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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封来信【十二】(多索雷斯差旅篇 暨 鲸博婚后日常调情),3

[db:作者] 2025-08-12 20:07 5hhhhh 2540 ℃

3.3

五天后的晚上十点多,斯卡蒂带着刚取回的两套礼服走进博士的办公室。

“干员斯卡蒂,前来接替干员夜烟开始下一轮的博士助理工作。”她边说边走到办公桌前,放下一支水笔,“来的路上在电梯口正好碰见她,说是今天上午在你眼皮底下偷的,刚想起来交班前忘了还。”

“哦好~下次我该告诉她其实即使是拿了模型藏品都没必要专程送回来,顺路再还不迟,笔这种整天都在丢的玩意更不用说,顺走了就直接归她吧。说真的你知道有多少干员来我这签字或改报告什么的一完事就连纸带笔一块出门了么,尤其医疗部那帮惯犯,把我的笔揣兜里的时候比拿自己的还自然。”

“夜烟把它塞过来让我帮她省两步路时我就问了,就这后勤部门一领一大把的东西有什么好还的,她说博士可能不在意但她自己必须在意,如今她早已不用靠非法手段才能吃饱穿暖,像这样只是为了满足一点小癖好的行为结果,最后当然得物归原主。”

“好吧,这么说也对。”刚站起来的博士顺势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真高兴看到大家越来越认同在这艘船上的生活,顿时更觉得加班到现在真的很值。”

“我刚想质问你呢,自己乐意昼夜无休连轴转也就罢了,怎么还压榨我。”斯卡蒂拍了拍臂弯里抱着的大袋子,朝他眼眉斜挑,“明明我的轮值明天才正式开始,结果今晚就开始使唤人家帮你跑腿。”

“为了这次的紧急任务,那几位好裁缝这些天加班加点赶制已经够辛苦的了,好不容易做完了就别让人家再特地送过来一趟了吧,直接下工回宿舍不就免得兜远路。”

“嗯哼,那我呢,我的加班费在哪里。”

“今晚就给你发。”博士笑嘻嘻地凑过来要吻她。

“哎呀谁跟你说那个——!”斯卡蒂侧身撤步,轻巧地闪开他的同时转了一个完美的圆圈,继续向他含嗔而视。

“好优雅的舞步,真担心自己下了舞池跟不上你。这两天陪我多练练,省得我到时相形见绌失礼于人前。”

“先别废话那么多。”她抽出属于博士的那套礼服,往他怀里一塞,“把它穿上。”

“哦试穿自然是应该的,不过也不用那么急吼吼的,我相信以他们的技术水平,尺寸绝对合身没问题。”

“穿上它,立刻。”故作凶狠的阿戈尔少女朝他龇牙道,“直到睡前都不许脱,我要看。这就是我的加班费。”

“啊?”

“你以为只有你爱看自己喜欢的人穿漂亮的衣服吗,一天到晚裹着这身东西像个垃圾袋一样我早就看腻了。你这个骗子,就算跟人家逛了街买了便装,实际都没穿过几回。”斯卡蒂不满地哼道,“快点自己动手换上,不然我就直接明天再赔你一套新制服。”

“遵命遵命。”博士一手挟着礼服,一手还是环上了她肩后,疼爱地亲亲她前额,“那敢问尊敬的虎鲸殿下,能赏光也试穿一下您的那套让小的开开眼么。”

“还没出发就又架上那种奇奇怪怪的腔调了,提先声明,我还是会跟去炎国那次一样,半句场面话都不要指望我说。”斯卡蒂仰头往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我去里面换。”

——符合商务礼仪的前提下,尽量朴素低调。站在博士卧室里的穿衣镜前,斯卡蒂不禁又想起了那天他紧急召来几位干员委以重任的情形,以及他这句听起来更像在刁难的具体要求。

“……您认真的吗?”当时,梓兰最先从仿佛要被惊掉下巴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我不想说得太失礼,但即便是和月见夜那种离谱的家伙共事了这么久,像这样的要求描述还是很难让人收得住想吐槽的心。”

“是哦,依我看博士需要的不仅是裁缝,还有魔法。”正在一旁愉快摸鱼的助理夜烟咯咯地笑着插话道,“虽然我觉得哪怕把巫女林从过去到现在的全部女巫都集中起来也很难办到就是了。”

“不至于,诸位都是岛上最擅长服装设计与制作的专业人士,虽然事发突然,要克服的困难一定不少,不过我知道你们总能想办法解决问题的。可露希尔那边已收到通知,无论物资工具还是场地等等,你们需要什么条件,公司都会全力支持,尽管放手去干便是。”

“可、可是……”柏喙如今虽已不再像刚上岛时那般容易畏缩,但仍习惯性地在发言前先慢慢举起一只羞怯的手,“先不说这种级别的舞会应该如何盛装出席,以斯卡蒂小姐的条件,穿上晚礼服真的能低调吗……?”

“就是啊!而且难得有这种机会……嘶,明明是这种机会,怎么可以这样!博士,您先是委托我为一位最完美的模特设计一件礼服,礼服!然后又不许我将她呈现得光芒万丈,甚至还想让她像个小透明!任何一个有点追求的服装设计师——不,没有哪个热爱美学的人能容忍这种事!这就像……就像有人送你一条新鲜肥美鲜甜无比的上好生鳞,结果你非但没做成刺身,还把它剁成包子馅并且蘸着巧克力酱吃!”梓兰说着不由得握紧了双拳。

“坏了,连他们最正经的组长说话风格最后也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同化,东夜魔王真是法力无边。”博士忍俊不禁地接道,“没办法嘛,任务本身需要我们越不引人注目越好,否则太容易节外生枝,当然啦,若是直接穿得很普通,在那种场合本身也算另一种扎眼,所以这份艰难重任才要交给岛上最强的设计师嘛。这样吧,等下次有机会参加目的更单纯的晚会,我一定再拜托你重新设计一身能让人成为全场焦点的,好吗?消消气消消气……”

“此话当真?”

“一言为定。”

“——那个,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现在很想知道,是斯卡蒂小姐真的正坐在那里,还是说那其实是只有我才能看见的幻觉?”一直没吭声的奥斯塔突然发话了。

“没事,你们继续聊,当我不存在就行。”刚被当面大发议论的对象本人淡淡地应了一句,又把视线投回手中的终端屏幕上。

“聊完了聊完了,尽量隐身是舞会上的要求,你现在必须存在。匿名版一会再逛,先把尺寸给她们,然后你要是有什么偏好也可以尝试提提看,奥斯塔我们到隔壁去量。”博士说着站起身一拍双手,“时间紧任务重,拜托各位加油了!”

…………那家伙真是,尽管平日里时不时就要抽风,一副老没正形的模样,但需要的时候,果然不管他说什么都总能让人信任、跟从乃至追随啊,斯卡蒂心下暗叹道。究竟为什么呢,大概因为他其实太可爱,当然这艘船、这整个大家庭都是,充满了奇奇怪怪但是都非常可爱、也非常厉害的人。她……真的很喜欢这里。

不过,现在不是大发感慨的时候。把头发拨整齐后,斯卡蒂最后再微调了一下腰线,凝目打量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秒,接着倏然转身出门。

回到办公室,她首先看见的是一个背影,正在那个里边什么都可能有的储藏柜前翻找着。

“你在干嘛?”

“寻思着难得都穿成这样了不如再找点什么拿在手上给你摆个造型……唔不过算了,一来好像没见有啥特别好看的,二来都是旧物也不合适,还是改天再说。”

一边絮叨着,博士一边关上柜门,转身望着她微笑:

“我们这些各有专精的干员真了不起,至少现在你没有光彩夺目到瞎子都能瞧见了,但还是——呵,原谅我一时词穷。远看典雅得体完美适配,细看,细看大概是会让届时每个交谈对象都在心里暗自吐槽这小子何其有幸能找到这样一位舞伴的程度吧。”

“……别在那夸大其词地胡说八道了,而且我敢打赌,要是我没在身边,穿着正装的你肯定也会被好些个女的搭讪。”怔了好一会儿的斯卡蒂刚回过神来,便淡然回击道,同时迎着博士走上前去,两人缓步相会于房间中央,四手轻轻交握。

“斯卡蒂。”博士语气不再半带玩笑,而是温柔凝望着她,轻声唤道。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用满怀爱恋的目光摩挲着爱人的脸庞。

“提前试穿确实很有必要,我现在还得把你这个形象刻在脑海里,这两天得空就要反复细品以便脱敏,免得到时一整晚都心猿意马无暇专注另一件扫兴的正事。”

斯卡蒂无声地轻笑了一下,一手按上他胸口缓缓抚摩:“我没有你那么厚的脸皮和转得那么快的脑瓜,能面不改色随时随地一张嘴就把人家天花乱坠地夸个不停还不带重样的。”

“如实描述哪需要厚颜和动脑。”

“先不要打断我。”她微一撅嘴,眼中的痴恋之外顿时又添了两分娇嗔,“我刚才是想说,我爱的这个男人啊,他也任何时候都很好看,认真专注的,温柔深情的,随性洒脱乃至放浪轻狂的,无论哪种样子我都觉得很迷人。可是,现在我忽然忍不住在想,要是当时看见的那些画面里的他,也能换成像这样的衣装,或是其他一些更丰富更合适的打扮,我就……更满足了。”

博士凝目注视着她红眸深处,慢慢绽开宠溺的笑:“好~既然我的宝贝小虎鲸直言喜欢,以后下了班和你独处的时候,我会尽量把制服换掉。”

“不嫌麻烦了吗?”

“比拒绝你容易。嗯但是,你知道的,我柜子里除了这些一模一样的黑壳子以外,剩下的便装就那几件,其中一半还是以前在龙门那次你为我挑选的,别到时又看厌了。”

“我不会再给你接着买吗,又不是只有你能记着人家的尺码然后三不五时就突然寄来一套新衣服,你给我等着。”她哼了一声,“说到你这个装在套子里的人,你知道吗,其实我以前有阵子,就是从纠结着要不要爱你一直到刚和你开始交往不久的那段时间里,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晚上,我在这里第一次看到你摘下你那破兜帽和面罩的情形。”

“不知道,你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原来你还会那么惦记这事。”他嘿嘿一笑,“还有当时是因为从切城回来之后我身体有个漫长的恢复期,初期裹着是健康安全需要,后来没必要了也还是过了很久才把习惯改过来嘛。”

“这个你解释过了我记得,你这固定了一个状态就会懒得变动的怪人——哎不要插嘴,你一打岔我都快忘了自己原先要说什么了。”

“啊?你不是停顿下来了么?”

“我语速没你那么快!”

“好好我闭嘴……”博士笑着努起嘴,做出上下唇如拉链般逐渐关闭的样子,故作老实地摆出洗耳恭听的天真眼神。

“……又来这招。”斯卡蒂见状无奈又好笑地轻轻捶了他胸口一拳,“我最初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不知道我那样自然而然地去做一些事情都是因为已经喜欢上你,但你早就清楚,对吧,我还记得当时,从我看到你露出这张该死的脸那一刻开始,你就一直都在笑。”

“唔唔……”博士瞪圆了直勾勾地望着她的双眼。

“没人禁止你说话,不要装可怜。”斯卡蒂捏了捏他仍与自己相握的那只手,抿嘴嗔道。

“不会吧,这个时候又突然一转回头清算我?虽然我也承认自己确实笑得很可恶。”他又咧开了嘴。

“哼,亏你还知道。不过今天先不细说这个。”她说着突然上前半步,贴近了他身前,“我是在想,假如我当时明白过来了呢,和你那样四目相对的时候,假如我直接吻上去了呢。”

博士眨了眨眼:“这么刺激?那可就是我更加不可能想到的第一百零二种场景了,搞不好我会大脑过载当场昏厥。”

“是吗?那我现在就要试试看。跟我过来。”斯卡蒂扳住他肩头。

“啥?”

“过来。”她往身后退去。

“不是,真要玩啊?”被她径直拽回那扇门边的博士失笑道,一边转过身背向它一边反手开启将房门伪装成书架的光学迷彩,“行行,那再还原一点——你还要揪着衣领把我提起来么?”

“这身衣服比上次的帅得多,我可舍不得弄皱。”她绷住表情,一手虚按在博士领口附近,“你是谁!”

“那个我先插一句,你都快笑场了……”

“快回答!”斯卡蒂朝他的脸又贴近了两分,皱起鼻子挤出一脸凶相。

“我本来想说我是博士,可看这情形,说了你也未必信啊。”男人笑得比过去更不加掩饰。

“嗯?但我偏要信。”

横架在恋人脖子上充当大剑的手翻过来捧住了他下颌,少女闭目覆上他双唇,自温柔触碰而至缠绵深吻,送出她从许久以前已是情根深种而今更是历久弥坚的缱绻爱恋。

——注释分割线——

作者注:

(是的我最近决定开始养成随时附注的好习惯!)

1:楼主掷骰子上瘾,所以上一任助理其实也是用骰娘选的,依PRTS干员页面下方列表显示顺序,第一轮选职业1d8=2,即为术师,第二轮选人,截至目前实装术师共38人,1d38=29,结果就是夜烟。

2:既然roll了不能白roll,所以还是写了两句相应干员的特定剧情。档案显示夜烟有一点偷盗癖(属于现实中的确存在的一种心理疾患),当然都上岛了就算没完全治愈那也会控制在无伤大雅的可接受范围内对吧,所以大致就跟暗索钩博士饭卡一样的性质,哎~就是玩。

3:鹰角你前两天发的伊内丝饼让我突然有点头疼啊,又来一个缝纫专精人,但我这部分情节已经早就写好了撒,虽然没把字敲出来但放在脑子里也是写好的呀,我才懒得临时改。而且对话里三位干员刚刚好,再加一人就很累赘了,不管,就当伊内丝当时没空来开会吧,至于后来有没有帮忙一起做衣服,那我也没明说参与制作的只有三人,读者自由心证吧。

4:所以虽然之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快乐挖更多新坑,这下还是逼得我赶在4月6号第十二章更新前先把这一段剧情搞好发布出来了,这旧坑也拖延得实在够久的了尽量这个月内搞完吧(flag)。总之,快说谢谢鹰角(笑)。

5:梓兰发言风格跟目前游戏正史里不太一样是因为俺想偶尔也顺手散点其他CP糖,黑角夜刀都那样了,为什么不能再来点月见兰呢,是吧。反正这些剧情发生的时候又不是现在的主线时间线,都过了这么久了,连你高冷(憨)虎鲸都跟博士越调越熟练了,那别家也可以多点夫妻相嘛。

——完毕——

3.4

第二天傍晚,留意到墙上由全景摄像机传回的画面里已是夕阳渐沉,原本正窝在沙发一角打发时间的斯卡蒂遂将便携终端连同耳机都插上电源丢到一边:

“给你打饭去。”

“不用,稍等我一下,再发完这封——好,下班!”一眨眼间,博士已熄掉全部桌面屏幕,起身摇头晃脑地活动了几圈颈关节,“今天事不多,和你一起去晚饭。”

“不在您那宝座里头落地生根了?真难得。”斯卡蒂走上前来,如常顺手搭上他脖子后边揉了两把。

“路上还可以和你聊聊这次的任务。”

“我正奇怪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给我发简报呢。”

“事情太简单,口头讲几句就行。”换完外套,博士反手摸起他的PRTS随身版塞回衣袋,走向大门口。

“真的吗,我不信。”斯卡蒂跟在他身旁。

“……你几时学来的这名言。”他顿时哑然失笑,“我都不知道你也会看尤里卡的直播。”

“纠正,是切片。闲的。”双手插兜的白发少女哼起了刚从视频里听来的背景音乐,脚步轻快地迈入走廊。

不过,没等走出办公区的范围,斯卡蒂已不得不承认,如果与某个连背景介绍都能让人从早看到晚的任务相比较,这次的事确实称得上非常简单。总的来说,她所要做的不过就是挽着博士在会场里转悠一圈,并在锁定目标后给出相应提示而已,除此之外与其他正常参加舞会的宾客没什么不同,更重要的是,还不必时刻警惕会不会有人要对他动手。照博士的说法,他们这次属于与会者中数量最多也最不起眼的那个级别,只管老实捧场就行,会场安全秩序是高高在上的主办方以及当地政要的脸面,轮不着自己操心。

“说到底,举办这种舞会目的是什么?”听完博士三言两语便已说清的简介,她好奇地问道。

“让人们有个借口可以进行一些商业洽谈嘛,比如拉一拉新关系,寻求合作机会,发生矛盾想主动媾和或是找人居中调停之类的,像这样气氛更轻松的平台,有时效果比正经会议室会客厅好很多。”

“那主办者费这么大劲又有什么好处?”

“扩大影响力呗,越多人认你这个平台,你的江湖地位就越巩固。你看,这次我们的叙拉古朋友送来的这张请柬,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挤进这扇门呢。树干植根越深,依附它的藤蔓就越多,而它们反过来又壮大了这棵树的声势让它站得更稳。商海浮沉,没进就等于退,这位女主人的舞会算上今年这次才到第四场,要是不努力维持蒸蒸日上的势头,哪天突然大厦崩塌也不出奇。”

“哦……当个商业巨擘真麻烦。”

轻松的闲谈中,两人用过晚餐,到甲板上散了两圈步,便又回到了办公室。

“时间尚早,还是该为我的任务多做点准备。”

“你又要加班?”斯卡蒂松开挽着他的手臂,“去吧。”

“嗯,而且你也得一起。”博士不仅没走开,反而旋过身搂上她的腰,“陪我跳两圈,来点临时特训,算不算加班?”

“我觉得这算津贴。”她绽露笑容。

“你真好。”博士同样微笑着,低头往她前额上轻轻一蹭,然后才走向他的唱片机,“正巧,我记得之前在可颂那里淘到两张……虽然是二手的,不过内容质量和品相都还不错。”

于是,随着碟片开始转动,绵长如水的优美旋律自音响中淌出,两人于房间中央的空地上共同起舞。令斯卡蒂颇觉讶异的是,博士的舞步尽管算不上非常熟练,但也绝不生涩,不仅脚下节拍丝毫不曾错乱,进退旋转全能跟得上,身躯升降摆荡也尽可与她配合,只不过或许是精神过度集中的缘故,腰胯略有些僵硬,手臂仍不够舒展。但也正因为这份格外的认真,他比往常更显专注的脸上又添了几分总叫她倾慕的迷人气息。

一曲舞罢,博士便松手要抽身而去:“下一首节奏有点快了估计不太行,我去切歌。”

“让它在那放着,我有话要问你。”斯卡蒂搭在他肩头的手骤然一收,“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其实也会跳舞?”

“呃——以前并没有需要展示的时机?”博士与倏而贴近的红瞳对视着,似笑非笑地眨巴了两下。

“你要告诉我,这也是你从石棺里带出来的能力?”她眯起了眼。

“没有~没那种事。”他一边摇头一边终于笑了出来,半似自嘲半是无奈,“啊,回头想想好像也算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而且由头说起来还有点无聊。”

“那我也想听。”斯卡蒂把另一只手臂也环了过来。

“知道知道~”博士在少女已经与自己贴近到毫厘之间的柔唇上疼爱地轻触着,“最开始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想法,是因为有一天晚上我梦到自己在与你共舞,当时——其实是在向你表白以前。”

“……啊?”她愣了一下,“你是说……”

“对,在第一次把心意说出来之前,也就是还没跟你正式见过面的时候,远远地朝个相然后某人就飞速跑掉的那种见法不算。”他说着又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嗨呀,虽然当时已经能感受到你有那份自己都没察觉的心意,但毕竟没有最终确认嘛,现在再这么一提,突然更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了,还在暗恋时就做这种梦。”

“哪种~?”她的语调顿时随着眉梢一同挑起。

“不要想歪,不是那种。”博士轻柔地弹了一下她脑门,“情景并不清晰,也许是罗德岛在办什么盛大晚会之类的,虽然现实中我们并没有搞过这种东西。反正,大家都在一个超大的宴会大厅里,吃喝玩乐挺开心的,然后不知怎么画面就演变到我邀你跳了一支舞——但姿态还是很正经的啦,就普通的交际舞,曲终就各自散去了,也不会有人抱着我脖子吊在我身上撒娇。”

“哼,是~您可真正经。”斯卡蒂撇嘴道,“那我现在松手啦。”

“别,此一时彼一时。”博士摸着她的秀发笑道,“总之,虽然这碎片混乱又短暂,但我还是觉得很美好很快乐,睡醒发呆了好一阵子,接着就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既然都梦见了,何不干脆学学看,万一以后有机会让它成真呢?”

“你想得那么长远?”

“就算一直没有用武之地,把自己改造得比原先更好总不会亏嘛,技多又不压身。反正那阵子刚好不太忙,岛上又是擅长什么技能的神人都有,匿名版上各种社团俱乐部活跃的帖子就没断过,要找到人教教我还是很容易的。于是趁着空当学了一小段时日,入了个门,不过之后又忙起来就搁下了。”

“但你看上去可不像是仅仅入门的新手。”

“因为再后来我确实又自己抽空练习过。”

“什么时候?”

“你出去浪游过半片大地想要看清自己内心、排除那些本不该属于你的意识的时候。”

斯卡蒂惊讶地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他,微张的嘴唇嚅动了两下,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博士见状又温柔地笑了笑,捧起她的脸轻轻一吻:

“别这样,我回答你的问题可不是为了让你因为一些已经事过境迁雨过天青的东西重复难过,那样很亏。”

“……嗯。”她倾身靠在博士胸前,偏过头枕上他肩膀,“我不难过,你接着说。”

“也没什么了,就是那时当然很想你,和你会想我一样。后来你有一封信里提到,自己观赏一些好风景时会不由自主地握紧手,当作是我正和你一起看。我觉得这很好,应该学习一下,但别的事情模拟起来也不那么方便,这个就很合适。所以我时不时会在睡前独处时,嗯,就这样在想象中与你一块跳两步。”

“你怎么从来……从来没提过这些。”

“咱俩没在一块共度的时光多了去了,没头没脑的事何必特地去提呢,有更恰当的时机再让它出现不就更好,反正来日方长,水到自然渠成。”博士继续隔着浓密白发轻抚她后背,“但我向你保证,你有疑问时,我必定正面回答,不会有意隐瞒。”

“一听就有坑,我要是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可问、以及该从何问起呢,哼。”

“你反应倒快,越来越熟练了。”他笑道。

“跟在某个坏家伙身边,天长日久没法不熟练。”斯卡蒂仰头沿着他下颌线轻啃了两口,其实她并非当真要杠博士,只是故意说说笑笑,以便快速抵消刹那间的心疼与歉疚。

“好~总之各自的意思大家心照不宣。”博士揉揉她脑袋,“再陪我跳一曲好吗?”

“要跳多久都可以。”最好,能有一生那么久。她在心里补充道。

——注释分割线——

作者注:

1:“真的吗我不信”经典台词源自U-Official档案资料一,当然众所周知实际neta自某鲈鱼有约XD.

2:博士提到的信件指CR. 029.

——完毕——

3.5

已经,商谈过两场了,依然一无所获,斯卡蒂闷闷不乐地边走边想道。尽管面上仍沉静如止水,实际她心底已不免开始有些焦躁。

借助那位委托罗德岛调查的家族首领提供的信息资源,博士在出发前研究并确立了他们的最优动线。刚刚过去的这半个晚上,两人像大多数宾客一样,挽着胳膊在会场里漫步,到露台上眺望海滨落日美景,在落地窗前欣赏华灯初上的不夜城,自行品尝美酒美食,或与他人友好招呼交谈,以及,偶尔加入舞池来一支从容优雅的舞。看似一切行为都与旁人没什么两样,但实际全是为了尽可能扩大她的排查覆盖面。

除了主动移动搜寻,博士还精心挑选了几个如同交通要道隘口般的位置,适时在这些地方截住同样经过事先仔细筛选的交谈对象,借着寻求和发展新伙伴的理由,从而停留一段相对较长的时间。而当博士正与对方大谈合作商机时,他们身边总会有数不清的人频繁经过,如同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一般,自动进入能被斯卡蒂锁定目标的范围。

可以肯定的是,目标今晚就在会场里,并且依然佩戴着那个让他洋洋自得的、来自那帮脑袋里进了恐鱼黏液的疯子的战利品。深海教徒和他们病态地崇拜着的主子一样,浑身散发着那种令人厌恶的臭味,而同样沾染了这些海沟垃圾气息的配饰现在就挂在场中某个人的身上,斯卡蒂清晰地察觉到了它的存在,然而截至目前,她还没能找到那股淡淡的恶心气味源头究竟在何处。

为了压下心头渐渐涌起的焦虑,斯卡蒂习惯性地扭头往身边男人的脸上看去。和许多来宾一样,两人今晚各用一副低调简洁的半面罩遮住了自鼻梁以上的脸孔部分。先前还在本舰的准备期间,她就特地问过,在大多数人都有着明显种族特征的情况下,这种面具还有什么意义。

“你把它当作上流社会没事找事的象征典范来理解就行。”当时,博士一边吸溜着球球果汁,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

“不过另一方面,有些人在这种场合确有尽量避免被认出来的需求,而这个假面舞会原则上也允许人们来点更丰富的伪装。别说假耳朵假毛发之类的,乐意的话,想戴个大头套绑上肥尾巴扮成个粗犷豪放的阿达克利斯也成,只要行事合乎规矩,别捋我们热情好客的女主人的虎须,没人在乎那副长长的鳄鱼嘴底下藏着的是菲林还是佩洛。”

诚然今晚的大厅里并没有化装得那么激进的来宾,但斯卡蒂还是看到,有一小部分人偏好较为奢华乃至浮夸的面具——只是多半都搭配得好丑,白瞎了那些贵重精美的装饰,她越看越忍不住腹诽道。审美确实是一种难以单靠钱财堆出来的能力,她始终更喜欢博士这种风格。

“你今晚这样真好看。”与爱人的对视有效缓解了斯卡蒂的焦虑,让她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以前裹着你那层壳的时候遮的都是下半边脸,现在发现反过来倒也不错。”

“是吗,要说到漂亮,今晚这场子里可是谁也及不上你。没看见刚才和我们聊天那位慷慨的矿场主两眼发直的样子么,希望明天我们和他商谈合同细节的时候,他还会不管听到什么都一个劲地说好好好,毕竟到时人家看见的将是一副完全无遮无挡的完美面容。”

“反正我只要坐在那里当个提供氛围的摆设就行了对吧,就像——”酒红色的双眼里,瞳孔忽然微微一动,“像卡西米尔竞技场的霓虹灯?哼,我是没什么意见,但——”

“知道~工作结束了一定带你去找点好吃的犒劳一番——不对,还是你来给我推荐吧,不是说老早以前就来过这边么,那你应该比我熟悉。其实出发前我本来也想做一下功课的,但旅游城市嘛你知道的,信息鱼龙混杂,短时间内实在太难鉴别。”

一边顺着她而接话,博士一边与她不动声色地朝两人的十点钟方向踱去。这是约好的暗号之一,在泰拉地图上,以莱塔尼亚为中心,十二个地区代表了相应的调整方位。

“想懒就大大方方地懒,还用得着找理由,再说我之前都是来工作的,哪有心思慢慢寻觅美食。”斯卡蒂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不过……印象中是有个东国老板开的居酒屋还不错,只是隔了那么久,店还在不在也难说得很。”

“没关系呀,和你一块在大街小巷里溜达本身就是最大的乐趣。”

随着两人的前进,气味正在变得越来越浓,斯卡蒂挽着博士了无痕迹地逐步接近来源,它刚刚已折往了两点钟方向。然而这时,一个衣着华贵的商人突然挤到他们面前,肥胖的脸上堆着热情的职业笑容。

“晚上好,真抱歉我如此唐突地打搅了两位的雅兴,还望这位让今晚最精致的珠宝都黯然失色的好心女士能宽恕我,但我刚才听朋友说……”

寒暄过后,商人喋喋不休地与博士谈起了他是如何经人介绍而找上罗德岛,又是如何地急需得到专业技术援助以及能开出多么丰厚的价格条件。要是在往常,斯卡蒂自是乐见其成,但此刻她是在追踪猎物路上被藤蔓绊住的猎人,为了不露马脚还没法轻易地摆脱,怎么办?

虽说,如果她真的给出了迅速离开继续前进的暗示,相信博士也能找到相对合理的说辞,然而迟疑了一下,斯卡蒂决定还是先别随便就把难题抛给他,大不了目标丢了就重新再找,正如博士说过的,一件并非纯靠运气的事,既然能做到一次,就能再做第二次。

结果,在她下定决心后,幸运之神的眷顾反而自己找上了门。当她站在原地、用百无聊赖的神情掩饰着难以完全消除的焦躁时,那个气味源在一段短暂的停滞不动后,竟然径直朝他们这边越飘越近,最终,她看到一个黑发的库兰塔,以两米左右的距离从她右手边走过。那人一身白西装,但两边肩头上绣着的金黄色花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将军礼服的肩章流苏,给原本斯文优雅的纯白平添了几分张狂的锐气,而他的面具上也用金色勾出了同样凌厉的边纹。

锁定了目标的斯卡蒂若无其事地晃了晃手中余下的半杯酒,然后像是已失去耐心似的将它一口饮尽,并且还撇了撇嘴,显然对自己的上一个选择不甚满意。

看到她这一连串的特定动作,一直以相隔几步的恰当距离跟在她与博士左右的鲁珀立刻靠近前来。这个管家打扮的人名义上是那位首领体贴地为朋友安排的地陪,实际则是家族中一名精明得力的干部,负责接收并传递斯卡蒂所给出的情报。

“尊敬的女士,这儿离吧台远,请让我代劳。”家族干部彬彬有礼地接过她的空杯子。

“多谢,不过我还没想好换什么,嗯……”斯卡蒂边说边不经意似的看向旁边,原本正聊得火热的两个男人刚刚已默契地暂停了商谈。

“说了这半天,好像也有点渴了,您不来点什么喝的吗?”博士朝他的潜在合作伙伴微笑道。

“啊,正是,麻烦给我一杯金汤力,额外加点菠萝汁。”

“真是十分适合这片夏日海滨的上佳选择,嗯,我还是喝个古典吧,有劳了。”

“我忽然有个无聊的问题:既然有古典,怎么从来没人再发明一杯叫做现代的呢。”就像许多热恋中的情侣经常会做的那样,斯卡蒂冷不防朝男友抛出这么一句。

“好问题,要不你自己发明一种调制法然后就这么命名?”博士脸上是忍俊不禁的神情,望着她的眼里则尽是满溢的宠溺。

“我又不是你,没那么天才,最多只会把现有的胡乱微调一下。”斯卡蒂对他扁嘴道。

接着,她转向仍挂着礼貌微笑在静候点单的那位“地陪”人员:“我要一杯卡琵莉亚,但想把里面的青柠角全换成黄柠,嗯——请让调酒师往上边再戳一颗覆盆子。还有,顺便帮忙捎块黑森林,谢谢。”

“遵命。诸位请稍候。”

鲁珀标准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斯卡蒂知道他此前一直在暗自留意着每个从自己附近路过的人作何打扮,现在自然也已经在提示下找准了目标,并用外人不得而知的黑话将情报告知耳麦另一端的其他家族成员,至于后面他们要如何监控其行踪,以及做出什么更进一步的行动,都与自己无关。她已经达成了任务目的,罗德岛完成了他们的交易。

“蒸馏酒送巧克力蛋糕,真有你的。”

“我就想吃,不行吗。”

“行~你向来可以用酒送任何东西。”博士笑道,接着将目光重新转回商人这边,“咱们不如到那头找张空桌坐下来详细磋商吧,在这个人们普遍短视的大环境下,如您这般目光长远的良心企业家着实是难得的清流,罗德岛对您的计划非常有兴趣。”

“您太过奖了,我一直盼望着能得到像贵司这样的行业翘楚之襄助,请~”

“您先请您先请……”

——熟透了的黄柠檬确实不如青柠,抿着改版鸡尾酒的斯卡蒂在心底叹气道。但至少覆盆子的味道还不错,她很庆幸那人是个库兰塔,而非某几个她不爱吃的种族——呸,是由她不爱吃的水果所代表的种族。

记得还在本舰的时候,听完博士所介绍的情报传递手段,她一时真说不清自己是该佩服这人脑袋里永远层出不穷的广阔思路,抑或应该先笑出声来,可能更想做的还是先挠他两下。因为那家伙提完方案还不忘一脸理直气壮地说,像她这样刚走上海岸没多会就惦记着找陆地村民讨酒喝的潇洒猎人,这些年来走南闯北的,泰拉大陆哪一款鸡尾酒她没有见过,到时候无论目标穿成什么样,她肯定都能迅速想到适合指代的相应款式。

“退一万步说,要是对方实在不走寻常路,打扮得比开屏羽兽还五彩斑斓,你就自己现编一个名字然后把所有能用的果汁颜色都用上,也没什么要紧,又没人规定点了单就非得喝光。”

那天傍晚的食堂餐桌边,博士一边啃着锡纸兽肉排一边得意地这么说道,接着就被她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

“那我到时一定要用你来命名这种愚蠢的饮料!”

算了,不管怎样,最糟糕的情况并没发生,而且不光交了差,吃到的也是口感很好的甜点,如此说来,还得再感谢那个库兰塔没长着一头红发,放下杯子拈起小勺时,斯卡蒂又默默地想道。因为先前她已经尝过一小口这里的草莓蛋糕,糕点师给它裹的糖浆太厚了,实在甜得发腻。

如释重负后安心享受美食的时光如此惬意,而桌旁那两个男人畅谈的生意经以及不时夹杂的几句商业互吹,在她耳中也等同于白噪音,斯卡蒂任由自己放飞着思绪,直到他们起身握手致意一刻,才猛然回过神来跟着站起。又经过一番无聊的客套后,双方终于道了别,然后博士对她淡淡地笑了笑,便挽着她再度走入人群,寻找他清单上的另一个搭讪对象。

找到目标后,并不能立刻停止这种伺机洽谈的行为,这点博士已对她解释过了。道理虽懂,然而此刻斯卡蒂仍不免深深地羡慕罗比菈塔。那个负责保障他俩能够得体地出席晚会的阿纳缇姑娘,完成交给她的晚妆任务后,就快乐得甚至带了点幸灾乐祸地跑去了楼下的清吧,自由自在地摸鱼待机,离这一片虚伪的喧嚣远远的。

“——当然啦,我跟不幸的二位一样,最~烦这种场合了,不然你猜当初我和博士见的第一面是怎么来的,哈哈哈哈哈!行了,需要补妆的话随时召唤我,虽然我敢赌上职业尊严说,只要没出意外,99.9%都用不着。享受属于你们的夜晚吧,拜拜~”

万幸的是,虽然行为逻辑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她知道博士其实有两份清单。简短地搭讪过第三个人之后不久,斯卡蒂余光便瞄到一个黑西装加墨镜的丰蹄快步走向那名与他们随行的鲁珀,与他耳语了两句,待那人走后,他便上前来谦恭地低声说道:

“博士,您的敬业精神令人钦佩,不过,碧夫人最希望的还是,让来宾尽情畅享今晚的欢乐,而非舍本逐末。”

“当然,当然。”博士与他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身处这样一个梦幻般的会场,还挽着如此迷人的一位舞伴,无论辜负了哪一方,都实在是罪过。”

此时,乐队又开始演奏新的一曲,悠扬舒缓。

“啊,这支曲子我一直很喜欢,来吧,赏光陪我再跳一场。”他说着已牵起了斯卡蒂的手,“生意固然重要,但太投入工作又未免扫兴,不如及时享乐。”

这个该死的、算无遗策的可怕男人。一边跟着气定神闲的博士再度步入舞池,斯卡蒂一边在心里暗自想道。在舰上时的另一段对话此际又是历历在目:

“……找到目标之后,他当然不会立刻被做掉,多半在本市停留期间都可以活得好好的,否则就是在驳东道主和市长的面子。但既然被这些离开了故土也没改变习性的叙拉古人盯上,那便是有如附骨之疽,他生命倒计时的长或短,取决于家族对其身份的最终调查结果。当然他们什么时候动手这种事跟我们没关系,重点在于,倘若目标是个自己单干的散人,那他和他爹的死活十有八九无声无息,连最八卦的小报记者都不会在意。然而假使他们背靠什么机构组织,甚至就是来自委托方的敌对家族,那么在另一拨人想调查死者生前轨迹时,我们可得确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完美融入背景板。”

“什么意思?”

“意思是在情况不明的前提下,首先要按最坏的可能性作打算,具体到本案,就是不能让自己的行为有半点能被注意的异常,万一死者身份重要到值得人家查遍所有最细微的疑点呢,是吧。如果某人半晚上都在忙忙碌碌,忽然不知为什么就停手不干了,没事还好,一有事的话这在有心人的眼里就很突兀,再一深入研究交叉验证,这人行为变化还刚好发生在双方移动路径有交集之后,嫌疑肯定就要比旁人大上几分。而假如我们在遇到他之后还是自顾自地忙着原先的工作,那他路过我们就跟路过一张桌子没什么区别,不会有人留意。”

“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整晚都得做那些无聊事,哪怕我刚进场就找到了目标?”

“放心,不会让你那么辛苦的,而且你难道忘了,我自己明明也很懒。到时我会掌握好尺度,让自己的行为倾向转变得像是迫不得已,合情合理。”

“鉴于我今天实在是闲得发慌,就姑且好奇地问上一句吧:你要如何实现这种事?”

“当然是让上头大佬给出善意的提醒,然后我再躺平下工,顺理成章。”

“叫那个家族老大给你口信吗,怎么感觉很生硬。”

“那肯定很生硬,原本就是人家请我们来的,再这么自导自演岂不是弄巧成拙,傻子都知道你有问题。再者,人家找上我们,除了听说罗德岛确实在某些方面可能有一点特殊优势以外,也有一层白手套的意思,信息明朗后要不要在这桩事情里现身是他自己的考量,哪轮得到我来提前替人家做决定直接拖他下水。至于说敲打与会者中某些不太顺眼的小虾米,俯瞰会场的雅座里的每个人都有这种资格,但最优选择当然还是东道主自己。”

“哦,道理懂了,但详情呢,你还是没说到你要怎么控制人家去做你想要的事。”

“先琢磨明白什么是她想要的事就行。别看这会场好像只占了一层楼,里边看不见的梯级可多着。坐在同一台阶上的人把酒言欢,那再怎么高谈阔论都算携手共赢,跨级别的话,自上而下也可以,若是贸然自下而上,感觉就像廉价超市促销员跑到五星级酒店里去给至尊卡用户发传单,大度一点的人或许还不太计较,碰上个把心胸狭隘的,就会觉得很碍眼嫌你烦了。主人家想要的是秩序井然人人儒雅从容的交流会,不会喜欢看到一个熙熙攘攘的菜市场。所以,我不用控制,她自己就会做的。”

“这样被盯上不会对你不利吗?”

“那有什么,不管再怎么粉饰,众人始终是皆为利来,此乃不言自明的事实,只不过各自掩藏的程度有所不同罢了。不论何时何地,总会有人急功近利的,我肯定不是唯一一个,稍稍出格一点算不得什么大事,略微提点一下,过后照样可以宾主尽欢。更何况,所谓能而示之不能,当你的表现拙劣得恰如其分,有时也是一种保护色……”

“在想什么呢?”忽然间,博士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注意力回到现场的斯卡蒂刚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这支舞曲实在太适合走神了,人们只需要搂着对方轻缓地小范围移动,甚至只在原地踩着碎步慢慢地左右摇摆也行,就像他们俩现在这样。当然,它更适合用来谈情说爱,一瞥之下她便看到,此时舞池里所有人皆如同热恋中的情侣般,双臂扣在各自舞伴的肩上、腰上甚至臀上,身体也挨得比常见的双人舞架势近了太多,个个一副耳鬓厮磨的模样。不过,斯卡蒂有一种非常笃定的感觉:她和博士或许并非贴得最紧的,但一定是最真挚的。

“嗯?原来还没想完,抱歉,您请继续。”博士用含笑的呼吸挠了挠她耳朵。

“我在想,晚餐的煎鳞排真好吃。”脱口而出的是她的第二个反应,说了一晚上的预设台词暗语,她真的有些累了,若要来点什么无关紧要而不致暴露的闲谈,一时就只有这个。

但这话实在太傻,博士嘴角那若有若无的弧度更坐实了这一点。为了掩饰尴尬,她便赶紧反问:“你呢?你又在想什么?”

“在想,这场舞会怎么还没结束。工作真的太累了,我现在一心只想早点离场回房,和你做到天亮。”博士贴在她耳边,用气声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猝不及防的转折,让斯卡蒂顿时满脸飞红。可恶,前半句明明听着很正常,为什么后边画风陡变?更让她大感窘迫的是,尽管他刚才的耳语音量极低,但在这话出口之际,刚好有另一对舞者与他们擦身而过,她非常非常笃定,那位佩洛小姐的耳朵动了一下。

——这也是你设计好的台词?为了让他人眼中的你看起来更寻常?斯卡蒂转过脸来正视着他,用眼神问道。

博士回望她的目光静若平湖,慢慢地,没被面具盖住的那半张脸上,浮现了一抹更明显的微笑。

——不,这就是我当下的真实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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