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中调：双倍海洋

处在贤者时间的我，多多少少有在反思自己是否被总司影响而变得放荡。

和总司一起善后，收拾平整好褶皱杂乱的床铺，望了望偏移过去的太阳，意识到四十分钟前我还在这里和凑聊着有关“独占欲”的话题，但现在我已经和总司激情过了——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好像和凑的对话从未发生过，我也没有在激素作用下去亲吻爱抚凑。

——仿佛我进行了游戏存读档，取消掉自己做出的选择。

但……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在我和凑之间；只不过被总司的这层情感关系掩盖，它不那么明显，容易被我们忽视。

似乎，总司乐见我和凑发生些什么；如果有可能，他会亲自推我一把——就像我把他推向了凑一样。

出了卧室，我见不到凑的身影。但从凑的专属卧室，或许说是练琴房更好一点，传来了他不断敲击琴键和脚踩踏板的动静。

——为了规避扰民的风险，也为了以后方便组建工作室，凑在选择钢琴的时候，就选了带蓝牙功能的豪华电钢琴。

……在和我偷偷亲密被总司撞见之后，凑居然还有心情去练琴……和总司一个程度的无动于衷，冷静得简直不像个正常人……

难道为这件事焦躁不安的，只有我一个人？！难道我才是这个家里不正常的那个？！

想明白在总司和凑之间斡旋是一件多么耗费精力的事，我的肩膀垮了下来，力气全失地坐到沙发上，“哈，凑在练琴啊……”

“是啊。”总司看出我在想什么，同样坐到沙发上，开解了我一句，“和阳介想的不一样，凑对和谁上床这件事挺无所谓的。”

“诶？”我有点意外。

我对凑这方面的了解，还停留在总司想对凑做点什么被凑痛骂一顿上——不过，后来……凑还是接受了总司的邀约。

按总司话里的意思，凑不能接受的原因是总司是男人？

“怎么说呢……”总司的视线飞向了一边，显出有点头疼的样子，“凑的前女友们，据他讲，还挺多的。”

总司的脸上有些微妙和复杂；他举起一只手，让我看了看伸展的手指。

明白总司的意思是不少于五个有特殊关系的前女友，我震惊地张大嘴巴，抓住总司的臂膀，凑到他的脸前，声音提高了八度，“诶？！明明长着一张那么清纯的脸？！看上去是禁欲系的啊！怎么做到的啊！怎么能快速换女友不带停的啊！请教教我！”

——我也不是真的想学！我只是表达一下我无法言喻的震撼！

怪不得凑说到“女生的喜欢”会有点心虚，他之前得是什么样的男性公敌啊！

……呃，虽然好像喜欢总司的女生也一抓一大把……不过总司没有回应任何女生的好感。

总司的胳膊架到我的肩膀上，和我悄声八卦，“桐条小姐似乎之前和凑谈过一段时间……听桐条小姐的说法，凑完全不明白‘爱情’是什么，只是在机械地回应女生的期待。属于感情缺失的一种……可能是那场车祸影响到了他对感情的认知。”

“……凑他不累吗？”

这句吐槽出口，我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凑的落点是“我能满足阳介”——在凑的眼里，我向他提出了请求，他便按照之前与女生交往的经验满足我。

——但是，为什么两个月前，总司提出要求却被凑拒绝了呢？

我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我和总司的区别在哪里；总司趁我沉思时感叹，“尽管我和凑有相同点，但我也不能准确把握到凑的心理……有些时候他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匆匆来客，在远方以他的超脱观察着一切。”

“……你也会被他观察吗？”我歪过身子，等总司抬起胳膊靠进他的怀里，“你可是我们之中最优秀的了。”

“我还是个充满烟火气的人啊。”总司的手指梳理着我的头发，“呵呵”低笑了两声，“凑……哪天变成摸不到的神祇也不奇怪。”

我感觉到总司这句话还有另一层含义——困惑地昂起头，和俯视我的总司对上视线。

总司却没有回答我的疑问，继续往下说着，“在我看来，被强烈性欲困扰的凑，更接近人——你不这么想吗？”

——我回忆着与凑为数不多的相处画面。总司说的有些道理，只有那个时候凑才会看起来有些生机，看上去像是活在当下……

“搭档你就是想欺负凑吧？”与心中所想相反，我在嘴上否定了总司，“我可知道你的手段啊……”

总司没有争辩，撑着下巴说起了别的话题，“听我要带东京的朋友去稻羽，菜菜子还挺高兴的；尤其她知道凑也在学钢琴，说‘想见见哥哥的新朋友’。”

“那不是很好吗？”

总司谨慎地瞅了我一眼，“我想让凑住在我那边——如果堂岛先生没有意见。临时借住应该没什么问题，舅舅也是好客的人。”

——默认我会同意？

尽管没有理由反对的我确实会同意，但得知总司领新人来稻羽的熊田，肯定要和我闹腾一会儿……哎，和我闹腾有什么用呢？ 我可是总司的第一任男朋友，也不能阻止凑去稻羽啊……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紧接着我又想起他当上剑道社社长的事。

我和他一向是生活中发生什么事情，就会在平常的通话和线上聊天里告诉对方；一般大学社团也不会在学年第一学期进行换届选举——所以总司这份就任来得应该特别突然。

“剑道社……你怎么当上社长了？”

被我觉察到他的社长来得有些蹊跷，总司无奈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那个剑道社名义上是属于经济学院，前社长是化工学院……和经济学院负责社团活动的老师关系不好。上个月他替社团里的学弟吃了处分，被那个老师抓住把柄，要求他卸任社长。”

说到这里，总司苦笑道，“按惯例应该是由副社长直接升任社长，但副社长对前社长尊重又同情，为了表明立场拒绝担任新社长，而是选择从社员里选择有能力的人破格提拔成社长——于是，我被选上了。”

“赶鸭子上架啊……”我替总司一句话总结他被迫当上社长的过程，“这社长也太微妙了，真的要开庆祝会吗？”

“至少是对我组织能力的认可。原本我没有竞选社团干部的计划——学医太忙了，理论、实验、论文、规培、实习……”总司屈着手指数他面临怎样的学习压力，“轮番上阵；啊，以后还有说不准会不会加入的阴影行者……我哪儿有精力去管理社团。”

总司摆了摆手，“忙不过来就提前换届吧……”

我为总司的“仕途”感到忧虑，“那你以后对接学院的工作恐怕不好做吧……你也不是经济学院的啊？你是医学院的。”

“嗐，管他呢。”总司大手一挥，显得很潇洒，“就是一个管理学生活动的内务老师罢了，有点权力就拽得很——况且我不算没有背景的人，不用求着学院给活动经费；只要保护好社员，做出成绩，他不爽也没办法。”

他俏皮地向我眨了眨眼，示意我别太担心。

我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说了……”

虽然总司当上剑道社社长的过程不是那么令人满意，但总司依旧以乐观的态度去面对社团的繁杂事务，打算为他的就职履历添上辉煌的一笔——所以总司决定要开个庆祝会，提前展望当上社长的美好未来。

和我预料中的一样，就算和总司朝夕相处的凑，也没听总司提起剑道社发生变故——不过凑是被动接受外部变化的那类人，他没有惊讶，简单地说了句“恭喜”就算结束了对总司的慰问，待在一旁边玩PSV一边等庆祝会的安排。

——总司和我在，凑就放弃了选择权。

说是庆祝会，实际上也没有多做新菜。总司和我商量了一下，订下KFC的外卖套餐，又去买蛋糕和饮料；回来时，总司正好碰到要上楼递送外卖的配送员，于是拎着一大堆东西的总司就出现在了家门口。

听到总司进门，专注在游戏上的凑抬起了头，张望着总司手上的东西；我则迎上去。帮总司往餐厅放今天的晚餐，顺手将兜里的林林总总掏出拿到餐桌上。

我无意中仔细瞧了瞧手中的易拉罐，忽然发现罐底印着酒精含量标识而并非我想的某种碳酸饮料，于是不满地拎起啤酒罐举到总司眼前，“总司，我要是没记错，你十一月份才过二十岁生日吧？也就是说，你还是未成年人，不许喝酒。”

“我又不是没喝过，况且我要喝你还能拦住我吗？”总司把我的警告当作耳旁风，从我的手里拿走那罐啤酒，“再过一个月我就成年了，阳介。”

“还没成年危害性就这么大了……”想到总司如何脚踏两只船还稳稳保持住平衡的，我不禁吐槽了一句。

“前一阵子，总司喝得烂醉如泥，半夜才回家。”闻到炸鸡和炸鱼香气的凑，默默接近餐桌，低声向我揭露总司干的“好事”，“他神智不清了还能摸到家门也挺厉害……”

没想到凑会向我告状，总司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拉开啤酒罐的拉环，喝了一口。

凑拿起一包冒着热气的薯条，就着番茄酱，像只捧着新鲜瓜子啃的仓鼠，极快地吞咽在热油里炸得外酥里软、金黄香口的薯条。

见我对他不太斯文的吃相有些诧异，凑不动声色地解释道，“……练琴消耗体力。”

“哦哦……”我想了想那些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跳跃飞舞的钢琴家一场表演下来大汗淋漓的模样，给凑端上一杯冰可乐，“你慢点吃，别烫着了……”

凑点点头，又相中一个汉堡，揭开外面的包装纸就啃下一大口。

——鼓着腮帮子细细咀嚼食物的模样也好像仓鼠……我怎么觉得凑饿坏了啊？吃得也太香了……凑可以转型当一个专门吃东西的网络博主，肯定有人喜欢看帅哥狼吞虎咽……

看凑徜徉于能给他提供极高热量的炸物海洋，我也跟着咽了口口水，拿起一个炸鸡腿往嘴里塞，边啃多汁的微辣鸡腿肉，边含含糊糊地批评总司，“喝酒也没什么啦，但要适量……喝多了被捡尸怎么办？找不到家怎么办？东京还好，北海道那边冬天会冻死人的……”

“我知道，那天是社团纳新，不得不喝……而且学弟送我回来了。”总司连忙向我解释，“平常我很注意量。”

总司将打开的啤酒罐强行塞进我手里，他又开了一听，和我碰了个杯。

——结果这听啤酒兜兜转转还是到我的手上了啊？不过在家里开庆祝会的好处就是可以等酒醒了再收拾这一片狼籍……

我挑了挑眉，“那……恭喜你就任剑道社社长。”

“虽然还有困难。”总司先我一步，喝了一大口啤酒。

我也跟着举起啤酒罐，让表面还有细腻泡沫的清爽啤酒入口，冲掉黏在唇齿之间的炸物油腻。我咂了咂啤酒后续的酸味，“庆祝活动就这个吗？吃个KFC？”

凑已经不声不响地将他手中的汉堡解决掉了——他看上去和所谓的宴会毫无关系。

结果回答我的人也是出乎意料的。凑将嘴里的食物咽下，严肃地凑到我的面前，“你……游戏玩得怎么样？”

我被突然贴近的凑逼得靠向总司，“游戏那可太多了，你说的是什么游戏？”

“对战的话……格斗游戏？”提到游戏，凑的语调微微上扬。

——嗯？凑难道是个游戏痴？

我刚想回答“看看是哪款格斗游戏”，啃着鸡肉卷的总司在我的身后幽幽地说，“会把手柄弄得全是油，否了。”

就知道爱干净的总司不会允许我们边玩边吃的……吃完炸鸡腿，我抓住机会拆开蛋糕盒子，发现总司买的是柠檬柑橘千层奶油蛋糕——黄黄白白的叠加在一起，还用新鲜的柠檬切片和完整的橘瓣装饰，是就算不喜欢甜食的男生也能吃两口的稳妥选择。

“要吃蛋糕？”贴心的总司在我拆盒子的时候，就去橱柜里拿出三套餐具，摆在打算对蛋糕动刀的我面前。

看到甜食的凑神色自若，表示他还有吃蛋糕的肚子——像是先落肚的汉堡打了底，凑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他配着焦糖蛋挞，细细品味起香脆鸡米花。

切下三块大小会让注意体重的女生直皱眉的蛋糕，我将其中一块端给凑，“我注意到了但是我没说过……凑的饭量很大吗？”

“谢谢。”凑谢过我，拿起叉子，划下一块蛋糕，“……可能有点大？”

“很大。”在吃另一个汉堡的总司，帮凑纠正了凑不够准确的认知，“你比我瘦那么多、矮那么多，吃的却跟我差不多。”

“是这样吗？”又吃下一口蛋糕，凑喃喃道，“可能我的基础代谢高吧……”

想到下午凑展现在我面前的身躯，我也有点纳闷凑吃了这么多却没有增重的迹象，“……胃里连着黑洞吗？”

一边吃一边讨论，到最后决定既然凑的卧室里各样设备齐全，不如直接在家里唱K——于是总司就去领居家打了临时招呼。

凑搬进来后，我只进过寥寥几次他的卧室；在我走后，凑持续不断地往他的卧室里添置玩音乐会用到的东西，他的床也因此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快抵到衣柜门上。我推门而入，占了最大面积的乐器自然是电钢琴，其次就是可选设置繁多的电子MIDI键盘和采样麦克风，还有一套看上去就很昂贵的音响和监听耳机，以及链接各个设备的工作电脑。

夹在电钢琴上、翻到一半的琴谱上有凑的笔记和心得，书柜被各种乐理知识课本和有新有旧的经典CD磁带塞满，连床上都有还没来得及收起的书。

——还有一台用来打游戏的娱乐电脑，和相较之下的小尺寸电视和游戏主机……一个音乐宅男想要的一切，恐怕这里都有了。

我看了看整个卧室的氛围，瞥到前去拢起散落在床上的课本的凑，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自豪微笑——

凑确实是把他的热情都投在音乐上了，我由衷地感慨，也不知道他能否在音乐上做出成绩。

——虽然我也懂一点音乐，但那种程度只是消遣。

总司见我站在小过道上十分局促，表示迟早要把凑的床挪到隔壁的那间房里。

“虽然平时不会在这里睡……不要把食物和饮料洒到床上，不然我会困扰的。”凑看了看抱着一盆啤酒和餐后小食的总司，叮嘱一句，转身去打开电视和电脑，“你们就用一般麦克风吧，玩票而已。”

凑举止投足间流露出的专业和老练让我不禁有点紧张，想出些缓和气氛的废话，“凑的声乐还在学吗？”

“凑的通俗声乐考试过了，以老师都惊讶的速度。”看出我怕在凑面前露怯，总司的胳膊肘碰了碰我，他安慰我说，“放心，你唱歌比我强。”

摆弄无线麦克风的凑抬起头，对着麦克风“喂喂”了两声，调整好音量，“总司唱歌不好听吗？”

——这句话被音响扩音，回荡在整个卧室里。

“没到不好听的份上，普通水平。”总司自我评价道，“但你俩唱歌水平能进专业组了，会显得我不好听——换言之，我就是衬托红花的绿叶。”

家庭KTV的好处是十分自由，站着坐着躺着，怎么舒服怎么来；曲库也不受版权限制，只要有音源想唱什么唱什么。坏处就是电视和音响的效果打折扣，也没有足够的氛围灯；而且顾虑到邻居的感受，要控制随着歌曲旋律舞动的心情，不能闹得太过。

考虑到总司的感受，我和凑先后随便应付了两首，就将麦克风交给了跃跃欲试的总司。

——总司说得没错，他是普通的五音俱全；他也就五音俱全了，没有一点值得夸的额外技巧。

但是总司选的流行歌是我喜欢的那类，于是我跟着总司唱歌的节奏摇晃身子，脚尖打着节拍。

也许总司是想让我和凑有更多交流的机会，在安排座位时他选择坐在我的左手边而不是我和凑之间；见我跟着节奏律动，在音乐下变得健谈了的凑探过身，小声和我找着话题，“……听说你们之前参加了知名偶像久慈川的复出演出？”

“理世亲是我们的学妹啦，”我骄傲地一扬头，“学妹请求靠谱的学长们帮忙，怎么能不去呢？”

——凑说的是一二年的FES“绊”，理世在这次的演出中高调宣布复出。特搜队的大家受到理世的邀请担任了她的伴舞，而且我们解决了又一起阴影事件，和偶像组合“加奈奈厨房”结下了缘分。

“靠谱学长嘛……”凑越过我，去看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举着麦克风用满腔深情唱歌的总司，“他一个人High起来了……”

“呃，”我看了看摆在总司脚边的空啤酒罐，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没见过的果味啤酒，“我就知道……别管他了。嗯？这个好像挺好喝的……”

房间昏暗，我举起啤酒罐，借着从电视上散发出来的微光才看清：这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果味啤酒，酒精含量高达百分之十五。

——是那种入口会感觉酸酸甜甜、回味也没有酒味的调制酒；酒味不重而第一次接触它的人容易喝下很多，但因为酒精含量奇高会让没怎么喝过酒的人迅速醉倒，也就是所谓的“酒吧失身酒”。

就算我瞪总司也没用，他根本不会理我……还飙高音呢，他一抬高声音就破音了。

凑对稳重尽失的总司充满好奇，“听你的语气，总司经常这样？”

“也没有经常……高二的时候他就借着去KTV的机会耍酒疯了，虽然一点酒精都没碰。”我把啤酒罐放回木盆里，往嘴里丢了两颗冷掉的鸡米花，“还玩了国王游戏。”

“‘酒不醉人人自醉’吗？”凑和我一样，虽然摄入了一些酒精，谈吐依旧清楚，“国王游戏……听起来很有趣啊。”

“灾难罢了。”想起总司当国王的那轮是以我骑在总司的肩上结束的，我就不想回忆。

这时，总司唱完了他点的那首歌，从床上坐起，右手挎住我的脖子，将左手里的麦克风递给凑，拱进我的怀里，“你们两个偷偷摸摸说我什么坏话呢？凑，该你了。”

——虽然总司咬字同样清晰，但他的眼睛潮潮的，有点对不上焦了。

“讲事实能叫说坏话吗？”我没什么好气，打算把赖在我身上的总司择下来，“你喝了多少啊？”

总司伸出四个手指头，收紧胳膊，不让我摆脱他的纠缠，“……大概四听？”

“哈，怎么趁我不注意喝了这么多……”我忍住继续吐槽总司的欲望，挽住他的腰和腿，不让他从床上滑到地上。

总司趁机靠住我的肩膀，又合上眼睛，似是要假寐。

支撑着总司沉甸甸的躯体，我无奈地叹口气，和凑对视一眼，“你想唱就唱吧，不用管这家伙。”

凑的视线挪到了总司的脸上——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总司的刘海，表情温柔，“……在这方面还是不折不扣的小孩子呢。”

凑不擅长表达他的情感——或许在我面前，他不知道表达多少才合适；总之，这是我第一次从凑的话里听出他对总司有喜欢的感觉。

——但凑的喜欢只表露出了短短一瞬。他收起被总司的睡颜软化的表情，在手机上点了首轻柔的情歌。

看着凑紧盯电视屏幕的侧脸，我确认了一点，总司对凑的感情状况判断有误。因为凑似乎会想办法不在当事人面前暴露他的感情——尽管旁观者看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凑会形成这样的性格？他喜欢总司……但不会向总司说明他的感受——

我忽然想起凑说过的，如果有什么不方便和总司说的，可以找他。

……他是在劝我，还是在劝自己？

这首情歌，凑唱得投入认真，发挥出了他应有的专业级水准，是会一曲让人感怀的忧郁旋律。

听着凑的动人歌声，我还是不太能理解凑将所有心事都藏在心里的原因——

在总司来稻羽前，我也自认为没有值得交心的朋友，将所有苦闷默默承受，再以不在乎的态度去消解那些对我造成伤害的话语……但认识总司后，有了总司的倾听，我变得能够放下了……

至少，凑没有玩弄总司感情的打算。

我打量着挂在我身上一动不动的总司，低下头凑到他的面前观察——令人意外的是他的眼睛微睁，还没睡着。

被我的试探打扰了沉思的氛围，总司的视线跟着我的脸移动，显得一脸无辜。

“我以为你睡着了……醒着呢？”我笨拙地晃了晃怀里的他。

凑猛然回过头，连歌都唱错了几个字。

喝了酒又被我晃了晃，头晕的总司抓住我的衣领，以一种刻意压低的、黏黏糊糊的调情语调说，“嗯……凑唱得太好听了，怎么可能睡……”

酒精麻痹了他的理智，总司说完又撩人地轻笑两声，向我的下巴吹了一口热气。

总司的话一出口我就明白总司在干什么。我拎住他的衣领往外扯，就像拎一只爪子紧紧勾住裤管的猫，阻止他再往我身上爬，“……你这家伙！喝多了还想搞事情吗！”

“对啊！”总司举起双手，中气十足地大声应道，“好耶，我是国王，你们都要听我的命令！”

不知不觉间，凑的歌声停了——他有点紧张地和我对视，而我看懂了他眼神里传递过来的信息，“总司怎么了？”

“谁在跟你玩国王游戏啦？！你给我清醒点！”

我坚定拒绝的态度反倒成了总司的发令枪——他立刻以他的非人蛮力摁住我的肩膀把我压倒在床，洋洋得意地骑在我身上；见我还试图起身把他推到一旁，他将我压得死死的，一边吻我的锁骨和喉结，一边将手伸进我的上衣里，在我的胸腹前一通乱摸。

让总司猛地一压，我的气少了一半；经历丰富的身体也因总司粗鲁直接的抚摸隐兴奋，我的声音变得微弱和动摇，“……冷静……点……嗯！”

“……”凑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在他眼中我恐怕是一个被捕食者扑倒的美味猎物），默默关掉麦克风，起身走人。

“凑……你留下来。”总司注意到凑想要出卧室，支起身子拉住凑的手腕。

“……现在就做？”凑的语气有点惊讶，“你没问题吗？”

“嗯，迟早的事。”

我慌慌张张地拉下卷到胸前的衣摆，猛然意识到总司和凑刚刚对话的信息量非常大——他们两人的视线交汇在我的身上，变成全场焦点的我有点不明所以，“什么？怎么了？”

接受邀请的凑重新坐回床上，喝了两口属于总司的那听啤酒；总司则牵起我的手，为我解答了困惑，“一起做点开心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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