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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瓣的紫丁香】(我真实的性经历 - 中篇图文版),4

[db:作者] 2025-06-21 20:25 5hhhhh 1960 ℃

     四月初的一个周末,阳光非常明媚,房檐滴滴嗒嗒淌着水,有的地方草皮已经露了出来。我和海伦来到公司,她要把自己私人的东西装进纸箱子,而我负责把纸箱子一个个搬到她的车里。因为气温比较高,海伦迫不及待地换上了春装,脱掉风衣,只剩下绿色的圆领衫,白色的窄裙,肉色的丝袜,紫色的高跟皮鞋。她的情绪很好,一面忙碌一面哼着小调。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站在旁边,不由得有些嫉妒,酸溜溜地说:「不就是要去见老公了,至于吗?跟良家妇女似的。」

     「我本来就是良家妇女,都是被你们这帮臭男人勾引的!」海伦一点儿也不生气,弯着腰继续装东西,短短的窄裙,几乎遮不住屁股。我看着她清凉性感的打扮,不由得妒火欲火一齐燃烧。「是吗?良家妇女有像你这么好勾引的吗?」我贴了上去,硬梆梆的下体顶住了女人的臀尖。

     「别胡闹,这里可是办公室。」海伦直起腰,转过身来推我。我趁势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握住一只乳房,同时嘴巴也凑上去吻她:「办公室?办公室怎么啦?你不是说职业女人就是办公室花瓶吗?花瓶不就是用来插的嘛!」海伦一边侧过头躲我,一边气喘嘘嘘地讨饶:「好了,别闹了,一会儿来人怎么办?你弄起来时间那么长。」我依然不依不饶:「没关系,哪儿那么巧来人?要不然,你先用嘴给我弄差不多了,我再插进去,一会儿就完。」

     阳光透过玻璃窗直射进来,整个房间暖洋洋地充满春意。海伦拗不过我,她自己的性趣也被挑上来了。风骚性感的女人缓缓地跪了下去。我的裤带被解开,长裤短裤一齐落了下来,胡乱地堆在脚上。口交,在我和海伦之间不算什么新鲜事。她一手托着阴囊,一手握着阳具,不急不缓熟练地摩挲着,套弄着。女人手指上的婚戒在阳光下熠熠闪亮,令我格外意气风发。我昂首挺胸叉立着,感到自己从未有过这样高大。海伦见火侯已到,轻启朱唇,我的龟头就被含在了白领少妇的口中,多么温暖,多么湿润!

     「啊,海伦,舒服死我了!」到底是职业妇女,做事就是专业,懂得客户至上的道理。我俯瞰着跪在脚下的女人,平时是那么风风火火,此时此刻又是那么温柔,我禁不住忘乎所以起来。「海伦,你丈夫,当年是不是在办公室里把你搞上手的?」

     海伦唔了一声,没有停止动作,于是我继续下去:「那天下午,他打电话给你,叫你下班后留一下,到他办公室里谈转正的事,你心领神会,捱到大家都走光了,然后你们就办成了交易,对不对?」海伦吐出我那东西,抬起头,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的?我从来没说出去过啊。」「你们的那些蠢男人干的坏事,我猜都不用猜!他是不是让你趴在老板桌上,撅着屁股从后面干的?」

     「啊?你连这些细节都能猜到?」海伦惊呆了,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果然是这样,我怒火中烧,喝斥到:「别愣着!起来,脱掉裤子,趴到桌子上去,撅起屁股,我也要从后面干!」海伦缓过神,撑着我的膝盖站起来,转身弯腰,解开短裙,褪下内裤。法国女人真是骚!她挪到桌前,伏下身体,高撅屁股,还对着我晃了晃。怪不得老板们都喜欢在办公室里搞女人,和家里的感觉确实不一样!我胸中的欲火越烧越旺,勒令到:「屁股再撅高一点,腿再分开一点,别乱动,等着我!」我紧盯着女人白嫩的屁股,臀沟间湿漉漉的,暗红色的肉唇微微颤动,仿佛是在热烈地邀请。我心潮澎湃,热血上涌,扶着怒不可遏的阳具,抵住水汪汪的肥穴。「海伦,你说,那回在希尔顿,副总是怎么干你的?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没有啊,我说过的,那是我骗大家的。」

     「骚货,你不老实,你以为就你精明,别人都是傻子?那帮管理层的王八蛋,哪个不是人精?就那么容易被你耍?」

     「啊!受不了了!」海伦呻吟着,扭动着,哀求着:「我真的没有给那老东西干,老东西年轻时花过头了,那东西根本完了,我连吸带舔半个钟头也没硬起来。我真的没骗你,你快进来吧!」

     我笑了,笑得那么苦涩,我又想起了林薇,想起了琴姐,想起了千千万万职场中挣扎的女人。我双手把紧海伦健壮的腰肢,晃了一晃,身体缓缓向前顶去。我看着自己肿胀发紫的龟头,分开两片肥厚的肉唇,慢慢挤入女人的身体,然后是黝黑粗壮的阴茎,紧跟其后。终于,丰满的臀丘和健壮的下腹碰在了一起。

     整根没入。

     啵滋,啵滋,肉体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起来。

 (海伦挪到桌前,伏下身体,高撅屁股,还对着我晃了晃。)

     「哦,舒服死了!」海伦情不自禁一声轻呼,她踮起脚尖,努力地迎接着冲撞,而我,则扶着女人的腰肢,不慌不忙地抽送享受着。「啊,深一点!啊,再快一点!」海伦哀求着。我大声喘息,加快了节奏。做老板的滋味真好,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我踌躇满志,抽插着,品味着。「海伦,县官不如现管,你老实说,你除了走上层路线,咱们所里的头头脑脑有没有睡过?」「嗯,我,我没办法,老所长睡过,就几次。」

     「他妈的,你说,你到底和多少男人睡过?」「啊,记不清了,加上结婚前的,有那么十来个吧。啊,啊,别停!」「十来个?你还挺实诚!真不要脸!」我越干越气愤,越气愤越狠命干。我奋力抽送着,愈来愈急,愈来愈快。

     「不能怪我啊,我只是一个女人,嗯,啊,你今天真厉害!如今这世道,没有家族背景,能挤进管理层,哪有干净的?」胯下的女人开始痉挛,湿滑的肉壁一阵阵收缩,温热的汁水顺着大腿,一股股不住地往下流淌。「骚货,老班子走了,新班子上来了,你就老实了?心甘情愿坐冷板凳了?你怎么没去和新所长睡?」

     「啊,我去试过的,新所长不想和我睡,嗯!啊!」「胡说,那家伙是圣人吗?现在还有圣人吗?」

     「不,不是,啊,我不行了!他是同性恋,只玩儿小男生。」「他妈的,你们整天人模狗样,满嘴黑带六西革码团队精神,背地里他妈的一肚子男盗女娼!」我再也无法忍受,深深一个突刺,一股滚烫的浓精,直射入职业女人的最深处。

     海伦瘫软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十四)

     七月的阿尔伯塔,阳光明媚,气候宜人。大草原上的小麦已经开始结穗,清风拂过,泛起层层金黄的波浪。我来到阿尔伯塔大学已经一个多月了,每天除了备课和调试仪器,就是在校园里闲逛,没有什么事情。阿尔伯塔大学是加拿大最大的学校,中国留学生也最多,中国人里面杂七杂八的事情也最丰富,什么通奸啦,交换啦,应有尽有。学校里逛够了,我就开始往周边地区发展,重点是几个购物中心。这倒不是因为我喜欢购物,主要是购物中心里常常有一些展览,比如汽车促销,房地产促销等等,我比较感兴趣。

     这天星期五上午,我不想做事,开车来到离学校最近的购物中心,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购物中心的过道很宽敞,中间排着一溜小商亭,通常是卖手表,装饰品,假珠宝和手机的。我踱了一圈,目光落在维尔京手机商亭里面。两个年轻姑娘正闲撑在柜台上,其中一个似乎有点儿面熟。那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不高不矮,体型匀称,白色的短袖衫扎在牛仔裤里,一看就充满活力。我正要走近些看她的胸牌,她也注意到了我。我们不约而同地认出了对方。「梅兰妮!」「是你!」「对呀,是我,梅兰妮,又见到你真高兴!」「我也真高兴,那天你们一下子就走了,连个电话也没留,我都不知道去哪里谢你们!你又是来埃德蒙顿出差吗?她呢?那个和你一起的女人,很凶的样子。」

     「你是说海伦?她辞职了,去中国和她丈夫团聚了。我也辞职了,搬到这里来了,我在大学里教书。」「是吗?太好了,那你就是教授啦?」

     「算是吧。」

     「快中午了,我请你吃快餐吧,那天你的甜圈可真香。」梅兰妮兴高采烈地转过头,对她的同伴说:「阿什丽,今天我先去吃饭,一会儿换你。」

     那姑娘笑笑,爽快地说:「去吧,慢慢吃,别急着回来,我今天不饿。」

     将近正午,餐饮区熙熙攘攘。我对梅兰妮说:「小妹妹,你想吃什么?还是我请你吧。」梅兰妮高兴地回答:「好啊,我最喜欢吃白食了,不过我不想吃肉,怕胖,咱们就吃寿司吧,寿司不是你们中国发明的吗?」「好,就吃寿司,不过,寿司是日本发明的,是日本文化中为数不多的好东西之一。」我们端着盘子找了个空桌坐下。我看着姑娘吃得津津有味,问:「梅兰妮,说说你吧,你中学毕业了?」

     「嗯,刚毕业。」姑娘噎了一下:「我们镇里的学校,学习都不太好,没几个上大学的,男生都去北面挖矿去了,女生除了结婚的,剩下的都在打短工。喏,那边卖薯条黄头发的女孩儿,娜塔丽,我同学,我坐她的车上下班。」「结婚?这么早?」

     「嗯,一多半吧,上学时就定好了的,不早了,我妈十六岁就生我大姐了。」

     「梅兰妮,你到底有几个姐姐?」

     「四个!大姐乌尔苏拉,有三个孩子,在红鹿市,大姐夫是石油工人。二姐维多利亚,离婚了,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家里。三姐奥莱维娅,你见过的,开加油站,也是两个孩子。我还有一个哥哥威廉,我嫂子去年刚生完孩子,又怀上了。」

     「这么多?」我吃了一惊,脱口问到:「那你准备生几个孩子?」「我?没想好呢,先来三个吧。」

     海伦说的没错,这大草原上的女孩儿都是居家型的。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天棚,直照着吃得眉飞色舞的姑娘。我这才有工夫仔细打量她一番:长长的睫毛下,一双蔚蓝色的眼睛,小巧的翘鼻两边,散布着淡淡的雀斑,金黄色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而健康的肤色,好像那刚刚成熟的小麦。我不由得问:「梅兰妮,我听说咱们这块儿的农场里,主要是早先乌克兰移民,你们家兄弟姐妹的名字,怎么都是德国味儿?」

     「我们家祖籍是西里西亚,那地方挺乱的,后来我们家搬到南乌克兰,后来革命了,我们又跑了出来,糊里糊涂来这里落了户。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只要是能种麦子的地方,我们就能活下去。」

     我望着这个单纯快活的女孩儿,心里无限感慨:全世界劳动人民大同小异,首先是要生存,其次是要尊严和体面。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问:「梅兰妮,我可不可以换个话题?你们家在这里很久了,你是不是对这里的事情都很熟悉?比如说,哪块地比较好?我是说买地盖房子。」

     「我当然是门儿清啦!」梅兰妮高兴地回答:「原先房子挺便宜的,也没什么人买,这两年挖油找矿的人多了,就涨起来了,你要买的话越早越好。城南这块儿就有好几个新区,你去现场看了吗?」「我看了一个,就西南边那块儿,离学校特近,卖房的人挺热情的,说下个礼拜每个宅地基还要加五千,不过他说可以给我保持住。」

     「西南边?离学校特近?」梅兰妮放下塑料叉子,想了一会儿,突然紧张起来:「你没签什么吧?那块地不行,地势低,原来是泥潭,他们垫高了专门蒙你们外地人的,下暴雨还有化雪的时候,地下室容易渗水,你快退了吧!」

     我也紧张起来:「我还没签呢,本来说下周去交押金的,买房怎么这么多事儿?」

     「当然啦,现在造房子快,用料也省,不像我们家,房子都是自己造的,你要是一开始不弄好,将来可麻烦了。」梅兰妮端起托盘站起来说:「我得回去了。这样吧,我回家问问我三姐,她消息最灵通,你给我一个电话号码。」

     我写了电话号码,顺带着公寓的地址,一齐交给姑娘:「梅兰妮,谢谢你,我们给你的同事也买一份寿司吧,你带给她。」

               (十五)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打开电视看房屋装修频道。梅兰妮一番话,使我对买房的事情重视起来。

     将近九点钟的时候,门铃响起来,我按住对讲机,原来是梅兰妮,我连忙按电钮打开公寓大门。等我迎到电梯口,梅兰妮正好上来,左手一个塑料袋,右手一个纸袋,一见我就抱怨:「你怎么不接电话?我打了十好几次。」「啊呀,对不起,对不起,我把手机放在车里了,很少有人给我打电话。」我把姑娘领回家,让她坐好,倒了一杯水。梅兰妮把袋子放在书桌上,一面喝水一面打量着房间。我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对面也打量着她。今天姑娘穿得正式一些,白色的衬衫,扎在绿格子短裙里,灰色的长袜,黑色的平跟搭袢皮鞋。「梅兰妮,你不会是私校的吧?怎么也有校服?」「我们学校怕大家在穿衣上攀比,所以也有校服,政府补助的,我没有妹妹了,所以得赶紧穿坏它。怎么了?很土是不是?」「不,很好。」我情不自禁多盯了姑娘一会儿:「梅兰妮,你很漂亮!」姑娘的脸红了,低下头掏出一张手画的地图,叉开话题:「我姐画的,周围比较好的几个新区,一开春就开盘了,我姐说,可能好的位置都被人抢了,咱们得快,所以我就跑过来了。」「那,那咱们快一个一个找过去吧!」我有点慌了。「不急,周六样板房要十点才开门呢。」

     梅兰妮站起来,抓起两个袋子,边走进厨房边问:「你吃早饭了吗?」「吃过了。」我跟进去,看着她从纸袋里拿出一条家制的杂麦面包,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块纸包的牛排,还有一罐黄油,我顿时两眼放光。「那我给你准备午饭吧!都是我们自己家的,面包是我早晨才烤的,特新鲜!你有木锤子吗?」「没有,我实验室里有铁的。」梅兰妮没有理我,找出一口锅,烧上水,从冰箱里翻出几样蔬菜,洗净切碎,放进锅里,又从牛排上切下一些碎肉,也丢进锅里,然后反过刀身,用刀背把牛排两面拍松,停下来问:「你有胡椒吗?」我打开厨柜,把胡椒粉递给她。「下次要买整粒的,现吃现碾。」梅兰妮一面往牛排上撒盐和胡椒粉,一面吩咐我:「把慢烧锅通上电预热!」我站在姑娘的背后,看着她熟练地忙碌,不由得感动起来:「梅兰妮,你让我想起了妈妈。」梅兰妮没有接我的话,她给牛排罩上保鲜膜,又把滚沸的肉菜汤加好调味品,端进慢烧锅盖好。这一切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比我做实验麻利多了。「咱们可以走了,一家一家看现场,回来正好吃午饭。」梅兰妮擦擦手对我说:「咱们从离我姐加油站最近的那块地看起,那个小区最好,南面是一片树林,我姐有朋友在市政府,说是十年之内不会开发那片林子。」

     走到楼下,我一眼看见那辆道奇皮卡,比去年冬天更加破旧了。我心有余悸地说:「梅兰妮,我看见这辆车就想起那场雪,咱们能不能开我的车?反正还要回来的。」「好啊,我什么车都会开,拖拉机都行。哪一辆?」「那一辆,沃尔沃,你开?你可小心点儿,保险是我的。」「你开这么老气的车?我来试试!我们村从来没有过欧洲车。」梅兰妮兴奋起来,一把抢走了车钥匙。我坐进副座,才关好门,梅兰妮就发动起来,一脚油门窜了出去。周六的上午,街上车并不少,梅兰妮左冲右突,频频超车,我实在有些害怕,只好求她:「梅兰妮,我不是心疼车,我是晕车,求你稳着点儿,你晃得我难受。」「噢,我知道了,听说在德国,高速公路没限速?」梅兰妮稍微放慢了一点。我喘了口气,回答她:「小妹妹,这儿不是德国,咱们也不在高速公路上。你们阿尔伯塔人真怪,什么事都慢慢吞吞,就开车急。」「嘻嘻,我们结婚生孩子也挺急的。这车真沉,方向盘也硬,开快了才带劲儿。」「别,我怕死。」

     梅兰妮路很熟,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城乡接合处。路上的车越来越少,我们上了一条小路,路尽头一拐,缓坡上陡然呈现出一片新房,有的已经住进了人,有的还没完工。梅兰妮开得很慢,放下车窗,在小区里一圈一圈地绕,还对我说:「你注意感觉,车是上坡还是下坡。」小区最南端的那条街,确实紧邻着荒林,正值盛夏,郁郁葱葱,煞是可爱。街上几乎盖满了房子,只剩下几块宅地基,也都已经浇铸好了地基,看样子,开发商和地产商都想尽快结束这儿的工程。梅兰妮一言不发,一面开车一面观察。突然,我看见一块地基后面,靠着树林,有一丛高大茂盛的灌木,开满了紫色的小花。「停!梅兰妮,快停!」我跳下车,绕开地基,扑将过去。天哪,是丁香,紫色的丁香,好大一片!我回到了中学时代!我一面贪婪地嗅着那久违了的芳香,一面埋头仔细搜寻起来。梅兰妮过来了,对我说:「你眼力不错,这块地很好。」「梅兰妮,先别说别的,快帮我找,找五个花瓣的!」我打断她。「五个花瓣?丁香都是四个瓣啊。」梅兰妮不解地问。「有五个花瓣的紫丁香,好多年前,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找到过一朵,找到它就找到了幸福的婚姻!」「是吗,那可得好好找找!」梅兰妮也认真起来。

     这是一个晴朗的上午,艳阳高照,我们两个很快就汗流浃背了。我直起腰,擦了一把汗说:「梅兰妮,先不找了,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买房。」「好啊,反正花儿没有脚。」梅兰妮也直起身说:「我刚才大致看了一下,这块地不错,大概五十五尺宽,一百二十尺深,深度无所谓,反正后面是树林。缺点是正对雨水井盖,说明这里是整条街的最低位,否则早就被人抢走了。地下室已经浇好了,九尺高,比标准高一尺,好。坡比较陡,你看,地下室后墙有一道豁口,那是预留的后门。」「地下室还有出口?」「对,因为是在坡上,朝南的一面其实是在地上,可以直接走进后花园。地基很大,想必这个房型是单层,使用面积估计是两千平方尺。」「单层,为什么不是两层?凭高望远多好!」「坡上造房子,地基越大越好,不容易出裂纹。同样的使用面积,如果是双车库,两层的地基只有单层的三分之二。」「我懂,这个地基的南北向是单向受力。」我抬头看去,这条街南面的房子确实没有两层的。「梅兰妮,咱们现在怎么办?找卖房的问问,别是已经被人订掉了。」「走,上车,我们去样板房!」梅兰妮回答:「这房没卖掉,不然他们肯定会插牌子。」

     这房子果然还没有卖掉。胖胖的老销售代理坐在我们面前,小眼睛在我和梅兰妮之间扫来扫去。我知道,他是在判断我们的关系,以及谁有决策权。「两位好眼力,这块宅地基很抢手,下午还有两个客户预约了要来看现场。当然,这里也有缺点,地基已经浇好了,房型也就不能改了。不过,我们不是急着要完工,我们不愿意在冬天浇铸,那样质量可能会有纰瑕。我们是本地公司,总是先要替客户着想,对不对?」「对,对。」我点头称是。「可你们的地下室我们不喜欢,九尺太高,冬天取暖费受不了。」梅兰妮一面看着房型图,一面漫不经心地说。「您这就错了,九尺是趋势啊,等您把顶封了,高度正合适,不憋屈,是不是?」「是,是!」我打断他:「咱先不谈细节,刚才你说很多客户感兴趣,我能不能付你五百块押金,你给我保持一周?」「能,能,一看先生就特果断,特有决策力!」「回头再说吧,我们还要去别的新区看看,你们这里交通太不方便,路坑坑凹凹的。」梅兰妮拉起我就走,我只好跟出去。老家伙的声音追出来:「那路不是还没修好呢吗?」

     车开出去好远,梅兰妮埋怨我:「你怎么上来就亮底儿啊?」「我,我这不是怕下午那两个客户吗!」「哪儿有什么两个客户!你就那么相信他?」「你想啊,那地方确实不错,虽说是街上最低的,可整条街在坡上,水总得先往坡下流,我好歹是博士,这点常识还是懂的。咱们看出好来,别人也看得出,对不对?」「那你也不能那么猴急呀?你一开始就给人摸了底,咱怎么谈价钱啊?」「那倒也是,你来吧,我英语不行。」我辩解道。「好吧好吧,咱别的地方就真不去看了?我告诉你,你别打电话过去,他要是打过来你就说没定呢。」梅兰妮做总结性发言:「周一四点半,你来商场接我,咱们再去会会那老家伙,你别开口,我来对付他!」

               (十六)

     以后的十来天里,我和梅兰妮天天都要去和老家伙斗争一番,具体来说是我陪着她去斗争。梅兰妮的本事很大,她居然说服那个老滑头,把地下室后门和升高一尺的钱都免掉了。在加拿大,装修是造房子的一部分,梅兰妮也基本上全都不要。她说,建筑商也是转包给装修公司或个人,我们可以自己去找装修公司,费用省一半。她还说,有些简单的活,比如贴瓷砖刷漆什么的,自己就能干。弄到最后,老家伙只卖出去一块宅地基和一幢裸房。这不算完,最绝的是,梅兰妮竟然还顺便卖给人家一个手机。最后,老人家诚恳地邀请梅兰妮加盟,一起卖房。银行的房贷也是梅兰妮帮忙谈妥的。我怕担风险,主张固定利率,百分之五点五。梅兰妮劝我要浮动利率,隔夜拆借率减一点七五,她担保,十年之内隔夜拆借率不会涨到百分之六。我真的不明白,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怎么就没有大学愿意接收呢?

     再复杂再麻烦的事情,只要一点一点去做,总有结束的时候。终于,老代理打电话来,说所有的文件都准备妥当了,让我们转天去签字。我很兴奋,还没下班就去商场找梅兰妮。梅兰妮也很高兴,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的同事阿什丽也受到了感染,对我们说:「这儿我盯着就行,你们俩去庆祝庆祝吧!」说完还冲着梅兰妮挤眉弄眼。梅兰妮也不客气,马上就收拾东西。她挽着我的手臂,边走边说:「现在吃晚饭太早,咱们去找五瓣的花吧。」「对呀,我怎么给忘了。」

     仲夏的傍晚,云淡风轻,斜阳西挂,倦鸟低飞。

     我亲自驾车,行驶在乡村公路上,侧窗和天窗全部打开,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我情不自禁放声高歌: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    她那粉红的小脸,好像红太阳,她那活泼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我愿抛弃那财产,跟她去放羊,每天看着那粉红的小脸,和那美丽金边的衣裳。    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她那只细细的皮鞭,不断地轻轻打在我身上。

     梅兰妮吃吃地笑起来。我转过头问:「梅兰妮,吓着你了?」「没有,挺好听的,我原来看你们中国人总是一肚子心事,没想到也有放开的时候。」梅兰妮边笑边回答。「这并不影响我们唱歌呀!我们中国和加拿大不一样,我们土地贫瘠,资源稀少,人口稠密,苦难塑造了我们民族的性格:居安思危,坚韧不拔。五千年来,我们从来没有停止过歌唱。痛苦时,我们用歌声唤起希望;欢乐时,我们用歌声感谢上苍。我们歌唱爱情,歌唱劳动,歌唱生活中的一切。梅兰妮,你知道吗?我们现存最早的一首歌,是三千多年前的。」「三千多年?酷!我们的先祖还在黑森林里呢。唱的什么?」「当然是爱情啦!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就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至于君子嘛,就是像我这样的正派男人。」「你正派吗?」梅兰妮又吃吃地笑起来:「你好像也没有好逑啊!」我一时有些窘迫,就叉开话题:「梅兰妮,那你也来一首吧!」「好啊!」姑娘清清嗓子,大大方方地唱起来:

     人们说你就要离开村庄,我们将怀念你的微笑。    你的眼睛比太阳还明亮,照耀在我们的心上。    走过来坐在我的身旁,不要离别的这样匆忙。    要记住红河谷你的故乡,还有那热爱你的姑娘。    你可会想到你的故乡,多么寂寞多么凄凉。    想一想你走后我的痛苦,想一想留给我的悲伤。    走过来坐在我的身旁,不要离别的这样匆忙。    要记住红河谷你的故乡,还有那热爱你的姑娘。

     黄昏的风儿吹拂着脸庞,四周都散发着醉人的芳香,我们像那鲜花开放在原野上,年轻的心儿像蓓蕾初放。在歌声中,我们穿过树林,弯过小溪,把烦恼和忧伤远远抛在后面。

     到了!新房到了!我们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正准备奔过去,突然,我们同时呆住了:那丛枝繁叶茂的紫丁香,没有了。后院刚刚被平整过,履带的印子清晰可见,他们把紫丁香铲掉了!我们默默地站了很久,直到暝色四合。梅兰妮拉拉我说:「走吧,咱们可以从别的地方移一枝过来。」「走吧,只能如此了。」我觉得像虚脱了一样。

     第二天,签字画押的时候,我的心情还没有完全恢复。老代理笑眯眯地把一堆文件推到我面前,我一一签过字推回去。他检查了一下,又推给梅兰妮。梅兰妮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小声说:「我不用签,我们不是一家子。」从样板房出来,梅兰妮一直不讲话。上了车,我说:「梅兰妮,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吧,咱们去正经寿司店。」梅兰妮摇摇头说:「不了,你送我回家吧。明天开始,我还是和娜塔丽拼车,你不用来接送我了。等快交房的时候,你再打电话给我。」

               (十七)

     一个星期过去了,又一个星期过去了,眼看离开学越来越近,可我还是无法专心备课。起初,我只是听不到梅兰妮的声音,觉得有点儿太清静,后来,我开始烦躁起来,很想给她打电话,但又不好意思。这天晚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很想找个人闲聊天,不由自主地拨打了海伦在上海家里的电话。我忽然又觉得不妥,那边是上午,人家正在上班。我正要挂掉,那边已经接通了,传来海伦熟悉的声音。我们寒暄了几句,海伦很高兴,说还以为我把她忘了呢,我说岂敢岂敢,然后问:「海伦,你怎么没有去上班?」「我休假了,我要当妈妈了,四个月了,我在保胎!」海伦爽朗地回答。「啊呀,恭喜恭喜,太好了!不过,加拿大女人还要保胎?」「入乡随俗嘛,我现在是上海人。」海伦笑呵呵地说:「女人嘛,干嘛把自己弄得那么累?我参加了一个太太团,她们给我讲育儿经和搓麻技巧,我教她们烤牛角面包和煮法式咖啡。」我不由得暗中赞叹:我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上海人的同化力真是了得!过去是江浙一带的人冒称上海人,现在连加拿大人也凑了进来了!海伦又问:「你支支唔唔的,是不是有事情?」「是,海伦,我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说吧,爽快点儿,一会儿她们来叫我吃早茶,然后还要去泡脚。」「海伦,你还记得那个小女生吗?咱们去埃德蒙顿出差,回来时下大雪?」「记得,叫梅兰妮,对不对?怎么啦?你去找她了?」「没有,没有,偶遇,偶遇。我们交往了几个星期,我觉得她人挺好的,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我当时就看出来你动机不纯!」海伦打断我:「我说过的,阿尔伯塔和马尼托巴的乡下姑娘最适合做妻子。你们可以先同居一段时间,增加了解,以后再,」「不,不!」轮到我打断海伦:「我不同居,我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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