了这话,帕蒂娅低声笑起来,透着些无奈与凄凉。转而,她又抬起了坚定的脸庞。

“你猜猜看吧,菲亚梅塔——前辈。”

“……好。”菲亚梅塔闭上眼又猛然睁开,瞳孔里摇曳的火以愤怒、无奈、悲悯种种情绪为燃料,“死亡搁浅伊始之际,泰拉各地结点城规模有限,拉特兰也不例外。有相当多的黎博利没有获得地下城入住资格,他们中产生了黎博利主义思潮,对拉特兰和萨科塔持仇视态度……”

帕蒂娅静静地听着,慢慢摇着头:“不错,黎博利从未融入过拉特兰。至今,也没有一位教宗骑士是黎博利出身。而生存保障出现问题时,萨科塔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抛弃跪在他们脚下的黎博利。”

“这就是你们行动的理由?”

“呵,不是。这里可没有什么民粹主义者,你太小看我了……你太小看我们了。”她单手持枪,将乱发绕过耳畔,“菲亚梅塔,是你教会了我谈话不能改变什么……所以我只回答一个问题。”

“我们不想要什么,也不想毁掉什么。硬要说的话,我们是在为拉特兰……甚至整个泰拉而行动。”

那黑漆漆的枪口缩回了芦苇丛间,整个小队也如幽灵般在这芦苇丛中消散开了。

“你走吧,菲亚梅塔。下次见面,也许我们就会拔枪相向。”

莫斯提马拍拍送货员的脸颊,他大喊一声睁开了眼睛。

“……我的货物!”

“别着急,它们都在。”

真是个敬业的家伙,被打晕醒来第一件事居然是关心货物。派送员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然后才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头上的绷带叫唤起来。

“哎哟喂,你们拉特兰结点城附近的米尔人也太猛了……下次绝对不走这边……”

夕阳把一道长长的影子投了过来,莫斯提马不用回头确认也知道那是谁:“……哟,回来啦?怎么样?”

“别提了,简直莫名其妙。”

“别急,莫名其妙的事情还多着呢。史尔特尔越狱了,监狱里还留了个枢机的尸体。”

“……哈?”

正当菲亚梅塔大脑混乱的时候,她腰间的收音机不合时宜地滋啦作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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