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与三平米仙境

真哈姆的圣诞夜，有原创路人

哈姆子的名字是汐见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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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年轻人来说，十二月月底是一段难熬的时间：街头巷尾被情侣与面向情侣的广告占满。独身者承受同伴压力，非独身者则要支付相应的代价——无论是掏空钱包购买礼物还是绞尽脑汁安排行程，没有人想在圣诞夜在另一半面前出丑，更不想因此惨遭分手。在灯火通明的街头与热闹气氛中孤独回家的心情一定就像迎来世界末日。

以上鬼故事般的体验来自佐藤一树的基友。同等的压力像瘟疫不幸地传染给了他：他得在圣诞夜之前挽回女友。为此佐藤即使面临中心试验也在便利店打工。还好他被调班到客流稀少的深夜时段，只要清点完毕货架就能挤出复习时间。佐藤给关东煮加过水后打了个哈欠，从口袋中掏出单词本背单词。离换班还有三十分钟即可收工，入店铃声和开启的玻璃门让他抬起脸摆出营业微笑，来人径直走向杂志货架白嫖起来。佐藤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是坐在他前席的同班同学真田明彦。

佐藤和真田不是很熟，但很凑巧的是他们每次分班都在一起，从初三到高三。佐藤因此被迫目睹真田上课考试坐空气椅子锻炼肌肉和不时服用大量蛋白粉，也没少被真田的狂热女粉抢占合法属于他的空间。能在课外的深夜时段碰面巧合到像某种命运的必然。话虽如此他白嫖的时间好长。在他小心翼翼的窥视中真田提着购物篮走到柜台，佐藤拿标签枪一项项扫过去，月刊拳击、牛顿别册之肌肉的科学知识（第三版）、anan圣诞特集，最底下放着一盒避孕套。因同班同学肌肉杂志女性周刊和套的购物组合受到冲击，佐藤陷入了短暂的茫然，好在职业素养帮他开启自动模式。听到熟悉的声音真田终于认出他来：「哦，是你啊。」他在佐藤扫描到避孕套时有些犹豫终于毅然发问：「……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这是什么新式性骚扰吗？话说别对不熟的同班同学随便出柜啊？真田似乎也发觉到自己的失言：「不是，我是问……有什么推荐吗？我还是第一次买。」「……哦、哦。卖得最好的是冈o的001吧，就是红色的那款。不过我觉得杜x丝的有型装比较好……」「？」真田表现出困惑，佐藤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世界上哪有便利店店员会在柜台和顾客交流买套经验。「这边给您装好了，一共4220円。」「等等，你什么时候下班？」「呃，请问有何贵干？」对着佐藤，真田用能够秒杀任何一个女粉的认真语气说道：「我有点事想要请教你。啊，我可以请你吃鸡胸肉。」

就这样佐藤向真田的威胁妥协。深夜十点半，他们站在便利店后门，吃鸡胸肉。真田脚边放着盛装奇怪商品组合的购物袋，佐藤有些尴尬地喝可乐。一身跑步用运动服丝毫不减月光馆校草的颜值，嚼鸡胸肉的侧脸可以拉出去拍宣传广告，只要他不开口说话。佐藤一直觉得真田能保持女粉数量就是因为她们并不能和他形成有效的交流，抛去对异性特攻的荷尔蒙这家伙就只是个怪人，怪人进食完毕后开口了。「你有女朋友。」「嗯。」「而且你们已经……」「……怎么了吗？」「佐藤，你还真是个厉害的家伙。」不知为何真田露出了钦佩的微笑。他是由于与女友进行过人类本能的活动而被颁发了什么奖项吗？下一秒颁奖人一脸正经：「不过我觉得便利店打工收入很难养活一个家庭，还是考大学找份工作更好。」

……这家伙怎么已经考虑到他的人生规划上了。佐藤叹了口气：「我打工是为了买圣诞礼物。」「……哦哦。」「她想要tory bursh的钱包，可恶，这不就只能打工了吗！」不然谁愿意顶着寒风每周来便利店站两班深夜岗。对着佐藤给出的报价真田瞳孔地震：「……30碗多加肉的特盛碗牛肉饭。」「是啊。这还只是圣诞礼物，逛街和晚饭还要另算。」佐藤忧郁地望着远方，「明明交往的第一年收下水钻手链就会开心的。」「……」「作为人生的前辈我给你一点宝贵的经验。送5000円以内的礼物就行，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嘛，不过是真田你的话，就算对方收到杂草也会开心得要死。」「为什么要送杂草？」「我只是打个比方！好恨你们这种帅哥！」佐藤有些夸张地叫道。真田情不自禁笑了。他轻轻摇了摇头：「……抱歉。这种感觉有点像我的一位伙伴。」

原来除了休学的那家伙真田还有其他要好的朋友。虽然他用的词是伙伴。「那你应该去问他啊。」佐藤靠在墙上随意地说道，真田沉默了片刻：「……我不能那样做。本不该发生那种事。」佐藤识趣地没有追问，他转移话题到感兴趣的领域：「话说没想到真田你原来有女朋友。我还以为你会贯彻单身人设直到毕业。」「……算是地下恋情吧。」「对我公开没问题吗？」「我还以为你应该明白。」「开玩笑的！」拳击部主将即使卸任也是拳击部主将，佐藤立刻投降，真田的杀气就像不曾存在过：「我也是开玩笑的。等到我毕业就好。」他的视线十分遥远，佐藤顺着真田的方向看去，晴朗干燥的冬季夜空中悬挂着皎洁的月亮。真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春天一定会到来，吗……」

「那当然咯。春天之后是夏天，夏天之后是秋天，然后又是圣诞节。你最好也从圣诞节过后开始攒钱，不然明年这个时候就会像我一样被迫打工。」佐藤故作戏谑地说道，然而真田没有回复，只有运动饮料的塑料瓶发出被捏紧的吱吱响声。「佐藤。」真田转向他，佐藤头一次直视他浅色的眼睛，真田的眼神是清醒的但像在说梦话，「……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会做些什么？」

「……啊？」

佐藤完全没搞懂他们怎么突然开始讨论不着边际的话题。不过越来越多的无气力症患者和四处散发的传单与广场涂鸦确实给他所经历的现实生活带来一种cult片的味道。「那不就不用复习准备考试了？」首先跃出佐藤脑海的是很符合应考生身份的回答，他边想边说，「嗯……反正都世界末日了那就翘课。和爸妈老妹吃顿好的。啊，不过最后还是希望能见到由里子，抱着她迎接世界末日还挺浪漫的。嘛，前提是在那之前她不和我提分手……真田你呢？」

佐藤洗耳恭听帅哥的回答，真田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他微微移开眼，像计划一件要去做的事：「……是啊。给父母打电话，去见真次，和伙伴聚在一起，然后去找她。」真田伸开手，又握成拳：「如果抗争到最后也无法更改命运，我就会这么做。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赌上全力。」

呜哇，还真的是帅哥会给出的回答。这样不就显得真田内在也是个帅哥了嘛。「好了好了请停止耍帅。」佐藤像赶苍蝇那样挥挥手，「这种话麻烦去对你的女朋友说，她一定会感动到哭。」「……会吗？」「说不定还会以身相许，『哇真田桑好棒请抱我~』之类的……这样你买的那个也能用上了。」「嗯……」真田皱起眉头似乎开始想象，他提起塑料袋向便利店正门走去。「忘记买什么了吗？」真田回过头，白皙的脸庞不知道是被寒风还是方才的想象染上一层薄红，他的眼神很坚定：「……我再买一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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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男友家是八点十五分，和男友在门口拥抱加告别吻又花了十五分钟，所以田边知佳走上回家路是八点半。他们本来约好一起复习考试内容，结果到后面完全就没在复习了，可是比起臭氧层、大化改新和外来语词的演变还是女高中生的恋情更重要——毕竟青春只有一次，但考试还有补考。

不过田边也没有完全弃疗，她可不想在准备补考的葬礼般气氛中度过和恋人的第一个圣诞夜。之后的进路调查和三方谈话也不是吃素的。田边在轻快的步伐中哼唱：「1185镰仓幕府，变成废纸的遣唐使……啊。」她在翻开手时愣住。离开男友家时她手里握着的单词本掉在了路上。田边急忙拿起翻盖机把闪光灯当作手电筒回头寻找，没走几步从她来的方向传来狗叫。穿着夹克的白色大狗停在田边身前，很诚恳地抬头望着她。它叼着她的单词本。田边感激地收下，摸了摸狗的脑袋以示谢意，又转向跟着赶来的狗主人。同班同学看向她有些惊讶的脸，明朗地笑起来：「哎呀，田边同学。晚上好！」

狗的名字是虎狼丸，现在居住在学校的岩户台分宿舍，由宿舍成员照料它。今天负责带它散步的是汐见琴音。「田边同学和我顺路呢。虎狼丸看起来也很喜欢你。」家里不允许养宠物的田边经不住毛茸茸诱惑，就这样被汐见拐走。两个没怎么私下聊过天的女生在狗后方慢慢散步。汐见先抛出重量级发言：「话说田边同学是在和峰仓同学交往吗？」「诶？！」「啊……之前和虎狼丸散步的时候在那边遇到过他。」「……要替我保密哦。」田边的脸有些发红，「我们在秘密交往。」「嗯，嗯，你放心，我懂。」「……我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够好了。」「我也只是随口一猜，没想到猜中啦。」汐见故弄玄虚地说道，「古典不是讲过嘛，『隐忍深情锁在心，无端流露在眉颦』……」「……有种被江古田说教的感觉。」「……对不起。」汐见的率直认错让田边喷笑：「没事的！」她侧过脸：「要是圣诞节前没有期末考试就好了……虽然有些突然，不过能不能拜托年级第一教我一些学习的小诀窍？」

「好啊，不过我觉得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对于一脸兴奋的田边，汐见露出苦笑，「首先是商业广场游戏机厅的问答游戏。然后是平时上课不睡觉。去看电影也很有效。最后就是……わかつ的DHA套餐。」「……诶？」「至少DHA套餐真的很厉害。我用年级第一的身份保证！」虽说半信半疑，看到汐见拍着胸脯，田边还是记了下来。她有点羡慕地望向她：「天才和我们普通人的大脑就是不一样。长得也很漂亮，怪不得之前追求望月同学的女生们都放手了。」「我和绫时君不是那种关系……」「嗯？那就是那个穿蓝色西装的外国帅哥？」「啊啊啊这里怎么会出现西奥的名字！不是不是！」「总不可能是休学的荒垣学长或者初等部的那个小弟弟吧。」「当然不可能！」「……汐见同学的对象莫非是真……」「……」刚才还满嘴跑火车的少女这下也红了脸，她说了和田边一样的话，「……是秘密交往。要替我保密哦！」

「……原来我也露馅了啊。不会被其他的人也看出来了吧……」

就算在同性的田边眼中，轻声嘟囔的汐见也非常可爱。春天还只是发光原石的转学生到秋天已经成为2年F班的女神，拜托帮忙保密的她像会让脑袋不由自主点下去的美丽恶魔。田边摇摇头：「我觉得没有呢。」说到底她也是随口一猜恰好命中。在对真田围追堵截不留死角的狂热女粉看来，汐见大概还停在妹妹水准的严防对象。可惜她们没想到她已经突破真田的「女人只会妨碍我打拳」屏障并且顺利登上女友宝座。比起和男友两人都是低调派加上初恋特有的不好意思，田边反而更能理解汐见选择保密的理由：她是在避免引发足以席卷全校一半女生的纷争。

「等到真田学长毕业就好了吧。」「……」汐见露出了有些伤感的表情，「说不定等不到那一天了。」「『毕业那天我们一起失恋』？」「啊，没什么！」她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又叹了口气，抬起脸望向天空，「……不过也是。」澄澈的月光从汐见的头顶倾泻而下，像是她整个人都要融化在光中。田边有些讶异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不知何时她们已经停下了脚步，连虎狼丸都在静静仰望汐见。仿佛话剧排演的辉夜姬降临在田边面前，汐见突然抛出平静的询问：「我是说，假如说，如果有一对历尽艰难终于在一起的恋人，其中有一方突然离世。被留下的那一方是会一直记得逝者，还是会跨越过去迎接新的幸福呢？」

「……是说之前上映的电影吗？」

田边毫不犹豫地向她确认。她本能地觉得，如果不用这种理由来解释，汐见下一秒就要哭了。但是汐见露出了暧昧的微笑：「嗯。」田边开始回想和男友一同看过的电影。不同于意外冷静的她，男友男儿有泪也轻弹。「男主角好惨，希望他之后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啊。」「……不可能幸福的。」他握住她的手，「知佳，你不要比我先走。」「你说什么呢……」于是田边诚恳地回答：「我不知道。作为观众会希望被留下的那边得到幸福，但对于剧中角色来说不一定啊。」「如果是田边同学呢？」汐见红色的眼睛看着她，田边思考了一下：「……我会既希望他得到幸福，又不希望他幸福到彻底忘记我吧。不过比起比喜欢的人先死掉来说，果然还是努力和他一起活下去更好……这样可以吗？」

「……嗯，谢谢你。真是的，反而应该是我向田边同学请教思考的秘诀……」

田边从汐见的话中听不到讽刺或者恭维，她只是在单纯地感谢她。她因此打趣地接话：「要是老师能因为你这句话给我在考试里加分就好了。」「大西老师说不定会呢，小野老师恐怕只会画一个大叉：『又不是直江兼续公的推荐信』！」「确实像他会说的话……」

在闲话中已经能看到田边居住的公寓的大门。「加油哦。」「你也加油！」她们向彼此挥手告别，田边注视同班同学和狗消失在黑夜里。她决心帮她打掩护，然而计划甚至没有开始实施就遭到取消，圣诞前日放学后真田明彦光天化日下众目睽睽中闯入2年F班带走了汐见琴音，鸦雀无声的教室在他们离场后立刻掀起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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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明彦的缺点和优点同样致命：害怕布芙系魔法、热衷于传教蛋白粉，以及在学业上还算够用的脑袋总是会在生活的关键节点上掉链子。女生们的杀人视线连司掌力量的最强电梯男都要拔腿逃跑，汐见琴音断定自己的圣诞节当天将会一塌糊涂，然而罪魁祸首对此心不在焉，他拉着她的手回到宿舍。踏进真田房间的下一刻汐见就被按在了门板上。交换唾液让她喘不过气，好不容易获得喘息的机会又袭来另一场风暴，真田抵在门上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移到她的胸部。汐见抬眼看着因缺乏氧气显得有些模糊的人影，鲜艳的红色已经染满了浅色的眼角眉梢。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请求：「……我想先洗个澡。」

像七月份的爱情宾馆那样，他们轮流冲澡。真田对于在面对冲澡后的汐见时理性能否保持在线毫无把握，所以他是第一个，汐见抱着换洗用的T恤衫在坐垫上等待，水落下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分外令人在意。如果夏天的那个晚上他们没有被拦住的话。纷杂的影像在汐见的大脑里来来去去。说起来，学长上身的线条也好细啊……推拉门打开的声音跟着浴巾扔到她脸上，汐见低着头走向淋浴间，他们的眼神全程没有交叉。她把衣服整齐地叠在洗衣篮里，热烘烘的水汽有运动沐浴露的薄荷味道。是她走在真田身边时经常能闻到的味道。汐见吸了口气把沐浴露抹到自己的手臂上，现在她也是薄荷味的了。

汐见用毛巾和吹风机简单地烘干头发，她没穿内衣因为不需要。离床铺的十米距离让她像蜗牛一样前进，真田正在盯着地毯上的某个点，像是要对它使用吉欧达因。汐见坐在他旁边，床铺发出嘶哑的响声，真田没有移开视线，但是她能觉察到他的脸倏地红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嗯。」真田的嗓音很低沉，汐见伸出一只手，它搭上放在真田大腿上的更大的手。事已至此勇气不会再提高，一声吸气后她和真田四目相对。拳击手的战斗从四目相对开始，先移开眼的那方判负。汐见确实听他说过类似的话，那双连下睫毛都很长的浅色眼睛压了上来，超高校级的拳击手不会提前认输。

吻像从天而降的洪水将世界在三平米单人床之外的所有地方淹没。汐见与真田漂浮在仅有的一小块陆地上。水快要淹没汐见的身体，她的长发浮起来，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变成了仿佛被冻僵一样的红色，真田在她上方手足无措地划着木筏。他的牙齿现在位于她的双乳之间，那里有一道之前被shadow划伤的还没有愈合的疤痕。细小的刺痛让汐见的腰不受控制地动了动，从贴在她上腹的喉结传来细微的震动与笑声。汐见有些恼怒：真田不知道他的头发让她痒极了，从头顶到脚尖都像刚吃过一发电击魔法那么痒。她的手滑到他后颈突出的颈椎上，这让他没有收回舌头就稍稍抬起头看向她，像一只舔爪子舔到一半被勾走注意力的狗。可是就算攻击shadow时的虎狼丸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他眼中浅色的极高温火焰灼烧了汐见。汐见逃避似的移开眼：「……再过一会儿大家就要回来了。」「……嗯。」真田的回应仿佛他反而是有耐心的那一方，「我知道。」

他知道。汐见不知道真田知道什么。她的腰被抬起，甚至很贴心地垫了枕头。富含神经末梢的肉块浸泡在唾液里，还被舌头不时搅弄。一排排奖杯在夕阳的余晖中闪光，于是汐见蒙住双眼，她咬着掀起的T恤下摆避免发出太大的声音：顺平抱佛脚时的惨叫从一楼响到四楼足以证明宿舍的隔音并不是很好。汐见不想看到她双腿之间浅色的后脑勺，但是视觉并不是人类唯一的感官，在视觉失灵时听觉和触觉能够发挥更强烈的效用。温暖而湿润的生物体一点点拓开她狭窄的甬道，它的体积和质量让她浑身生起鸡皮疙瘩，身体逐渐分泌出液体急于迎接更大的挑战，把汐见空白的思绪甩在后面。在风箱般的呼吸声中她的四肢开始痉挛，生物体缓慢地退出身体留下开口的空虚，铝箔被撕开的半分钟过后，热的什么隔着一层橡胶重新来到张开的入口。从未经历过的鲜烈痛楚刺穿了汐见，从她的肋骨传来伴奏般的钝痛，真田贴着她的耳朵发出深深的叹息。她从他呼唤她名字的声音中嗅到了泪水的气味。

「……琴音。」

她的学长、队友与恋人从不流泪，即使在挚友沉眠的病床前也一样。可是现在晶莹的液体缓缓地沿着他杏仁形的眼睛流出，沾湿了对于女生来说都过分纤长的睫毛。真田眼中的汐见在摇动，温暖而清澈的水从上方滴落在她的鼻梁，让汐见生出自己也在哭泣的错觉。为什么哭泣的不是她反而是他呢。被入侵被攻击被撕裂的明明是汐见琴音，却是入侵她攻击她撕裂她的真田明彦在流泪——这简直荒唐极了。钝痛从她被撕开的地方扩散，他抵达了内部，在这里暂时停下。汐见抽着气伸出手抱住了真田。从她眼角落下的泪水与他的交汇在一起。真田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他有些胆怯地问道：「……痛吗？」

「……嗯。超痛的。」与真田因愧疚垂下的眉毛相反，汐见笑起来，「比沉默的玛利亚把剑插到我身上还痛。」「！！」「……嗯，但是……还好。」她把脸凑上他，他们的鼻梁互相贴紧，汐见的睫毛扫在真田红色的眼角。她闭上眼：「就这样抱着我……明彦，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真田的嗓音温柔、清澈而低沉，让她想到黑夜中旋转飘落的雪花。就算在这样温暖的怀抱中，雪也不会融化。雪累积在他们的发梢与眉头，筑成足以抵御世界末日的坚固屏障。漫长的拥抱后他的身体短暂地离开了她，开始在她体内运动。汐见任凭自己被波浪吞噬，快乐从痛苦中破壳而出，沿着她的脊柱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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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汐见琴音是美丽的女孩。即使由对容貌不甚关心的真田看来，汐见也担得起美丽恶魔的名号。脑袋会骗人但眼睛不会，七月末屋久岛的海滨之行就已经证明了汐见的吸引力：粉色波点比基尼下凹凸有致的娇小身段足以吸引沙滩上的所有男性生物，甚至不需要释放马琳卡琳。

认清这份吸引背后有慕情作为基础是在九月。下定心意向她表白已经过了十月中旬。那之后整两个月真田和汐见保持着称为同伴稍嫌过火、称为恋人又略有不足的距离。为了避免麻烦汐见提出保密，留给真田的唯一选项是同意，做出其他选择需要时间积攒勇气点数。然而他现在没有时间了：世界与春天到来一同毁灭。十八岁的圣诞节搞不好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个。所以真田毫不犹豫地走进2年F班的教室，他坦然握住了汐见的手。现在整个学校都知道她是他的了。

她给他织的围巾挂在门的旁边。她的衣服在洗衣篮里。她在他怀中。等候已久的圣诞老人把她自己作为礼物：名为汐见琴音的礼物是拆不完的。避孕套已经用到第二盒，汐见像融化的奶油勉强挂在真田身上，她的呼吸和眼神一起涣散，头发与腰肢随他的节奏摇动。新S.E.E.S.的队长学习事物很快，三月时她用捡到的召唤器独自击败了shadow，这份天赋也发挥在做爱上，几个小时前还是处女的她这一刻已经分毫不差地包容了他，仿佛他们本就嵌合只是出生前被上天拆开。汐见的双腿紧紧地夹着他的背，她的牙齿在他肩头与他的阴茎一同进退。她咬出血了，但这疼痛是好的，真田甚至希望伤口不要愈合，因为他也给了她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汐见的呻吟含混而尖锐，她的肌肉混乱地咬紧了他，他在松弛后拔出换了个避孕套。被打上结的橡胶制品和纸巾团随意地落在垃圾桶里，真田庆幸自己临阵补货又后悔没有多补一点。这是他们现阶段被允许的接触的边界线。想要更进一步需要再等四年或者更久。第五年八音盒中将会放入戒指。关于这些他一直都是认真的。

可是远在这之前世界末日就会来临。就算赌上十八年来锻炼的所有力量、知识与勇气，事实也不会有一分一毫的改变。死亡是巨大的阴影与月光一样平等地笼罩在每个人头顶。他现在在做的事有什么用呢？两个高中生之间的爱能够改变世界吗？还是说会成为世界毁灭的抒情诗的一行小小的注脚？这些曾经困扰了真田的问题被汐见的体温融化，她红色的眼睛柔和地望着他，他在里面看到自己同样柔和的表情。那不是七月份爱情宾馆的shadow想让他们沉溺的悦乐，而是某种更为高尚的东西——如果有足够贴近的形容，它已经超越了世间所称的「恋情」或者「爱慕」，形成了能将他们从滔天洪水中救起的牵绊。爱是一艘小小的方舟。汐见赤茶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他的皮肤上，真田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生怕碾碎隆起的蝴蝶骨，她的体温和他的融化在一起，从汗水黏合的皮肤延展开呼吸、血液的流速与心跳，在一片空白中他听到这些声音构成了一首乐章。汐见的喉间发出小鸟那样的鸣叫，他们又达成了一次高潮。泪水、汗水与唾液把汐见美丽的脸庞搞得一团糟。然而这是真田见过的最美丽的她。毫不夸张地说他愿意为这个恶魔献上全部的灵魂，因为汐见一定也会将她全部的灵魂作为交换的代价。

那么再来一次吧。汐见不情愿地咕哝了一声。水淹没了一切，他们在地面与水的交界里面。融化了的汐见在流淌，她的头发与他卷成白与红的漩涡。真田又撕破了铝箔。汐见的乳房在颤动，向下是她稍稍被顶起的小腹。他的手指在上面摩挲，从被枕头蒙住的下方传来沉重的呼吸。雅o智慧袋、月刊女性特集和书店隐秘角落写给处男的参考书让他很有把握摩擦到了汐见的G点，果不其然她的声音变得甜腻起来。他不喜欢甜食但她以及她产生的一切可以除外。在呻吟之外汐见已经不再说话，他们断断续续叫着彼此的名字，代表家族的后天姓氏在这段时间中不存在，明彦与琴音是两个独立而真实的个体。肉体的摩擦像火苗点燃蜡烛展现出短暂的魔法。真田不祈求神佛但他祈祷这魔法能延续得再长久一些。

夕阳已经沉没。天彻底黑了。楼下似乎传来同伴们回来的喧闹声又似乎没有传来，三平米的仙境隔绝了其他一切。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圣诞夜，真田还没有拆完他出生以来没有收到的所有礼物。少女的圣诞老人蜷缩在他的臂弯，连突然冲进房间使用布芙达因的桐条美鹤都不能让他放开她。白色的夜晚象征着奇迹，雪花在窗帘外的天空中为他们温柔地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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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见琴音被迫在真田明彦的房间留宿。她醒来时已经凌晨四点半。天还没有亮，幽微的夜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在床上，隐隐照亮了真田摊开的手臂和她光裸的肩膀。热度褪去后的房间有点冷。浑身的粘腻和双腿腰间的阵痛让她想去冲个澡，汐见的动作吵醒了真田，他揉着眼睛打开床头灯。「我冲个澡该回去了，白天还要上课。」「……」真田像没有睡醒一样看着她，「……是吗。」不是没有睡醒他不会拉住她的手：「稍微等一下。」「学长不用起床跑步吗？」「……嗯，是啊。但是等一下。」真田的鼻梁贴在汐见的虎口，他的睫毛像蝴蝶翅膀那样轻刷她的皮肤，「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吧。圣诞夜还没有结束。你能不能等一下再走？」

汐见有点想笑，她确实笑出了声。真田从暗影中迷茫地望向她。「就算太阳升起来我也不会走的。」汐见抚摸真田的短发，细软毛茸茸手感很好，「我会一直在学长身边。」「……嗯。」听到这句话的真田安心地闭上眼，汐见垂下眼睫：「……学长。」「嗯。」「其实我很害怕。」「……嗯。」「如果世界末日真的来了、如果做出的选择不是正确的、如果当时我的身体没有封印『死神』……学长，反复思考这些事情的我让你失望了吗？」「……琴音。」汐见弯下身将头靠在真田的胸膛上，她像劫后余生那样哭泣，真田的手轻轻移到她的后脑。再次睁开的眼睛是明亮的浅色，在汐见因泪水模糊的视界里真田微笑起来：「我爱你。」

人类的手无法挽留死亡但足够握住召唤器。人类的眼无法看穿未来但足够在迷雾中前进。人类的心无法永久跳动但足够迸发一瞬的激情。人类作为神明的碎片失去全知全能，作为交换他们被给予勇气、相信与爱。圣诞节的清晨汐见在灰色的床上苏醒，阳光照亮她身旁红色的身影。她的发夹被真田放在八音盒里，人偶缓缓转动流淌出鲜明的乐曲：你是我的太阳，仅此一个的太阳。真田有些羞涩地对她微笑，他已经决定好下个圣诞节赠送的礼物，只差圣诞老人承诺明年也会来。先考虑一下这个圣诞节他们要处理的涉及全校一半女生的麻烦吧，汐见想敲一下他的脑袋。他们在笑闹中离开房间，不过在世界尽头名为爱的仙境始终存在。所以世界末日的春天之后依然会有太阳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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