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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岛日志,9

[db:作者] 2025-08-12 13:21 5hhhhh 3690 ℃

“教团来袭的时候,我也想过,‘干脆被他们杀了算了’。”

“可是他们没有杀我,而是把我关了起来。直到后来我在海滩上遇见你。”

“你们的愿望,都和克莉叶的愿望一致,我想要实现克莉叶的梦想,就要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害怕,我害怕连你们都察觉到我的存在。”

“我正在享受着不属于我的人生。”

“只有你,席德,”她抬起崩溃的脸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泪水将希望掩埋在了瞳孔的最深处。

“只有你对‘克莉叶’没有任何要求,只有你愿意无条件地接纳‘克莉叶’。”

“你是我的希望,是我最后拥有的一切。”

席德静静地她说完这些话,她所说的所有这些都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真的成为他人的希望,他很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可是不论怎么想都想不出任何适用的话来。

不论站在什么的角度去安慰她,都是对另外一方的苦难视而不见的风凉话,是袖手旁观,是置身事外,是坐视不理,是漠不关心。

这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但,他还是打心底里感到庆幸。因为从时间上来算,一开始他遇到的就是现在的她。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抱紧她,创造师还在抬头等着他的回答,可席德实在是想不出来,只好像平时一样在她头上蹭来蹭去。

创造师有些失落,这些话果然不应该告诉他的,只会平白无故为他增加压力。

察觉到创造师的失落,席德抱着她侧身躺了下来,让她枕在自己手臂上,也不管两人身上有没有浓郁的酒味,有没有换过衣服。

“……其实我还挺开心的。”席德轻声说着,他知道不管怎么说都会冒犯到任何一方,但他还是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还好我一开始遇到的人是你。”

“……………………”

创造师现在是什么表情,从他的角度是看不见的,但从她刚才的话听来,她肯定是很不开心的。

但他就是要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我这么说你肯定会不开心,但我就是想说,因为一开始我遇到的是你而不是别人,所以我才感到庆幸。我不认识原来的‘克莉叶’,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对我来说,和我一起冒险,一路陪伴我,帮助我,最后遵守了和我的约定,前来救我的人,都是你,不是别人。”

“你原来还说什么‘要是来的人是个比我还厉害的人就好了’,可是在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里,站在中心位置的人都是你呀。”

“那些对错什么的太复杂了,我不懂,我也不想懂,做了大人也不一定非要懂是非对错,这话还是你自己说的。”

“…………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这一路上,你做的一切我都有在看,我都有记在心里,你对我的喜欢,对我的依赖,我都知道,我都清楚;只是我可能没法立刻拿出点什么像样的回报来,也可能根本不能像你想象的那样,无时无刻都能让你感到安全和自在,”

“但喜欢我的人是你,让我喜欢你的人是你,是现在的这个你,不是其他任何人。”

创造师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蜷起身子,用沉重的呼吸排解着心中的忧愁。

他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只能把怀抱紧了又紧。

等到两人从睡意之中清醒过来时,天刚刚蒙蒙亮,清晨的阳光从窗帘里流进房间,洒在床单上。

已经是第二天了。

「●月●日」

四周漆黑一片,地平线却透露出光来,眼前还是那个熟悉的巨大身影。

接着,身影咧嘴笑了,丑陋的嘴脸看得他心里直直生厌。

「小鬼,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接受你的交易。”

「你们对破坏了解得太少了,只知道拿去杀戮,实在是暴殄天物。」

「要我说,还不如——」

「————————你接受?」

“我接受,前提条件是你必须听我的命令,我让你出来你才能出来,我不让你出来,就算我真的会死,你也不许出来。”

破坏之神轻蔑的笑了,他的吐息让席德感到脚下的地面都震了一下。

「小鬼,你敢跟我谈条件?」

“不接受就算了,反正等到她不在了,我会多出很多时间,就能有更多空闲能和你斗下去。”

「……………………」

“现在是你在求我,被占用的从始至终都是我的身体,不是你的。”

「……哼。」

破坏之神直起身子,笑着沉思许久,最后说道:

「成交。」

「●月●日」

“我暂时没问题的,克莉叶,你吃吧。”

创造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那颗卷心菜。

“让你拿着就拿着嘛。”

说着,席德拉过创造师的手,把菜往她手里塞。

“哼!6208号,你怎么这么从容!那就暂时不给你饭吃了!”

席德切了一声,看样子满不在乎,但创造师却再次难以置信地看向看守,眼中的疑惑只增不减。

“快回到单人牢房去!”看守连忙催促着两人离开,席德见创造师还站在原地发愣,主动牵起她的手走向牢房。

牢房入口处,席德左右张望,确定没有眼线盯着自己,悄悄地把一样东西塞进她手里。

“收好!”

创造师接过他塞进来的东西,定睛一看,这不是她曾经给席德做的石斧吗?

“你快点收好,这是刚才我在箱子里找到的,先把它收好再想其他的。”

“…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找到了!…你动作快点啦,我现在没办法拿着它,不然一定会被他们发现然后又被收走的。你还带着那个口袋吧?”

创造师又呆住了,她一直看着席德,仍是愣在原地。

席德急得差点跺脚,干脆自己上,把石斧和卷心菜胡乱地往口袋里塞,然后一个劲地推着她往牢房方向走。

他发现自己真的完全读不懂刚才她眼中的那种情绪。他想等到以后有机会时,再详细去地问问她,于是认真地把那种眼神记了下来。

第二天,他们被看守拜托去负责修缮损坏的瞭望台,正好他们也需要找一个视野开阔的高处观察地形,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他们来到了其中一处瞭望台上,肩并着肩四处张望,席德认真地分析着地形和周遭情况,创造师站在他身边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说完,席德又瞥了一眼创造师,发现她脸上带着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比之前还要凝重。

过去的她常常露出这样的表情,但就算他看过再多次,也仍是读不懂。

听完,创造师没有多说,转头开始工作。

席德继续观察着海面上的情形,他发现周围没有船只的影子,那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难道所有的船都被开走了吗?那他们是怎样在这个海上孤岛确保物资供应的?

席德挠挠脑袋,转头看见创造师弓着身子,背对着自己专注地干活,看样子马上就要和他撞上,于是连忙挪开身子,让出空间,却忽然一脚踩空,从破洞中摔了下去。

接着,手腕被拉住了。

他抬头,发现创造师正拉着他的手,用她纤细的胳膊强撑着他悬在空中。

他赶忙回神,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你没事吧?”她一边扶着席德爬上瞭望台,一边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

“小心一点。”

说完,她甚至帮他拍了拍身上的沙子。

创造师的变化让他感到无法适应,甚至有些害怕。

以往的她根本不在乎任何事,包括他和她自己。不管两人受过多少伤,还是他们中的谁又对谁顶撞,她都全不在乎,只顾着埋头工作,偶尔会为他做些新武器,但那其实更像是玩得顺手之后,顺便做做。

那些人曾对她发出的诚恳请求,她总会用同一句话拒绝无数次,直到对方拜托得不耐烦,直接当她已经同意。

不管是房间也好食物也罢,如果自己不去提醒她,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的,但她给他留下的特权也仅限于此了。

毕竟对她而言,自己应该不过个会打架的小跟班,和那些岛上的人应该没有区别吧?

谁让她就是这样的人呢,这些琐事,她是从来都不会管,也不会在乎的。

再说了,这点小伤对他而言算得了什么呢?凭他的体质,一会就能恢复,这一点她也是知道的;也正因如此,她才更有理由不去理会。

只是今天她为什么变了呢?

看来在来到奇怪的地方之后,她也会变得奇怪,自己也会变得奇怪。

席德心里这样想着。

总算逃离了这个烦人的岛屿,席德站在甲板上长舒一口气,他回过头去看向创造师,发现她还在恋恋不舍地对着码头挥手。

也不知道那群家伙留在那里之后,能不能够坚持下去。

……算啦,反正是他们自己选的路,咬牙走下去呗。

他发现自己有些理解了他们的选择,却还是无法理解搭档的转变。

想到这里,他又回过头去,看向搭档挥手告别的背影,直到码头越变越小,她才回过头来,发现自己还在盯着她。

“席德……”她也低下头去,看样子有话要说,“我有话要和你说。”

“怎么了?”

创造师走到他身边坐下,他也原地盘腿坐下,却忽然想起,往常自己都是坐在船头而非甲板上的。

“…………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认真地去对待你,一直都在无视你的好意,浪费你的时间,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对你说的。”

“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有看在眼里,可是我没有在意,也没有认真在乎,我一直在逃避你对我的示好,也一直在忽略你的感受,有好几次我看到你偷偷遮住伤口,却没有去主动为你治疗,真的很对不起。”

“本来,你也没有必要和我一起走的,教团要杀的人是我,这件事也和你没什么关系,你没必要为我淌这趟浑水,也没必要被我拖累到今天这下场。”

“我对我过去所做的一切道歉。对不起,席德,真的很对不起。”

“今后,我会更加认真地去对待你的一切,绝不会再忽视你了。”

“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做得糟糕的地方,请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立即改正的。”

席德挠了挠脑袋,想不出回答来。

要说不在意,肯定是假话,但要说他真的很在意的话,肯定也不是真话;要说很生气,他的确没有在生气,但要说开心的话,他确实很开心。

不论怎么想都想不出答案来,所以他也沉默了。

接着,他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你把那本书借我看看,我就原谅你。”

“书?”

“就是你背后背着的那本。”

刚被教团抓住的时候,他们被没收了身上所有的东西,她看上去也是满不在乎。唯有谈到要没收那本书的时候,她像是一只被逼到角落的野兽一般,带着狰狞又凶恶的神情死死地瞪着那群人,把那本书紧紧地抱在怀里不放,直到教团的人实在拿她没办法,说一本破书也藏不了什么东西,放弃收走那本书之后,她才收起那副神情。

“……………………”创造师看着他陷入沉思,然后,她犹豫了一会,伸手拿出那本书,把它递给席德。

…………没想到她真的会给。

席德的本意只是想要逗逗她,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认真,就连忙把那本书推了回去。

“现在还不需要。你先留着,等到以后我想看了,你再拿给我看。”

他的心里还是有点开心的。因为看这样子,她的确是变了,以前不论谁提,她都绝对不会把那本书交出去的。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现在的他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比那本书还要重要了?

看着长着獠牙的少年所露出的天真可爱的笑容,创造师的脸上写满了迷茫和困惑。

以后?他们还能有以后吗?

这条坏结局路线都已经走了这么久,又还能走到哪去?

“怎么啦,脸色这么铁青,昨晚吃了什么怪东西吗?……对了,奥卡姆尔的那群人说,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把金字塔的第二张设计图给造好了,现在急着让你过去看看呢。”

创造师点头答应,接着又忽然想起什么。

“石斧?……噢,这个啊,给你。”

席德接过铁斧,并且将替换下来的石斧交给创造师。以往他换下来的武器,也都是由创造师保管。

创造师双手抱着把柄石斧,看着自己走远的席德微微笑着,低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木质握柄上沾着斑驳的血迹。

她心头一紧,还在监狱岛时,当她看到那个被徒手挖出来的大洞,以及那些岩石断层上的纹理时,心里就闪过一些不好的想法;如今,这些血迹印证了那个糟糕的预感。

“席德!”她赶忙叫住远去的少年,“把你的手套脱下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啊?为什么啊?”

“你别管了!快把手套脱下来让我看看!”

“我不要,凭什么给你看。”说着,席德甚至把手藏到了身后,像平时一样,甚至后退了一步。

“……………………”

创造师委屈到了极点,果然那种只存在于她想象中的亲密关系,是无法在这样简单的条件下被创造出来的,今后,她只有用行动才能完成她的想法。

她只好转换方向,递给他一些草药,又拿出了一些纱布,叮嘱他每天要记得按时换药,要脱下手套让伤口透气,而她会推掉最近所有的安排,暂时不再外出和战斗,让他在岛上安心养伤。

之后,她便失落地离开了。

此后,每当他和其他人聊起这些事,聊到为什么创造师对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变呢?他自己是百思不得其解,可在面对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时,总是得不到想要的回答。

不仅如此,还总会因此被男子会嘲笑,甚至有一次庞佩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感叹道:

“看见没?追女孩子就得装纯良。”

而当他向创造师问及纯良的意思时,创造师先是答道:纯良的意思就是单纯善良的意思,再问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而他则陷入沉思,开始抓耳挠腮。

单纯?善良?

这又是什么意思?

「●月●日」

创造师算是这个世界的神吗?

当然算。

且不提这个世界在演变时,有多少部分是借鉴了她书中画出的内容,光是那些被她创造出来的东西,就在不停地替换和填满原本世界的构成,被替换掉的的一切都会变成她的一部分,随着她一同生长,慢慢地变成她所期待的模样。

就像破坏之神的存在一样,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创造本身,她就不会毁灭。

就算创造师不想成为神,光是周围人对她的那些期待,还有少年席德对她的愿景和思念,以及她自身那股绝对又强劲的创造之力,早就将她塑造成了一个神圣又不可亵渎的存在。

至于创造师的身体为何会成长,这是因为她自身也在如此希望,人类的肉身也算是一种被创造出来的物品,也算是半可塑的物品,因此才会根据她创造自己的愿望,按照她的意愿改变。

她已经被所有人当做希望的象征,是绝对不可以陷入绝望的。

但对创造师本人而言,居民们加在她身上的那些期望以及寄托,她可以全然不理。

她的支柱并非放在她自身之上,而是挪移到了少年席德身上。

只要少年席德还没有抛弃她,就算所有居民被屠戮殆尽她也满不在乎,对她而言,不过是再换一批居民这样简单的琐事。

只不过,她对人类的情感太过敏感,尤其是负面情绪,很容易受其影响而崩溃;因此,她也同样善长利用情感去牵制他人,打磨他人。

她的本性是混沌的,本色是黑暗的,她可以在任何时候以自己的意愿变成任何性格,她可以被染上任何颜色而不改变本色。

她很扭曲,像一面镜子,只会原原本本地映照出人们想要看到的样子。

谁想要看到她是什么样子,她就是什么样子。

比如说,神秘的少年希望,能有一个不论自己变成何种模样,都愿意接纳自己的存在;比如说,某位大将军打心底里羡慕战友能拥有弟弟妹妹,也希望自己能够拥有弟弟妹妹;

比如说,随处可见的背景板一样的人们,希望能够凭空出现一个将他们从水深火热中救出的希望之星,带领他们走向未来;比如说,年轻的剑客希望能够出现一个与他一道互舔伤口的失败者,好让他有出口去宣泄心中那些阴郁的、痛苦的情绪,好让他能够从泥潭中被捞出来。

这一切都并非是她表演出来的性格,而是她的本性的一部分。她的性格看上去就像是由复数人的性格扭曲在一起,最后谁也舍不得放弃,于是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看样子,每种性格之间的差异,都是她曾经爱过的人的影子。

没有人会觉得她不自然,除非他们心中没有欲望,或者说,对她没有期望。

只不过,她也并非会映照出所有人的愿望,她是可以自主选择被映照范本的,只有那些她在意的,被当做“玩具”的,或是被当做“宝物”的存在,才能被她映照出来。

而当她长期处在少年席德这样一个透明单纯的人身边,同样也会被映照成透明单纯的性格,那些阴暗的部分是没什么机会表露出来的。

真有意思,这样的人,不论在哪都是稀世之物,不论她是否真的具备价值。

……您问我是谁?

嘻嘻嘻嘻

我不过是个已死之人,现在也不过一缕亡魂而已,我既无复活的意愿,也无意打扰生者的生活,您无需介怀。

您只需要静静地看着这个故事,静静地看它如何发展下去,仅此而已。

「●月●日」

锁链的声音。

身形娇小的女孩端坐在牢房的角落里,耳边是海浪的声音,木头独有的霉味混合着海腥味充斥整个鼻腔,天花板上不断地在漏水,滴答滴答的水声响个不停,视野不停摇晃,令人头昏脑胀。

在她手腕上带着巨大又夸张的锁链,脚腕上也是,尽管枷锁的用处是为了恫吓犯人,让犯人老实听话、不许逃跑,但女孩的脸上没有半点惧色,反而在用从草席上拆下的稻草一根根地编着什么东西。

手里的稻草总算用完了,女孩看了看手里的麻花结,将它随手一扔,顺着海浪的颠簸滚到了角落里。

晕船的感觉好了一些,没有前几天吐得那么厉害,但还是没什么食欲,牢门旁放着的那一份简餐她也不打算吃。

好无聊啊。

她回过头去,看到牢房外面还是那副样子,一个象征着不自由的楼梯一直蔓延到甲板上,两只魔物分别守着牢门,摇曳的烛火将它们的影子映衬得格外吓人。

她思索了一会,从地上爬了起来,凑到牢门前,轻轻抓住铁杆,开始和魔物们攀谈起来。

“死神哥哥~”她用甜甜的嗓音喊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嘿嘿,小妹妹,你最好不要再问啦,要去哪里只有船长自己知道,他不说,谁都不会知道的。”

“呜……”她发出一阵不满意的呜咽,“可是人家等不及了嘛,海上好无聊,人家又好晕船,人都饿瘦了……”

“我怎么感觉你比刚上船时精神多了?”另一个魔物插嘴打趣道,两个魔物都笑了起来。

与其说这群魔物可怕,不如说他们亲切和蔼好说话,一点也不像个魔物。

这一船的魔物都是这个样子,既好攀谈又十分淘气,比她更像个顽皮的孩子。

“可是人家还是很害怕嘛……”她底下头去,装作难受的样子,“听说,教团都是以恐惧支配大家的,你们会对我做什么呢?”

“会把人家的头发全部剪下来拿去烧掉吗?还是把人家的指甲全部拔掉,把牙齿全部敲掉,扔进海里呢?”

“又或者说,会把人的眼皮缝起来,在身上烙上不同图案的烙铁,还是是往耳朵里灌融化的蜡,用烧红的铁针在耳朵上戳好几个洞,用燃烧的香块戳在人的手臂上上,在肚脐眼上打上金属环,然后再生生地扯下来……?”

“……………………”两个魔物交换了眼神,隔壁牢房传来了更加可怕的尖叫声,其中一个魔物用镰刀敲了敲隔壁牢房的门,另一个魔物则叉起腰来问她:

“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

“不会吗?人家明明听说你们就是很恐怖嘛……”

“那是合格的坏蛋才会做的,我们是破坏教团,我们只崇拜破坏!”

“没错,破坏万岁,大神官哈贡万岁!破坏之神大人万岁!”

看着陷入崇拜的魔物们,创造师的脸冷了下来,她转身回到牢房的角落里,捡起那根麻花结,一节一节地地拆开。

“你运气不错,”其中一个魔物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她补充道:“是只有你被单独关起来的,说明你很特殊,可能会被船长收作奴隶呢?”

“对对,以前我们也收过几个创造师当奴隶,越顺从的奴隶越好命哦。”

接着,两个魔物又笑了起来。

没劲,没劲透了。

她期待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最无聊的一切却注定要发生。

今后该怎么办呢,难道还得像以前一样走一步看一步吗?

……虽然也不失为一种乐子,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一边拽着稻草,一边看着粗糙又没有光泽的手,对眼前的一切心生厌烦。

至今为止,所有命运赋予她的使命和职责她都没能完成,甚至将其搅得一塌糊涂,而目前这坏结局一般的处境更是在强有力的证明:她已经被命运所抛弃,被世界所遗忘。

若是直到船靠岸之前还遇不到有趣的玩具,就找个机会自行了断吧。

在那之前,能不能多发生些有意思的事,好让她打发打发时间呢?

现在的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日后的她会为了那个长着獠牙的少年,重新拾起被她遗弃在角落里的,被她唾弃千万次的,身为好孩子的自己。

「●月●日」

最近发生的事让席德的思绪越来越乱,他开始认为,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是在理所应当地接受来自创造师的好意,并越来越为这个想法感到过意不去,最终,他决定要为创造师做一份特殊回礼。

但她究竟喜欢什么,创造师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说着只要是席德做的就都喜欢。

因此,他转变思路,开始思考现在的创造师最需要什么。

他本是想为她做些最独特的东西,为此,席德曾经试图问出创造师真正的名字,创造师却痛苦地捂住脑袋,说她想不起来,说明明每次遇到相似的场景时,她总能记得起什么时候在哪里发生了什么,可是每次一到关于她是谁,脑袋里就只剩下一团乱麻,无从下手。

她的反应就和从前的他如出一辙。

他也不敢再问,只能学着她的样子,专心地观察着生活中她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平日里的创造师虽然会穿上铠甲,但是为了漂亮,总会用镜子将铠甲幻化成其他衣服。

也就是说,就算他真的成功给她做了一件漂亮衣服,她也不一定会穿,甚至很有可能会以“难得席德给我做了衣服”为借口,里三层外三层的收纳起来,就像上次他写的那封信一样。

所以,他准备的礼物,最好是平时就能派得上用场,而且不能是衣服的礼物。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于是他向创造师问来了以前她用炼金术做出的那种特殊材料,并决定用它来做出自己最独一无二的礼物。

当创造师听到他提起这种材料时,先是愣了一会,然后回想了好久,才记起来这是什么东西,之前究竟收到哪去了。

老实说,创造师自己也很惊讶,他居然还记着这个东西。

直到看到席德为她做的礼物,她才明白他的用意。

席德为她准备的回礼是一对散发着钻石光芒的发绳,是用创造师为他做手套时用的那种材料做的。

这种材质并非是真的会发光,而是会在光线下变成彩虹色,光线越强变化越大,越是耀眼夺目。

他说,别的东西他都不太会做,而且就算做出来了,她也应该很快就会换掉,所以想来想去,做了个最简单的发绳。

创造师很喜欢这种材质,也很喜欢席德为她做的礼物,每天都小心翼翼地把它绑在头发上,睡前再小心翼翼地解下来,生怕将发绳弄折弄断。

大家都发现她换了新的发绳,都说从没见过这种材质,又新奇又好看。

创造师听着他们的夸赞,笑得很开心。

阿妮莎抱着大笨蛋,看着被居民们团团围住,笑得合不拢嘴的创造师,低头与大笨蛋对视了一眼,接着给了大笨蛋一记脑瓜崩,大笨蛋则喵喵大叫了一声表示抗议。

席德没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创造师,也笑的很开心。

「●月●日」

“早好啊毕路德。”

“阿姨早上好,今天要去哪里啊?”

“浇水,喂鸡,修栅栏,给你杰克叔叔做身新衣服去。”

“那您小心千万别累着了。”

“瞧你说的。”中年女人娇羞地笑了笑,两人打过招呼转身准备离开,女人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叫住了他:

“对了,你姐姐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正找着呢。”

“我跟你说啊,我早上刚起床的时候,看见她沿着小麦田边的小路走出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我在叫她。”

原来如此,她往那边走了。

“毕路德,你姐姐到底怎么了?自打那天以来变得那么反常,失忆真的会让人性情大变吗?”

“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那我可就不帮你们操心了啊,”女人摆弄起篮子里的东西,将一把小麦交给少年,“你们也要小心看好她啊,千万别让她再乱跑了,本来就失忆着呢,要是再找不着路,迷路了回不来怎么办,以后要是找不着她,有你们后悔的。”

“我知道啦,谢谢您。”

“走啦。”

少年挥挥手,与恬躁的女人告别,刚才她说的那些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反正都是些已经想到了的事,又何必再从别人口中再听一次呢?

他的双胞胎姐姐,克莉叶,前段时间无缘无故地失踪了,整个麦尔基德的人们都自发地帮助他们去寻找她,直到最后在一处荒废的教堂中找到了遍体鳞伤的她,后来她大病一场,醒来之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面对他们一家遭遇的飞来横祸,大家都表示同情,并且自发地帮助他们出谋划策。

作为亲近的人,大家都在帮助她恢复记忆,比如说人,比如说事,克莉叶只是看着那些东西,茫然地摇了摇头。

在其他居民们看来,他们一家是可怜的,克莉叶是最可怜的。

但在身为双胞胎弟弟毕路德看来,醒来后的克莉叶,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往常的她,每日起床第一件事不是洗漱换衣,而是到院子里去查看家里养的鸡鸭鹅的状态,并且为她的小金鱼喂食;

往常的她,提到创造物品时,总是眼睛里闪着金光,侃侃而谈滔滔不绝;

往常的她,是他最敬重的姐姐,坚强可靠,但有时脾气很倔,总爱和他赌这赌那,不管最后是输是赢总是绝不气馁;

往常的她,在面对无法解决的难题时,会把它们一一记下来,写下来,说等到以后自己变强了,再来攻克这些该死的难题。

这些习惯,或许会随着记忆的淡忘而被改变,但一个人的心智和本性,其反应力、意志力,所有这些构成一个人最基础的部分,难道也会随着记忆的消失而改变吗?

以往的她,像块未曾雕琢的璞玉,坚实、温润,有实体、触手可及;

现在的她,像一团水,像一块玻璃,没有形体,没有颜色,猜不透,摸不着;

以往的她,热情,诚实,不论对错总是积极地面对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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