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在和这只黑犬度过的夜晚，才不那么的黑暗，不那么的让人恐惧。

有时候黑犬也会说一些事情，例如齐修的身体很奇特，若是正常人被做的频率和齐修一样，早就已经松掉了，可是齐修的恢复速度甚至赶超了摧毁的速度，这使得齐修的后方和开始时没有太大变化。又或者，他去查资料那个药若是其他人吃过量可能会造成阳痿早泄之类的情况，但在齐修身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听见这些齐修就只是静静地听，正如他在讲，黑犬听的时候一样，齐修努力的依偎在黑犬的怀里，好似那些事情与他无关。

能有一个胸膛在这种时候稍稍的依靠一下，对于齐修来说是一种扭曲的幸福。

于是这段日子里，齐修和黑犬偷偷的维持着一段算不上恋爱的交易，齐修需要一个依靠和慰籍，至于黑犬……齐修不知道他到底要的是什么，如果只是性，那做完就走便是了，可他没有，反而整晚整晚的陪着齐修。

齐修一直将这小小的幸福当做是一种交易，一种由交易而换来的半尺阳光。

这道阳光成为了赖以支撑齐修生存的动力，一些无形的计划也在这唯一的慰籍中被软化了。

……

——————

勉强过得去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一个月里，齐修变了，那只黑犬也变了。

齐修从始至终都没问过他的名字，他知道问了也只能问出假名，这个地方的存在超出了法律所允许的范围，所以做好最严密的不受牵连的准备是必须的。他勉强靠着黑犬度日，到了晚上，他们就像恋人一样，有时候会疯狂的做爱，有时候黑犬只是在旁边搂着齐修，然后两人相依偎着入睡。

这个现象被灰马老板捕捉到了，他有些担心自己的养子会不会因为那只狼而出现什么奇怪的想法，于是一有时间他就盯着日常的每一个细节。

齐修着实为他赚了不少钱。

那确实是个厉害的男人，甚至……让人着迷。

壮熊隔三差五的会来探望，并且理所当然的会在这里呆上一晚，黑犬总是会在这时焦急又若有若无的在门外踱来踱去，这一切灰马都看在眼里，却只能每次都长叹一声，揉着太阳穴走开。

孩子总要长大的，从他顶嘴那天开始就已经在长大了。

每次壮熊离开之后齐修都是遍体鳞伤的，黑犬总是一言不发，拿着药，沉默的例行为齐修的伤口上涂着药膏。

怪异、暧昧又不甚清晰的关系摆在那，黑犬想更进一步，齐修却开始后退了。

于是两人间保持着一个绝对距离，靠得如此近，但却一步也不会再往前了。

后来过了一个多月……是三十五天还是三十七天？那之后的黑犬常常算着日子，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在那天齐修被壮熊领走了。

在那之后又过了不到一个月，他才又得到了齐修的消息，此后的几年，他再也没和齐修见过面。

也有可能只是他没看见过齐修，但齐修却来找过他。

……

黄驰在刚刚得知了齐修的信息之后，立刻发动孙婉莹去找人，只是搜到的信息还是模糊不清。

“信息量太大了，难度不下于大海捞针。”孙婉莹是这么说的，然后随手就把调出的东西全都扔给黄驰，干干净净做了甩手掌柜。黄驰从此开始熬夜。

赵博灵把头侧出下铺的床边，往另一侧的上铺看，那里还在闪着微光，赵博灵能想象出黄驰眼睛里满是血丝的模样。他不自在的翻了个身，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心事，但是还是无法抑制的继续去想。

修怎么样了呢……会不会……

会不会已经……死了？

这个想法让他害怕，他努力安慰着自己，不会的，不会的，但越是安慰，就越是不舒服。比如肾脏交易啊，眼角膜啊之类的东西……新闻里天花乱坠的惨案更让他不自在，每每看到类似的可能，他就会把类似的东西都连到齐修身上。

今天也一如既往的失眠了。

暑假快要结束，可是齐修到现在音信全无，开学的时候一定会出问题的……

赵博灵拿手捂住脸，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错了的话……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在指缝见，他的目光投射到晦暗的墙壁上，最后回过头，望着上铺的微弱灯光，酝酿许久。

“老黄……我……有点事情要告诉你。”

——————

“……”

黄驰站在两个下铺中间的过道，面色平静的望着赵博灵，赤色的豹子眼睛里布满了狰狞的血丝，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静静听着赵博灵讲完了故事。

赵博灵讷讷的回望，盘腿坐在床上，心中忐忑不安。

豹子消化了许久，并非他不生气，只是愤怒突破了极限之后，反而显得无比平静。他回身坐在另一边的下铺，面无表情的盯着赵博灵看。

“都是真的？”黄驰过了许久才憋出这样一句话。

“都是……真的。”赵博灵咬了咬牙，回答道。

豹子开始深呼吸，反复的，缓慢的深呼吸，那古井无波的面容终于解冻，黄驰像是鬼一样崩溃的形象显得可怕阴森，他一字一顿的，恶狠狠地说道：“你可真……有能耐啊。”

白龙缩了缩脖子，他感觉对面的赤豹恨不得冲过来用牙茹毛饮血的撕碎他的肉，这种不正常的疯狂……不会是在证明，黄驰已经被气疯了吧？

豹子的态度开始软化，疲惫的爬回上铺，不再看赵博灵一眼。

“老……老黄？”

“睡吧，明天……”黄驰劳累松垮掉的声音很让人心疼，但黄驰在梯子上回望时的那个冰冷的眼神却让赵博灵浑身发毛：“养好了精神，带我去找你的那个……朋友。”

最后的朋友两字说的很轻，但内里让人遍体生寒的瘆人意味早已不言而喻，赵博灵张张嘴想要继续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赵博灵原以为迎接他的会是一场狂风暴雨，现在这副风平浪静的势态出乎他的意料。

出乎他意料的严重。

如果黄驰当场发火，赵博灵或许还没如此的恐惧，但现在他什么都不多说，连吼都不吼一声……

鬼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白龙僵住盘腿的动作僵了半天，上铺传出了均匀微弱的呼吸声，他听了好久，才活动活动身体，战战兢兢的回到床上躺好。

可这一晚上怎么都睡不着了。

“唉……”赵博灵双手垫在后脑勺下，愁云满面，胡思乱想。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

——————

咚咚咚。

清脆有力的三下敲门声响起来，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谁啊？”壮熊穿着大短裤，裸着上半身，略带烦躁的打开门。

“你好。”门一打开，一只手就强有力的握住门侧，门外站着的赤色豹人看着不太年轻，甚至隐隐比壮熊更成熟的样子，他标准的客套微笑着打量壮熊，又用眼神向站在他身边的人确认了一下。

他旁边的人——穿着背心的白龙点点头，又讷讷的看了看壮熊，最后在壮熊疑惑的目光下缩了缩脖子。

壮熊狐疑的问，“你谁啊？”

黄驰格式化的微笑回答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驰。”他又侧目看了一眼白龙，继续道：“我有个朋友，叫齐修，他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月了。你是最后接触过他的人，我调查他最后是进到了你家里，在那之后杳无音信的。”黄驰一字一顿无比客套的道：“请问，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神经病。”壮熊翻了个白眼，作势就要关门，黄驰握在门侧的手一用力，阻止了他这个动作。

黄驰笑眯眯的继续说：“那我再请问，他之前是基于什么原因，才会来到你家里的呢？”

“你这不是废话，不会问他？”壮熊指了指白龙，然后又要关门。

黄驰再一用力，仍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他说：“那请问我可不可以在你家里找找人呢？直觉告诉我说他还在你家。”

“那小子干完一炮早就自己走了！你这人脑子有病吧？”

黄驰眯着眼睛，平静的盯着壮熊看了看，然后表情微变，用一种轻蔑到近乎伤人的小表情假笑了一下，然后用听起来好像他自以为只有旁边白龙能听见，但是却能恰到好处传进壮熊耳朵的音量小声嘀咕：“呵，真恶心，心虚了。”

“心虚你妈！”壮熊一甩手，让开门：“孙子，你来搜！搜得出人我跟你姓！”

黄驰一拱手：“得罪了！”说罢就甩手进门，立刻到里屋去搜人。

白龙站在门外愣着，壮熊瞥了一眼他，他谄媚的笑笑，摸着后脑勺后退一步，站在门外就是不进去。

赤豹搜的很快，很细，于是很快整间屋子就都被他查遍了。理所当然的没有。

“怎么样？还说什么？”壮熊站在旁边，双手抱怀，带着恼意的问。

黄驰摸着下巴，用脚踩了踩地面，突然问：“你们家是一楼，小区外面没有停车场，会不会有地下室？”

“切，电影看多了吧你？查完了快点滚！别他妈再来烦我……”壮熊一边说着，一边就眼睁睁看着黄驰走到冰箱旁边，用脚尖砸了几下地面，然后把冰箱推了开。

“你干什么？！”壮熊刚想伸手阻止，黄驰已经蹲下去，把那块地砖给轻而易举的掀了开。露出了下面的……一个不算小的走廊。

“我电影可没看多。”黄驰盯着壮熊看，白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屋子，在距离两人很远的地方把着门小心翼翼的往这边看，当地下室真的被翻出来的时候，白龙着实被吓到了一下。

黄驰毫不犹豫的猫着腰往下走了几步，到了那扇铁门前面伸手敲敲，然后回头往壮熊的发现问：“介意借我钥匙吗？”

“滚！别他妈乱翻我家！”

“你这是非法拘禁。阿修肯定在里面。”黄驰的脸一黑，冷笑着说：“把钥匙给我。不然我要报警了。”

“嘁！”

黄驰伸手接住冲着面门来的一串钥匙，仔细找了型号正确的，回头打开了铁门。

然后他走了下去……

——————

……

黄驰打开铁门，走到了地下室的里层。那扇门有些不好用，发出了难听的嘶鸣。

他的心跳有些快，其实他还是很害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又或者这只体格健壮的熊会突然暴起，做出一些可怕的事之类的……

但是对方异常惊人的配合，反而给他增添了些许的不安。

于是他走下去。

地下室是黑的，他走进铁门，摸索墙壁上的开关。

咔，白炽灯开了。

地下室里……

……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地下室。

黄驰一下子慌了，他在门外算了许久，算到了地下室存在的可能，算到了壮熊的一些边角的反应，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所能看到的最坏状况。可惜的是现在发生的事情比最坏状况都坏。

什、什么都没有……

壮熊也走下楼梯，劈手夺过黄驰手中的钥匙揣进兜里，揪着黄驰的衣领，把几乎脱力的黄驰拎出了地下室。

“看够了？傻逼玩意！”

壮熊破口大骂，一路把黄驰揪到单元门口，白龙已经逃似的跑到门外，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一幕。黄驰有些失神，好不容易燃起的那点希望就这样落空了。

空落落的。

他听不见壮熊在骂什么，只是脑子里乱成一团乱麻，疯狂的思考着所有的可能性。难道齐修真的是走了？真的不在这里？为什么？没道理啊？如果只是齐修只身一人，没理由婉莹都找不到他啊？

黄驰的屁股上狠狠挨了一脚被踢出门，他差点张了个跟头，幸亏白龙及时扶住他。

“神经病！”壮熊恶狠狠地抛下三个字，哐的关上门，却没人注意到他的大拇指都在抖。

就在前几天他才刚刚把齐修送走，今天就来了人找，还直接就找到了地下室……幸好，幸好。

门外，黄驰失魂落魄的走着，白龙有些愧疚地跟他说乱七八糟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只在自己心里思考着那些没完没了的问题。

……我的傻狼，到底跑哪去了？

——————

“你说，会不会阿修其实真的……生我的气了？”黄驰失落的问，没精打采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有想被回复的意愿。

白龙在旁边扶着他，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黄驰失魂落魄的自说自话：“他会不会遇到了别的什么危险？他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说完，黄驰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带着些血丝的瞳孔噌的一下瞪向白龙：“你要负责。”

白龙吓了一跳，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讷讷不安的点点头。

“你碰了我的东西，最可耻的就是他妈的你还一次又一次的瞒着我，要不是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黄驰的声音越来越大，但到最后却突然小了下去：“如果阿修真的出了事，我就杀了你。我肯定灭了你。”

白龙身子一抖，逃也不是，回话也不是，就继续扶着黄驰，尴尬而漫无目的的走。

黄驰一声一声的叫骂，声音很是平静，但诅咒和叫骂却越来越恶毒，好似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快，多日的郁闷早就因为真相揭开而变成了致命的毒汁，这些东西一直积郁在黄驰心底，现在终于因为希望落空而爆发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黄驰骂的累了，白龙又不敢回话，于是突然就安静了，黄驰甩开白龙的手臂，骤然加速，大跨步的往前疾步走去。

白龙想问话，可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也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

黄驰走了很远，最后停在了一栋别墅前面。这地方已经是郊区了，也只有带着闲情逸致的富人才会在这种地方买别墅。黄驰在大门外面摁门铃，不多时门就开了，于是黄驰毫不停顿走进铁门里，白龙犹豫一下，也跟着进去了。

身后的铁门哐一下关上，白龙不安的往身后看了看，然后紧跟黄驰的脚步，飞也似地走到了别墅里面。

“我遇到麻烦了。”佣人已经打开了门迎接黄驰，于是赤豹一进门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吃点心吗？刚出炉的。”

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漂亮女人慵懒的倚靠在沙发上，随性地将手中的点心朝黄驰递了递，黄驰摇摇头，白龙这时才不安的走进门，佣人很快就把门关上了。

“我需要帮助。”黄驰又重复道。

“怎么回事，讲讲……是你的小情人儿的事？”

黄驰脱下外衣拿在手里，大步走过去坐在女人对面的沙发上，他两腿分开，双手摁在膝盖上，面色凝重的深呼吸，然后朝白龙摆摆手：“过来。”

佣人恰合时宜的从旁边搬了个带着靠背的椅子摆在第三个方向，白龙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才慢腾腾的坐在椅子上。

“开始讲故事吧。”女人笑嘻嘻的坐起身，看得白龙都有点痴，女人的动作带着股子春日般的媚意，但丹凤眸里的锐利却让人乍暖还寒的发冷。

真的是好美的女人。

……

……

黄驰说的口干，拿起桌子上的红茶，也不管对面的女人喝过没，直接一饮而尽。

“喔~~~~~~嘞个去！”女人嘴巴半张，手里的点心早就吃完了，她左右看看，最后拿起旁边的垫子扔向白龙：“可以呀小子，你这么厉害啊？”

白龙头一偏，没躲掉，垫子砸在他左肩上，无力地掉在地上。

“现在线索够不够，能不能帮我找人？”

女人眼睛骨碌一转，俏皮的回答：“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自己的人，找的话你也要出力，然后……”

“要是找到了，你可带着你的小情人来给我介绍介绍，我记得长得超~帅的！”

“……”黄驰用谴责的目光看向女人。

女人吐了吐舌头，挥着白色的睡衣袖子遮挡对方的目光。

——————

这天，家里来了陌生人。

不是来找小姐过把瘾的，也不是来问买那些小药丸的。很奇特，是来找人的。

“请问，嗯……你们有没有见过一只紫色的狼？”

黑犬用毛巾擦拭着酒瓶，然后把酒瓶放回柜台上，最后在衣服上抹了抹手，抬起头去看那个怪人。

一只赤色的豹子，年龄……嗯，不好说，不过应该挺大了。

“没有。”

上次那个倒霉蛋都已经走了半个月，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稍微，有点想他。

“不，可能我的描述不太精确，嗯……我是邻市的人托关系介绍来的。”赤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滑动几下，然后把屏幕正对向黑犬：“我叫黄驰，找的人是这个样子的……我是邻市的莹姐介绍来的。”

黑犬的眼神向上抬，瞄到了那张照片，愣神了一下，赤豹早有预料的无奈一笑：“长得确实很有特色吧。”

“什么照片，我看看。”真正的店主，也就是灰马老板不知嗅到了什么味道，慢腾腾凑过来，吐着烟圈往手机屏幕上一扫，然后不着痕迹的朝黑犬使了个眼色。

黄驰把手机递过去，小心翼翼的等着店主的答复。

灰马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没有。长得这么漂亮，见过的话我肯定记得的。”

“呃……还是很感谢，我……我有一些寻人启事，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如果见到了他请务必通知我。”黄驰不知从哪掏出一张干净的寻人启事递过去，黑犬刚下意识想接，灰马立刻抬手抽了过去，黑犬只浮皮潦草的看到了一眼。

“记下了。”

“如果能帮忙找到人，我……必有重谢。”黄驰咬着最后的四个字，毕恭毕敬的谢过之后就离开了。

那种寻人启事立刻被撕得稀烂，扔进垃圾桶里，黑犬欲言又止，那张分明写着失踪字样的纸依然残留在他的视网膜上，黑犬有点震惊，但转念一想，联系种种异常，又很快释然。

“别多管闲事。”灰马瞥视垃圾桶里的纸，将抽剩下的半截烟扔进去，很快碎纸就燃烧起来，冒出缕缕青烟：“他能找到这儿来，说明他有他的线索，这是别人家的事，咱们不管，邻市姓孙的也压不到这面来。”

“可、可是……”

“可是个屁，不闻不问当个中间人才能明哲保身，胡乱插手小心骨头渣子都被搅得留不下。”灰马从兜里拿出半盒烟，抽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口，吐着烟雾又接着道：“爹不让你碰那些黑事，是想让你当好人，可不想让你当蠢人。”

末了，灰马掸了掸烟灰：“你可别自作主张，姓孙的丫头年龄不大，人可精着呢，不吱声人家当咱们小地方是蚂蚁，一吱声那丫头伸伸手就能把咱们这点小产业都掀起来。”

灰马望着门的方向，冷哼一声：“那小子倒是精明人，得亏那个骚货早俩星期就被提走了，现在要是人还在这，可就不可能善了了。还必有重谢……哼。”

灰马最后朝黑犬一挤眼睛：“爹说的嘴都干了，你听清楚没有？”

黑犬晃神一样反应过来，慌张的应道：“啊，啊、啊？”

灰马受不了似的揉摁太阳穴，最后长叹一声，扭头走了。

他始终都没注意到黑犬的手指在桌子上小幅度地划来划去。也最终还是疏忽了黑犬扫到那纸面的一眼。

桌子上隐约被划出一个电话号码。

——————

“去找过了？”

婉莹歪在自家夜总会包间的沙发上吃葡萄，笑嘻嘻的瞄着从门口走进来的黄驰。

赤豹没说话，看得出心情很差。

“怎么着，得到你小情人的什么消息了？”婉莹从台桌的透明盘子上拿起一粒青色的小葡萄，轻轻一扔丢进嘴里：“发现自己被戴了数不清的绿帽子？”

黄驰坐在对面，举起拳头猛烈地暴击了一下桌子，婉莹早有准备，眼疾手快的抓住腾空而起的透明盘，保住了里面的葡萄。

“人没找到。”黄驰强压胸口的那股邪火，双手合拢握拳，把脑门抵在上面，然后斜视一旁装成透明状的白龙，他不自然的轻轻深呼吸了几次：“……呼……”

婉莹一下子坐起来，抱着装葡萄的水晶盘，幸灾乐祸的捂嘴偷笑，一旁的白龙尚未明白势态，刚想询问到底调查到了什么，然后……

他的侧脸狠狠挨上了一个拳头！

白龙错愕的飞出沙发，脸颊的剧痛让他很是困惑，但当他倒地之后，黄驰已经一个飞身骑跨在他身上，左手要杀人般扼住他的脖子，右手用力握拳——

哐！哐！哐！

拳头要了老命的往白龙的脸上招呼过去，白龙的双手拼命抓着扼住他脖子的那只手，甚至发不出惨呼。

“操你妈！我操你妈的！操你祖宗十八代！你他妈的不得好死你个王八羔子！我操你妈逼！操你全家！你个狗杂种！！你他妈的就是个婊子养的狗杂种！”黄驰怒吼叫骂，手上一刻也不停，白龙的嘴角崩出了血，鼻孔也早已被打的血流不止，但黄驰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几乎词穷般重复着那寥寥几个侮辱的词语，他的拳头关节都发出了咯吱的声音，但他好像不知道疼一样，右手拳头没玩没了的一下又一下砸在白龙的脑袋上，直到抓着他左手的那双手力气都松动了，他依然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甚至，他起了杀心。

“行了。”在某一次黄驰机械地叫骂抬起拳头时，婉莹纤细洁白的手掌就那样轻巧地握住了那只拳头，她怀里的水晶盘早就放回了桌子上，她站在黄驰身后，事不关己又幸灾乐祸的提醒道：“你再打个五六下就真出事了，还是说……你想宰了他？”

黄驰回头看了看婉莹，他眼神里的怨毒和憎恨完全没能影响到婉莹，身着红色纱衣的女人就在那一手捂嘴笑，一手抓着黄驰的拳头，直到黄驰的左手离开白龙的脖子，婉莹旋即松开手，鼓鼓掌，外面很快进来几个侍女，司空见惯似的将白龙小心托扶起来，送到别的地方去疗伤。白龙的脸庞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或许连内里的牙都打松动或者掉落了几颗。被送走时他已经昏迷了，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遭到毒打。

婉莹像蝴蝶一样步姿翩翩的走回刚刚坐的位置，又拿起自己的水晶盘吃葡萄，黄驰也终于稍微冷静了坐在婉莹对面。

房间里很快只剩下了婉莹嚼葡萄的声音。

一阵轻音乐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把还在发呆的黄驰震得一惊，他掏了三次口袋才把手机拿出来，然后胡乱的摁在接听键上，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

——————

学校已经开学一个星期了。

有位名为齐修的学生一直处在请假的状态，也不知是走了什么关系，学校一直对这件事爱理不理，甚至连扣学分的处罚都没有。

这是齐修失踪近三个月的某天傍晚。

一只壮熊破天荒地今天回家很早，在路上，他顺便去路边的一家大型超市买了些东西，几乎每天他都会来这家超市买点东西，毕竟这里的物品很齐全，离家又近，时不时还有打折。像往常一样挑了东西，他把买的东西一股脑放在柜台上，等着收银员扫码。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收银员手脚麻利的拿起一件又一件的东西，扫码声一下接一下，就在壮熊走神等着结账的时候，超市的遥控卷帘门已经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直到卷帘门落地时发出响动，壮熊才察觉到不对劲，他回头看看门，又望向收银员，一脸不解的想要开口，这时他才发现今天的收银员有些面生。以往都是一位年老色衰的中年妇女在这，但现在……是一个很漂亮艳丽的年轻女人。

“你们怎么把门关了？”壮熊感觉事情不太对，谨慎的问道。

收银员弯腰，将胳膊拄在柜台上扶着脸，嬉笑地望着壮熊：“当然是不想让你走咯？”

“你是谁？要干什么？”壮熊的拳头不知不觉中已经握紧，他向后迈开一步，下意识做出了进攻的姿势。

“嘻，我是谁你来猜猜看咯？”收银员另一只手的食指点在嘴唇上，天真无邪的笑道：“留你在这也是受人所提，我这身行头呢，也就是玩玩角色扮演，毕竟生活那么无聊，总要找点……”

砰！

壮熊没等收银员说完，直接出拳朝着那张美人的脸庞砸过去，接下来立刻在超市的楼上响起了一声猛烈地枪响，子弹擦着壮熊的鞋，刮中了他的脚后跟。

壮熊惨叫一声，立时蹲了下去捂着自己被子弹侃侃划中的那只脚：“你、你到底……”

“毕竟生活那么无聊，总要找点乐子玩玩~”收银员把制服外面的绿色夹克脱下来一扔，只剩里面白色的衬衫，她摸了摸壮熊的脑袋，壮熊知道楼上有枪，甚至还有一个很厉害的枪手，于是再也不敢轻举妄动：“接下来该谈正事了……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我简单说说，我有个朋友的马子……哦，凯子？被你给弄走了，也不知道搞成了什么妈样，然后呢他之前去你家找过，不过那时候他的凯子……或者说是马子？被你给送到红灯区去历练一番了，我的主要任务呢就是让你留在这，不过他也没说是人留在这还是命留在这，”说到这里婉莹双手一摊：“我也很无奈啊，你想留哪个？”

“放、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啊姑奶奶！”

“哎~乖孙子~”婉莹神情舒畅的叹息一声，然后飞起一脚踹在壮熊脸上：“干你娘，本小姐比你年轻多少呢，我有那么老吗！”说着又话锋一转，淑女似的抚摸自己的脸庞：“其实人家也没想杀人啦，你听话呆在这，让那边好好地上演重逢戏码就行了，万一戏码让我那朋友满意，说不定他就不计较了哟？”

说完，婉莹还朝着壮熊俏皮而可信地眨了眨眼睛。

但怎么看都完全不可信。

——————

黄昏。

在渐渐降临的夜色下，黄驰拿着一柄安全斧，把斧头拖在地上，缓缓走进了居民楼。斧头拖拉在地上，发出了破碎难听的怪异金属音。

他深呼吸着站在门前，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曲别针，明目张胆的俯身撬锁，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些小偷小摸的技巧，两分钟不到，防盗门的门锁就发出了咔嚓的声音，然后门开了。

屋子里的气味有些潮热，但收拾得勉强算是干净，只是仍然还有些凌乱，或许屋主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喜好整理的吧，黄驰把靠在墙边的安全斧拿起来，慢慢拖进屋子里。

他的手在发抖。思索之后，他还是将防盗门关上了。

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这次屋子里的陈设相比上一次要更干净一些。黄驰熟练地走到冰箱前，发抖的五指搭上冰箱的侧面，力道毫不控制地一推，冰箱直接朝旁边倒下去，砰一下砸在地上。黄驰放下斧头，双手搬开地砖。

还是那道走廊。

他手指的颤抖幅度更加大了，忐忑不安又迫不及待的，他拿起斧头，走下楼梯。

还是上次见过的铁门。黄驰抬起斧头，努力尝试让自己冷静，可效果不甚显著，他用力朝着门劈下去，身形在反震下颤了颤，但毫不犹豫地又抬起斧头劈砍第二下。

接连不断的巨响响起，直到最后铁门彻底崩溃出一个能让人通过的裂口，黄驰才一把扔掉有崩刃迹象的斧头，极快的钻了进去。他的虎口因为过度用力遭到的反震而裂开，但他浑然不觉似的，往里，往下。

里面很暗。他摸索着，凭借记忆里的分析肯定这里必定有电源，最后在墙边找到了灯的开关。

开灯。灯光是白的。

下楼。

黄驰再次冷静地深呼吸，思绪纷乱得无以复加，他下楼，然后看到了他一直在找的人果不其然出现在了那里。淡紫色的狼人被巨响吵醒了，四肢被坚固的小铁链有限地禁锢着，头上一条白色的丝巾蒙住了他的双眼。

齐修身上什么都没穿，下身挺立着，好看的形状和三个月前没多大变化，但透明的液体流个不停，根部还禁锢着一个钢环，齐修用被遮住的眼睛去“看”发出声音的方向，半张着嘴，有些呆傻。地上随意的扔着一个狗食盆，里面还残留着一些食物残渣。

“……”黄驰的心理准备做得很好，他的手微抖不停，平静缓慢朝着齐修走去，最后站到齐修近前。齐修嗅嗅，鼻尖碰到了黄驰的膝盖，他驯服的蹭来蹭去，然后……伸出手，熟练地去解黄驰的腰带。

“……阿修……”

齐修跪在地上抬高身体，用鼻尖去顶黄驰的裆部，他像小动物被喂食一样舔着嘴唇，含糊又乖巧的问：“主人……我可以吃吗？”

“阿修……是我……”

“谢谢主人。”齐修摇着尾巴，说着就要扒下指尖的底裤将下面的东西含在嘴里。

“阿修！是我啊！”

黄驰再也忍受不住，双手猛地拍在齐修的肩膀上，暴喝的音调几乎快哭出来，齐修的眼罩也在这一拍之下缓缓飘落。

齐修愣愣地抬起头望着黄驰的脸，又扭头看了看双肩上的两只手，随后露出了伤心的表情。

黄驰松了口气，看样子他的神志还在，人还是清醒的，还……

“别、别打我！”齐修惨叫一声，立刻挣脱了黄驰的手死死缩在距离黄驰最远的地方蜷成一团，双手奋力护住自己的脑袋，他惊惶恐惧的哀鸣，不知是被殴打了多少次才造成了如此剧烈的反应。

“别打我！我错了……别再打了……！求求你……主人……我会、我会听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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