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纨绔,1

[db:作者] 2025-08-13 13:58 5hhhhh 8110 ℃

暖炉里的炭火发出噼啪的脆响,院里院外站着跪着许多人,整个院子却鸦雀无声,任凭炭火烧的噼啪直响。

主座上,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妇人拄着红木杖,头戴翡翠抹额,气呼呼的斜着身子,不说话。

半晌才说,“给我将这不成器的犟驴打出去!”她气的拿拐杖指着底下跪着的少年。院里挤满了家丁小厮,没有人真的上手打底下跪着的人,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老人家的气话,祖孙两个置气那时他们之间的事,若是外人插手那就不好说了。

于是院子一片鸦雀。

这位少年打扮的气派,头戴玉冠,绛红色祥云纹缎袍,外面罩着一件狐狸毛作领的雪白长袄,肩宽腰细,个头很高,面容清秀,仔细看还有几分女子般的秀气。他秀眉微皱,“打出去就打出去······”置着气,小声反驳,“祖母就知道为着一个外人训斥孙儿,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位什么张小姐还是李小姐才是您的孙女呢。”

“这,这犟骨头!和你爹一样的脾气!”老人被气的没了脾气,“你娶也得娶,不娶我就把你的腿打断,你也得娶!”

“我不娶!”少年也不怕,倒是直接说道,“我又不喜欢她,凭什么娶她?”

“凭她家满门忠烈!凭她父亲是为了朝廷战死疆场。”她不理会跪在地上的人,拍板道,“你现在可以安稳的坐在这,有心情和祖母置气,都是因为他们一家的功劳。你可以不成器,却不能没有义气。”

就这样,鸡飞狗跳之下,这位荣家的独苗第一次被宠爱的祖母逼着回到房间,准备后日的婚礼。

荣时偷偷的找人打听,这位将军府的女儿,不打听还好,一打听才知道这姑娘是练武场上的练家子,回到京城就将许多贵家子弟都打了一顿,娶这样一个半分贤德都没有的妻子他还怎么活。

荣时要娶的是福离,母亲在生她时难产去世,留下她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又是将军,一年四季都在驻守边境,福离从小就是吃军队的饭长大的,也是跟着将士们操练出来的。可命运弄人,父亲在她十六岁这一年战死在杀场,皇帝念及福离年纪小便无所依,想帮她寻一个好人家,找了一圈合适的人选,最后知道了荣父早年与福家曾指腹为婚,虽然只是口头上定下的亲事,可是荣家确实是最好的人选,这赐婚的圣旨莫名其妙落在了荣时头上。

婚必须要结,可是没有谁能逼着他和这个小姐同房吧,荣时看平日对着祖母百依百顺,甜言蜜语哄的她老人家笑的合不拢嘴,可是骨子里却是个倔脾气,他此时更是和这位素未谋面的妻子杠上了,一定要将她晾上一晾。

为了不同房,他故意喝的醉醺醺,被人搀着摇摇晃晃的到了喜房。没成想,这位新娘子比他还要淡定,他去时她已经睡下,似乎睡的很熟,且半点没有让他睡床的意思。

他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半点不解气。

“荣公子,我家小姐说她困了,先睡了,让你在地上凑活一晚。”小侍女毕恭毕敬的说着,荣时没有朝下人发脾气的毛病,所以一时不好发作,可看着铺好的地铺,又气的不打一出来。

“这是老子的家!老子为着你家小姐被灌了酒!凭什么睡地上!”他瞪了小侍女一眼,立马爬上床,将福离的被子抢过一半给自己盖上,熄了烛。

他一般日上三竿才起床,所以福离起来时他还睡着。他还在梦周公,就感觉屁股一痛,睁眼发现整个人被踹到了地上,看清踹醒他的人以后,这位纨绔头一次觉得火这么大,问床上的人,“你干什么?”

“你睡我床上了。”福离起身准备换衣服,又说,“哼,这次只是警告你一下,下次可就不仅仅是踢你下床这么简单了。”

“我是你的夫君,你不说照顾我,还敢踹我下床。”荣时咬牙切齿。

夫君?这位公子比她想象中长得好看一些,就是有些稚气。荣家应该将他保护的很好,他此时盘腿坐在地上,有些怒意的朝她龇牙咧嘴,手里还拿着一柄扇子,上好的翠玉做的扇柄,上面端正的写着,“天道酬勤”,虽然福离没读过几年书,却也觉得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荣时面上怒意更盛,面上因为被少女嘲笑了似乎有些促狭,微微泛着粉色。福离也不笑了,哼了一声,不理会他。

荣时有些愣住,他是头一次见如此生动活泼的表情,笑时是花枝乱颤,冷哼时,眉毛一挑,像是半幅水墨一般,福离倒不似他想象中的那样五大三粗,反而香腮覆雪,笑起来时透着一股女子的娇憨,唇红齿白,如阳春三月。

他一时愣怔,竟觉得她好看。随后才清醒过来,后怕的摇摇头,长得就是再好看,这个女人也是个泼妇,泼妇!他心里躁动不安着。

“我们约法三章,你再爬我的床,我还敢踹!”福离挑眉,又转头和昨日那个小侍女说,“宵子,和这位公子说一说那些得寸进尺,欺负到我头上的人,下场是什么。”

那个叫宵子的姑娘站直身体,一本正经念道,“徐公子,曾对小姐出言不逊,被打的三个月下不了床。吴将军,曾背地里说小姐的坏话,被小姐找来谈话,打了半年的石膏。孙太傅的小儿子········李丞相家的二儿子···········”

荣时像是吃了哑炮,敢情这位大小姐招惹过大半个京城的贵家子弟,而且他们都没在她手底下讨到好处。

再看看自己这瘦胳膊瘦腿,他个头很高,可是这胳膊和腿都只是用来看的,吸引吸引美人还可以,打架恐怕一点忙也帮不上。

这有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心里宽慰自己,不和女孩子计较。他乖乖抱着被子睡在地上,转过身不去看她。

但他嘴硬,“说好了,你不许打我。你,你要是打了我,半个京城都会传出你是个悍妇的名声。”这话怎么听都似乎有些心虚,半点没有气势。

“哦?”福离倒是毫不在意的应着,“你若是不招惹我,我自然不会打你。悍妇就悍妇,总比吃亏强,你说是吧?”她笑着,笑的一脸温柔,却看的荣时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被人威胁了,还是被他的妻子威胁的,这话怎么说都让人笑话,荣时心里就是滔天的愤怒,也不敢在饭桌上发作,他难得的安静本分,一脸愁容的扒拉着饭碗。

老祖母觉得有些好笑,她这个孙子被一家人宠溺的天不怕地不怕,很少露出一副吃瘪的样子来,看来是真的打不过她。不禁多看了福离一眼,这姑娘真是越看越喜欢,她不自觉的给她碗里夹菜,让她多吃一点。

其实福离只是吓吓他,倒是没有真的准备拿他怎么样。她虽然被父亲拉扯大,在京城呆的时间不多,却也明白自己是寄人篱下,即便荣时害怕她,荣家长辈喜欢她,自己也终究是外嫁过来的人,所以她也不太往院外跑,大部分时候都在自己院子里坐着。

束手束脚,她长叹,真是无聊。

两个人还住在一间房里,福离睡床,荣时睡地板。他总是等到睡觉的时间才晃悠悠的回到府上,睡一觉起来再赶紧逃一样的离开,生怕被福离看第二眼。

两个人僵硬的关系随着一人的到访缓和了许多,徐琴栎是福离的至交好友,一直到她成婚一个月后才来拜访。她来后,荣时居然也跟了过来,没想到琴栎居然会和福离这样的人是好朋友,两个人明明性格相差那么大。

琴栎又温柔,又体贴,还会吟诗作赋。再看看福离,她又粗俗,又无趣,还恐吓他,两相对比,荣时立马觉得自己的生活苦闷异常。

白日里他要被朋友嘲讽娶了这样一个妻子,晚上还要被长辈们拉去说教,让他忍让福离,因为她刚刚失去父亲一年,很不容易。他心里不痛快,若是失去父亲不到一年,怎么在她脸上半点悲伤都看不到,真是冷心冷血。他要和离!他下定决心。

谁知道,福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当晚就拿了一封和离书,他们这一段姻缘只为期三年,三年一到,他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他有些不爽自己的自尊受到了那么一点伤害,但是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他本就是纨绔,那一点点面子没了就没了。又觉得福离到底是个女孩子,若是他先提出和离,传出去总是会伤到她的体面。他就不同了,一个大男人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就当是给福离一个台阶下吧,不和她一般计较。

荣时欢欣鼓舞,飞快的签了自己那份和离书,又伸过头去看着福离签了她的那份。“哎,你的字写的还挺好看的嘛。”他现在看福离顺眼了很多,不自觉的夸奖道。

两人相处了半年,倒是生出一些默契来,日子倒也没刚开始的那样难过了。借着福离的光,他少挨了许多骂,通常见到他就恨不得打他一顿的父亲现在居然还有了些笑脸,祖母更不必说,简直是要什么给什么,若是不给,他便说福离想要,祖母无一不应的。

他倒是也多了些时间和福离在一起,没想到这位将军家的小姐半点也不懒惰,每日早起晨练,他有时会和她一起起床,在她练剑的地方坐着读书。

他发觉,若是不将福离当作妻子,而是当作朋友,是一个极好的选择。她豪爽,潇洒,自信,对他似乎很是宽容。荣时向来爱憎分明,一旦和人结交便托付真心,所以渐渐发觉出福离的许多优点来,这些优点比起他所结交的其他人要讨喜很多。

吴家儿子欠了钱不还,容时笑眯眯的带着福离去讨。

李家儿子喝酒后不认账,容时笑眯眯的和福离给他讲道理。

他坐在那里扇子一挥,之前那些狐朋狗友便带着挤出来的笑容围上来。

容时,俗人一枚,以前都是拿钱平息事端,现在他是已婚的俗人,沾福离的光他倒一点也不惭愧。

福离真好,不但帮他还不打小报告。平生第一次,容时有到了狐假虎威的感觉。

福离帮他,但是也不是白帮,她自小认字认得不多,而容时虽然不爱入仕却喜读书。他读的书又多又杂,正经历史也能讲出一些,不过杂谈野史、怪谈趣闻倒是可以口若悬河,侃侃而谈,且深入浅出。他不教条刻板,也不自视甚高,这正好符合福离的标准。

两个人各取所需,正好!

人就是这样,虽然书上总是劝人不要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可是世上大部分人还是会因为身处的环境与结交的圈子而不自觉的发生改变。

荣时以前总是吊儿郎当的,站没有站像,坐没有坐像,一个扇子摇来摇去的,一看就让人觉得不靠谱。

现在他依旧是之前的穿衣打扮,可是站时不自觉的身形挺拔,看上去倒给人一个鲜衣怒马的公子形象,开朗而清爽,走在街上得了许多女子的侧目,和福离站在一起也十分般配,和以前是大相径庭了。

福离练完一套剑法,看他坐在那里晨读,走到他旁边坐下。他手不释卷,却熟练的用另一只手到了一杯茶递给她,也不抬眼道,“阿离近日似乎不如前几日那般利索,第四招和第五招好像有些慢了。”

她有些意外,顺手接了茶,是温的,刚好入口。喝茶时,他又拿扇子给她扇风。她有些面红,这四五招慢的原因是生理原因,自然不可与他多说,便敷衍了过去。

她虽然知道他聪明体贴,可是还是不自觉的对他的入微感到惊讶。

她有些探究的看向旁边的人,那人拿着一本论语,之乎者也的念了起来,认真的样子一闪而过,又变得玩世不恭起来。

福离这半年来也有些意外,虽然这里的生活和她原先的生活大不相同,却意外的适应。荣家上下都很温柔待,也待她很好,好的像是亲人一样。

唯一一个对她有敌意的荣时,熟悉之后发觉这人意外的好说话,除了嘴损一些,常常心口不一,其余的时候他倒是顺眼,甚至比大多数人和她心意。

这天用晚膳的时候,荣父老生常谈的让荣时入仕,荣时三言两语间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气的父亲当场就要发作,福离眼看他又要被罚,急忙安抚两人情绪。

其实荣时最近经常读书,若是去科考倒也不一定就会落榜,可他一心不想进入官场,不喜欢追名逐利,福离是知道的。站在父与子的不同角度,她很清楚两个人各有各的道理,也很清楚虽然父子经常争吵实际却时时刻刻相互关心着。

想到这里,福离眼框有些酸,算算时间离她父亲的祭日也不远了,而她的父亲,曾经也和荣父一样和她拌嘴争吵,而如今马革裹尸,他的尸身和他的将士们埋在了茫茫黄沙之中,便是连白骨也没给她留下。

荣时知道她心情不好,吃饭时没有再多言。

回到房间。推门进去,他一如既往的和她唠叨抱怨,往常两人都是一起说笑的,没想到他一个人唠叨了半天也没听见福离接话,他有些意外,转头去看她。

她躺在床榻上,缩在被子里,背对着他。

“你怎么了?”他一愣,问道。没人回答他,他去床上看她,她向来要强,撂下一句“不用你管”便埋进被子里。她向来不是矫情的人,也从来没有哭过,就连此时她也只是语调有些怪异,看上去与往日无常。

他悄悄让屋子里其他人退下,熄灭了灯烛,轻轻的在她肩上拍着,黑暗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哭出声来,可是她没有,她哭的隐忍而克制,哽咽着,身子一抽一抽的。

他心里有些酸涩,不自觉的想起祖母说过的话,“你现在还可以坐在这里和你的祖母置气,就是她们一家人的功劳。”是啊,他还有父亲可以争吵,可以替他担忧,有母亲可以诉苦,有祖母的宠爱与庇护,可是她,满门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若是与他和离,那她可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想到这里,他心心念念的和离似乎没有那样美好了。

不等他这个情绪过去,有件事打破了他们之间这种心照不宣的平衡。福离怀孕了,在一次意外之下。

因为荣时在家和福离相处的多了,不自觉的冷落些以前的酒友。这日他在兴头上,听说醉云楼的来了一位糕点师傅,江南来的,可以做各种酥皮和蒸糕,要想去吃必须要等预定,他好不容易等到,便拉着福离要去酒楼给她买点心,晚上可以下酒或就茶吃。

到了酒楼,有人喊他名字,原来是以前的几个酒友,那些人已经喝的微醺,邀请荣时一起,被他拒绝,拒绝的原因自然是福离还在车上等着和他一起回家。

兴许是喝了酒,他们便嘲笑起荣时来,说他娶了个母老虎以后便惧内的很。荣时笑笑没有说话,便要离开,谁知那些玩笑越开越过分,说福离是个扫把星,克死了母亲又克死了父亲,又说她是下不出蛋的母鸡,和他同房了半年,都没有身孕。

荣时这个人很开的起玩笑,所以他的狐朋狗友很多,他向来也觉得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开了也就开了,他不就是个闲散浪荡的公子哥,一天到晚没事干,哪能阻止别人拿他取乐呢。可是福离不同,她是忠臣良将之后,她比他勤奋,比他优秀,比大部分人努力。他觉得这些侮辱她的话前所未有的刺耳扎心。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侮辱了福离,更多的是这些人当着他的面都能说这样的话,背地里说的肯定更难听,还有更让他难过的是,这些谣言他以前便有耳闻,却从没替她打抱不平过,甚至在婚前他还说了许多她的坏话,他很愧疚。跟福离久了似乎像是被传染了,看这些人竟觉得他们真是龌龊,那人还想说什么,荣时拳头紧了紧,再也不隐忍,一圈挥了过去,他虽没有练过武,可他本就高,那人又有些醉了也没有准备,一下就被打下了半颗门牙,坐在地上鬼哭狼嚎起来。

当她听说他打架了,当场就撩了撩袖子去解围。

不费力气的一只手揪住荣时的耳朵将他从人群里提了出来,几下将其他人打的鼻青脸肿,拍拍手上的灰,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和荣时说,“以后他们谁再敢说你,我找他们算账。”

又看看他的脸,被打的青了一块,不自觉的有些心疼。

福离早就听了不知多少的陈词滥调,她没有责怪过荣时,毕竟她确实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荣时顶多是个绣花枕头,嘴上功夫厉害,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

到了马车上,她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没好气的唠叨,“你也真是可以,细皮嫩肉的,没给他们打坏了。今天亏着是我在,若是我不在你怎么办?”

荣时笑的没心没肺,敷衍她,“你是没看见,我可厉害了。”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一边从怀里掏糕点盒子,拿出一块来往她嘴里塞,一边塞一边问,“好吃吗?”

那一瞬间,福离的心跳的快了几拍,还不等她回答,他就伸手擦了擦她唇角的糕点,放进嘴里,“真甜。”他似乎意有所指,笑的狡黠。

“荣时!”福离脸上泛着绯红,大喊着。

那晚荣时是走回府的,因为过于撩人,被福离赶下马车,走了回家。

这天晚上月亮真美,圆圆的挂在天上。

容时叫人拿了个梯子,爬上屋顶,愣是在房顶置了张桌案。

自己一步三晃的爬上去,趁福离不在,换了几个姿势都不满意,听见她的脚步声,他立马撑着头,侧卧在那里,摆出一副潇洒自如的模样。

福离利落的点了点脚尖,立马身轻如燕的落在他身旁。容时顿时有些窘迫,强装镇定,倒了酒来喝。

他手中握着白瓷杯,有些微熏,长长的睫毛掩着一对含情脉脉的眸子,老祖母曾经说过,荣时有着一张一看就让人觉得他是个深情的眸子。那双眸子微微眯着,他握在那里似个神仙,随着潺潺月色,他悦耳的声音道,“娘子,来赏月啊。”

福离呼吸一滞,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为了掩盖,她豪爽的仰头饮了一杯酒,道了一句“好酒”。心想,真是好酒,微微的辣味让她清醒了,她拍拍脸暗自提醒自己,福离,不可以动心,不可以喜欢他。

似乎是夜色很美,她坐在旁边梳着墨色的长发,显得恬静温和。

福离喝了酒以后,脸颊微粉,像是苹果花一般水润。

容时再也忍耐不住,他身子附在酒案上,挑起她的脸,这等轻浮的举动让福离微怒,还没发作,他的气息已经冲溢在周围,一个吻印在她唇上。

少年舔唇,意犹未尽一般,随后眼里带了些情欲,再一次吻了上来。

福离被吻着,呼吸不上来,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宽衣解带坐在酒案上。

她微微颤抖,似是感受到了一个滚烫的硬物,顶在她腿心,慢慢往里进。她脑海里那句叮嘱被甩到九霄云外,一阵紧张一阵激动,又有些害怕,容时在她脸上亲着,喟叹一声,下面挺进了大半,却紧的再也进不去,再看她脸上全是细密的汗水,小口小口的重重吐息,身子半向后倾斜。

“不怕,”他抚摸着她的脸颊,蹭着她脸,“我会轻轻的。”

随后那硬朗的物什来回蹭着她的腿心,异样的爽感随着那滚烫的摩擦慢慢扩散,福离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她似是被卷在漩涡里,越来越深,越来越不可控制。“荣时······”她呼唤他的名字,声音难以置信的娇软陌生,让荣时几乎将她扑在案上。

少女的身子一点点反应着,他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慢慢溢出她的腿心,流到了两人交合的地方,他低吟一声,慢慢顶进了她的身子。

他一轻一重,徐徐图之。

“嗯……呼…….呼…….”她呼吸急促,随后身子一紧,少年满头的汗,却快慰的呻吟,手指捻着她下面那小肉粒,让她出了许多水液,他擦着她额上的汗,托着她的臀,在她的哼吟中又进去了一点。

少年挺腰,少女轻吟,两人都喘息着,她感觉身下一下窜上来的爽感,随后是高潮后缓缓落幕。

身下又胀又酸,她徐徐喘着气。一口一口,身下的小洞被他喂饱,吐出一包蜜汁。

这一夜,她忽然发觉男性在床上之事几乎是自来熟,比她开悟可快多了。他从最开始的不熟,一夜之间已经摸索出窍门,一点点敲开她的欲望,她身下黏腻一片,似乎她的娇嫩十分逼仄,容不下太多,他拨弄着,让她身下那张小嘴将精液全都喷出,一直到早上,她才哆嗦着将身子里的白浊在他的手指捻动下吐了个一干二净。

他想着这只是开始,没准儿这样一辈子,慢慢等她喜欢上自己,慢慢和她过一辈子也不错。

可是上天偏偏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很快福离就发觉自己的月事迟了,找来郎中便诊出了喜脉。

长辈们自然是开心的,可是福离和容时不开心,孩子来的太突然太意外,它的到来逼着他们俩不得不面对一直回避的问题,这段婚姻还要继续吗?两个人心中都没有底,他们的感情是长期相处的亲情还是爱情,这段婚姻能走到哪里呢?

他们眼前是一片迷茫的大雾,两个人坐在一支船上,是即使折返,还是继续向前?

很快孩子给他们带来了第一个巨大的矛盾。

因为福离孕吐的厉害,整个人瘦了一圈,容时担心不已,自己又心乱如麻,便和她商量想将孩子打了。

福离却不想,她一个亲人都没有,这孩子将是唯一一个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要她如何能割舍。

两个人在这件事上久久无法妥协,像是导火索一样,让他们本就刚刚萌芽的心动之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喻的隔阂。

容时觉得自己需要时间理清头绪,而福离则觉得他对孩子的态度便是对她的态度。

她很小心很宝贵的唯一一次心动根试探以失败告终,她虽然依旧每天见他,可是好像有什么变了,变的再也回不去了。

福离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向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如今她的思绪集中在腹中的胎儿身上,便再也不再让自己关注容时的举动。

她不喜欢郁郁寡欢,闹的自己和别人都不开心,所以两天以后她就坦然的面对起容时不喜欢自己的事实。

她叫了他来,坦然的说出,他们之间的和离书依旧作数,这个孩子也不需要他操心,她会生下来养大,不需要他们容家负责。

有些意外,容时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没有像她所预料的那般开心。“福离。”他连名带姓的喊她,意味着他生气了,“你带着我的孩子还想要和离?”他咬牙切齿的问。

福离一愣,仿佛没听出他的怒意,认真的解释道,“带着孩子不方便,徐家不会允许你带着个孩子去娶他们的掌上明珠的。”

她和他分析利弊,丝毫没有流露半点是他的不舍。

容时心中暗骂她现实又冷血,可是却又有些害怕,似乎她再也不会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再也不会对他对两个人间的情感有任何期待了一样,她好像死心了,也放弃他了,这让他十分恐惧,束手无策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除了每天会问好,两个人能不见就不见。

福离没事干就将徐琴栎叫来,意欲撮合她和容时。她还会故意给两个人留独处的机会,容时又气又急,可是每每见了她要么一句话说不出,要么说出口的都是气话。

两人一直闹不和闹到了快到中秋的时候,此时福离的身子已经很重了,但她还是想回到老家,给父亲上个坟。

荣家担心她的身体,却又不好阻拦,便只能让荣时陪着她去。

两人在中秋前启程,福离的肚子不是一般的大,她穿了一件鹅黄色裙子,外面罩着一件乳白色的披肩,隆起的肚子高耸在身前,被人扶着一步一歇的上了马车,她有些吃力,身子不自觉的向后倒时车内伸出一只手,一把牵着她的细腕将人拉住。

看清那手的主人,福离脸有些红。拉开车帘进去,容时已经坐在那里,不知道是太久没见还是他真的变了样子,这次他穿着白色的袍子,外面披着狐裘,头发高高束起,手上把玩着翡翠扳指,一点没有纨绔的样子,看上去成熟很多。

容时感受到福离的打量,微微有些得意。他私下做了很多安排,比如这马车的轮子被改宽了,走的会更稳当,再比如车座都安置了厚厚的鹿皮坐垫,还特意给她垫厚了一点,好让她坐的舒服些。

这些都是福离不知道的,她惊奇的看着车里的布置,有些笨拙的弯腰,孕味十足,让荣时担忧的看着她,时不时便要上手扶上一把。

她头上戴着毛茸茸的抹额看上去不似往日那般活泼,多了一丝病气和虚弱,她呼出一口冷气,轻喘着坐下。就这样几个简单的动作,她也显得吃力,荣时见惯了她平日身轻如燕的样子,如今这幅样子惹的他又酸涩又担忧。虽然是改过的软垫,她还是坐卧不安,在荣时的帮衬下,半天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松口气,两手托着肚子,合眼休息。

容时看她不舒服,吩咐车夫走慢一点,又拿了大氅给她盖上,两人一路无言,他就静静看着她。

她似乎累了,一直在困顿着,睫毛一颤一颤的,睡着时的她显得很安静温和,有时还会呓语。

他就那么看着,想把她拥在怀里。

马车出了城,还没等行进多久,荣时没忍住心里的冲动,趁她睡着,靠近扶着她让她靠在怀里。

还没有等他做出下一个动作,马车一个急刹,容时一把护住福离,她身子一前倾,一下扎紧他怀里,虽然没有事可是肚子一阵抽痛,她闷哼一声,吓了他一条。

“没事吧?”他问道,看她摇摇头,才要去问车夫是怎么了。

还没等他出去,福离已经拽住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忽然四周传来杂乱的马蹄声,还有一群男人的呼喝声,容时皱眉,这些声音明显不是他们的人马传来的。

福离做了个口型“山贼”,她拉开窗户,用缝隙朝外看,果然看见几个壮汉,手拿大刀与弯弓,有几个已经冲到了队伍中,将容家的人马冲散。

一时间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喊叫声。

他们所处的马车在队伍的中间靠前,属于被保护的最好的地方,所以暂时还没有被追上,不过他们带的人手虽然多却都是家丁,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容时出京城的次数都不多,怎么可能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他紧张起来,第一件事还是去看福离,她正捂着肚子额头满是密密的汗珠,看上去十分痛苦,他赶忙扶着她,去摸她的肚子,“怎么了?肚子疼?”他更加紧张,声音似乎都涩的发哑,额角出了许多汗。

福离痛的厉害,好不容易缓下来,看向荣时,这位公子哥紧张的脸色苍白,怕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她勉强牵起一个虚弱的笑容,拿袖子擦去他的汗水,安慰道,“我会保护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容时看她肚子疼,手抚在她腹部,一下下替她揉着。福离则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容时还想嘴硬自己不怕,却看见福离拉开车门,他一把将人拽着,沉声道,“你做什么?”

福离淡然,“架车啊。”车夫被弓箭射倒了,她得去架车。

容时焦急,“有下人去做,轮得到你?”说出这话后,他自己也觉得可笑。

说话间隔着车帘可以看见一道血光,两人都是一惊,容时急忙拿袖子捂住鼻子,强烈的血腥让他几乎窒息。

福离暗自叹口气,这位公子哥实在过于脆弱,她得将他保护着才行。

一条带着淡香的手绢递到他鼻前,压倒了血液的腥臭,容时瞧见福离扶着肚子,面色不好,却还在下意识照顾他的情绪,一时愧疚而羞耻。

他拉着福离的袖子不放,她拖着一个临产的身子去外面,太危险了,他倔强的很。

福离没好气的撒开他的手,“我不去,难道你去?你是会架车还是会打架?”

容时看着福离面上的细汗,又看她扶在腰上的手以及那高耸的孕肚。

就是自己去也不能让她挺着个肚子去,他想着。

他定了定神道,“我去。”不等她再反驳,撩起帘子出去。

福离心里没底,想阻拦肚子又开始痛起来,这一次痛的时间好似比一般长,她皱眉扶着身子摇晃着坐下,只能看着容时的背影暗地里担忧,最后妥协的叮嘱他,“不要逞强。”

容时和里面的人喊道,“坐好。”

他作少爷作惯了,没怎么受过挫折,在这样的危机情景下,他也还在腹诽,赶马车能有多难,他定要让她对自己刮目相开。

他挥起马鞭,前面的四匹马嘶鸣一声,快速向前。速度过快,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紧紧抓着缰绳不敢松手。

福离的身子被马车颠着,痛的更厉害了,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在这个情形下也不敢叫容时停下或者慢下来。

她一手撑着窗户,一手攥紧裙角,大口大口的喘气。

渐渐她觉得肚子似乎坠的厉害,不自觉的摸了摸腹底,半晌才托着发硬的腹底揉着。

小说相关章节: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