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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烛照日月清】(凌绝天下月清仙续传,十四万字大章!),3

[db:作者] 2025-08-12 20:08 5hhhhh 4150 ℃

  可以说,这凉州每一寸地都是他们赵家先祖亲自打出来的,太祖皇帝也允诺凉州皆为赵王封地,如今他们掌控七成地域自是远远不够,整个凉州都是他们的!

  只是后世不及太祖贤明,顾忌忠臣之后,一心揽权在手,不断削藩将列王侯封地夺走,至明帝时,赵家甚至只剩下凉王城与周围几座城池能够掌控,且连凉王城中都有皇帝派来的大臣插手。

  直到而今玄室衰微,群雄并起,似刘信那样的总督州牧都做了统治一州的土皇帝,在凉州经营多年的赵家自是迅速光复将昔日领地重新纳入掌控,是以赵王赵定远明知凌月清是十五岁直捣鲜奴王庭的名将却也不惜集结大军进犯,他必须确保整个凉州在手,北凉城若定,其余城县自望风披靡,届时凉州一统,他便可再无后顾之忧,集赵刘两家数十万大军浩荡南下,问鼎中原!

  如此形势下,凌月清虽然兵临北凉城,整个凉州却还有众多城池在赵家掌控之中。只是先前赵王调集大军攻打北凉城也是从各个属城抽调了大量兵力,如今各个城池的兵力堪堪可供自保,是以赵王府也没有下令诸城「勤王」,毕竟眼下凉王城的兵力足以自保,若从其他城池抽调兵力反要担心这些城池被趁虚而入了。

  却不曾想年仅二十四岁的南旭雨将军如此了得,竟然在不调度城内守军的情况下带着自家亲卫四处收拢赵王军残兵败将,竟趁着定荒侯在外聚起上万兵马直逼北凉,这简直就是在定荒侯屁股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众人皆感出了一口恶气。

  「南将军可能攻克北凉城?」赵英双眼发亮,这可是父王都未曾实现的功业!

  「很难。」一名谋士开口:「如今北凉城中应有数千人,其势虽寡却皆是善战之兵,南将军并无攻城利器,若想攻占北凉城至少需要多一倍的兵马,这还是定荒侯不回援的前提下。」

  「若让南将军攻下了北凉城,我们还争什么王位?赵王的位置让他坐好了。」心情颇好的赵镇边开了个令众人都直抽凉气的玩笑,随即敲着酒樽正经开口:「虽无法攻下北凉,一万多人兵临城下足够把他们粮道截断了,就算是那凌月清也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吧?」

  「北凉军先前回援的一万人已是临近北凉,若任他们前后夹击,南将军难以抵挡。」一名谋士谨慎开口,虽然两边都是两万人不到,但南旭雨集结的部队皆是北凉军手下败将,数量占优还好说,兵力相当的情况下不可能是对手。

  「让南将军撤开便是。」赵镇边不以为意:「只要这一万五千人马还在北凉城旁,料想他们也不敢再从城里出来。比起南将军这些兵马,玉幽关外的狼骑听说已有五万人了?」

  「不错,玉幽关如今已是只堪防守,无力主动出击,不过那琴仙子姬灵曦在玉幽关,阻了狼骑猛攻数次。」一名谋士应道。

  「呵呵,琴仙子,玉幽关……」想起之前的战报,赵镇边不由发笑,众人也跟着会心而笑。

  此时此刻,恰似彼时彼刻啊。

  氛围一时更是快活。

  在他们看来,凌月清根本无力攻下凉王城,因此围城之事并非关乎存亡的问题,而是关乎颜面的问题。

  作为赵王一脉,凉州之主,被区区北凉城的守将带两万人堵在家门口不敢迎击,自是丢脸。其后北凉军就算无功而返,也可吹嘘吓得赵家当了缩头乌龟不敢出城迎敌。

  但现在并非北凉军主动撤军,而是赵家的麾下围魏救赵迫其回防,这便说明了定荒侯战术失误,赵家知人善用英明神武!

  该感到丢人的不是赵家,而是那个细皮嫩肉的凌家小妞!

  自围城以来,赵王府气氛从未如此快活。

  赵英提议犒赏全城,大宴作乐,一来解多日之郁气,二来也是对北凉军的羞辱挑衅。

  赵镇边止住了他的年轻气盛,喝酒误事,纵心易怠,虽然就算守军喝醉了酒仅剩七千人的北凉军都未必能破城而入,但他此时想的已不只是自保而已。

  ……

  转眼又是三日,赵王府再聚一堂。

  「今日北凉军砍伐树木却未造云梯,你们猜造了什么?」赵镇边坐于首位,心情大好地开口。

  「造投石车或是箭矢?」一名谋士试探着问。

  赵镇边笑着摇了摇头。

  「打造拒马,意图固守?」一名赵家族老猜测。

  「非也!」赵镇边仍是含笑。

  捏着玉佩的赵渊皱眉:「莫不是什么祭台法器?」

  鬼神之事,尤使人忌,凌月清虽是武者,但她境界玄极深不可测,又有琴仙子姬灵曦这得力臂助,相传璃音宫还有一众仙家宗门也已站在她的身后,若使什么仙术妖法,实令人防不胜防。

  赵家虽称霸北方,到底还是个掌管俗世的贵胄世家,对于仙家之事虽不至毫无了解,却也很难说有多么清楚。只是单看史书记载那修仙之人可唤妖风,能招暴雨,可搬山岳,能翻地龙,还可驾雾腾云,撒豆成兵,请神下凡,有种种难以想象的神异……

  史上不乏借仙家手段以弱胜强之事,是以纵兵马强盛者,对那仙门密宗也颇为忌惮。

  一时间满座缄默,想到定荒侯绝世武力加之仙法助力的恐怖,一众赵王府头脑就像定荒侯府的白虹仙子一般,惶惶难安。

  还是赵镇边哈哈大笑打消了众人疑虑:「诸君莫忧,凌月清造的可不是什么祭台法器。呵,到底还是太嫩了点,若她真造祭台摆空城计,我等倒是要忌惮三分了。」

  见赵镇边摇头晃脑取笑定荒侯少智,赵英终于忍不住发问:「那她造了何物?」

  赵镇边捋捋胡须,颇为自得地开口:「她令士兵削砍木材做假人摆于空营中作操练状,以隐悄然撤军之事。还特意驱赶鸟雀以示营中有人,殊不知做得太明显,皆被我军斥候探到了。」

  「这女人到底只是个冲锋陷阵的武夫……武娘们,论统领骑兵冲击敌阵还算一把好手,如今欲学先贤谋略,却是漏洞频出,满身破绽!」

  众人顾不得腹诽赵镇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皆是被各种信息吸引。

  「北凉军又撤军了?撤了多少?」这是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陆续撤了少说两千人,如今四方营寨至多还有五千人,其中一方不过千余人。」赵镇边目光灼灼:「大军出击,一战可破!」

  闻言众人皆是明白,赵镇边想要出兵。

  原本北凉军兵力就只有凉王城守军四成,而今这兵力之比更是到了仅仅一成的地步,如此优势下,不给这群趾高气扬的家伙点颜色瞧瞧,世人都要耻笑赵王府胆小如鼠了!

  以如今对方兵力,凉王城留两万老兵领着新募之兵守城绝对高枕无忧,赵家能出三万兵马出城,倘若直攻一方,解决已经萌生退意的千余人简直就像踩碎蚂蚁一样简单。若是同时攻向四方,定荒侯那面或许有些麻烦,但其他三面皆可大胜,打得定荒侯手折足断,颜面尽失!

  念及此,不少人目光亦是灼热不已,这可是扬名立万,一雪前耻的大好时机!

  「倘若定荒侯只是假退兵,实则引我等上钩呢?」一名谋士谨慎开口:「北凉军虽然确实撤走一万五千人,但难料是不是做个样子,走到一半便悄然返回藏于营中,斥候不可能皆顾皆明……不消有两万人,若此时定荒侯手下还有一万人,便棘手得多。」

  「此言有理,定荒侯绝非等闲,我等当小心为上!」另一名参加过北凉城之战的将军开口,面带戚戚。

  一时间又是唇枪舌剑,主张出城与不出城的都有,赵镇边深吸一口气,望向自己两个弟弟。

  「你们觉得如何?」

  「小弟以为,谨慎为上。」赵渊沉声开口,定荒侯要退就退吧,他不想多事。

  「我以为……」赵英目光闪烁,望着谋士们争辩拿不出主意。

  这一日,凉王城终未出兵。

  「我等被那黄毛丫头耍了,错失良机!」赵镇边的怒吼在翌日响起。

  就在他们犹豫是否出兵之际,北凉军竟已悄然合流将四方兵马合于城北,这下可没有软柿子捏了。

  围城已解,但赵王府众人都高兴不起来,北凉军合兵无疑是心虚的证明,他们昨日本该出兵。

  「依在下看,这未必不是好事。」沉闷之际,一名山羊须的谋士含笑开口:「如今定荒侯回防已成定局,城外北凉军尚有五千人,若真撤军,定会引我军追击令定荒侯难以返回北凉,因此定荒侯或许会兵行险着。」

  「你是说……」赵镇边眼中耀起光芒。

  「定荒侯会继续撤军,本人亲自镇守于此,直至仅剩数百方便撤退的轻骑,甚至只留她一人断后。」谋士抚须:「我们不妨顺其自然,但最后不可遂她之意。」

  「在北凉军兵力最少时果断出击!」赵镇边一拍桌案满脸兴奋:「定荒侯可擒!」

  统率大军的定荒侯不可阻挡,孤身一人的凌月清无所忌惮。

  因此赵家最希望对上的是率领少量兵马的镇北龙骑将,此时她将顾虑麾下,无法轻易突围。

  那时便是打败天下第一将的最佳时机!

  「还请三位殿下等候良机,以定荒侯之傲,定会留给我等雪耻时机。」谋士再度进言,众王子颔首同意。

  此后,便是等待与试探的时间。

  每隔二三日,城北北凉军营皆可见兵出营,十数日后,赵王府断定时机成熟。

  「这些天斥候探得北凉军足足撤出万余人,但也窥见他们悄然回营。」首位的赵镇边冷哼一声:「凌月清果然摆起了瞒天过海与空城计,各位先生推断,如今营中实际不到两千人,甚至可能不足千人。」

  「刚探得北凉军又有撤军迹象,或许将是最后一次撤军。」赵镇边身旁,黑衣武者沉声提醒。

  赵镇边起身,灰黑战袍猎猎。

  「该出兵了,此战务必重振我赵王府声威,我兄弟三人各领一路兵马,谁能擒得定荒侯凌月清,即赵王位!」

  「茗儿……」望着凤纹玉佩的赵渊缓缓抬头,起身之际眼神已是格外坚定。

  「定为父王报仇!」赵英则歃血举酒,一身质朴铁甲,难掩少年英雄。

  「定为先王雪耻复仇!」群臣众将亦肃然开口。

  话虽如此,众人皆知生擒凌月清很难。

  便是通玄强者都有从十万大军中突围的能耐,更何况踏破千年玄关的旷世将仙。

  北凉城外能将其擒获,是因为人质在手凌月清不肯逃,还占了正午烈阳、己方中军等天时地利,又折了不知多少猛将骁兵才将那无甲无兵的少女拿下。

  但就算无法擒获,将这位天下无双的名将杀得败退,已是足够赵家扭转颓势,重振军心,击退凌月清者也便将继位赵王。

  到那时候,新任赵王会骄傲地向天下宣布——凉州终究是赵家的凉州,统辖北凉的定荒侯终究是赵王的臣妾。纵凌月清无双于天下,赵家依旧是她的克星!

  监牢之中,烛光摇曳。

  陶天佑出身寒门,同许多书生一般苦读十年圣贤书,不图功名,只为上报国家光耀门楣。却不想大玄朝早已千疮百孔,他在考场挥就佳篇踌躇满志,本以为可籍此中第牧民一方,不曾想却遭奸宦勒索。他既无钱财更不愿与这等小人同流合污,是以名落孙山愤然离去,如此反复心灰意冷,终是借酒浇愁流浪四方。至凉州时,他于北冰湖畔嗟然长叹,有自尽之意,恰为游猎的赵王所闻。赵王见其熏面愁容眉宇间却有天地之广,便与之攀谈,二人一见如故,从凉州气象谈到天下大势,竟是从日上三竿聊到月落星沉,赵王见陶天佑颇有治军之才,便邀为从军司马,许以拜相前程。自此陶天佑为赵王府效命,肝脑涂地亦无寸悔。

  如今虽是入狱,陶天佑依旧囚服整洁,一人住的牢房宽敞干净,一日三餐也算可口,牢头走过也会冲他问个好,不只因他权位不低,平日声名也是颇佳,便是狱中牢头也有所听闻。

  只是衣冠虽净,书生却是蓬头垢面,倒不是他心灰意冷,但既然坐了大牢总得邋遢点,不然怎算是坐了牢呢?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如此默念,陶天佑并没有闲着,而是反复思考着他为赵王所出的众多计略得失。

  他为人轻狂,行事稳健,少有奇谋诡计,胜在堂堂正正。回想起来,他为先王出的主意大多都是对的,少数错了也无伤痛痒,唯有一件事,令他难辨对错。

  ——兵发北凉城。

  这一计是先王身死,赵王府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也不能完全算作他的计谋,赵王本人便有此意。

  若不攻打北凉城将会如何?赵王或许还活着,凌月清或许也不会突破,北凉城依旧是赵王府的眼中钉却非生死大敌。

  陶天佑皱眉思考,北凉城不能不打,背后有此强敌赵王府无法安心经略。但北凉城该如何取下?笼络?联姻?祸水东引?

  只怕定荒侯都不吃这一套。

  思虑间,陶天佑忽听见门外交谈之声。

  「听说那定荒侯撤军了,各位王子调集兵马,打算将她生擒活捉!」

  「听说先王捉住那位定荒侯时可是犒赏三军了,不知几位王子有没有这么大方……唉,就算犒赏三军也赏不到我们。」

  听得此言,陶天佑双眼中猛地耀起精芒,他扭头望向铁窗之外,月黑风高。

  文人色变,急打牢门冲狱卒大喝。

  「快!你们快禀报大王子赵镇边殿下!」

  「追击实万险之举,纵必要一决雌雄,也绝不可与凌月清夜战!」

  「两年前,凌月清就是在月黑大雪之夜,刺鲜奴单于于十万军中啊!」

  说到这里,陶天佑面惶心颤。

  就连先王,也要约凌月清在正午至阳之时决战啊!

  众狱卒闻声回头,皆是吓了一跳。

  却见那蓬头垢面的先生并不是摇晃铁门或以手掌拍击,而是拼命般直接将拳头砸在上面以求巨响,一时竟已血肉模糊!

  如此发愤,那人的话由不得他们不听,只是听说要将这等话传给王子殿下,众人相视皆是犹豫。

  他陶天佑自己就是因言获罪,如今又说这种不详的话,倘真替他传话惹怒了王子,陶天佑自己身份尊贵或许还能无事,替他跑腿的帮凶可得掉了脑袋!

  也不能说他们不忠于赵王府,但他们也不是愿为赵家随意献出性命的死忠,不然早成了王子们亲卫,何至在此当狱卒。

  陶天佑见惯炎凉,如今一看岂不知狱卒所想,一股悲怆骤生双目通红。

  「殿下,天佑当不负冰湖之誓!」

  而后,他朗声大喝。

  「今夜万不可出兵,速报与殿下,我陶天佑以命相保,诸君莫忧!」

  说罢陶天佑挺身便撞,血脑涂墙!

  「陶天佑死了?」听得亲信禀报,赵镇边神色微变。

  过了这么多天,他的怒气早已散了七七八八,他也承认陶天佑当初劝谏得是,若不安守等待,岂会有今日战机?

  他本打算若此战得胜,他登为赵王,便将这深谋远虑的先生释出,碍于前事加官且缓,私下却可多赐金银。

  不曾想,那铁嘴铜牙的文士竟奋着一股慷慨之气撞死在狱中,只为劝自己不要出兵?

  以死相谏,容不得他不多想。的确,如今天色已晚,与身怀玄阴真气的凌月清交战极为不利,但若过了这一夜,凌月清或许便已率军全身而退。

  三万人,还拿不下千人?天下岂能有如此荒谬之事?若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谈何为父复仇?

  最关键的是,箭在弦上,岂能不发?

  赵镇边回顾身后已然整装待发的三军将士,对左右沉声吩咐。

  「陶先生忠肝义胆之士,厚葬之。」

  说罢,他抬起头望那夜黑如墨穹高云深,此乃无月之夜。

  他也并非只凭一腔血勇,他不会犯鲜奴单于的错误与凌月清正面交锋,此次出征他们兄弟三人皆着普通衣甲藏于军中,在这深深黑夜中,不曾见过他们面目的凌月清焉能冲阵斩将?

  若不能直取敌首,绝世强者的威慑便大大减少了!

  凌月清么……今夜,便在你擅长的夜战粉碎你的骄傲!

  锵然一声,赵镇边拔剑高举,厉喝出声。

  「儿郎们随我出战,擒定荒侯!」

  伴着山呼之声,凉王城大军分三路杀出,浩浩荡荡地朝北凉军营寨杀去!

  数里之地,须臾而至,大敌当前,北凉军营寨却毫无动静。

  隐藏在军中的三名王子皆皱起眉毛,便有火箭漫天流星而落,营寨转瞬化为火海。

  「她已经跑了,追!」等了片刻也不见那尊杀神从火海中杀出,大军终于伴着怒吼声杀向远方。

  ……

  漆黑的匹练划过,火光尽熄。

  几道身影伴着长枪的收割落马,宣告这近百精骑追兵全军覆没。

  「走。」黑发少女淡然吩咐,略微停滞的骑兵再度疾驰如风。

  区区百人即便均是精锐,对威震天下的定荒侯而言也不过小菜一碟,更何况她还率领着千名绝对精锐,杀光敌人轻而易举。

  麻烦的是,这些追兵也自知绝不可能伤到定荒侯也绝难击杀北凉精骑,因此他们的进攻统统朝着坐骑而去,用一条人命换一条马腿都在所不惜。

  这等死士进攻几次后,哪怕北凉军占了实力优势,胯下马匹也多少带了伤。

  凌月清得承认,赵王府眼下使出了对他们而言最实用的战术。

  大军想追上轻骑兵很难,但凉王城中不乏精锐轻骑,令他们不惜代价追上拖住北凉军后,大军自可追上合围令敌人无处可逃!

  论行军速度,北凉精骑自也冠绝天下,这支曾随凌月清封枭阴山的亲卫更是擅长夜战的特殊兵种,经过训练的特种战马能不借火光在黑夜疾行,按理说不会比任何人慢。无奈北凉军的目的是回到北凉城,赵王军的目的则是不惜代价追击。后者连命都不要了,自是不怕跑废马匹的急行军,需要保存战斗能力的北凉骑兵自没法比。

  「如此下去,我们定会被追上!」疾驰之间,副将对凌月清肃然开口:「届时将军无需挂虑我等,正好趁此机会直取敌首!」

  「正是,敢追将军,赵家小儿自寻死路!」一众亲兵慷慨激昂,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凌月清的武力何等恐怖,尤其是在如此深夜!

  他们中的许多人犹记得两年前鲜奴王庭的血战,那一夜单于喋血,枭阴山哭!

  他们相信,凌月清绝对能率他们将赵王军杀得丢盔卸甲,至多不过他们战死千人而已。

  凌月清忽然勒马:「停!」

  众亲兵顿时警惕却不见敌情,却见凌月清调转马头对着深黑夜色凝望许久,而后从背后取下长弓,面无表情地缓缓拉开。

  众亲兵皆瞪大双眼,他们都知道此弓便是传世神器星陨龙弓,自得到此弓后,将军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将其拉开。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夜视能力出众的亲兵们却见黑发少女莲臂舒展将他们合力都抬不动的长弓拉作满月,未有辉光龙吟之声,紫眸却有杀机浮现。

  亲兵们既是激动也是不解。

  难不成将军要如上次那样,摧枯拉朽一箭破军?

  可分明听不到一点动静,凉王城的大军应该还远啊?难不成这次将军已不止是能射千丈,能更射到数十里外了?

  在属下们不解目光中,凌月清却只是举弓朝天,连射三箭。

  箭入乌云,隐没不见。

  「难道将军在射雕射雁?」众人更是不解,凌月清刚刚那三箭连抛射都算不上,是朝正上方射去的,若不是射天上飞鸟,难道是等箭掉下来射到自己吗?

  还是说,这是某种誓师仪式?

  「走。」凌月清并未解释什么,只是清冷利落再度命令,将士听令,再度飞驰而去。

  ……

  「死士曾在此处追上定荒侯?仔细搜寻线索痕迹!」领着左路大军望见一地尸体,赵渊示意属下暂缓进军,并下马打量起为赵家献出生命的死士遗体。

  死状凄惨,遍体漆黑,那是被定荒侯至阴之气入体的下场,纵然她绝没有使出全力,一点力量余波就足以令寻常武者万劫不复。

  为死者阖上双眼后赵渊深吸一口气,越是行军,他越觉不安,心中忐忑难停。

  「殿下,停止行军会慢于其他两位殿下……」亲信附耳提醒,赵渊却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略为紧张地张望左右,这山腹谷地倒很适合瓮中捉鳖:「无妨,可有什么发现?」

  一名亲信举起火把,沉声开口。

  「殿下,那边树上似有刻字。」

  闻言,赵渊浑身汗毛倒竖,悚然大惊。

  树上刻字?刻的难道是「赵渊死于此树下」?

  赵渊急忙张望四周而后松了口气,周围既无山坡也无大片树林,不可能杀出伏兵将他万箭穿心。

  「去看看树上所刻何字。」心里稍定,赵渊对左右吩咐,若不知道这树上刻了什么,他怕是余生不得安宁。

  一名最勇敢的年轻亲信驰至树下,举高火把凑近树皮皱眉端详片刻而返:「禀殿下,树上刻的不是字,只是些乱七八糟的划痕,划痕不深,许是孩童涂鸦。」

  「孩童涂鸦?这附近有村落吗?」赵渊愕然,一名亲信对道:「往西数里便是于村。」

  「原来如此,传令我军勿要袭扰村民。」赵渊松了口气,他是个纨绔,自然不知哪座山边有什么村,只要不是定荒侯的暗号就好。

  「只是我为何依旧心神不宁?」赵渊皱眉,忽鬼使神差地抬起头,瞪大双眼。

  「嗖——」一箭穿心,彻贯天灵。

  「殿下!」伴着王子落马,惊骇欲绝的呼唤四起,与此同时,怒吼声也在荒野另一端响起。

  「凌月清!!!」察觉到致命杀机的赵镇边昂首目眦尽裂,真气离体凝作金色猛虎咆哮之形。在金光照耀的夜空中,一支羽箭平稳落下,穿过猛虎血口,穿过壮志雄心。

  同一时间,年少俊美的赵英一声不吭地趴在马头,乌血满鬣。

  「停止行军!」

  霎时间,凄厉的嘶声响起,如波浪般层层荡过,将凉王城三路兵马死死钉在原地。

  尽管在这凭借火光才能勉强认路的黑夜,乔装的王子殿下身死并不为绝大多数兵卒所知,但接近王子的亲信将领幕僚却无疑五雷轰顶,他们喝止进军警戒四周,六神无主人心惶惶。

  只要隐瞒王子的死讯,军队的战力并不会受多大影响,但眼下战斗的胜负已不是这些王子心腹最关心的事。

  定荒侯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尽管赵镇边复仇口号响亮,但只要对那凌月清稍有了解的人心里都会犯难,与定荒侯交战?即便真的能赢,大战后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是问题。

  令他们投入这场战斗的,除却食君之禄的忠心外,更多的是飞黄腾达之心。

  只要自家王子击退了凌月清,待他继位为王,今夜为他浴血而战的心腹就都是从龙之臣,必将鸡犬升天!纵是身死也必有厚恤,儿孙后辈可无忧!

  为此,心腹们愿不惜性命挑战那恐怖的定荒侯,但现在王子死了!

  自己拥护的王子死了,继位的便必然是其他王子,即便自己奋勇死战击退凌月清,届时也可能做他人嫁衣,甚至事后还遭其他王子清算……有如此顾虑在,众将如何安心搏命?

  虽然臣子理应为君死忠,主辱臣死,主死臣更当献身复仇,可而今得势的王子在半年前还与储君之位完全无缘,因赵王及其最优秀的子嗣身故方有资格竞争王位,这令追随他们的部下多为权势而来,真正忠心耿耿的唯有在更早时便跟随王子的少数部下,但他们的复仇之心焉能撼动大局?

  「殿下已死,想加官进爵是没指望了,要是再把自己的部众赔进去,就算赢了这一仗,只怕我也只能回家养老了……」有将领自语,在这乱世有兵才有权,如果自己拼光了手下千人却令主公继位,到时候说不定能管上万人马,可自己跟随的王子已死,手下部众便是他仅剩的资本,死一个少一个了。

  不少将领皆是这般心思,一时间大军止步,夜,静得可怕。

  士兵们疑惑为何突然停止不前,是否将有敌袭,知情者思索着余生何往,更惊惧于射杀王子的定荒侯身处何方。

  直至一道平静得似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同时传入三万人耳中。

  「凌月清在此。」

  下一刻,杀声震天!

  漆黑的骑兵似潮水般自山阴而来,凉王城士卒慌忙紧握兵刃望向上级等候听令,却愕然发现自己将军已经跑得没影,或是听到了后撤、避向侧翼等命令。

  后撤?退避?那不是乱了阵型坑害友军?而且不是说北凉军只有一千人吗?可眼前漫山遍野都是人!这里究竟有多少敌人?五千人?八千人?三万人?十万人!?

  士兵愕然惊惶间却发现身边袍泽火光映出的也是同样惊慌的脸,而那比夜还黑的骑兵已在眼前。

  激扬出征的猛虎就这么趴卧在地,任由屠刀挥过脖颈。

  猛虎哀鸣后,世间归于寂静,从云中探头的明月将皎洁银光洒向凌乱山野,天地皆清。

  少女策马行于敌阵,目光平静扫过一具具尸体面色无喜无悲,月光便照在那冷淡霜颜,若明镜般映起楚楚华光,雪白耀眼,似比天上的皓月更清寒莹洁。

  窥见这一幕的将士们一时竟出神于战场,良久后,有男儿长长吁气,肺腑叹言。

  「君侯仙姿,云羞月见!」

  ……

  遥远的天空露出鱼肚般白,太阳还藏在山后未曾升起,天色已亮。

  当遥遥望见地平线上卷起的烟尘,城墙上的守军当即将警钟敲响,一个个瞪大眼睛紧张无比地望着朝城墙奔来的军队。

  一晚上才刚过去,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是胜,还是败?

  随着那支军势愈发接近,守军的表情也愈发低沉。

  这数千人身仅寸甲,依稀能看出赵王军样式,但看那仓皇模样,无疑是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的败军!

  「我乃赵远志,令牌在此,速开城门!定荒侯就要来了!」一名还未丢弃战甲的将领一马当先朝城头大喝,他是败军中少数顾全大局之人,心道就算是败了也不能坐视全军溃逃,因此勉力收拢残兵带回城中,至少为凉王城留下部分火种。

  「王子殿下何在?」城头却是紧张喝问,凌月清要来了?那开城门岂不是引狼入室?谁敢做这个决定!

  「不知道,天太黑,太乱了!」

  「我见到殿下往东边逃了!」

  「殿下被定荒侯杀了!」

  「殿下在此,快开城门!」

  霎时间败军七嘴八舌乱作一团,却都争先恐后地挤在护城河畔望着那还未落下的吊桥,甚至有人直接马上跳下把衣服一脱,直接跳进了护城河里,拼了命地游向城门。

  城下骚乱只看得城上守军头皮发麻,昨晚他们还看着这些袍泽威风凛凛地出城似乎对拿下北凉军势在必得,谁曾想才不到一夜时间他们竟成了这般模样?

  「将军,要开城门吗?」一名将领紧张地望向如今全权统管城防的王将军,后者望着城下乱象面沉如水,片刻后方才开口。

  「不可!倘若他们中混有北凉军,或定荒侯趁势攻入,我等便是害凉王城沦陷的罪人!」

  「传令下去,绝不可打开城门,让城外——」

  「轰!」话音未落,铁索哗音伴着重物移动之声响起,城墙上的守军瞪大眼睛,望着吊桥缓缓垂落,厚重的城门也随之开启。

  刚刚下令的王将军怒目圆瞪,额头上青筋暴起狂跳:「是谁开的城门!?」

  「报将军,赵宝生带亲兵私开了城门!」传令兵在此刻慌张赶来。

  「还真是关心叔叔的好侄儿!」王将军不禁咬牙切齿,赵宝生乃城外赵远志之侄,虽非赵家直系却也凭家世混到了千夫长之位,防区正好就在城门边上!

  「赵王府将亡于赵家自己!」王将军狠声怒骂,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阻止城门开启,更重要的是,一支黑色的骑兵已是出现在视野之中,以比日出晨光更快的速度席卷而来!

  骑兵没法攻城,但城门一开,就完全不同了!

  更遑提那驱策神驹驰骋最先的威严身影,分明正是那定荒侯凌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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