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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瓣的紫丁香】(我真实的性经历 - 中篇图文版),5

[db:作者] 2025-06-21 20:25 5hhhhh 9930 ℃

     海伦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结婚是件大事,你要考虑好,加拿大的法律和中国不一样,如果离婚的话,我是说如果,你要付赡养费的。」「我知道,所以我请教你,我也觉得有点仓促,还有,梅兰妮没考上大学,社区学院也没有。」海伦显得很谨慎,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没上大学不是什么事儿,你又不是招研究生。婚姻是你们自己的事,别人没法打包票,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大草原上的实心眼姑娘,你在上海找不到!至于仓促嘛,我倒想起我这里一个同事,和她先生从幼儿园就是同学,一直到研究生都是同校,按你们的说法叫什么来着?噢,想起来了,青梅竹马。去年才结婚的,现在正在闹离婚!」海伦停了一下,继续说:「你们上海男人吧,考虑问题细致周到,这本来是优点,问题是过于瞻前顾后,就显得畏畏缩缩,这一点我们西方女人特别不喜欢。」「我不是上海人!」我急忙纠正她。「噢,我忘记了,你是北京人,那更糟,大事不敢做,小事不愿做,就剩一张嘴。好了,我要走了,回头再联系,还是那句话,爽快点儿!」

     放下电话,我多少有些不高兴。海伦做管理工作久了,讲话比较咄咄逼人,她怎么就不学上海女人的嗲劲儿呢?不过我确实比较瞻前顾后,过了一会儿,我又打通了我父母的电话,是我妈接的,我请过安直奔主题:「妈,我跟您二老商量个事儿,我想结婚了。」「好啊,你爸像你这岁数的时候,你都会尿床了。姑娘哪儿人啊?干什么的?多大年龄?长相怎么样?一代丑媳妇可是三代丑子孙!」「妈,年龄和长相您就别操心了,我先跟您说,她不是咱自个儿的人,是这儿本地人。」「本地人?加拿大人?加拿大人好啊,白求恩大夫不就是加拿大人吗?再说,」「是,是,您说得对!」我赶紧打断老太太:「还有个事儿,梅兰妮不是大学生。」那边的话筒被捂住了,显然,他们在商量什么,然后,换成了我父亲的声音:「没上大学也没什么,可以自学考证嘛。过去我们对你主要是正面教育,其实现在社会变了,人品和受教育程度没什么关联,你看那些出坏注意干坏事的,都是专家学者教授。」又换成了我妈:「还有,现在教育产业化了,大学生也没什么稀罕的,连你那个博士也不稀罕了,唱歌跳舞耍杂卖假药当贪官的,都成了博士。梅兰妮这名字多好啊,一点儿不像外国人,跟梅兰芳差不多。」我们唠唠叨叨谈了两个多小时,我终于下定了做大事的决心。放下电话,我这才想到,到目前为止,都是我一相情愿,也许梅兰妮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或者她们家不同意。

     这一夜,我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第二天,我早早就去了学校,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三点,我实在等不及,就去了商场。我先去了趟珠宝店,然后去找梅兰妮。远远地,梅兰妮正满面笑容地和一个顾客说着什么。我等了一会儿,看那顾客走了,便赶过去。梅兰妮看见我,吃了一惊,问:「你怎么来啦?有事啊?」「梅兰妮,我等你下班,你跟我回家,我有事情跟你说。」「现在不能说吗?干嘛那么严肃?信用卡被人盗用啦?」阿什丽真是懂事,她推推梅兰妮,说:「你走吧,个把小时,我顶一下就过去了。」

     梅兰妮跟我回了家,我让她坐好,她也有些紧张,问:「你干嘛弄得这么神秘?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梅兰妮,我仔细想过了,这新房子,以后事情很多,我一个人对付不了,再说,两千平方尺,住一个人,浪费啊。」我起身,掏出首饰盒,打开,单膝跪下。「梅兰妮,我请你当新房子的女主人。」半天没有声响,我抬头看去,姑娘低着头,扭扭捏捏。「我不知道,我想回家了,我得问我姐。」「好的,梅兰妮,你再问问你爸爸妈妈。」我把首饰盒盖好,塞在她的手里。「这个订婚戒指你先拿着玩儿,要是你觉得不合适,回头再还给我。」梅兰妮没有再拒绝。

     一路上,梅兰妮一声不响,到了家门口,她下了车,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我觉得,当教授夫人挺好的。」说完就跑开了。

     又一个悠哉悠哉,辗转反侧之夜过去了。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我去接梅兰妮,她蹦蹦跳跳上了车,我一眼看见那枚钻戒,已经戴在了无名指上,松了口气。我把车开得飞快,心中充满喜悦。梅兰妮到底是孩子,沉不住气,先开了口:「我姐说,有三分之一克拉呢。」我正要问她爸爸妈妈怎么说,她已经继续下去了:「要是安娜知道我当上了教授夫人,非气死不可。」「安娜?安娜是谁?」「噢,是我同学,她抢了我男朋友。本来我跟我们篮球队长好,她插进来,她比我漂亮,气死我了。」「还有比我们家梅兰妮更漂亮的姑娘吗?」「倒也不是,她特嗲,男生吃这一套。」「那他们现在结婚了吗?」「算是结了吧,私奔了!安娜她爸嫌篮球队长家太穷,不答应,他们就跑了,有人说在北面马克莫瑞堡的矿上见过他们。前年队长家的牛染了疯牛病,政府来深埋了,他们家一直没缓过来。」「不是说埋了有补贴吗?」「补贴?补贴的是饲料钱不是肉钱。」我联想到德朗内夫人,赞许地说:「世界这么大,只要不懒,他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对,我们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梅兰妮非常赞同。

     太阳升起来了,前面的道路,光辉灿烂。

               (十八)

     麦子还没有熟透,我们的爱情已经开始收割了。

     那天,我们请了一天假,去城里市政厅登记结婚。从登记处出来,梅兰妮把车开得像飞起来一样。我们都不说话,冲回家,关上房门,就紧搂着吻在一起。梅兰妮的身上透着好闻的奶香,舌尖凉凉的。我们一直吻到喘不过气,才勉强松开,扭头一看挂钟,两个小时过去,已经中午了。我说:「小甜心,咱们吃点剩饭吧。」「等一等,还有一件事。」梅兰妮把我拉进卧室,三下五除二脱个精光,只剩脚上一双白运动袜。少女的身体饱满挺拔,凹凸有致,充满活力。我看得口干舌燥,呆若木鸡。「快脱衣服,来干我呀!」梅兰妮催促着。我清醒过来,一面动手解衣服,一面说:「什么干不干的,多难听呀。」「结婚就是要干的呀,不干怎么生孩子?」「我知道,我是说,咱们要讲得委婉一点,比如说上床什么的。」「噢,懂了,要委婉,那你赶紧上床干我吧!」「唉,小甜心,你真是个活宝,好吧,我来干你了!」

 (梅兰妮少女的身体饱满挺拔,凹凸有致,充满活力。)

     我把梅兰妮抱上床,跪下来,捧起她的双脚,除去袜子。少女的脚小巧玲珑,白皙柔嫩,我情不自禁亲吻起来,先是一只,然后是另一只。梅兰妮花枝乱颤地笑起来:「嘻嘻,别弄了,我脚心怕痒,嘻嘻!」我放下姑娘的双腿,分开,轻轻吻过去,光洁的小腿,然后是健壮的大腿。少女的两腿之间,白白净净,没有一丝体毛,两片鲜红饱满的肉唇,颤颤危危。我俯下身,小心谨慎地含上去,先舔一片,再舔一片。梅兰妮紧张地挺直身体,微微喘息。我的舌尖,慢慢分开肉唇,探进去,涩涩的,咸咸的。少女的喘息越来越急促。这是我的妻子,我的合法妻子!我不用自慰了,也不用去偷情了!我继续搅动着,翻腾着,品味着。突然,梅兰妮大叫一声,双腿紧夹住我,扭动着,颤抖着,然后,一股清泉,淋在我的脸上。

     我头枕着双手,仰躺在床上。梅兰妮拿着毛巾,擦过我的脸,又擦我的脖子和前胸。她停住手,看着我的下身吃吃地笑。「小甜心,笑什么?一会儿有你好受的!」姑娘还是笑个不停:「我看它像一样东西。」「什么东西?」「立陶宛红肠。」「立陶宛红肠?」「对,超市有卖的,叫俄国红肠。我们家是自己做的,可好吃了。」「那你现在想不想吃?」「想,切成段炖德国腌酸菜,我最爱吃了。」「别,别,今天咱们还是整根吃,整根吃好。」梅兰妮趴下去,舔了几口,又含住,撸动起来。实话说,梅兰妮是新手,比海伦差远了,不过,自己的女人,要爱护使用。「小甜心,味道怎么样?」「不好吃,太淡。」梅兰妮松开口,直起腰,边下床边说:「我有办法,你等着。」

     厨房那边一阵叮当乱响。梅兰妮光着身子跑回来,左手一罐果酱,右手一把餐刀。我马上反应过来,连忙提醒她:「小甜心,千万小心,刀要拿稳,不要让亲者痛仇者快。」「放心吧!」姑娘跳上床,拧开罐子,轻举餐刀,抹将起来,从冠头抹到茎根,看看,不匀,又从茎根抹到冠头,好,匀了。梅兰妮伏下身,舔吸起来,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嘴里还啧啧有声。「嗯,味道好极了!再来一遍,咦?还有两个鹌鹑蛋,也要蘸点果酱。」我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几分钟,腰间一酸,胯下一激灵,糟糕,泄了!梅兰妮直勾勾地看着,大为赞叹:「咦?这红肠里灌的不是肉是牛奶?啊呀,还喷了!好壮观!酷!」

     初秋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结婚真好。

               (十九)

     梅兰妮搬了些衣物过来,我们就算成家了。

     按照这里的习俗,婚礼及一切费用由女方负责。梅兰妮家里说今年太仓促了,明年开春再办。我父母寄来一万美元,说好明年暑假一定要回北京。我把钱交给梅兰妮,她着实吃了一惊:「你们的风俗是反过来的?」「对,我们一般是男方出一大笔聘礼,女方还一小笔嫁妆。」「还是你们的风俗好!」梅兰妮笑纳了。

     开学了,我越来越忙,教课,申请基金,招研究生,等等。学校和公司不同,公司里有财会,采购,人事,以及修电话电脑水管的,而在学校,大事小事都要亲自出马,自己动手或找人协调,非常琐碎。周末的时候,梅兰妮和我还要去造房子的地方,检查质量督促进度。我每次都买一些香烟去分发,梅兰妮小气,说没必要,事实证明效果很好,我中华文化在某些方面确实有其先进性和普适性。加拿大造房子真是简单,跟搭积木差不多,十月丰收节的时候,完工交房了。梅兰妮和我更加忙碌了,她指挥各种沥青匠瓦匠木匠,水泥工管工电工,依此进驻或同时进驻。星期一星期二,装厨房抽油烟机,给地下室照明布线;星期三星期四,装厨柜,把装修地下室的材料运下去;星期五,炉灶冰箱洗碗机洗衣机烘干机全部到位;星期六,梅兰妮和我刷底漆,开窗通风;星期天,我和梅兰妮刷光亮漆,梅兰妮用色过于强烈,我反对,反对无效。下个星期,房前车道镶水泥边铺沥青,后园架空露台开工,房中开始铺实木地板和瓷砖。下下个星期,梅兰妮和我把车库彻底弄好,车库门装电动开门器,墙上钉灰膏板,刷白漆两遍。下下下个星期,梅兰妮对房间颜色不满,重新上漆,我反对,反对无效。

     下第一场雪之前,所有的家俱也都到位,我们搬进了新家,这是何等激动人心啊!我终于对加拿大有了认同感。中国人认同祖宗之国,加拿大人认同母亲之国,梅兰妮说德国人认同父亲之国,我看都不如北欧人,北欧语只有家国这个词。如今全球化了,家在哪里,爱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心灵的归宿。我给德朗内夫人和海伦都寄了信,告诉她们我结婚了。海伦很快就打电话过来,表示祝贺,夸奖我终于利索地干了一件大事,还说寄了一张五百块钱的红包支票,随后就到,梅兰妮很高兴。因为我比较忙,有时会早出晚归,梅兰妮买了一辆旧道奇面包车,花了七千块钱,也就是俗称的冰球妈妈车。我觉得和梅兰妮的年龄很不相称,她说无所谓,还说等有了孩子就知道这车的好处了。

     这天晚上,我下班回家,放下包正在脱鞋,梅兰妮蹦蹦跳跳跑过来让我闭眼,然后把我牵进厨房,我睁眼一看,吓了一大跳:一圈厨柜还有早餐台的面板,已经换成了晶莹的黑色大理石,在灯光下熠熠闪亮。这厨房台面,大理石的最漂亮,最贵,我们也最喜欢。我们请过两家做台面的公司来测量估价,一家报价八千,另一家要七千八。我们嫌贵,梅兰妮说先不急,慢慢想办法,她锯了几块木板凑合拼上,时间一长我都快忘记了。「太漂亮了!多少钱?」「你猜!」「六千?五千?」「不对,三千二!」梅兰妮兴高采烈地笑了。「小甜心,咱人穷志不穷,你不会去坑蒙拐骗吧?」我有点不相信。「想什么哪!」梅兰妮得意地问:「我们镇子的小教堂,记得吗?」「记得,后面有一片墓地,怎么啦?」「教堂边上做墓碑的作坊,他们其实也会做台面,他们还说,将来咱们的墓碑,要是也用这种石材,七五折!」「小甜心,你,你怎么想得出来!你,你真是个活宝!」我实在是哭笑不得,不过,那石材确实漂亮,手艺也不错。我摩娑着光滑的表面,一股冷冰冰的感觉。「好,小甜心,咱们的墓碑,就用这种石材。不过,这笔生意,他们恐怕得等些日子。咦,这个包裹哪里来的?你怎么没拆?」「噢,是法国来的,我等你来拆呢。」

     是德朗内夫人寄来的。我拆开来,里面是一床十字绣的小毯子,想必是她亲自做的,我把它交给梅兰妮。梅兰妮对着灯光一面审视一面评说:「嗯,针脚真密。」包裹里面还有一封手书的信。信上说我走后不久,搬去一个意大利小伙子,比玛格丽特小几岁还矮半头。不料,他和玛格丽特一见钟情,两人如胶似漆,大白天也不避讳,就在客厅沙发上翻云覆雨,后来去意大利结婚了。德朗内夫人说她不再出租房子了,索菲去巴黎上大学了,路易上高中了,数学很好。孩子们的外公去世了,外婆很喜欢索菲,让她吃住在家里,两个舅舅也没说什么。德朗内夫人没有提遗产的事,但她时常去巴黎住在娘家,想来母女已经达成了谅解。德朗内先生退休了,他浪漫过,也劳累过,现在终于可以守着妻子休息了。

     我正欣赏着德朗内夫人的花体字,梅兰妮一声尖叫。「小甜心,我说过多少次,要持重缓行,你就是不听。」我一面批评着小妻子,一面抬头看去。我没有尖叫,我呆住了:那枚银制的胸针,别在小毯子上。我鼻子一酸,多少往事涌上心头!「这礼物太贵重了,咱们能收吗?」梅兰妮问。「收下吧,它本来就是你的。」我摘下胸针,别在梅兰妮的前襟。梅兰妮在灯光下扭来扭去,看那些碎钻熠熠闪光。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小甜心,你会不会四则运算,小数加代分数加真分数?」「什么叫代分数?什么叫真分数?」我一声叹息:「唉,小甜心,你要是把讨价还价的精神,分出一半在学习上,也不至于连社区学院也考不上。」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果然,梅兰妮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我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搂住她:「对不起,小甜心,我不是故意的。」梅兰妮过了半饷才喃喃地说:「我当不了教授,我可以当教授夫人啊。」「好了,好了,小妹妹,咱们不说这个了,快笑笑,不然的话我要吻你的脚心了。」「别闹了,快起来,嘻嘻,人家可是汗脚。嗯,噢,厨房里弄,真浪漫,啊!」

               (二十)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圣诞节前一个周五的下午,我给同学们监考,刚回到办公室,系里的秘书来通知,说一场雪暴就要来临,让大家没什么事的话赶紧回家。我看看窗外,厚厚的阴云密布,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就收拾东西离开了。街上全是早归的车流,等我到家,天已经暗下来了,窗户透出灯光,想必梅兰妮已经回来了。我泊好车,突然想到,后园烧烤炉的帆布罩可能没有扎紧,于是便绕到后面。果然,帆布罩已经被吹落在地上,我拣回来,重新弄紧。

     天开始黑了,零零星星,鹅毛般的雪花飘落下来。临近圣诞,家家户户的房檐,都亮起了一排排彩灯,姹紫嫣红,煞是好看。我抬头,看漆黑的天空片片鹅毛,再看自家的厨房灯火通明,浓郁的肉汤的香气,从通风口飘散出来。我轻手轻脚爬上露台,向里望去,梅兰妮,我美丽的妻子,素面布裙,坐在桌前忙碌着。结婚以后,她挽了发髻,举止稳重了许多,身体也变得丰满圆润。这里纬度高,冬天光照少,她的头发颜色深了一些,皮肤变得非常白净。桌上的两个大方盘里,一个堆放着德国腌酸菜,另一个装满了立陶宛红肠。这些是梅兰妮的妈妈传给她的,将来还要传给我们的孩子,一代又一代。我想起小时候,夏天的阳台上,妈妈一面做着西红柿酱,一面教我背乘法口诀。那时天空是湛蓝的,远远地可以看到天坛的圆顶。

     晚饭的时间到了,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各样的香气。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看我的爱人撩动发梢,恬静而温柔。我甚至能够分辨出:焦嫩的煎三文鱼的滋滋声,从右面法国夫妇家里传来;浓重的烤羊排的醇香,穿过篱笆,来自左邻的希腊人家;而牛肉末西红柿酱的芬芳,肯定出自对面意大利主妇之手。还有,那悠扬的歌声,混合着大列巴的味道,来源于街角俄罗斯新移民的家里:

     在那矮小的屋里,灯火在闪着光。年轻的纺织姑娘,坐在窗口旁。    她年轻又美丽,褐色的眼睛。金黄色的辫子,垂在肩上。    她那伶俐的头脑,思想多深远。你在幻想什么?美丽的姑娘。    在那矮小的屋里,灯火在闪着光。年轻的纺织姑娘,坐在窗口旁。

     我的眼睛湿润了,雪花静静地飘落在肩上,如烟的往事,涌上心头。我默默地考虑:放假在家,把能源基金会的申请表推敲一下,做到万无一失,过了年就寄出去。开春以后,要联系过去的老师,从国内招两个能干的研究生,搞成合作培养更好。对了,卡尔加利也要抽空去一趟,联络联络感情,别人走茶凉。我暗想:一定要努力工作,让我的女人过好日子!

     正当我沉浸在遐想之中,门被拉开了。梅兰妮诧异地问:「亲爱的,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快进来!」「我来盖烧烤炉。」我抖掉雪花,进门脱鞋。「我说呢,听到车库门响,却不见你进来。」梅兰妮接过我的大衣和皮包。「快吃饭吧,你最喜欢的碎牛肉蔬菜汤,还有新烤的纯麦面包,明天我给你煎嫩牛排,七分熟的。」「好的,小甜心,我先去关车库门,要不要我帮你把腌酸菜和红肠搬到车库去?」「红肠不用了,我一会儿要煮熟,明天拿到妈妈那里熏,要熏十多个小时呢。」等我回到厨房在餐桌边坐好,一锅香气扑鼻的浓汤正冒着热气。梅兰妮把汤舀在我面前的盘子里,又切了一块刚烤好的白面包。我把面包掰成小块,蘸着汤吃起来。梅兰妮晚饭吃得很少,怕发胖,她安静地看着我,问:「面包好吃吗?」「嗯,」我把头从盘子里抬起来:「刚才我在外面闻到了大列巴的味道,估计是街角鲁斯兰和柳德米拉家。」「大列巴,不就是黑面包吗?我们小时候都不爱吃,妈妈就骗我们说是巧克力面包。你想尝尝吗?我明天问妈妈要配方。」「好,我很想尝尝。小时候,爸爸妈妈带我去北京的莫斯科餐厅吃过,还有蕻菜汤和基辅肉卷。」梅兰妮想了想说:「我明天问妈妈,我相信她肯定会做这些,她们家是乌克兰裔。」

     晚饭以后,我坐在沙发上看文献,梅兰妮在厨房里捞煮红肠。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壁炉里火苗欢快地跳跃,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小甜心,你今天怎么也回来得这么早?」「亲爱的,我中午就请假走了,我去你们学校了。」「去学校?找我?我在监考。」「我去注册处了,我听说教职员工和家属有福利,每学期可以选修一两门课,我去落实一下。」「啊呀,我怎么没有想到!是有这么回事。」我放下文献,想了想,说:「小甜心,我上次拿你考学的事开玩笑,你不会一直耿耿于怀吧?你不用逼着自己做你不愿意的事,那样也做不好的。」「亲爱的,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自己想学个会计,大公司小公司都用得着,我不可能一直卖手机,对吧?」「对,这主意好,你对钱挺有直觉的,经济越来越糟,隔夜拆借率又降了。」我由衷地夸奖到:「小甜心,你考虑问题真仔细。对了,你明天一定要去你妈妈那儿吗?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梅兰妮收拾好东西,擦擦手,走过来,坐在沙发扶手上,说:「是这样,我先要去安娜家,她怀孕了,大家说聚聚,给宝宝凑点份子。我开沃尔沃去,会小心的。」我抱起梅兰妮,放在腿上,回答到:「行,慢一点儿。咦,安娜,不是在马克莫瑞堡吗?」「她告诉家里怀孕了,她妈只好认了,让她先回来生孩子。」梅兰妮倒在我的怀里,解开我衬衫上的两粒扣子,一面抚弄着我的胸肌,一面轻声问:「亲爱的,咱们怎么还没怀上?」「这个,不能攀比,总有先有后。」我开始出汗了。梅兰妮探起身,轻轻吻住我的双唇,悄悄说:「我早晨量过,今天的基础体温特别高。」我的呼吸有点急促,回答她说:「小甜心,你很性感,可你老把做爱和怀孕联系起来,弄得人怪紧张的,影响我正常发挥。」梅兰妮腾出双手,像藤条一般缠住我的脖子,柔声说:「亲爱的,别紧张,我有办法让你超常发挥。」

     五分钟之后,梅兰妮从卧室出来。我定睛一看,顿时心花怒放,只见一个妙龄少女,白肤碧眼,金发披肩。白色的衬衫,扎在绿格短裙里,衬托出乳房高耸,腰细臀丰;光洁的腿上没有袜子,脚下一双黑色的平跟皮鞋,更显得柔情万种。我二话不说,站起来,扑过去,一手揽腰,一手摸腿。「小甜心,你的灰袜子呢?」「找不到了,亲爱的,你轻一点儿,都把我弄疼了。」「找不到最好,抚摸起来更方便,小甜心,夏天的时候你第一次来找我,就是穿的这一身校服,我一下子就爱上你了!」「我就知道,你喜欢小萝莉,那次下大雪,你给我买甜圈吃,我就喜欢你了。」我继续抚摸抓捏着。「两个甜圈就上钩了?成本真低。嗯?你又没穿内裤?」「嗯,啊,上次不是说好了,以后在家都不穿内裤吗?啊,受不了了,这次别前戏了!」我更无二话,拦腰抱起妻子,放在地毯上,一面解开腰带,褪下裤子,一面吩咐:「快,趴好,撅起屁股,分开腿!」「不要嘛,亲爱的,还是男上女下,容易受孕嘛!」「也行,动作快!分开腿躺好!」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把妻子的双腿架在肩上,挺胸,收腹,对准,前冲!

     噢!

     啊!

     炉膛里,火苗越烧越旺!

     隐隐约约,那悠扬低沉的歌声,又飘了进来:

     茫茫大草原,路途多遥远,有位马车夫,将死在草原。    车夫挣扎起,拜托同路人,请你埋葬我,切莫记仇恨。    请把我的马,交给我爸爸,再向我妈妈,安慰几句话。    告诉我爱人,再不能相见,这个结婚戒指,请你交还她。    爱情我带走,请她莫伤怀,重找知心人,结婚永相爱。

               (二十一)

     第二天,我起得很晚,梅兰妮已经走了,窗外雪下得正紧。我踱进厨房,早餐放在桌上,新鲜的面包切了片,连黄油都抹好了。我坐下来正准备享用,突然,我瞥见了那黑色的大理石台面,心中莫名地一阵慌乱。我翻开电话簿,拨通了安娜的电话,安娜回答说,梅兰妮根本就没有去。我更加慌乱了,又打电话给维多利亚和奥莱维娅,也说没有见到妹妹。后来,医院的电话来了,梅兰妮出了车祸,和一辆集装箱卡车迎头对撞,当时就不行了。

     我赶到医院,我的爱人,已经被蒙在白布单下。

     在人的一生中,幸福常常像早晨的露水,转瞬即逝;而痛苦却如同自己的影子,紧紧相随。梅兰妮就这样走了。在一场暴风雪中,她走进我的生活,在另一场暴风雪中,她离开了我。很长很长时间,我都不能相信这是事实。旭日高升,那烂漫的朝霞,是我爱人绯红的笑餍;夜幕低垂,那璀灿的银河,是我爱人美丽的裙纱。阴霾的黑夜,那绵绵细雨,好像我不尽的泪水;晴朗的天空,那悠悠浮云,寄托了我无限的哀思。

     无论人间悲欢离合,春风还是如约而至。晴川历历,芳草萋萋。我几乎每天下班,都要去看望梅兰妮。我告诉她,雪已经化了,地下室一点也不漏水,房贷利率又降了,我还告诉她,腌菜和红肠我都收好了,以后我会试着做一些。清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仿佛是我爱人欢快的笑声。

     春天过去了,夏天也过去了,秋风不期而至。我站在梅兰妮黑色的大理石墓碑前,瑟瑟的秋叶,飘落在肩上。我看着西边的残阳,慢慢没入教堂的尖顶。彼苍天兮,歼我良人!

     我无法再去看望梅兰妮了,因为大雪已经淹没了墓碑。她是那么年轻,那么健康,想必不会感觉寒冷。我的精神越来越差,开始以为是缺乏光照,吃了维生素也不管用,后来医生说是抑郁症。维多利亚和奥莱维娅来收拾梅兰妮的衣裳物品,我不让她们动。她们说是教区里的穷人需要,我知道她们是为我好,就没有再阻止。她们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忘记我的爱人。她们错了,她们哪里知道,这是我和梅兰妮一点一滴筑起的家,她的影子,无处不在。床铺上,残留着我爱人少女的体温;厨房里,弥漫着她刚煮熟的肉汤的浓香。

     春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又到了草长莺飞的时节。我的病情愈来愈重,开始影响日常教学了。系主任委婉地和我谈了话,建议我休假疗养一段时间。梅兰妮的姐姐们也打电话来,说如果这样下去,她们的妹妹在那边会很担心。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努力把一学期的课上完,六月下旬便准备回国了。临走,我重栽了梅兰妮碑前的鲜花,告诉她我很快就会回来。那天,天朗气新,凉风习习。风儿啊,你轻轻地吹,不要打搅我爱人的长眠。

               (二十二)

     灿烂的朝霞,升起在金色的北京,庄严的乐曲,报道着祖国的黎明。

     每天早晨,电报大楼熟悉的钟声把我唤醒,我站在阳台上,看楼下小区里的老人们晨练和溜鸟。早饭以后,我出门闲逛,穿过大街,走过小巷,在小饭铺吃午点,然后继续闲逛,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放。我试图重走我少年时走过的每一条街巷,找寻我逝去的青春,然而,我什么也没有找到。很多地方,早已面貌全非,有些街巷,已经永远消失。街上的人们,行色匆匆,操着各种口音,唯独缺少京味儿。我站在那里,看车来车往,茫然若失,不知如何才能安全地横穿马路。就这样,几个星期过去了。

     这天下午,我站在永安路,看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流。我勉强能辨认这里。我努力搜寻着,试图找出记忆中的副食店和百货商店,然而,一无所获。我像一个外地人那样,茫然地左右张望着,突然,眼前一阵模糊,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一直在我脑海深处,记忆和现实一下子有了一点联系。那是一个女性的身影,淡粉色的上衣,白色的纱裙,肉色的丝袜,白色的半高跟皮鞋,她正在向西面走去。我揉揉眼睛,没有错,可她是谁?我快走几步,跟将上去。那女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停下来,一转身。我们两个几乎同时认出了对方。「袁同学,袁静娴!」「是您,您叫什么来着?四班的!」「对,就是我!静娴,见到你真高兴!」「我也是,十多年了!你躲到哪里去了?几次同学会都没有你,他们说你去澳大利亚了。」「没有,没有,我去欧洲上学,后来移民去了加拿大,不是澳大利亚,不过也差不多,瞎混!」下班的时间到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嘈杂。袁静娴说:「你没急事儿吧?前面有个茶馆,挺清静的,好说话。」「我没事儿,闲人一个,别耽误你的事儿就成。」「我也是闲人,那跟我走吧,就几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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