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雨与鱼与余

自己好逊，撑在桌子上的洛可可看着屠杀的结局心里只有这个念头，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毫无意义，被想救的人救了，本以为自己会比男友君更强一些，结果他也来了，甚至，事后还知道他是提前经历了生死威胁后特意脱困赶来的，而最让人心烦的就是，解决事件的人是案外人，漂漂亮亮地把他们从危机中解救了出来。第一个开门进来的自己除了让海瑟薇狠狠地抱住耍帅一场，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我就是花瓶角色啊！

而且，自己现在……正在晃神地过程中，刚刚还搂抱在一起的尹匿突然传来了惨叫，昏倒在海瑟薇怀里「他咋了？」

「额，嘿嘿，他，晕血，对，他晕血，你们有人能帮帮忙抬一下吗?」

尹匿在这个似乎时候也不讨厌了，如果没有更逊的他，自己就是唯一的笑柄了，强忍住笑，她强撑着身子走过去两人一左一右把尹匿扛在肩上，

「真是不好意思啊，最后还得你来帮忙」

「没事的啦，倒不如说，看见了这些尸体还能坚持清醒的我们很奇怪吧，明明是女生」她的手此时恰好触碰到了海瑟薇的手，真好，要是两人牵着手下楼而不是在一起扛她的男友就更好了……

「搬到这就行了，可可同学？你不去救护车吗？」

「没事没事，我没受伤，我想去吐一下。」

「哦，你保重啊，我先走了之后再联系，谢谢你！」海瑟薇和尹匿一起被送上了救护车，自己则飞快地跑到了一楼最近的厕所，可恶，真可恶！她狠狠地踢了一脚隔板，脱下来了因为失禁已经湿透的内裤，自己真是太弱了，一定要变得更强，要是今天用出过肩摔的是我……海瑟薇同学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吧。想着不切实际的事情，她把内裤丢尽了厕所里按下了冲水键，这个混账学校也是，厕所堵了活该！

因为没有受伤，经过初步的检查后洛可可很快就回家了，激动的父母热切地问着自己怎么样，有没有伤到，爸爸更是怒火攻心，打了好几个电话去问调查组到底是什么情况，明明都是对自己的爱，但此时洛可可一点好心情也没有，草草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生死考验结束后，大脑才能去回想之前的事，自己默认了被欺凌的弱者只有自我毁灭一种结局，是不是太傲慢了……如果自己知道会有今天吗，是不是会更加为这件事上点心呢？如果知道这是关乎四十二条人命的事情，自己还会这么游刃有余吗……，突然，八点的闹钟响了，这是提醒她是否发布的闹钟，自己下午整理好的材料全被封装在了压缩包里，只要点一下，这些内容无疑会引爆舆论，给那个女人带来支持者，为死伤者带来污名，这么做，值得吗？为想要砍死自己，恩将仇报的家伙做这些，应该吗……

不，这是本来就要做的事，和今天发生什么无关，和我现在遭遇什么无关，只代表儿时被欺凌的自己对霸凌迟到的回击。闹钟响了很久，她终于解锁了手机，按下了红色的群发键。

自己引起的风暴比预想的还可怕，看着自己熟悉的面孔化身成红黑十字的支持者大打出手，平静的校园变成演武场，我是不是做错了的煎熬让她心情更加低沉，两个派系的暴力，煽动性的口号，忙的焦头烂额的老师们，看到这些，叶馨，你会满意吗？想到了当初近在咫尺的黑色砍刀，还有女人愤怒又悲伤的脸庞，她也不知道什么是答案，如果自己也找不出暴力以外的解决办法，能做的大概就只有变强在暴力来袭的时候保护喜欢的人了。她推掉了课间的闲聊，开始在每个课间去操场跑步。如今的操场已经被大乱斗的人们占据，演说，条幅，宣传品，聚在一起搞快闪念口号的学生，来抓人的保安，成群结队带着十字章与门口家长们对骂喊话的学生们，只有她在跑步，至少，在看到他之前。

「嘿？尹同学，你是来？」

「啊，班长！我是来跑步的」能在这种恐怖的氛围里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样不带十字章的人，洛可可感到一丝宽慰，她现在对尹匿的态度好了不少，首先，他是个很逊的男友，在女友怀里晕血昏倒，这说明自己还有机会，其次，他很勇敢，敢拼了命闯进来的人是个好人，他俩一定处的不错，海瑟薇并不是被胁迫的，想明白了这两点，她现在对眼前的同学有了微妙的态度转变。

「那，要不要一起跑？」

「可以吗？」

「海瑟薇同学不在乎我就没事啦，你怎么不带她来……」

「……」

「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也不知道，那天，看到她流了血，我记得我大喊了一声，然后就昏倒了，医生说是轻微脑震荡，大概是昏迷的时候撞到了地板。」

「欸？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班长知道？」

「喂，可是我和你女友一起把你搬下来的欸！」

「啊？那我是？」

「你晕血了哦。大概是看到鲜血结果昏倒了吧」

「不是吧，这也太逊了……在女友怀里晕血什么的，本来还想公主抱她到一楼的说，这下彻底完蛋了……」噗哈哈哈哈，确实呢，要是看到海瑟薇同学被你这么抱下去，我的心可就碎干净咯

「跑步吧？」洛可可朝尹匿伸出了手，既然是这么不成器的竞争对手，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我会打败你，夺走海瑟薇·兰格雷的芳心

「欸？」

「跑起来感受风，就会忘掉这些的。」

「真的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在口号声，叫嚷声中，黑发的少年和白发的少女在赤红色的塑胶跑道旁若无人般奔跑着，听说龙卷风的中心眼其实是无风带，恰如这次事件的两个核心人物，就这么彼此不知情地在自己引发的风暴中笑着驰骋。

「给！」跑完后洛可可去附近的自动售货机买了两瓶能量饮料，把其中一瓶给了自己的跑友

「给我的？」

「不然还能给谁啊，拿去喝吧」接过了班长手中的能量饮料，尹匿觉得今天跑出来散心实在太好了，知道了海瑟薇不理自己的理由，还能和班长这么双人成行，

「下节课课间你还来吗」

「来是来，但班长还要和我一起跑吗？」

「咋了？」

「其他人会误会吧？」

「误会什么，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关系还好到能舍命相救。我们只是跑友啦。」洛可可一边大口喝水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

pao友？说话的时候别喝水啊班长！发音很奇怪啦，隐藏住了自己内心的吐槽，尹匿猛喝了一口能量饮料「班长真是好人啊，要是大家都和你一样，这个世界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吧」尹匿说话的时候看了眼远处，不知的他是在看保安追学生还是想起了叶馨

「不哦，我什么都没帮上啊，我没来的话，你也会去的，反正只要最后柜台小姐来了，就一定能结束那一切……」

「才不是这样！」

「欸？」

「就算没有救下人，就算什么忙也没帮上，争取到的时间不是假的，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推开门的场景，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真的，谢谢你」

「哎，说的我真的很重要一样……」真是个好人啊尹匿，要是你和海瑟薇同学不是那种关系的话，我们说不定会成为好朋友……

「如果班长什么忙都没帮上，我不也一样，绞尽脑汁请来了人救我出去，拿的防狼喷雾什么也没做到，最后还可耻地晕倒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继续聊天……」

「再跑一圈吧？」

「什么？」

「就算现在的自己软弱无力，这份心意不是假的，有信念的人很帅，现在只需要再变强就好了！」

「欸，班长你原来是这种说话风格啊？」

「你以前觉得我是怎样啦？」

虽然一起进班级的时候感受到了一些不怀好意的视线，不过洛可可觉得很开心，了解自己的敌人是打垮他的第一步，先和你打好关系，等到从你手上横刀夺爱，被朋友和恋人一起背叛之后，我要看你跪地痛哭啊口牙！如果洛可可这时没有被汗水浸湿刘海从而遮住了视线，就会看到不怀好意的目光里也有一束来自于妒忌的海瑟薇同学。

与尹匿开心告别的放学后，洛可可打开了手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了。自从那天开始，她不管怎么联系squirrel都再也没有回消息，过去的疑虑变成了现实，父亲曾经气急败坏地告诉自己，从警察内部传来的消息，叶馨一直坚持是从垃圾桶里捡到的武器，但那把武器的制造精度和用料都是出自手艺超凡的匠人，这种东西没有门路基本不可能得到。答案呼之欲出了，squirrel因为各种原因，或者他聘请了很多人找寻不幸的年轻人，搜寻他们的情报联系方式，个人信息，再用各种方法接近他们，提供武器和计划，最后造成惨绝人寰的惊天大案，当天泄露的全程视频也佐证了这点，不管是纯粹地报复社会，还是以此牟利，这人都是纯粹的疯子，那种激发人的恶念，让她们成为自己的奴仆为自己献上血腥表演的恶魔。当可可再次确认，squirrel并没有回复自己，她最后一次给这个账号发了消息。

发完消息，可可删除了所有的聊天记录，并在心中默念。

我发誓迟早会找到你，到时，就算求爸爸，也一定会让你知道恶有恶报，连本带利。

尹匿在周一放学后本想和和海瑟薇一起回去，但她一溜烟就没影了，询问帕梅拉小姐，也只是告诉自己海瑟薇最近每晚都要做心理咨询……也是啊，毕竟这么大的事，和班长一起跑步虽然很开心，但两位美少女都和自己保持亲密让他的处境愈发艰难，敌视自己的人比从前更多了，哎，算了，女人缘好的报应大概就是活得孤独吧……走在路上等出租车的时候，尹匿打开了手机，收到了一条络新妇的消息

"别以为有人能永远躲在幕后，逍遥法外，迟早有一天我会找到你，到那一天，你会感受到所有人因为你而承受的痛苦。"

干，天大的误会啊……络新妇大概是C班活下来的为数不多的一员，或者死者的朋友，把屠杀和自己发布的任务连起来，如果换位思考我也会觉得自己是幕后黑手吧。尹匿心中有无数想要吐槽的点，但最后还是选择什么也没发合上了折叠手机，自己要怎么解释呢？被人记仇固然不是好事，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恐怕更加麻烦，接下来，小心点好了。

洛可可开始了严密的计划，接下来的两年除了学习，唯二要做的就是夺走海瑟薇还有找出squirrel，那要做的就只有和情侣们搞好关系，锻炼身体，强化情报收集，本想着最后几天讲评课可以让自己休息一下，但是，很快麻烦的事情就找上了门。

「茜茜啊，大人的事情要自己承担哦。」

「还不是你啦！这件事有一半，不对，至少九成九是可可你的错！」

可爱的茜茜如今眼眶含泪委屈巴巴，学校面对社会家长学生的巨大压力，承诺严肃对待校园暴力问题，并且保证会组织调查，严肃处理。校领导选拔负责老师的时候，想起之前的年纪会议，伍茜老师据理力争要求对韩梅等人严加处理，如果在那时就对他们做出休学决定，如今的屠杀也就被掐灭在襁褓中，这本是伍茜的功劳，但领导对此也心怀不满，要是就这么表彰一个当初和全部老师唱反调的年轻教师，岂不是得罪了教学团队，因此把责任最重的调查任务交给了她，面对学生们寄来的雪花般的控诉信，伍茜头都大了，这里面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子虚乌有，面对休学退学乃至送去工读学校，稍微处理不慎，自己就会被家长举报投诉，学校当然不会保护自己，这根本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我完蛋了啊，这么多的投诉，怎么处理的完……而且只要有一件出了纰漏，我就死定了，可可，救我！当初要是没答应你在年级例会提霸凌的事，锅也不会到我头上！」

「茜茜真的很会甩锅欸，你明明只是成了办公室政治的牺牲品，不要怪到我头上啊，不然你辞职吧，我让我爹雇你当我家女仆，阿不，家庭教师。」

「不要，三船会是黑社会吧，我可不要留案底。」

「说的真难听啊，帝国怎么会有黑社会呢，老爸也只不过是涉足建工金融娱乐行业嘛。算了，帮就帮吧，你把需要做的事情列个清单，我看看怎么办。」

「谢谢谢谢，可可生日什么时候，我给你送包包！」

「低于十万的不收哦，那种档次的我都舍不得占柜子。」

「……行！我最近刮刮乐中了很大一笔钱，你尽管开口。」伍茜看着眼前的少女面不改色说出不得了的话，心一横，还好这次靠倒卖屠杀录像赚了一大笔，不然十万，自己这个学期的工资也才这么多啊！有钱人真好，好想当富家千金！

「开玩笑的啦，我怎么会收你这么贵的礼物呢，师生之间严禁送礼不是吗。」

「明明只是规定学生不能送老师，老师送学生哪有规定。」

「重点是这个吗？……不如说，你都中刮刮乐了怎么还干这么憋屈的工作啊！」

「哎可可，你是不懂编制的好啊。」大人的世界真可怕，可可接过了伍茜传来的材料，三个年级的学生传来的数百份投诉信，如果一般的老师这时候早就绝望了，要是一个个联系同学做调查，除非她不用教书且组一支专业团队，否则干一年也干不完，但幸好遇到了洛可可，作为学校情报网络的中心，对于足够严重的霸凌她都有所耳闻，自从接下squirrel的任务后甚至格外专注这方面情报的收集，如今，只要对事件列出优先级，从相关人士那里得到情报，就可以一点点地解决问题了。

「茜茜，你有没有笔记本啊，我去旁边坐着，和你挤在在一起超闷热的。」两人此时共坐在一个L型办公位上，其实本来这也没什么，过去都是这样的，但今天伍茜带了桌面电暖气，焦灼的空气让洛可可喘不过气来，

「不然你用x老师的？」

「啊？」

「就在隔壁哦？还是你怕鬼？」

「我怕个鬼，她属于是活该，恶人自有恶人磨！」坐到了一个月前还和自己摆谱的C班班主任的位置上，她的物品应该已经被家人拿走，桌子上空空如也， 如果不是打开了电脑后桌面上壁纸里慈爱的女人和她的女儿， 一点她存在过的痕迹都不会留下。这样的人也会和女儿这么幸福地合影吗？要是她女儿遭遇霸凌又会怎样呢？具体的人的苦难远比抽象的名词解释更让人不适，洛可可把壁纸改成了默认的碧草蓝天白云，开始了工作。

「哇，可可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个表格是能够这么快完成的吗？」得益于自己是年段第五，讲评课不听也没有差，除了课间去和尹匿跑步，自己的一整天都耗在整理那堆匿名举报信上，甚至放学之后都没有回家，算了，也无妨，回家也只能看着爸妈白白担心自己，自己身上背负的秘密能找谁诉说呢。说到这，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打字飞快键盘声啪啪响的老师，

「茜茜啊，要是被我抓到你在打游戏，你就惨了哦」

「噫！没有，没有！我在做课件！」

「都放假了还做课件，你不如说你在刷相亲网站，骗也骗得像一点啊，哦对了，我做完了，初稿你看看。」

「我的天，你这是？」打开表格后分成了三个大块，首先是可信度极高并且迫在眉睫的，可信度存疑但值得调查的，以及可信度几乎为零的垃圾邮件。按照abc来划分的话，那就是先从A开始整治，b开始调查，c基本可以不用管。

「我说啊可可，你这都是，怎么判断的啊？」

「A类的是以前就有所耳闻的，B类是找了朋友核实她们听过传闻的，C类是查无此人或者涉及的人实际上关系很好的，虽然叫来面谈也不一定会说真话，但我可以搞来他们网络平台上的发言，这样基本就没问题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老师加油。」

「呜呜呜呜，你真好，高二我一定还要教你！」是想说还要让我打白工吧……能不能从外表到灵魂都成熟点啊你，洛可可无力吐槽，不过，能帮上别人一点忙倒也不坏

「那老师你可得加油哦，我必然会去竞赛班的，老师，能跟得上我吗？」

「不要把大人看扁了啊！区区竞赛班，当初我也是随便去的！」

虽然你的雄心壮志值得鼓励，当竞赛班的学生和老师还是不一样的吧……「那忙完了我就要回家了哦，茜茜要不要坐我家的车走？」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自己的事要做」

「哎，是个大人了，就去谈谈恋爱吧，不要做在办公室里看AV这种可悲的事啊。」

「我发现，可可是不是只会欺负老师我啊！」

「略，你猜hhh，拜拜啦茜茜。」

随着洛可可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教室，热闹的深中教学楼只剩下了伍茜一人，她从办公室的冰柜里抽出一支梅酒，熟练地打开瓶盖看着电脑的屏幕，Front Gate上不断传来您的视频已被购买的提醒，数字货币也不断进入自己的账户，当初自己因为闯下大祸断了科研梦只能跑路回母校教计算机语言，没想到因此遇到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即使过了n年学校也没有更新系统的底层代码，虽然换了新的设备，高中时自己开发的木马还是宝刀未老，那天知道了新闻之后，自己就火速拷出来了七楼多媒体监控画面，果不其然，拷贝卖出了上万份，这一单赚到了钱甚至远超她开始做杀手经济人以来赚到的总额，当初把钱全部给姜姜果然是好事啊，老天有眼，善有善报。

晚风吹拂，无人的冬夜宁静又平和，可可，我一定会去教竞赛班的，你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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