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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

无论过去多少年，我都记得那天夕阳下他的影子。

“喂朱烨，你好好振作下去啊。”

他妈的这世界怎么变成这个逼样子……！

笑死人了，事到如今难道还有什么支撑着我下去的理由么？

那个人，他站在天台的栏杆对面，背对着我。

他又回过头，有些不放心的笑了下。

他跳下去了。

而我……

我和“我”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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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泉。”

“……”

“陈泉……！你要死啊！正安排任务你给我睡大觉是吧！”

“啊，报告教官，”一只刚刚还僵着脸的黄色柴犬兽人身体一颤，猛地一个敬礼，“我太累了！”

“……教官？”朦胧中出现在他眼前的黑熊兽人一脸的无奈，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愠怒。“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你队！长！啊！”

“你早就毕业了！别拿自己还在学校里那套来装，咱这儿又没人会迁就你！”黑熊警司按了按帽檐，有些无语的抬了抬手上的包子，“要真累下次就别应下那谁给你的任务。”

“是！队长！”穿着天蓝色制服的柴犬小警员陈泉挺直身体，然后又放松下来，显然这会儿并不是个严肃的场合。

他刚刚正跟队长在警局门口吃大肉包子呢，但是因为昨晚接了个整理档案库的任务，回家后一直忙到凌晨，现在严重精神不济，吃完包子一丢塑料袋，手上没了东西阳光又很舒服让他精神放松了下来，居然下意识地使出了自己上学时代的特技——站着睁眼睡觉。

“那谁……呃，不对，这是我刚刚给你分配的任务。”黑熊警司皱了皱眉头，苦口婆心的劝说，“你已经结束实习期，搞清楚你现在是正式的巡警了。”

“我们每年是会招收一批警察学校的学生，你很优秀，不然也不会安排到基层来当巡警，真要不堪早就被赶去当协警和文职了。”

“但是你懂的，实际上联邦所有警察局都不缺人手。嗯，不缺……所以刚刚给你的任务。”黑熊警司有些迷惑，他确实好像忘记了什么，“……从今天开始你不用来片区警局报道了。”

“啊，我被辞了么？”陈泉恍惚，随着这个设想提出，他脑海一震，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不是，我们研究决定，让你去和一名外部刑侦人员牵线，来保证片区治安稳定。”黑熊警司叹了口气，话说他最近记忆力变得越来越差了，“这名刑侦人员……或者说，侦探，是非常厉害的推理师，并且持有高级法医执照。”

“有点像那种探案小说中出场的角色。”

黑熊嘀咕了两句，摸了摸黝黑的鼻子，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倒是没跟他接触过，不过据说他脾气有些古怪，地址已经发你手机了，一个小时之内换上便装去他那边报道吧。”

“是！队长！”陈泉摇了摇尾巴，又敬了一个礼。

“唷，这不是可爱的泉宝贝儿么？”一个短发的男青年从警局门口的窗户后面探出头，弓着腰伸手问好，他半眯着眼睛微笑，头上的帽子没有戴正，衣服也松松垮垮的像是刚刚睡醒，“啊，警司也在，早哦。也是时候了，呵呵，我都有点期待泉泉宝贝儿之后的遭遇了呢。”

“林善！上班要有上班的样子！”黑熊警司咆哮起来，他的注意力转移了。

柴犬小警官渐渐从刚刚的醒觉状态中钝化，似有温水包裹，让人止不住的沉溺其中，他拿出手机，看了两秒后有些神游，但精神上的迷失并没有压制他的肉体习惯，陈泉正步向左转，以一种非常标准的小跑姿势进了片区警局。

片区不大，自然也不会安排太多警察，陈泉所在的警局常驻人员其实只有一名初级警司和五名警员，再上面的高级警司就要到区治安队和市总警局才会有了。

另一边坐在执勤室的林善还在忍受着黑熊警司的唠叨，但他靠在沙发上揉了揉脸，拉开门，喊了一声，“陈泉，我这儿这有东西给你。”

这个片区警局里唯一的人族成员习惯性地眯着眼睛，从抽屉里翻出一袋东西，掷给陈泉，“交给那位侦探，他会喜欢的。”

“林善！你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是是是……”

接过东西放在怀里的陈泉脑海里还是一片浆糊，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他木头人般走进换衣室，忽然有个白色的影子从他旁边突兀出现，“早，陈泉。”

“嗯，早，我要在这换衣服。”陈泉漫不经心的回应。

“那我先走了。”那个身影推开了门，离开更衣室。

大概20分钟后，陈泉忽然感觉振作了不少，他从恍惚中被惊醒，是手机里传来一声“您的目的地已到，导航结束”，这只黄色的柴犬警员依稀记得自己是来找个人。

仔细想想，陈泉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好奇这个侦探的，他上学那会儿老师们出示过数据，大部分案件尤其是重案，警察部门都会独立侦破，只有少部分会因为相关人员要求或是其他原因邀请侦探加入。

这种职业难道不是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嘛……

但看着挂在门边的牌子，陈泉嘴角抽搐了下。

“朱烨侦探事务所”，七个大字，被写在七张纸上，这几张纸被贴的歪歪斜斜，在牌匾里面漏出很多黑色空隙，但偏偏字也没写正，不正的字配上不正的纸，恰好整整齐齐的形成一列排在牌匾里边，像是太过随便，却又正经得让人说不出话。

行为艺术？不过这里应该就是他的目的地了。

陈泉后退了几步，打量起这栋楼，这里相当的偏僻，在一片有些老旧的居民楼间它显得十分格格不入，因为这栋楼的装修风格很新，十年内应该贴过新的瓷砖，周围的居民楼防盗窗生锈了而这栋楼则是用了不锈钢，侦探事务所的位置，正是在这栋楼的第一层。

黄柴警犬伸手摁下门铃，没响，看来是坏掉了，倒是那扇门忽然动了，然后从门背后逸散出一股咸腥味儿。

陈泉疑惑，什么味道会这么咸……海么？他倒是出生在一个海滨城市，对海风的咸味并不陌生。

但这里好像并不靠近海。

他没直接进去，而是礼貌地敲了三下门，“有人么？”

“片区警局的？直接进来吧我正忙着。”屋里传来一个有些沉闷的声音，“嗯，稍等一下啊。”

“你好，请问是朱烨侦探么？”陈泉推门，然后就看见一只野猪兽人穿着背带裤和白T恤，从一间房里探出身子来，冲他点了点头。

“坐，我把手上的事处理完再来招待你。”那只野猪兽人有双耷拉着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有气无力，明明身材比陈泉还壮硕宽大，却驼了背，像是被生活压弯了脊椎。

陈泉没坐，他好奇地打量起周围的样子，这是一间装修风格很普通的房子，装修的很普通，木地板，没贴墙纸，有空调有电视，茶几旁有巨大的懒人沙发，而对面地电视两旁一边是工具柜，一边是档案柜。

“这是……”陈泉凑近工具柜，看着一排闪着金属光泽的防化服，咽了口唾沫自言自语，“什么情况下才会用上这种东西……”

“对付‘粘体’的时候要穿，打了合金进去，很坚固。”黄色柴犬的肩膀上忽然感觉被人按了按，这语气似乎不像刚刚那样热情，有些生冷了下来，“别乱动，你现在遇到麻烦了。”

“什么？”陈泉疑惑，朱烨像是从他身上拿了了某种东西，站了一会儿，然后又离开。

“现在坐到沙发上去，警员先生。”这只野猪语气带上几分严肃，“如果你还想保留自我意志，就按我说去的做。”

“我不理解……”

咔嚓，陈泉感觉到有个冰凉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后背，这让他打了个哆嗦，尾巴下意识地摇动着示弱。

“你的配枪，还没装弹，我借你一颗。”

侦探让开，给小警员留了条路，明明陈泉比朱烨还高一点，但是节奏却完全被这只身材更宽的野猪把控。

陈泉无语，队长说的这叫脾气古怪？第一次见面就迅速套了他的枪然后拿枪指着他的古怪？但看样子对方想要交流，眼下气氛也并没有太过紧张，陈泉乖乖配合坐到了懒人沙发上。

“不错，至少你很听话，看来林善把你送过来，有一定道理。”朱烨坐在另一个懒人沙发上，一手拿枪，一手像是拽着什么东西，“别慌，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来到这座城市第几天？”

“有没有做春梦？”

“期间手淫过多少次了？”

陈泉：“……为什么忽然开始问这些？”

“我得提醒你一下，警员小伙子，枪在我的手上，你最好如实回答。”朱烨挑眉，“或者说你比较希望我赶紧把你处理了那也无妨。”

“市犯罪率很低，有大把的人手会来抓你，只要我……”陈泉听见咔嚓，朱烨在两秒之内又换了个弹匣。

这只面无表情的野猪抬起枪，“现在我借你五颗子弹，你继续说，我听着的。”

“……我来到这座城市一个月了，没有做过春梦，手淫四次，平均一周一次。”陈泉有点慌了，这怪脾气的家伙不会真的朝他开枪吧，一咬牙，他有些尴尬地说了出来，他其实记地不是特别清楚，只好举起双手，“我投降，侦探先生，我想我们之间没有必然的冲突。”

“不是梦中人，也不是淫瘾之纹，你把你眼皮往下拉开一点。”朱烨板着脸放下枪，拿出一个单框眼镜放在左眼。

“是。”梦中人？淫瘾之纹，那是什么？陈泉在心里暗想完，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做了。

“刚刚开始受到D级异能的模因污染，下眼睑出现黑色条状斑纹，未出现其他组织病变，很好，你合格了。”这只野猪壮汉叹了口气，手上依旧拿着枪，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先生，欢迎来到朱烨侦探事务所，我是你未来一段时间内的主治医师。”

“你在玩什么把戏……我只负责你和片区警局的联络，先生。”陈泉耷拉着尾巴，“能不能把枪还给我？”

“这要看第一阶段治疗的成效。”朱烨起身，走进房间里，抱出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然后分别码在地上，“我得先提醒你一下，一会儿的内容可能会冲击你的世界观。”

“唉，在这座城里，有什么事情不会冲击三观的那才叫不正常。”朱烨忽然又反驳起自己，他从里面掏出一个糖果盒，然后放在地上，打开。

一股咸味冲了出来，白花花的盐，里面好像还混杂着某种五彩斑斓的细沙。

“这是？”陈泉有种不妙的感觉，这侦探虽然能交流，但手段实在是有点疯疯癫癫。

“神秘学的手段，对付精神生物有一定效果。”朱烨解释，“矿物质盐能造成精神上的脱水，也让你这种感知低的人看到精神生物的轮廓。”

“一些特殊处理过的粉尘也可以，不过要限制住它，还是得用矿物质盐。”这只大野猪猛地一抓，像是从地上拿起来一件事物，“这个你现在还看不到，因为这是能力者的造物。”

“……但是。”

说完，他像是将那东西丢进了装满“矿物质盐”的盒子里，一些细碎的白盐落了出来，然后响起一声巨大的“吱——”

糖果盒里落进去的那个东西正在疯狂的扭动，它是长条形的，像是一条鳝鱼，仿佛在尖叫，一边扭动一边沾上大量的盐粉，朱烨则是满不在乎地从那堆东西里找出一样机器放在地上开启。

“空气清醒机，负责灭迹。”朱烨解释，看着陈泉瞪大眼睛地样子，他耸耸肩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警员小伙子，你被对方影响过，犯罪痕迹还很清晰，”朱烨思考了两秒便抬起头，那副疲惫的神色下似乎隐藏的是闪着精光的意志，“而我，现在开始对这场案件进行刑侦。”

对方有留下蛛丝马迹么？朱烨思考，这只精神生物，很明显还没制造太长时间，太过脆弱，看得出来并不是林善或者那个东西在搞鬼。

警局那两个家伙，难道是给他送业绩？

而另一边，瞪大眼睛的柴犬警员世界观得到了大规模的刷新。

他的脑海像是解封了的冰块，咯嘣咯的脆响让他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但出于勇敢，陈泉打了个哆嗦后就不再颤抖。

“妈的……这玩意儿，是刚刚从我身上取下来的！？它对我做了什么？”陈泉问。

“一些精神上的影响，修改了你的意识，让你更容易疲惫，更容易健忘，如果你放任它成长起来……”

“你的自我意识将会彻底被人篡改，到那时，你会沦为那个能力者的肉便器之类的。”朱烨起身，但是没有把枪还给陈泉，“别动了，我去给你倒杯水……还是说你更喜欢茶或者咖啡？总之来点什么，放松一下吧。这有助于我们继续在交谈中获取线索。”

“……可乐有么？”陈泉忽然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呵欠，然后差点被这个突然的哈欠给刺激得吐出来，柴犬兽人的状态因为刚刚的细思极恐下跌不少，渐渐深陷柔软的懒人沙发。

“你保证你等会儿不会吐？”朱烨啧啧称奇，“这个状态还想喝碳酸饮料，没见过你这么莽的。”

“我想要点甜的。”陈泉感觉自己有点有气无力，那些混沌的，一些蒙蔽了意识的东西正在飘忽远去，但随之而来的，是疲惫，快要脱力的疲惫。

“那就牛奶，儿童牛奶，我挺喜欢的，在事务所囤的有两箱。”野猪兽人进了仓库，丢过来黑色包装的儿童奶，“没有香精添加的那款，很适合现在的你。”

“谢谢。”陈泉用牙齿撕开吸管的包装，又叼着吸管，猛地两口喝干净。

“哈啊……活过来了。”

传来了稍微有些奇怪的声音，陈泉看向朱烨，恍然大悟，“原来有酒啊……”

“干嘛，不给你。”朱烨摇摇头，把罐装啤酒放下，“那么接着来提问吧。”

“汪唔。”黄色柴犬挣扎着坐了起来，撑着脸，像是想要摆脱衰弱感。

“嗯，那么，你把一个月以来看过的几部色情制品和浏览记录都发给我。”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姓名，小子。”

“陈泉。”

“你小子，一个月之前的品味都是巨乳，来到这里的第一部居然换成了扶她，哇后面还有两部基佬……这也太明显了。”朱烨品评完，哈哈大笑，“你是直男么？”

“我是。”柴犬警员回答的毫不犹豫，可是开始回想起过去一个月的各种离谱的画面……他瞬间懵了。

为了换换口味，然后读了本扶她漫画，很快就起了反应；手滑点到同性模式但还是在色情片网站观看了半小时，并且还评价了男优的姿势；在朋友的背后抱着蹭，硬生生把自己给蹭硬了……

“我靠。”陈泉震惊到了自己，“我难道变成基佬了么！”

“哦哆，有可能嗷，这种性向扭转是很常见的污染，”朱烨看向手机，露出稍微有些揶揄的猥琐表情，“来看看这个，这个可是我的私人收藏昂。”

“叮咚”手机上传来巨乳的裸体女性犬科兽人，但是陈泉一口气没憋上来，差点喷了，“你搞毛啊……！”

“啧啧啧，一点欲望情绪都没有，”朱烨看着很受伤，但是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摁个不停，“不用试着玩鸡鸡，你确实已经是个纯基佬了，真玩硬了我也不会给你吹屌啊。”

“……为、为什么会这样。”陈泉咬牙切齿，他确实现在毫无感觉，“神秘学，精神生物……这都什么事，以前完全没听说过。”

“哎呀，不要太较真，较真你就输喽，”这只大块头的野猪站起来，玩味地打量着柴犬，“我锁定了三个可疑目标，都是你通讯录里的人。”

“认知恢复是个困难的过程，因为新的认知已经形成，大多数顾客永远都掰不回来。”

“但是欢迎你成为我的联络员，小子，我们接下来有两个行动方案。”

“要么，你休息一阵，我们去把这个对你进行认知改写的犯罪嫌疑人抓住。”

“要么，放弃，然后你直接成为某个人的肉便器。”

“你自我意志尚存，应当知道怎么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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