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关紧水龙头后，斯卡蒂试了试水温，预估它降至合适区间的所需时长。嗯，不错，有充分的时间可以——念及此处，她表情不由自主地扭曲了一下——给那该死的混蛋脱衣服。

真是的，自己凭什么非得在这做这么奇怪的事情啊……再一次蹲在博士身前，斯卡蒂一边咬着牙想道，一边尽量稳住手去解开他衣扣，动作很是谨慎，以免弄醒了他。外套和上衣几层扣子都解开后，她再一点点将他手臂从袖管中移出来，中途还不时停住动作仔细观察，但看样子博士睡得极沉，整个过程中都似已毫无知觉，唯一有动静的，便是正以缓慢节奏微微起伏的裸露胸膛。

好吧，进程过半，还算顺利，接下来……望着刚被自己脱至半身赤裸的爱人，斯卡蒂撩开垂到额前的一绺白发，艰难地干咽了一口。可恶，为什么要紧张，又不是第一次……只不过这回就像在偷偷地——啊啊啊这什么念头快丢开！一瞬间她只觉羞愤交加，愈发心慌气短，甚至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

等这家伙醒了，一定要好好收拾他。斯卡蒂恨恨地想着，伸手去解他裤子，然而刚碰到裆部，却觉触之硬挺，不禁脸上一热，立时闪电般地缩回。

“……如果是装睡，你就死定了。”斯卡蒂定了定神，靠近他耳边恶狠狠地低语。

但博士并无反应，呼吸依然细而绵长，面上肌肉丝毫未动。

“我说真的，你要是醒着，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否则我会很生气，不开玩笑。”她又试了一次，同时紧盯着他的脸，任何细微变化都不可能逃过猎人的锐利眼神——除非的确没变化。接着斯卡蒂索性贴上去用舌尖往他唇间轻轻一探，然而对方还是在熟睡，或者更接近的说法大概是已累到昏迷。

行吧，那看来就是睡梦中还色心不死。斯卡蒂气哼哼地撅着嘴想道，却在直起腰前又忍不住亲了亲他，然后继续先前未完成的动作。

不过，既然博士现已不省人事，倒是方便多了。两分钟后，横抱着衣衫尽褪的博士走进浴室时，斯卡蒂暗自庆幸道。水温已经降到不烫不凉刚刚好，于是她半蹲下来，将他放入浴缸，开始细心为其洗刷旅尘。

“……你，还真的，照做了啊。”事情做到一大半，博士忽然缓缓开口，嗓音低沉。

斯卡蒂闻声一呆，手停在半空中：“什么时候醒的？”

“几十秒前……”博士的说话声仍然低而平缓，连眼睛都还闭着。

“醒了就自己动手吧。”斯卡蒂把沾满泡沫的浴球往他胸口上一扔，正要起身，手腕却被他扣住。

“别走……”

“你又打什么歪主意？”

“陪……我……”哗啦啦的水声中，博士坐了起来，张臂抱住她。

“喂！我衣服都给你弄湿了！”

牢牢箍着她的博士宛若充耳不闻，在她怀里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后，才慢慢抬头。

“湿了就脱掉嘛，不是正好。”现已完全睁开的双眼里，又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神色。

“我早料到你没安好心。放手。”

“不放。要不我帮你脱，礼尚往来。”

“谁说我要脱了？”

“分别这么多天你不想我吗？”

“……快放手，别逼我动用武力。”

“你舍不得的。哎呀，看在我成天辛勤工作的份上，就当奖励我嘛。”

“我又不是你老板，凭什么要给你发奖金。”

“凭你爱我啊。”

原本特地别过脸的斯卡蒂身子一僵，仰面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才回头望向博士，那个嘴上言语无赖，脸上却分明是一片深情的家伙——唉，她就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跟这人对视。

但也没有办法。这一点，她更是早就清楚了。

“放手。”

这回博士立刻撒开了。

“……非得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吗。”刚把手抬到领口，斯卡蒂又瞪了他一眼。

“哦。”他提肩吸了一大口气，翻身躺下，把自己沉入水底。

“我是说——啧，要么坏得离谱要么就乖得过分。事先说好，你淹死了我可不管埋。”她一脸无奈地尽快甩掉衣物，抬腿跨入水中，“罗德岛的浴缸真是又窄又浅。”

博士的脑袋呼啦冒出水面：“那没办法，跟你们的深海肯定是不能比。”

“当初是谁叫我不要老是分什么你们我们的？”斯卡蒂哼了一声，倾身靠上他胸膛，“不过确实，当你历经漫长黑暗、终于浮出海面——睁开眼睛的刹那……有机会我一定得带你回去试试才行。”

“说话算话。”博士揽着她往后一倒，“啊，但即便只是在这小破船里，此刻我亦已足够心醉神迷。”

“所以你还想泡多久……喂——！干嘛呢？”她抽回刚被他牵着探向身下的手。

“来都来了，就解救一下我呗。”博士再度捉住她手掌，放上自己仍然一柱擎天的坚挺。

“我还没向你兴师问罪，为什么睡着了还……还不老实。”她耳根不觉又发热起来。

“进门吻到你的第一秒它就这样了，我有什么办法，而且才睡了这一会，冷静不了。”博士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上来。”

“你头痛好啦？”她扁了扁嘴。

“没好，这就是最佳缓解药方。”

“一天到晚得寸进尺。”

“对，公然恃病行凶。”博士偏过头吻住她。

“哼……日子越过……越不安分……”斯卡蒂吮吸着他的唇，含糊地低声嗔道。

缠绵拥吻间，少女倚在恋人臂弯里，一手握着他温柔地爱抚，同时侧身用自己的胸脯挤压着他不断揉搓。博士半合着眼皮，低沉的气息缓慢而悠长，整个人似已坠入她柔情织就的迷梦中，但是当斯卡蒂准备翻身趴上他胸口时，却被他按住肩头轻轻一摇。

“转过来坐吧，在这跪着膝盖会疼。”

“不至于，我感觉没什么。”斯卡蒂抬头望着他刚刚撑开得稍显费劲的双眼，心头爱怜涌动，不禁又靠过去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那我还是会心疼。”博士支起上身，搂着她一同往后挪了一点，让自己能给她当个更舒适的躺椅。

“Dr.……”斯卡蒂抚摸着他面颊，痴迷地凝望了片刻那情深似海的双眸，“我爱你。”

接着，她背过身跨坐到博士腰上，用自己张开的身体捕捉到他，再缓慢地向下压去。博士双手托着她紧致的翘臀，随着被她吞没的进程慢慢放低，直至她臀底触上自己大腿根部。刹那间两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静止了一小会，如同阔别之后重逢时的紧紧拥抱。然后斯卡蒂背靠着他胸膛，手脚支起自己在他身上来回扭动，半躺半坐的姿势下，插入她身体抵在内壁上的每下摩擦都显得更为有力与清晰，随着她的往复吞吐而掀起一圈圈扩散的战栗波澜，如同缸中满溢的温水一般浸没了他们。火热的快感填塞着少女的全身心，正如身下将他反复吞入时所感受到的一样充实，然而此刻她犹嫌未足。

“转过来，有一点，不好，就是，看不到，你的眼神。”间断的喘息中，斯卡蒂一边继续着似乎愈加难以自控的律动，一边略略偏过脸娇声道。

“你可以，听。”博士收了收手臂，把她搂得更贴近之际，温热的双唇也含上了她耳垂，“斯卡蒂，我的……斯卡蒂，唔……呵，我爱你，我爱你宝贝……”

“嗯～……”

敏感的耳轮被舌尖舔过时，她禁不住浑身一颤。博士在她耳畔低声呢喃的气息克制得极温柔，但越来越强的快感同样使得他的呼吸逐渐不易维持平稳，她迷恋这低沉而性感的喘息，也贪恋他在自己身上的爱抚。依偎在他怀抱里的斯卡蒂享受着这份引领和驾驭爱人体内每一次浪潮起伏的快慰，自己也在这摩擦牵动中意乱情迷地呻吟，枕在他肩窝里不时缠绵揉蹭的脑袋渐渐情不自禁地往后仰起，博士坚实的胸膛承托着她脊背，温暖又舒适，抓握着她双乳的大手不时游移到四周柔和而有力地抚按。不知不觉间，斯卡蒂双腿已越张越开，而他温柔的指尖也自然而然地顺着腰线拂过小腹，探向她暴露出的柔嫩中心，在两人都愈发急促的一呼一吸间，她腰身扭动的节奏渐渐加快。

情欲尽数释放后，两人相拥良久，静静感受着扫遍全身的剧震余波，最后，斯卡蒂从博士怀里挣扎起身，捏起他脸颊轻摇了两下。

“水都凉了，再不起来当心冻着。”

“嗯。”博士低声应着，身体却仍一动不动，像贴在浴缸壁上的一滩软泥。

“起来。我给你拿浴巾。”她说着已先跨了出去。

“起不来……你好人做到底，抱我回去。”

“总得先擦干吧？”

“腿软，站不住。要擦也行，你就是我的浴巾。”

“什么话，我又不能吸水。”

“多蹭几下就能加速蒸发了啊。”

“唉。”斯卡蒂懒得再跟他啰嗦，弯腰把他捞了出来。

“你真好。”余光里，博士正从她肩头附近傻笑着看她，两手也难得老实地交叠着搁在胸前没有趁机袭击。

“哼。”她傲然不语。

回到床上，斯卡蒂拉过被子裹住两人。

“现在满意了？总喜欢搞得一身水淋淋的，一会别又感冒了。”

“那就看你肯不肯让我取暖了。”博士边说边钻到她怀里，然后仰起脸望着她微笑。

“……还在看什么？睡吧，不然我白费这么大劲把你弄上床了。”斯卡蒂被他一动不动的眼珠盯得有些发毛。

“在尝试仔细回味你刚才做的事。”

“你是变态吗。”斯卡蒂又羞又气地打了他一下。

“不，我是指，在那之前，我还在外边沙发上躺着的时候。呵——我温柔的好虎鲸……”博士沉醉地用鼻尖蹭过她脖颈。

“不是睡得死死的么？你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对你说过的每一句都是真。我确实没意识，但可以想象。”

“那你自己想个够，我懒得理你。”她翻了翻眼皮。

“等等，我正要采访一下，请问您当时有何感受？”博士笑嘻嘻地将拳头虚握作话筒状，伸到她嘴边，“在我一动不动任你摆布、由得你上下其手的时候……”

“够了！不要说了！”斯卡蒂一把捂住他嘴，“再这样没完没了，我就咬死你，你尽管看看我到底是舍得舍不得。”

嘴上束缚被松开后，博士摸着手腕的两排齿痕，眼中却柔情益深：

“那我除了口头过点瘾还能怎样呢，又没机会反过来获得你刚才的体验，毕竟两百人份的安眠药恐怕也没法让你睡到人事不知。”

“我可以装睡。”

“哦真的吗，说好了不许反悔。”博士两眼里精光陡盛。

“不我没有……我没答应！——不要笑了！”斯卡蒂又拧了他一把，深悔自己再次不慎被他言语陷阱带偏，“你这满脑子的歪门邪道什么时候才有个尽头？”

“等我哪天咽气了才知道这份爱到底会不会停止。”博士止住嘿嘿的坏笑声，嘴角挂着的狡狯神气却一时未去。

唉，总是这样。斯卡蒂心下喟然长叹。总是摆着最无赖的模样，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最让人无可抵挡的情话。更糟的是，她深知那绝非虚伪的花言巧语。

“别闹了，睡吧……宝贝。”最后两个字声音极小，但宠溺恋人的快感终究盖过了她过去习惯性的矜持与羞赧，反正早已陷得这么深，再多像他一点又何妨。

“嗯。”博士以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柔情无声地说完了剩下的言语。

“头还痛吗。”斯卡蒂轻抚着他额角，指尖在他将闭未闭的眼皮上温柔扫过。

“快好了。会好的。”

咕哝完最后几个字，博士再度陷入沉睡。凝望着怀抱中恬然安眠的爱人，斯卡蒂不觉脸露微笑，又凑近前去，轻轻印下在许久以前的那个夜晚就该送出的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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