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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前夜,1

小说:战国足记 2025-08-16 09:43 5hhhhh 2010 ℃

“公主殿下,您该起身了,平原君的车马已经等了好几个时辰,咱们今天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公主殿下,请赶紧上路吧。”

内侍在殿中跪了满地,劝慰声声,尽都是谦卑恳切,但其中不耐烦的催促之意却是清晰可见。众多青衣奴婢之中,是一抹灿烈的红,嫁衣如火,在夕阳中升腾燃烧,肆无忌惮地张扬着自身的生命力。

蜂腰削肩,面若桃花,她原本应当是暮霭沉沉中最耀眼的颜色。只是此刻的少女却无半分新婚喜悦,一双娇媚盈润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王座。

王座之上,天子黯然枯坐。章旒冕服恹恹地垂落下来,遮住他苍老如树皮的面容。他低着头,似乎不敢去看自己的幼女:“嘉鱼,吉时已到,你为何迟迟逗留不去?”

声音干涩,刺得她心中疼痛,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可以为了自己的江山将女儿推入火坑的父亲。只是嘉鱼还不肯死心,不舍地追问道:“父王,您当真不知道女儿要面对什么样的处境吗?即便您不顾及女儿,难道连自己的颜面也不再看重了吗,天子嫡出的公主被嫁与封君作妾,我周室还有何面目居于天下之中?”

“王室贫弱,无力自保,只有周旋在列国之间才能图存。”面对女儿的质问,他重复着那些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回答,可是话语中的无力却是清晰可辨,“为了我周室延续……”

“是为了周室延续,还是为了父王您自己的私欲?宫中珠玉玩好堆积如山,若真有心复兴,又何必用女儿去收买赵国!”

她的反击来的如此之快,让天子始料不及,他红着脸喃喃道:“寡人是天子,天子的事情怎么能算是私欲,平原君是赵国贵胄,与你也算是佳偶天成了——”

“我周室八百年,何曾有过献女求和的天子,又何曾有过卖为臣妾的佳偶!”她眼底酸楚,眼前模糊,泪水滚烫,夺眶而出,“昔年文王仁民爱物,宽和济下,八百诸侯朝于岐山,武王盟于孟津,讨伐无道,牧野一战,遂有成周基业。父王不思振作祖业,沉迷酒色,竟至于割地惠敌,献女求和,只图一夕之苟安,可怜成周江山,恐怕要葬送在父王手中了!”

“放肆,放肆,寡人是天子,是天子!给我拉下去带走,如果她还敢逃,就给寡人往死里打!”恼羞成怒的他咆哮起来,掀翻了面前的几案。周围的青衣奴婢一拥而上,给她蒙上漆黑景衣,少女想要挣扎,却又被黑绸紧紧捆绑,泪水漫溢而出,浸透了蒙眼的绸布。

嘉鱼猛的睁开眼睛,眼前却没有夕阳下绵延衰颓的王宫,也没有面目狰狞的天子,清风徐徐,吹散了梦魇中的过往。被衾轻薄,床铺柔软,慰劳着她疲惫的身体,帏帐之外,传来淡淡的熏香味道,提醒着她已经不再身处地牢。嘉鱼翻了个身,将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她有多久没有这样惬意的生活了?安安稳稳地入睡,醒来时不用担心自己下一刻会面对什么,对于她来说来说,只需要这样平淡的幸福也就足够了吧。

“公主殿下,您醒了啊,朝食已经端过来了,快下来吃吧。”似乎是听到了她满足的呻吟,帘外人放下手中的托盘走到床前。帷幕分开,露出一张甜美圆润的脸,素服轻薄,将她丰腴的身体曲线衬托得淋漓尽致。她的手轻轻抚上嘉鱼前额,试了试温度,满意地点了点头,“谢天谢地,终于不烧了,您先请用,我这就去禀告主人。”

“诶——红姐!”嘉鱼略显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让她吓了一跳,颇有些受宠若惊地转过身,想要开口时,却蓦然撞入柔软的怀抱。眼前人儿贴的是这样近,近的她能感受到嘉鱼呼吸中一丝一缕的温度。焚香清甜,遮去了她周身的酸败病气,新汗温热,带来扑面而来的潮湿味道,蓦然之间,红雨也想要轻轻拢住怀里的她,想要听她倾诉心里的苦楚。

只是……

“公主殿下,我——”她的手默然坠落,终究没有落在元姬肩头,自己不过是一介玩物,而眼前女子的出身,却高贵到难以企及。天子嫡女,王室公主,照的她卑微如尘埃,“我只是家主的奴婢而已,殿下垂爱,愧不敢当。”

嘉鱼却并无丝毫动摇,她固执地环着素裙女子的双肩,温声道:“姐姐可曾见过任人鱼肉的公主?自从我落在平原君手中在府中取乐时,我与姐姐便是一样的人了。”

“可是你如果愿意,他还是会纳你为妾,你我的身份终究都是不一样……”

她的絮语戛然而止,停留在少女脸颊泛起的一抹殷红:“红雨,你真的想让我去过那种笼中鸟甑中鱼的日子吗,赵胜待我如何,无人比你更清楚了,若非有你时时照顾,我只怕早就折在了那些千奇百怪的刑罚之下,沦为他掌中奴婢了!莫非,莫非你已经不念当初患难之情了么?”

“我,我听你的就是。”她目光恳切,丝毫没有作伪的痕迹,将红雨的自卑融化在软糯的吻中。唇瓣纤细,印上姐姐的脸颊,留下淡淡湿痕,稍纵即逝。嘉鱼见她默默地注视着自己,也颇有些羞赧地红了脸,只觉心跳得厉害。尽管在平原君府上见惯了饮食声色,但像这样与女子亲近,她还是第一次。

“呀,姬家姐姐脸红了呢,之前可从来没有见过姐姐这样,原来……原来姐姐心里想的是红雨啊!”

门边笑声清脆,冲淡了两人之间暧昧缠绵的氛围,嘉鱼脸颊霎时充血,烧的微微发烫,忙转过身去。团扇洁白,面容飞霞,相映之下分外有趣,轻声责备道:“你啊,真真是嘴坏极了,满口的胡言乱语!真该让你再去受两天刑罚,才知道厉害呢!”

“我可没有乱说,姐姐脸上的红晕还没退下去,就不要嘴硬了吧——哎哎哎红雨你做什么!”

素衣女子恨恨地拍了拍桌案,起身就要去撕来人的嘴。然而她哪里是游侠的对手,三两下便被来人扭住手腕压在了地上。红雨用力挣动了几下,但却丝毫动摇不得田仪的禁锢,少女狡黠一笑,一边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按好,另一只手却不安分地在那具丰腴柔美的肉体上挑逗起来。

时值盛夏,细葛干爽,微凉触感让怕热的红雨颇为受用,只是当她被人家压在身下欺负时,轻薄素衣却丝毫保护不了她敏感怕痒的身子,只能任由田仪的目光放肆地游走过她身上的每一处细节。

“姐姐真是生的一幅好身子,啧啧,难怪谁都喜欢呢。”

指尖点在雪白脖颈间,她微微用力,划过俘虏油糕般柔腻的肌肤。新修剪过的指甲还带着些许尖锐,刺得红雨有些发痒,难耐地抿紧了嘴唇。她瞪了瞪身上的小姑娘,开口时已经多了一分气恼:“坏丫头,你再不放我,我,我可真生气了!”

话音未落,她反而是先红了脸,明明是想要斥责这喜欢欺负人的坏丫头,但口气却是软绵柔媚,没有半点作用不说,反而像是撒娇一样,惹得田仪笑了起来:“姐姐真要生气啦?那妹妹只好让姐姐好好笑一笑,权当是给你赔罪咯——”

指尖落在腋窝的刹那,红雨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想要挣扎,但只是片刻之间,便尽数如春日融雪般软了下来。起初是指甲的抓挠,分开敏感处的嫩肉,泛起层层涟漪,衣裙遮去了大半刺痛,只留下尖锐的痒,仿佛直挠在了她心尖儿上。原本就是勉强表现出来的怒气,此时尽数化作了绕指柔:“嘻嘻,哈哈哈哈你不要……田丫头哈哈哈哈我,我定然是不饶你的……哎呦怎么,你别这样揉啊嗯呀!”

见着身下美人眉眼弯弯,两颊染绯,田仪顿时充满了新奇感。她这位姐姐外柔内刚,虽然看上去柔媚娇怯,但心里的倔强却一点都不比姬公主少,在她面前更是拼命撑持,护着她度过了刑房中的日日夜夜,即便是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也总是不肯示弱。

“在邯郸我们都身不由己,笑都是给别人看的,我一直想着,要让姐姐发自内心地笑给我们自己看……”想到这里,她俯下身,在那丰润颊边亲了一口,只觉得鼻端尽是甜甜的汗气,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之前都是姐姐照顾我,今天也让我伺候姐姐一次吧。”

剑士的唇薄而干涩,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细微触感。红雨却是嗔怪地扫了她一眼,少女窄窄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像是盛夏枝头滴落的阳光,润得她身上有些发烫:“就你这丫头嘴甜,欺负了人还要再——别,别再来了吧啊啊啊!”

“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既然你不肯原谅我,我就只好继续赔、罪、了、啊~”

指腹饱满,按揉着那片在痒刑肆虐下温热脆弱的嫩肉,时重时轻,耐心地将每一分力道都侵入进去。酸胀酥麻,连绵不绝,比单纯的痒更让人难以忍耐,拷问者偶尔捻起些许嫩肉拧上一拧,带起慌乱的呻吟。少女握剑时留下的茧子,在按揉中贴上水气氤氲,即便隔着衣裙,也带来了明显的刺痒,混杂在温柔的挑逗中,让她难耐地摇着头,唇瓣之间不知在吟哦些什么:“不行——莫,莫要再来了,田丫头,我,我降了还不成吗,再来真的要受不住了……咿呀,别,别再揉了,嘉,嘉鱼,快救我呀啊啊——”

榻上公主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团扇后的她还未开口,目光便又转向了门前。清昼日影中,来人长衫浅碧,与那日中军营中相比更显诗书风流。

“哎,公主不要动,不要动。”见她要起身行礼,吕不韦忙赶上前两步,轻轻将嘉鱼扶回榻上坐好,温声道,“在下这些天有些外事要做,因而怠慢了公主,久疏问候,还望公主莫要怪罪。”

他说的诚挚温厚,即便隔着团扇,她也能看清恩公神色中的殷切,像是夜雨霖霖,正是清凉解暑:“先生如此说,令妾身愈发无地自容了,先生救命之恩,妾身本就无以为报,又岂堪如此盛情?”

“不韦微末之劳,不过为长者折枝,公主不必挂怀,更何况……”他爽朗一笑,转向旁边还在争斗的两女,“能看到公主与她们相谈甚欢,开解心中愁绪,不韦也甚觉欣慰。”

何止相谈甚欢,简直是活色生香了,他想到。在痒与欲的海洋种挣扎徘徊良久,红雨双颊生香,气喘吁吁,素衣汗湿,露出半个肩头,肌肤丰润,玉雪可爱。此时收拾着衣裙起身,更是说不尽的妩媚。素衣女子见吕不韦看着自己,笑容可掬,脸上红晕愈发浓重,目光流转,见自己钗环满地,鬓发散乱,柔声告罪道:“妾身这个样子,实在是失礼了,还请主君恕罪。”

“何必如此小心翼翼,我倒是觉得,这样不饰珠翠,更显得你秾若桃李,与众不同。”他牵着红雨的手,为她拢了拢头发,拉她坐在身边,

一旁的少女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只是当着主君的面也不好再挑弄她,只好笑嘻嘻地拍了拍手:“主君这样喜欢姐姐,姐姐可怎么谢我啊?”

红雨闻言,在她额上点了一点,嗔怪道:“欺负了人还要人家道谢,亏你这坏妮子想得出来,赶明儿我非要找个错处,好好打你一顿不可!”

这样软绵绵的威胁自然是吓不住胆大包天的她,田仪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纯真模样,让吕不韦也笑出了声。素衣女子才要再开口,少女那双爪子却又在她胸前丰满处揉了两把,红雨本就生的玲珑身材,田仪又专门往那双葡萄上捻弄,猝不及防之下,她惊叫出声,转又酥麻在了主君怀里:“主君……嗯呀,你,你还不打这丫头,她就知道欺负我!”

“好了,你这小姑娘总是没个正形,要总是这样,我可不会带你出去走商队,到时候你可别后悔。”青衫男子笑着敲了敲她的额头,让她到旁边坐下,转而向公主道:“家里人不懂事,让公主见笑了。”

嘉鱼微微一惊,探寻着问道:“先生言下之意,红雨仪儿莫非都已决定……”

怀中人点了点头,柔声道:“公主知道,妾身本就是个没有家的人,虽蒙主君恩德脱离苦海,却也不知该到何处去。况且妾身并无长技,主君能容我一席,更无他求了。”

迎着她似水凝眸,吕不韦笑着摇摇头:“这是雨儿过于谦虚了,你一手琵琶精妙绝伦,又调弄着难得的好菜肴,岂能说身无长技?”

元姬见了两人温存,心里却是甜的发涩,手中团扇似乎重了不少,平白压得她手腕酸胀,只好勉强掩饰着转向田仪,只是她还未开口,小姑娘就嘟着嘴咕哝道:“我倒是跟红雨不一样,还算是有家的,可是我不想回去。”

嘉鱼心里虽有些猜测,但却也出口问道:“这又是为何?”

“我回家又能怎么样,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生孩子,然后就再让孩子们生孩子,十年二十年也走不出那个小小的家。”她声音低沉,像是永远不会阴沉的天空上,忽然飘来了重重阴霾,“若是嫁人也不是不行,但我只嫁给自己可心如意的人,我要是不喜欢,任谁来说我也不嫁。”

见三人都盯着她,田仪不由得涨红了脸,但却并未低头罢休:“怎么了,难道你们就愿意新婚之夜才见夫君第一面,即便不喜欢也不能反悔,还要给他养着一大堆孩子?从来世间嫁娶,都是由着男子挑,女儿家就只能随大运,凭什么,我偏不要这样!”

红雨笑着摇了摇头:“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你这丫头,平日里没心没肺,在这姻缘大事上,主意却是多的很。”

“哼哼,反正我也不急着嫁人,凭我一身剑术武艺,天下哪里去不得,为什么非要坐牢一样受人拘束?”她骄傲地挺了挺胸,瞥见吕不韦温煦神色,不满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啊,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商人抚了抚她的头发,忍着笑说道:“是,以后遇上山贼强盗之流,就要依靠你了,只是有一样……”他与怀里的红雨对视一笑,素衣女子补充道:“只是有一样,莫要多喝生人的酒水,更莫要用来路不明的茶点,不然可就又要落到赵胜那样的小人手里了,是也不是?”

少女闻言大窘,脸色更是烧得通红,有心想要分辩,但张了张嘴,也只好无奈地垂头丧气起来:“那是他们暗算我,暗算的怎么能算数,这都不光彩的……”

她不过就是在赶路时多吃了一杯酒,醒来时就已经是镣铐加身,沦为了邺城中无数奴隶的一员。田仪也有心反抗,只是那驯奴营的手段实在厉害得很,饶是她钢筋铁骨,也不过半月便比谁都乖顺服帖了。想到在平原君府上每日脚板发烫全身酥软,花蕊湿滑偏又迟迟得不到释放的日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也不由得缩紧了足趾。脚趾间已是沁出一层薄汗,透过身上的绯纱衣,散发出温热潮湿的触感。

因为这双在女子当中格外与众不同的大脚,她已经吃尽了苦头,虽说刚才的豪言壮语也并不全是空谈,但只是考虑了片刻,剑士少女还是选择了乖乖低头:“好吧,以后出去都听主君的还不成吗,你可要好好照管我,我可不想再被人抓去做奴婢了。”

见她服帖了下来,吕不韦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几天下来,他已经着人将田仪的底细打探清楚,像这样出身清白寒微的人最是合用,更何况小姑娘心思纯粹,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人,只要自己对她稍加恩遇,就能轻易将她的心收入囊中。只是她的单纯虽好,但也不能误了事,现在看来……他的目光有意在红衣少女身后的双足上扫过,脚趾修长饱满,似乎是因为出汗难耐的缘故,时而抓紧时而放松,活泼地露出白皙趾缝。千山万水雕琢之下,田仪的足底并不像红雨那般白腻,却胜在红润健康,难怪平原君也格外看重她,若是这双蹄子笼在自己手里,田仪即便想走也是难了。

似乎捕捉到了主君的目光,田仪瞪了他一眼,但她的双脚却又不听使唤地摆成了正坐的姿势。脚趾撑地,足弓绷紧,最大限度地展示出足底美好的曲线,热烈红裙之下,双足似乎也同样热情地期待着主君的临幸。

忽略了她不服气的眼神,吕不韦悠悠说着:“雨儿,既然有人出尔反尔,那家法也不可废,替我好好教训她吧。”

“是,主君。”素衣女子笑意盈盈,坐在了田仪身后,留了寸许的指甲如水葱般可人,却让少女全身都紧绷起来,“好妹妹,你可要忍住哦。”

她恳求般看向吕不韦,只是商人并未理会她,只是重又面向公主坐了下来。少女发出一声可怜的呜咽,在她身侧,红雨已温柔的抚上那对深深的足弓,指甲不紧不慢地划过袒露无遗的足底大筋,一次又一次,起初是浅淡的刺痒,力道逐渐加深,一点点包裹进媚肉深处。旁人可能不甚了解,但田仪内心深处的恐惧却又被这熟悉的手法唤醒过来,她想要挪动双脚摆脱控制,但却惊恐地发现,身体除了轻微颤抖之外,已经是动弹不得。柔媚声音自身后传来,让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千指这道刑罚,妹妹应该很熟悉吧?主君既然有命,你就好好享受,时间到了我自然会放开你的。”

任两人去嬉闹,青衫男子看着榻上公主,温声道:“公主您与她们是不一样的,您的家在洛阳王城之中,若是公主想回去,在下愿意一路护送您到洛阳,如何?”

洛阳……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牵动唇角的却尽是苦涩,恐怕自己才踏入王城,父王就会再度将自己送到邯郸吧,这样的家,自己真的还能回去吗?只是……如果她将实情和盘托出,自己又该到哪里去呢?嘉鱼恹恹地想着,若是出了这间府第,她只怕连一个晚上都撑不过去吧。

商人笑意诚恳,却让她有些作呕。原来在自己昏迷之际,他就已经开始谋划起一行三人的未来,眼下红雨已经要入他房中,田仪偏又是个不晓事的,只余下自己一人形单影只,又能成得了什么事?难道她此生注定了随波逐流,只能受人摆布吗?

“先生容我实言相告,自父王送我往邯郸与平原君为妾以来,洛阳王畿便已无我容身之所,我如今逃婚在外,周室也不会再认我这个女儿了。”酸楚弥漫眼眶,她尽力睁大眼睛,不让泪珠落下,桃花眼瞳中雾气朦胧,令人垂爱,“除了先生这里,我也已经无处可去,妾身病弱,或许还要再叨扰先生几日。”

说着这些连自己都难为情的话,她却是冷静一如平常。既然目前除了依赖他之外别无他法,嘉鱼索性先给他交出底来,好让这位商人安心。

吕不韦轻叹一声,脸上的笑暧昧不明:“公主身世实在令人感怀,既然公主身体抱恙,只安心住在这里便是,只是请恕在下多言一句,公主对未来可有打算?在下不才,在列国还有些门路,或许能帮公主参详一二?”

她知道下面才是要紧的话,握着扇柄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团扇玉骨,静日生凉,硌在掌心,漫开些微疼痛。嘉鱼拭去眼中点点泪花,再抬头时,吕不韦所面对的她,已是如夜色清冷:“世间女子无不是择一郎君出嫁,终此一生而已,妾身自然也是概莫能外。”

“既然公主想要出嫁,吕某自然会找一合适人家,再封上一份嫁妆的。”

“众人皆是如此,但妾身却不以为然。”她坐直了身子,直视着面前的男人,“仪儿方才所说大约不错,妾身宁可于草莽中择一知心合意之人,也不要再过随波逐流的日子,妾身昔日既是选择了抗婚,日后也不会委身于他人。”

吕不韦轻哂道:“公主品行高洁,吕某佩服,然而乱世之中可心之人甚少,公主既不愿在下代劳,只怕寻起来也是难了。”

“先生尽可代劳,为妾身细细遴选来看,若非女儿家不便亲自出面,妾身也不必烦劳先生。”团扇摇动,露出一抹笑意,“未出阁时,我也曾为父王打理家事,层层节俭之下,也渐渐得了些成效,饶是数年来预留不多,也有千金之数,足够妾身半生衣食之资。”

“公主为己谋身,也省却了在下一番担心。”商人略点了点头,千金之数对于孤女来说的确不少,但对于他而言还不看在眼里,只是这位公主能有这份积攒家业的心思,再兼诗书礼乐俱通,也不枉天潢贵胄的身份,胜过寻常贵女许多,倒是自己小看了她,“公主放心,待到您身体恢复,在下便遣人与公主一并启出家资,在列国置些产业便可安身立命了。”

“先生何必如此笑谈?妾身不过一介孤女,如何守得住这些浮财?即便买下田产,一无族人襄助,二无官府庇佑,也不过是人人可欺而已。”嘉鱼摇了摇头,对他隐含的讥讽毫不在意,“若能保的妾身平安,这千金之数都奉于先生也是无妨。”

吕不韦显然不为所动:“公主未免把在下看的太低了,这些浮财是理当为公主做嫁妆的,到时尽入夫家之手,又何必再经吕某之手呢?”

冷意蔓延而上,让她的身体僵了一僵。吕不韦果然是将她视作囊中之物,言语之间虽然说的悦耳动听,但却是吃定了她势单力孤,无所依凭,除却紧紧依靠着这位巨商之外,即便身有千金,也不过任人鱼肉。

更何况……嘉鱼如今就在吕不韦掌中,如果连人都是他的,她自然也就没有再讨价还价的本钱了。

“先生于妾身有救命之恩,岂能不报?旁的也就罢了,只是妾身尚有几乘天子轺车,曾是历代先王为赏赐卿士预备下的。”扇底人嫣然一笑,柔声道,“先生巨富之家,金玉玩好数不胜数,妾身也只好以此薄礼酬答了。”

“公主厚爱,不过在下向来喜欢这些古物,王畿轺车自然也不例外。不枉在下搜寻一番,虽然不多,在库房之中也已有了几乘。待到公主出嫁时,吕某可做主,用它们来运送嫁妆。”

见他不为所动,嘉鱼收敛笑容道:“先生能寻来王室车驾,不知还能再依样寻来一位天子至亲襄助吗?”

闻言,他沉默了下来。嘉鱼所言不错,他能搜罗来天子的车驾来抬高自己的门楣,但却找不到另一位王室成员为自己光耀祖宗。若是没有天子亲眷在侧,自己以一介商人之身享受朝廷车驾,不但难以添彩,还会被视作鸡鸣狗盗之徒,这样一来,反而对自己的名声有害了。

“西戎作难,王室东迁,九鼎振动,纲纪陵夷,周之天下已然不复存在,然则天子名义尚在,妾身虽然不才,但却是当今天子嫡亲的公主,身上流着姬姓先祖的血。父王为图一时苟安逼我出降,遂失德于天下,先生挽天子血脉于水火,焉知不会被视作扶危济困的君子?”她开口清清如玉,素衣女子侧身时抿嘴一笑,似乎正为重又见到自己心目中的公主而欣慰。

“君子志在四方,与寻常商人大不相同,自然明白……”

霎时间,她竟已经这样近,白纱团扇之后,他能听得清姬公主略带急促的呼吸,带来些许寡淡的温柔:“妾身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扇面方寸之间,四目相对,她娇媚的桃花眼中,却是静水无波。片刻之后,吕不韦起身道:“公主病体初愈,在下便不多打扰了。半月后,吕某将率领商队入秦,也请公主同行,还望能得公主应允。”

“先生有命,妾身自无不从。”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她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补充道,“妾身名为嘉鱼,公主之谓,妾身愧不敢当。”

青衫男子并未转身,只是挥了挥手表示已经知晓。红雨见主君已然离开,关切地看向榻上人儿,才想开口,又瞥见案上已经凉透的朝食,赧然笑笑,吩咐道:“来人,撤掉这些,再换新的鱼羹和麦饼来。”

门外婢女应声而去,红雨也缓了缓手下的刑罚,只是这些许时候,可怜的少女已经是全身酸软,一双大脚软软地瘫平在地,在汗水滋润下妖艳玫红。素衣女子才一放手,她忙不迭地缩回双脚,一边按揉着那些饱尝苦楚的嫩肉,一边碎碎念着:“坏主君,坏姐姐,就,就一个眼神而已,你们就都来欺负我!”

见她还敢还嘴,红雨只是轻轻勾了勾手指,小姑娘便识趣地闭紧了嘴巴,惊弓之鸟一般的反应,却让嘉鱼笑着打趣道:“红姐,不想你还没有过门,便有内宅掌事的风采了。”

“我并无家世,才能也并不出挑,凭着这副身子嫁与主君为妾,已经是一件好事。主君自然不会将内宅大权交给一介低贱的艺伎,不过……权势于我又有何用?”桃美人释然一笑,眉间颦痕舒展,令她显得愈发光艳动人。“我所求的不过是今生平安喜乐,主君若是有几分真心待我自然是好,但我却不会像仪儿那样,对男子心意有过多的期盼,期待过多,只怕不过流水落花而已。”

“真正让我放心不下的,是嘉鱼你啊。我听得明白,你并不想屈从于权势金钱,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平安寄托在男子身上,我何尝不愿这样想,只是走这条路难过登天……我,我着实害怕。”

她眼中晶莹闪烁,嘉鱼怜惜地握住红雨的手,劝慰道:“姐姐对我的好,我都铭记在心,从方才的情势看,我的处境还不至于如此险恶。况且我手中尚有筹码可供一博,如果真要放弃,等到一败涂地之后也不迟。再者……”

她环住桃夫人的双肩,认真叮嘱道:“你我患难之交,我便不再避讳了,姐姐虽然在吕氏府中寻得一处安身之所,但妾室与正妻之间的地位有如天地之别。虽从当日之事看来,他并非是薄情寡义之辈,但却野心勃勃,其志不在小,能为他选中的正妻,定是出身名门,到时姐姐的日子要怎么过?若我能别立门楣,也是姐姐的退步之所啊。”

红雨本就心乱如麻,想到她所说句句是理,不由得垂泪道:“难为你还能为我着想,只是……能成吗?”

“无论能不能成,我都要尽力试试,不止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我们。”她转向一脸懵懂的少女,恳切道,“小姑娘,我们是从那不见天日的地方一起挣扎过来的,自然要为彼此着想,是吗?”

红裙少女见她们都是泪光盈盈,偏又还没能完全理解两人言下之意,不由得急着点头,开口时已带了哭腔:“姐姐们对我好我都清楚,你们有什么话就说的明白些,我看着你们哭,心里就难受的很!”

“好,好,总算我还没有白护着这个妹妹。”红雨让她枕在自己膝上,泪珠簌簌落下,像是温热的雨,灼痛着少女的脸颊,“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妹妹尽管吩咐,我们会尽力去做。”

为她拭去泪痕,嘉鱼低声道:“要在列国中间立足,我们并不缺少财物,缺少的是人与势。我们身为女子不便出面,又无母家可以依靠,目前也只能通过吕不韦慢慢积累。这次入秦之行至关重要,我要向他证明自己的价值,同时给我自己打开一片空间发展得力可信的人手。红雨……”

目光扫过她娇艳面容,她嘱咐着:“他应当不会带你前往咸阳,你留在内宅之中,仔细看着府中人事,如有往来宾客,就将名讳与出身记下。切记以保重自身为要,如果他对你有所防范,就先停下所有行动,安心住着即可。”

“仪儿,你是他的护卫,应当会随行,这一路上你要留心他身边之人,哪些可用,哪些不可用,一路见了谁谈了什么,都要心里有数。”见少女认真点了点头,她温柔道,“不过,不要冒险与他们交谈,多听多看少说,你可知晓了?”

“是,我知道了,一定按姐姐说的去做。”

嘉鱼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只要我们齐心,事情尚有可为,只是这第一步,万万不能走错啊。”

“家主,明明是您救了她们,这几个贱人却不思回报,反而这样在背后算计家主!家主,只要您一声令下,小人立刻把她们拿了!”

偏厅之中,青衫男子翻看着细细誊抄的记档,并未去接仆人的话:“嫪毐,我知道你武艺不错,没想到这文字上的功夫也还过得去,倒是文武双全了。”

跪在面前的青年闻言,精神一振,顿首道:“多谢家主夸奖,小人这点微末本事,哪能入得了家主的眼,不过是您不嫌弃罢了。”

他略略抬眼,嫪毐身材高大魁梧,但偏又生的面色白皙俊朗,才能在他麾下众人中,也算是不错,因而笑道:“好就是好。你目前屈居一个护卫之位,可惜了,你之后就在客舍做事吧。至于这些人,就不用你来管了,下去吧。”

“是,多谢主君抬爱,小人之后一定认真办事!”听到主人的话,他霎时兴奋起来,连连叩头谢恩后,见吕不韦已有些厌倦之色,忙告罪道,“小人告退,小人告退。”待到出了厅堂,还未走过一个回廊,便有平常与他相熟的一众仆从护卫前来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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