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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你,9

[db:作者] 2025-06-23 08:41 5hhhhh 7220 ℃

  “准备什么呀?不是早就告诉他们了吗?”

  “那他们同意吗?你忘了你妈妈的反应?她根本就接受不了。”

  “所以才回去呀,回去告诉他们,我们就是要在一起。”

  “你实在太任性。”廖维信尝试着说服他,“话说回来,上一次你突然回家出柜,我就非常不赞成。既明,咱们从认识到现在不过才半年,彼此才刚刚适应这种变化,刚刚有勇气面对现实,怎么能去承受更多的冲击?而你父母,知道我们的关系,才不到几个月,完全推翻他们几十年的设想和希望,能不能容忍和理解,还是个未知数。这个时候,我们一起回去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心里会怎么想?能接受吗?既明,你这么做太突然了。”

  “突然什么啊。我早告诉他们咱俩的关系了,他们有什么不知道的?”

  “听到和看见是两回事。”

  “那你说怎么办?!”白既明冷下脸,坐直身子,“一辈子躲躲藏藏遮遮掩掩见不得光?一辈子过年过节两不相见?在这房子里就恩恩爱爱如漆似胶,出了门就形同陌路各走各路?廖维信,这就是你要的幸福生活?!”

  “不是。”廖维信懊恼地扒扒头发,“我的意思是,再等一段时间,再晚一点,再缓和一点。让大家都有个认识的过程,你做事这么莽撞,非得把矛盾激化不可。要是你父母无论如何就不同意怎么办?要是他们和你起冲突怎么办?这些你想过没有?”

  白既明站起身冷笑:“真是奇怪,我都不害怕,你怕什么?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和我一起回去面对而已。廖维信,当初要和我在一起的是你,如今前怕狼后怕虎地退缩也是你。既然知道自己做不到,当初就别承诺,彼此玩玩,还能好聚好散。”

  “既明。”廖维信闭上眼睛长出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缓和,“我不是想逃避,也不是没有勇气面对各种阻力,我是怕你受伤害。我早说过,你根本没有你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怎么你非得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是你把我往绝路上逼!”白既明脸色发白,双眼被怒火烧得发亮,“廖维信,你做不到就给个痛快话,我离开你还死不了!”

  “白既明!”廖维信也生气了,站起身,“你他妈的有没有良心?我对你到底怎么样你不知道?!”

  “是啊——”白既明冷笑,语气嘲弄,“多谢廖总青眼有加,纡尊降贵,用不用感激涕零五体投地啊?!”

  廖维信气得浑身发抖,总算脑子里还有一丝清醒,知道照这么继续下去,必然会是彼此伤害相互攻歼。他咬咬牙忍住气,点点头:“好好,听你的行不?我和你回去还不行?”

  “用不着!”白既明随手将手里早攒成一团的两张火车票扔到廖维信脸上,“你的施舍我还不起!”转身胡乱穿上鞋子就去开门。

  廖维信彻底被激怒,大吼:“白既明,有种的你出去就他妈的别回来!”

  回答他的是“咣当”一声,白既明摔门而去。

  廖维信怒不可遏,抄起个玻璃杯扔过去,“当”地砸在门上,“哗啦”碎了一地。

  他只觉得一颗心要蹦出腔子来,太阳穴吐吐乱跳,头痛得厉害。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燃起一根香烟,抬头看着天花板愣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廖维信只是一根一根地接着抽烟,慢慢冷静下来。白既明就是这样,平常看上去淡定从容,一旦吵起架来尖锐犀利得可恨。两个人都是理智型的,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次他都能成功地让廖维信失控。

  这一次说白了,就是两人处理问题方式不同而已。白既明绝不像表面上那样温柔无害,正相反,骨子里透着那种倔强和顽固,而且做事极端,完全不给自己留余地。廖维信却更沉稳,多年的商场经验,已使他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而且这种事情,他本来也没想过会一蹴而就。

  可是,好吧,也许是他有错误,毕竟他不可能比白既明更了解自己的父母。

  廖维信叹息一声,站起身穿外套,并且拿了白既明的——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找回来再说。

  他没有开车,在他们小区邻街的拐角处,有个“午夜阳光”。那是白既明唯一去过的酒吧,简单如他,一向对这些东西不在意,想换个酒吧都找不到地方,每次跑出来都是在那里狂饮。

  果然,白既明坐在角落里,正对着啤酒瓶猛灌一气,面前上放着一瓶XO,早见了底,空啤酒瓶子摆了一桌子,也数不出个数。一个穿着超短裙浓妆艳抹的女孩子,都快贴到他身上了,看着他一脸崇拜:“又干了一瓶,大哥你真厉害。”

  “叫老师。”白既明语气很冷,面色更冷,而且发白。要不是酒气氤氲得目光有些涣散,谁也看不出他其实喝多了。

  “啊?”女孩子讶然。

  “叫我老师。”白既明重复了一遍。

  “老……师……”女孩子犹犹豫豫地,看向这个干净斯文的帅哥,不会是喜欢角色扮演吧?

  白既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皱眉:“你怎么不穿校服?”

  “校服?”女孩子眼睛瞪得更大,难道是个制服控?

  白既明看一眼她身上少得可怜的布料,眉头皱得更深了:“就这身材还敢露出来?知道黄金分割不?什么叫完美身材懂不?穿成这样,身上那点缺点全露出来了。练过瑜伽没?舞蹈?艺术体操?蹦床?花样滑冰?水上芭蕾?”他一边问,女孩子一边茫然地摇头。白既明冷笑:“我说么,一点气质也没有。滚回去好好念点书,有点书卷气也好啊。就你现在这样,卖都卖不出价来,丢人现眼。”

  女孩子一脸黑线。

  廖维信忍住笑,上去挥手打发了那个快要崩溃的小女孩,将手中的大衣披在百计明身上,顺势抱住他:“好了,咱们回家啊。”

  白既明抬眼一看是他,闭上嘴,抿着唇不出声。廖维信叹气:“好了好了,乖一点,咱回家再说啊。”半扶半抱地将白既明弄起来,慢慢向外走。

  出门冷风一吹,酒气瞬间涌上,白既明立刻受不了了,扶着墙就是吐。廖维信又进酒吧要了瓶矿泉水,递给白既明漱口。

  白既明身上全是汗,头发都湿了。廖维信怕他感冒,脱下自己身上大衣,把白既明裹得严实,又哄又劝扶回家。

  白既明神智已然不清,倒在床上哼哼唧唧地打滚。廖维信边小声哄着边给他脱鞋脱衣服;用盆接点水放在床边地上,防他再吐;取过毛巾浸了温水拧干,给他擦拭全身;又拿杯子倒满温水,怕他半夜口渴要水喝,忙活了半天才算安顿好了。白既明也不说话,只是翻来覆去没个老实时候,缩在被窝里拱枕头。

  廖维信掀起被子躺进去,搂住那个别扭的小爱人,在他后背缓慢而轻柔地安抚。渐渐的,白既明总算安静下来,脸贴在廖维信胸前。

  “维信。”他说,“维信。”

  “嗯?”廖维信亲了亲他的额头。

  “维信。”白既明张开手臂抱住廖维信,紧紧地、用力地抱住,“维信,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天天都在一起。”

  “我也是。”廖维信轻轻地说,抚摸着怀里爱人柔顺的短发,“我和你回去,一起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没结婚之前,对两个人要吵架总觉得很奇怪。可结婚之后,才发现并不是凡事都有对与错。会产生矛盾,是因为两个人彼此的做事方法、做人准则、甚至世界观不同而已,无所谓对错。

  就比如小白和小廖,小白急于表明两人关系,给二人安定的理由。而小廖却觉得应该慢慢来,免得受伤。两个人都没有错,但是却会吵架,直至一方退让。这并不奇怪。

  很多文,都是直到两人幸福地在一起就结束了。但我觉得那是刚刚开始,恋爱时的激情和幻想,在现实面前,会向尘埃一样被忽视。幸福不是甜得发腻的宠爱童话。流泪是幸福吗?是的。生气是幸福吗?是的。吵架是幸福吗?是的。只要彼此还相爱,只要还会在一起。

  咳咳,说几句好吧好吧,我又要罗嗦了,没办法,总是喜欢在写文过程中胡思乱想,就算是BL文,也得承载点什么吧。当然,小说好不好看最重要,可是编情节一向不是我强项,在思想内涵方面补充一下,还是可以的吧?(算不算自吹?~~)

  很多人说,这个文和《山河》风格不一样,其实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换成现代文,用词需要变化而已。都是侧重内心挣扎,而淡化情节发展。

  开始写的时候,真的是没有任何构思的,只是想写一个现代温馨清水文。原因,是在群里聊天时,有亲说现代文不好写,而又有亲说,我不可能写个清水文,无H无虐。是为了证明什么吗?哈哈,不知道,反正写了。结果表明,二位都没说错。而后者更让我头痛。

  这个文没有山河那么激烈,背景那么大,但是,里面却承载了比山河更多的内容。山河无非是极度的爱情而已,一种扭曲的变态的欲望,无论是林测还是林殷,都表现出极度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他们的性格不是健康的。相比之下,反而林见秋更纯粹更天真。

  很多人讨厌林殷的隐忍、对小秋的“戏弄”——尽管在我眼里,那是情趣,哈哈——还有林殷的变态,因此我塑造了廖维信,一个表达现代爱情观的完美情人。

  相信不会有人再对廖维信苛责什么了吧,哈哈,从回帖没人骂我就可以看出来。多金、英俊(啊,尽管我没描写过,但我说过,我是颜控)、体贴、温柔,最重要的是,他懂得包容,而且有耐性。他对小白是完全的尊重,就算当初追他,受过那样的奚落嘲弄和拒绝,也没有用过任何过激的手段,完全不同于那些得不到弄疯也要得到的小攻们。

  很早就说过了,这是一个现实中的童话。说是童话,因为在现实生活中,同性恋还是被人看做畸形的恋爱,还要承受很多的压力和阻力,尤其是在相对闭塞一些的东北。像他们这样幸福着,估计挺难。

  说在现实中,因为他们遇到的所有问题,都是我们在生活中可能会遇到的,无论男女。比如如何追求对方、家人的反对、彼此生活习惯的差异、阶层的距离、解决问题的方式、甚至金钱的使用,尤其是表明了我的爱情观、事业观、婚姻观、甚至是教育观(对学生的教育,还有父母如何对待自己的子女)。

  这里的很多事情,都是发生在我身上,或者我身边同事身上的。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而我们都在幸福着。其实幸福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你觉得幸福,你就是幸福了。

  廖维信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他太完美,以至于我都有点向往了,哈哈。至于小小的缺点,谁没有呢?给他只不过是让人物更真实一些而已。

  我们说说小白。

  小白是个很矛盾的人物,一方面,他淡定从容、温暖柔和,他刚一出场就是这样,结果骗了廖维信,也骗了我们大家;再后来,他表现出冷静犀利、言辞毒辣、而且作风很刚硬——对待骆一麟等学生;再后来,是无情冷酷、决绝残忍——对待追求他的廖维信;再后来,则是信任依赖和内心深处的柔软。而以后,还要写这个固执倔强的小情人,怎么被廖维信影响,做事趋于缓和。

  有的亲,说小白性格前后有差异,其实是他性格的不同侧面而已,如果只是一种,那么人物就不够丰满了,但如果变化过快,那又会失真。

  其实小白性格的多变,早在刚开始就已经有交代。廖维信第一次见他,“谁能想到,外表这么与世无争的人,会有那样冷硬而固执的性格”。而描写白既明打篮球,“平时挺斯文的一个人,球场上却是打法凌厉,奔跑迅猛,半点不肯相让”。还有杜子成对这个朋友的评价“他性子就这样,一条道走到黑,又顽固又冷硬”。还有他对周围人,包括自己同事,冷淡而疏离的态度;还有他几乎从不出去交际,朋友少得可怜。他是很温和无害,而这温和也在他和周围所有人之间竖起一堵看不见的墙。

  小白有一点受虐的倾向、而且是悲剧性格,如果按他的想法进行下去,永远达不到好结果;而一旦有人逼迫他,会不由自主地退缩、顺从;但逼迫到了一个底线,他又会反击,而且咄咄逼人。这在前文也有暗示,比如和小廖重逢时,一起出去唱歌,一个老师逼他跟着一起去。而在停车场,这种性格表现得最充分。小廖一说出他心事,他就有些闪躲,但小廖想更进一步,他又立刻竖起浑身的刺反击。

  所以安详亲说,对待这个小白别扭受,硬不得软不得,她是很同情小攻的,哈哈。

  对这文花费我这么大心力,也是预料不到。当初想写个6、7万字就结束的,勉强算是中篇,但是越写越长,越写越没完,弄得我现在都有点不爱写了。:)要不是他们两个挺快乐的,估计我真写不下去了。

  但是,它还是没有山河更的那么勤快。一来是情节没有那么曲折,感情没有那么炽烈,细水长流的,不太吸引我写下去;二来,是我想吸取写山河的经验教训,不要为了赶文而乱写一气,哈哈,弄得直到现在,仍然有人说山河结尾太仓促。

  我性格是很激烈的人,所以写一个平淡的爱情,对我来说挺难。但也正因为难,所以才要写,不过,这文现在让我挺烦躁的。啊,大家鼓励鼓励我吧,哈哈,和我聊过天的人都知道,夸我两句就可以让我飘飘然啦。

  要不,咱快点结束这个?哈哈作者有话要说:啊,这算更文不??

  抵抗

  没人能抵抗

  我爱你的力量

  ——飞儿乐队《爱你的力量》

  车票买的是后天的,这就意味着廖维信还剩下一天准备礼品。尽管白既明翻来覆去地强调,用不着买什么东西,他父母都不是挑剔的人。但廖维信非常清楚,白既明生活圈子极小,又讨厌应酬交际,对人情世故根本不太明白。他不在乎,自己可得在乎。廖维信左思右想了好久,礼不能太重,太重像是在显示什么似的;可又不能太轻,太轻未免让人觉得不够重视。

  他打电话询问了一下父母,又请教了长辈,最后还是按照普通人家的作法,买了两条中华和两瓶茅台。但这中华和茅台都是特贡的,市面上根本没有,买到手里也挺不容易。又去中兴六楼给白母买了条羊绒披肩。

  这样一来,表面上看,和普通的礼品没多大区别,算不上张扬,其实却是价格不菲。

  白既明不管这些,只是在前一天才打电话告诉父母,他和廖维信一起回去的消息。还不等白母从震惊中醒过神来,早把电话挂了。

  S城到H市就三个多小时的车程。H市是东北军事重地,地方虽然不大,也称不上有名气,但却是通往东北的咽喉要道,兵家必争之地。当年袁崇焕督军抵御清兵,大败努尔哈赤就是在这里;李自成和吴三桂的“一片石大战”,多尔衮坐山观虎斗,是在这里;林彪、罗荣桓领导的东北野战军,打响辽沈战役,也是在这里。

  H市临海,本来是要开发的城市之一,但因为这里是战略导弹潜艇建造部署基地,中央不允许开发,因此经济比较落后,也相对闭塞。

  两个人坐的是下午的火车,晚上7点多钟才到达H市,打了辆出租车就往新区去。这里不兴打表,到地方给司机十元钱,就算是车费。

  进了楼门,廖维信出了口气。白既明笑:“干吗,你紧张啊?”廖维信耸耸肩:“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紧张也没用。”白既明笑嘻嘻地摸摸他的头:“乖,老公罩着你。”廖维信心道:只要你别任性,别想一出是一出,我就谢天谢地。

  白既明的父母一看到廖维信,就全愣住了——这个人实在太出乎他们两位的意料。尤其是白母,她一直没把廖维信当成什么好人,说不定头发染色、有耳洞、奇装异服、歪戴着帽子,又或者披头长发、吊儿郎当。她始终不承认自己儿子是同性恋,那个名词是和变态堕落联系在一起的。她的优秀的儿子,肯定是受人诱惑,一时迷乱,才会出现这种状况。而她这次要做的,毫无疑问,让那个罪魁祸首知难而退。

  可是……

  说起来,这事有点怨白既明。他从来没有向父母讲过他和廖维信之间的事,没有让二老看过两人照片,也没有交代过廖维信的家庭背景、学历职业——事实上,这些在别人看来非常重要的东西,在白既明眼里不值一提。他甚至没有特意向父母介绍一下廖维信,开门之后第一句话就说:“妈,饭好没?我饿死了。”

  白母埋怨:“怎么不坐上午的火车呀,是不是又要睡懒觉?这么晚才到,我和你爸都等着呢。”她和儿子说话,目光却扫向廖维信。

  廖维信穿了身休闲装,这个近30岁的男人,浑身散发出成功人士特有的自信和沉稳。他看了看白父白母,微笑:“叔,姨,我是廖维信。”

  他话一说完,四个人突然全静下来,站在门口玄关处,彼此都有些尴尬。白既明咬咬唇,皱着眉刚要说话,白父先出声:“啊,廖维信是吧,既明和我们说了,快进来吧,在火车上吃点东西没?饿了吧。”

  廖维信在心里松口气,脱下鞋子进屋:“还行,不太饿。”将礼物放在一旁地上,“也不知道叔爱喝什么酒,就自作主张了。”

  白母勉强笑了笑:“其实用不着这么客气,咱家没这么多讲究。”

  “不,这是应该的。”

  三个人站在一起客套来客套去,白既明早进了洗手间,开门喊一声:“你们磨叽什么呢?廖维信你给我过来,不洗手啊你。”

  廖维信对二老歉意地一笑,转身去找白既明。

  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廖维信一看白父面前的酒杯,就说:“叔,不如尝尝我带来的茅台,听说还不错。”白父刚要说话,白母在一旁接口:“别了,今晚先随便喝点,以后再说。”白母语气很客气,但廖维信却明白,她是不肯用自己送来的东西,并没有收下那放在地上的几样礼品。他也不说破,只是微笑而已。

  白父不太喜欢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白既明饿坏了,忙着往嘴里扒拉饭菜。反倒是白母,别有用心地询问廖维信各种问题:“多大了?在哪工作啊?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家在哪儿?”廖维信耐心一一作答。白母一听他说,父母是做生意的,自己经营酒店和房地产,微微一愣,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一句:“那你家条件挺好啊。”

  “还行。”

  白母张口又要问,白既明不乐意了,放下筷子:“妈你有完没完?让人吃顿安稳饭不行啊?要不你问我,他的事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白母小声嘟囔了一句,不无哀怨地看了儿子一眼,可也不再问下去,夹了鸡翅膀放在白既明碗里。

  白父说话了:“就是,让孩子好好吃顿饭,没完没了地问什么。”说着一举杯,“来,陪我喝一个。”廖维信连忙举起杯子,辛辣的白酒一直冲到胃里。

  “你家在唐山啊,父母都是唐山人吗?”

  “爸!——”白既明无奈地笑,“妈刚问完,又轮到你了。”

  “我爷俩唠嗑你插什么嘴,吃你的饭。”

  白既明撇嘴,扭头对廖维信说:“你和爸唠唠也行,大地震之后,他还去唐山支援过呢。是吧,爸?”

  廖维信惊喜地问:“是吗?叔去过唐山?”

  “多少年前的事了。”白父微笑,“地震之后,咱们省抽出几个民兵连去抢险救灾,就有我一个。从废墟里往外扒死尸,唉,挺惨。”

  “是,我父母都是幸存者。”

  “是吗?那可真命大。当时能活下来的根本没几个,装死尸的袋子都不够用了,后来只能几个死人用一个……”白父言下不胜唏嘘,“没经历过的人根本想象不到,看过那种场面,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都不用放在心上了。只要能活着,比啥都强,怎么的都是几十年。”

  白母皱眉:“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总提干什么。”

  白既明捧着碗笑:“爸一说起唐山就语气沉重,弄得我接口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白父呵呵地笑:“说起来,你们俩还算半个老乡呢。”他指指廖维信,再指指白既明,“既明和你说过没?他在唐山住了八年,一直到上学才回H市来。”

  “啊?”廖维信睁大眼睛看向白既明,“你在哪个幼儿园?没准咱俩还见过呢。”

  白既明哼哼:“对,你抢我玩具,说不定带头欺负我的就是你。”

  廖维信笑:“谁敢欺负你呀。”

  白母咳嗽一声:“太晚了,早点睡吧,既明也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她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廖维信,你睡那个屋吧,让既明睡客厅。”

  白既明皱着眉刚要开口,廖维信忙说:“不用不用,还是我睡客厅吧。”

  “那多不好意思。”白母笑得疏远,“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睡厅里。”

  好不容易都洗漱完了,关灯睡觉,四周静下来。廖维信拉开窗帘,望着外面惨淡的月色出神。忽听房门轻响,黑暗之中,白既明借着月光摸索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他:“维信,我睡不着。”

  廖维信拉他入怀,笑着问:“怎么,回家了还认床?”

  “我想和你一起睡。”白既明声音闷闷的,很不情愿。

  廖维信叹口气:“乖,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要是这样,你妈妈看见会不高兴。”

  白既明又撇嘴,看样子是不太在乎,可也不说什么,只点点头。

  廖维信笑道:“现在想起我来了,刚才怎么不理我?进屋先喊饿,弄得好像我不给你饭吃似的,也不把我给你父母介绍一下。”

  白既明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越是这样无所谓,越是让人放松。那样郑重其事如临大敌,肯定不行。”他吐出口长气,“现在看来,还好。”

  廖维信知道,他心里也紧张,只不过是竭力表现得随意。他忽然明白了白既明为什么非得这时候一起回家不可,他其实是在向父母,向自己表明一种态度。这个别扭的小情人,只要下定决心,就一定是全力以赴、义无反顾的。

  他低下头,在白既明额头上亲了亲,轻轻地说:“好了,出去吧,晚上别再进来了。”

  白既明哼了一声:“切,让我进我都不进。”也不回头,开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呀,真是让我头痛呀,基本上想象不出来,见父母应该是个什么样~~~ 好几次写到一半都写不下去了~~~~不过,算了,就这样吧。

  聆听

  如果我们能在一起

  唱一首歌会比以前有感情

  心有灵犀就连太平洋也静静在聆听

  ——梁静茹《如果能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廖维信怕失礼,不到七点,听到外面有响动,就起床了。推开门一看,难得白既明居然比他起来得还早,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白母在厨房里忙活着做早餐。廖维信一推他:“怎么不去帮忙?”白既明耸耸肩:“她才信不着我,怕我碍事。”廖维信站起身:“那我去。”白既明一把拉住他,笑道:“你去?那才真碍事。老实点,坐下看会电视,吃完早饭咱们去海边。”

  白父从洗手间里出来,看见廖维信:“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没多睡会?”廖维信忙站起来:“睡醒了,叔您早。”白父应了一声,坐到餐桌旁看报纸。廖维信这才明白,白家是很传统的家族,男人是不进厨房的。他暗自吐了口气,心想:幸好昨天没乱说话,要是让既明妈妈知道,她儿子天天给我做饭吃,那才更糟糕。

  四个人吃完早饭,廖维信还是争着到厨房洗了碗。白既明和父母交代一句,拉着廖维信就去海边。

  白父看了会电视,转头看见廖维信放到地上的酒和烟,上前拿起一样仔细瞧瞧。白母立刻皱起眉头:“哎,你放下,别碰。等他走了,再让他拎回去,我可受不起。”白父推推眼镜,叹口气:“算啦,孩子的一片心意。嗯,这还有条披肩,——羊绒的,是给你的吧。”

  白母提高嗓门:“我说你有心没心哪,孩子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

  “啥有用?把他赶出去?大老远来的。再说,我看着孩子也挺好,一看就是正派人家的孩子,身份教养没有哪点比咱儿子差。昨天他也不说了嘛,父母早知道他和既明的关系了,也没反对。你呀,观念太老。”

  “就你观念新!”白母生气了,“早想看儿媳妇抱孙子的,结果他给我带个男人回来,我可受不了!”

  白父笑了一下:“受不了?那能怎么着?儿子脾气你不知道?是你能管得住还是我能管得住?”

  “管不住也得管!”白母低下声音,叹气,“那孩子一看就挺有钱,又是搞什么酒店又是房地产的。咱儿子是什么啊?就是个普通老师。他什么都不缺,有身份有地位的,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同……同那个什么的,女孩子也会倒贴他身上。可咱儿子呢?有什么跟人家比呀?这又不能结婚又不能有孩子,说分就分。现在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一辈子的事谁能说清楚?万一哪天,他要和咱儿子分开呢?他一点损失也没有,可咱儿子就完啦!要是再让别人知道了,别说找对象结婚,恐怕连现在这个工作都保不住。老师不像别的行业,哪个学生家长能让个同……管自己孩子呀?”

  白父坐回沙发上,点了根烟。他不能否认,老婆说得挺有道理。抛开周围议论和眼偏见不说,就说这两个人,到底能不能经受住那么漫长的守候?他们到底有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在一起是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他知道,既明是很冷静而理智的人,看样子,那孩子也不像随便的性格。但是,世俗的压力太大、太沉重,没有婚姻、子女、甚至周围人的约束,他们有勇气有能力有准备,去过完这一生吗?

  白父慢慢吐出个烟圈,看它从浓变淡,渐渐消失在空中。

  白既明和廖维信当然不会知道这段挺严肃的对话,他俩正披着羽绒服,漫步在海边。

  白家离海边非常近,走路也不过就10几分钟。今天很清朗,但因为是冬季,太阳的光芒软弱无力。海风很硬,吹在脸上有丝微微的痛,不过习惯一些就好了。

  海水是灰色的,沙滩上一片冰面。坑坑洼洼忽高忽低,蜿蜒出海浪的形状。

  除了他们俩,一个人也没有,渔船也见不到,没有海鸟没有海鸥,这里显得异常冰冷而荒芜。只能听到隐隐的,海浪打在礁石上的声音。

  “我说咱们是不是来早了?”廖维信笑,“应该再过几个月,七八月份的时候,在这里光着脚趟趟海水什么的,那才叫浪漫。”

  白既明没有去看他,只是望向眼前无边无际的大海,和对面隐隐约约的菊花岛:“我最喜欢这个时候来这里。”他的声音清冽,“我喜欢这个时候的大海,没有那么温柔,只会让人冷静。而且只有我一个,不会再有其他人。”

  “不。”廖维信微笑,“还有我。”

  白既明拉住他的手:“来吧,看我们能走到哪儿。”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冰面上,一点一点向前探,直到走出十来米,脚下的冰面有点龟裂,这才向后一步站住了。

  “天气还是变暖了。”白既明叹息,“以前能走出很远。”

  “知足吧,有些人没见过海没见过雪,你能一次见到两个。”

  脚下的冰并不透明,而是暗淡的灰白色,边缘处涌着静静的海水。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到大海,就会开朗许多。”

  “怎么会心情不好?”

  “很多情况都会,不过一般是没考好。”白既明笑,“我爸我妈不太管我,考好了自己开心,考不好自己难过。太难过了就跑到这里来,对着大海喊两声,舒服多了。”

  “喊两声?”廖维信睁大眼睛,看向身边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爱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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