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原本温婉的声线此刻变得咄咄逼人。

“这个……这个嘛，亚叶医生，我并不是不听从你们的建议，大尉，哦不，上校也建议我退役……但是您知道……我们现在还需要最后几场战斗才能确保胜利……我不能……”

“什么不能？你觉得你现在的病况能支持你训练多久，你心中难道不清楚吗？”

亚叶无情地驳斥了感染者战士支支吾吾的回答，谢尔盖一时懵然，咬了咬牙，还是不愿放弃自己的观点：

“医生，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才亲自闯入训练场来警告我，我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可是……可是我真的需要和战友们再冲锋最后一次，请您不要妨碍我的抗争。”

“抗争？如果抗争只有你死我亡的争斗，这和过去令人憎恶的那个乌萨斯有什么区别？和矿石病的抗争就不是抗争？”

比士兵们个头更小的亚叶，此刻的身影却高过了众人：

“努力活下去，难道不是感染者对命运的反抗吗？！”

菲林医师的质问响彻整个训练场，谢尔盖哑口无言，士兵们也纷纷停下训练，沉默地望着场中央的亚叶。

直到共和国的大将迈步跨入训练场内。

“士兵，你叫谢尔盖是不是。”

沉稳有力的声音令恍惚的谢尔盖回过神来，他望向面前的乌萨斯将领，对方金底红星的肩章首先印入他的眼帘，令他瞬间打了个战，忙不迭敬了个军礼：“首长……首长好！”

“你现在放假了，在矿石病病症得到一定控制前不允许回归队伍，这是命令，现在，脱下你的装备吧。”

“明……明白！”

谢尔盖再行一礼，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只能照做。

“其他士兵，继续训练！”

“明白！”

众人响亮地回应这名高级将领，纷纷将目光移了回去，谢尔盖道别之后，这小块空地上只剩库可夫和已经愣住的亚叶。

“感谢您，亚叶医生，你的尽责挽救了一名战士的生命。”

乌萨斯大方地朝菲林伸出手，亚叶这才从无形的压力中回过神来，有些局促地和他伸手相握：

“不用谢……是您的开明拯救了他，将军。”

“不必见外，我名为康斯坦丁·库可夫，随意称呼就可以。”

“是……”

两人松开手，亚叶正欲再说点什么，她的背后却突然响起至为熟悉的语声：

“你做得不错，随我回舰吧，亚叶。”

库可夫循着这古井无波的声音望向训练场边缘，银发绿眸的菲林不知何时屹立于此，她的身姿厚重而坚韧，似乎还显露出几分沧桑。

“好的，老师，我这就过来。”亚叶一边，一边转向对方，在奔向对方前回眸一笑：“我得先离开了，库可夫将军……祝你们战斗顺利。”

“也祝愿你们能踏上美好的旅程，亚叶医生。”

共和国将领微笑回应，他目视着菲林一路跑远，来到老师的旁侧，在霎时间又和她老师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她就是罗德岛的统领者之一，也是切城石棺事件中幸存的研究所所长，伊凡提过数次的凯尔希。”

库可夫对凯尔希点了点头，凯尔希亦是点头回应，带着亚叶进入一辆汽车，离开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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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身处圣骏堡的每一为居民，无论主席、委员、将领、士兵，或是医生、市民、商人、投降贵族，每个人都在完全紧绷状态下忙碌地度过了每一日，他们在积蓄力量，等待着某个明确信号的来临。

11月20日，这个明确的信号终于从2000多公里外的移动城市传递到圣骏堡——

乌萨斯帝国，自号为乌萨斯正统政府，在乌尔法宣布复辟。费奥多尔皇帝戴回他的冠冕，重新来到了画面中最显眼的位置，他的臣民跪伏在地，山呼万岁。

克林斯基作为新的杜马议长，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讲，痛斥共和国“叛乱者”及“反贼”头目弗拉基米尔对神圣乌萨斯的玷污，并承诺会尽快纠正这段“错误的历史”。

演讲中，他宣读了新政府各要员名单，其中大部分人因提供逃亡的支持而被封为新的公爵；军队方面，帝国军总司令一职由高尔察克元帅担任，帝国最高统帅参谋长一职归于肯尼金元帅，尤登尼奇、弗兰克尔等人则居各集团军上将之位。

“哈，肯尼金，这家伙在加利西亚表现不错，是少数懂得和我配合的人。”接到消息的布鲁西诺娃将军在军事会议上提到：“帝国残部对将领的任用比起三国战争时靠谱多了，这一点值得注意。”

“毕竟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决战，不能再像以前的帝国那样以各贵族利益平衡为优先来确定将领人选了。”伊斯塔利如此回答。

复辟仪式的最后，克林斯基放出了最恶劣，却也属意料之中的消息：卡西米尔政府、莱塔利亚政府和乌萨斯正统政府将重新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

已在共和国政府任财政委员一职的伊斯拉姆·维特，在住宅的电视上得到了这些消息。考虑到乌萨斯依旧复杂的国内局势，他并未将妻儿从龙门接回。此时，看到电视上复辟的皇帝，前杜马议长神色凝重，喃喃自语：

“陛下……陛下……克林斯基那群人，他们是在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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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日晚，在圣骏堡旁侧停靠的罗德岛本舰，众干员们也就此事也做出了一定的探讨。

凯尔希首先提出：“乌萨斯的内战不可避免，而且有可能牵涉到卡西米尔和莱塔利亚两国，罗德岛在乌萨斯完成了使命，和共和国政府的协议也全部生效，为我们自身的安全考虑，现在应该就此退出乌萨斯国境。”

“临光的比赛马上开始，大骑士长罗素女士也已经回信说，希望我们尽快抵达。”

阿米娅也在干员会议中带来了新的讯息：

“伊斯塔为我们规划了一条前往卡西米尔的安全路线，我们不仅要给临光提供支援，也要考虑能否为乌萨斯和卡西米尔间做点什么，总之，大家带着在乌萨斯停留期间得到的美好回忆和收获，准备启程吧，这片大地还有更多需要罗德岛的地方。”

会议完毕后，干员们开始在停留月余的临时办事处中收拾物件，可露希尔也组织工程部检查战舰的动力系统，保证罗德岛能够安全顺利地抵达大骑士领。阿米娅通过电邮向无比繁忙的伊斯塔利、加里宁、布哈林等熟悉之人一一道别，也得到了对方诚挚的祝福。

“阿米娅，我们确定将在22日出发吗？”

办公室内，博士托腮向面前的卡特斯问道。

“是的，留一天时间给干员们做准备，然后我们就开船”，阿米娅忽闪着她可爱的碧蓝色眸子，“博士，听你的意思，你还有什么未竟的想法？”

“这都被你发现了，阿米娅”，博士挠头笑道，“其实我明天想请叶莲娜，以及古米、真理、凛冬她们再聚一聚，但是她们都很忙，也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时间。”

“这挺好啊博士，虽然确实不知道能不能实现，我们去尝试联络一下吧。”阿米娅粲然一笑，“还有，刚刚听维多利亚的风笛小姐发来讯息，陈小姐已经离开多索雷斯多日，估计不久后就会与我们会和了。”

“陈警司吗，说起来，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博士脑中浮现出那名身手矫健、英勇果决的龙门女警官，他忽然想到，塔露拉和陈应该是姐妹关系，如果她们恰好错过这次见面，以后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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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1日 p.m 20:00 圣骏堡皇宫 长阶梯顶端

星月朦胧，风起云涌。

千钧之威势都将在今夜汇聚，钢铁般的革命之师迎着肃杀的烈风踏上街区，直指乌萨斯尚未解放的南方，迎接他们的是不可预知的新征程。

盾卫、前锋精锐、突击手、术士、弩手、迫击炮手，各类兵种在街区的主干道汇集，步伐森严而齐整，他们的目的地是停靠在圣骏堡边缘的巴特雷斯战舰，感染者战士们用不可思议的方式，浴血拼杀以护卫住的那艘奇迹之舰。

家里的市民们打开窗户，为他们轩昂的军容而停留窗前，维特也不例外，他默然眺望着革命之师，一边感慨，一边叹息。

街边之人亦是驻足而观，出征的时间是他们事先不会获知的信息，看到这气势蓬勃之景，他们纷纷发出了惊呼。

而他们之中，有在路边餐馆进食的博士、阿米娅、霜星、弑君者以及学生自治团诸位女孩；有边走边交流的梅菲斯特、浮士德和灰喉；有提剑站在高处的寂寥红龙塔露拉；有手中把玩盒子的W；最后还有独自屹立于一处的老温迪戈爱国者，及立于其身旁的老将军赫拉格。

庞然巨舰上，革命大军鱼贯而入，战舰内部的工程人员的忙碌却是更胜一筹。

“快一点，开展下一段测试，我们要保证引擎运转万无一失，到了前线还有另外两艘战舰的引擎更换工作，这样拖拖拉拉的怎么行！”

随军的主工程师纽维保持着他雷厉风行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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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我们要亲手拉开这新的帷幕了。”

阶梯顶端，共和国大将伊斯塔利身着深蓝色的军服从皇宫内踱出，俯瞰下方将士的行军，大将肩章在灯火下宛如跳动的金色火焰。

他转向身边，共和国最出色的将领，已然站在了他同侧：

“连续十多日的军事会议，无数次的战略规划、战术探讨、兵棋推演，现在到了把一切付诸实践的时刻了，诸位。”

伊斯塔利淡然而沉静地陈述道：

“莫拉莱斯同志，现在宣读作战计划。”

“明白，首长！”

伊斯塔利身后的死眼拖着他的长尾上前，将一个蓝色的记录本打开，面无表情地讲记载的内容尽数讲解。

空气中弥散着冰棱和电花的气息，待死眼完成讲解，伊斯塔利再度开口：

“库可夫同志、科涅托娃同志、叶罗戈夫同志、布鲁西诺娃同志、坎切尔斯基同志，按照这个计划，以全部战力，对顽固的国内外反动派发动总攻！”

科涅托娃碧眸飒然，随即开口：“让我们高举红旗前进，让所有共和国的敌人清楚他们的下场！”

库可夫的坚韧更胜他的巨锤，亦做出表态：“乌萨斯的人民都在看着我们，我们决不能后退一步！”

又一阵夜风呼啸而来，伊斯塔利令死眼给众将端来了伏特加，给每个人的玻璃杯中斟满：

“我们要取得彻彻底底的胜利，别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敌人有机会生还，期待诸位的英勇表现，为了革命的成功，干杯！”

“干杯！”

将领们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然后不约而同地将手中的玻璃杯掷向地面，在破碎之音中，飘扬的玻璃屑反射着众人眼中的决意之光。

他们踏上了各自的军车，驰于军队踏行过的街头，作为最后的登舰者。

博士看到了军车中的伊斯塔利，对方似乎往聚餐众人的方向瞟了一眼，但他的脸上没有显现出任何表情。

“霜星小姐，你们整合运动不和他们一起出征吗？”阿米娅惊讶地问道。

霜星也注视着在视野中逐渐远离的黎博利，她神色肃然，缓缓做出回复：

“并非此时，因为我们身负着更为重要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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