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你面前的旦克瓦特并未受伤，只是他的铠甲被血水溅湿，沾满了血浆这血都是出自被他打死的勇士们的伤口。他深信，今天杀敌众多，只是数字不详’。”

雷鸣渐息，满目疮痍，密林被夷为平地，泛腾着难闻的黑白烟尘，已分不清原先在这里的是巨树还是怪虫，只有掀起这场滔天巨浪的那人四周，还是一片郁郁葱葱。猎手的利刃致命且精准，这是毫无悬念的单方面屠戮。

“我们准备撤离吧，主控针对这片区域的生物污染已经下达了灭杀指令，我和孟菲斯已经把一百五十号爆雷已经安装到位了，撤离后就会启动。”优雅的身姿轻轻挥了挥手臂，拂散了飘至面前的硝烟尘土。

“呦吼，没想到大姐头居然下了用一百五十号的决心。你们弄了几颗？”一百五十号爆雷这个词让科斯科莫名地兴奋了起来。

“三颗。”

“大手笔呀！隔了那么多年，还能看到这么壮丽的火光绽放。上一次还是赫辛大姐头弄出来的，是吧，孟菲斯老姐？那光景，宛如炼狱。”

“你可闭上你那张破嘴吧，我不想再回忆起那天的事情了。”

Chapter 5. 沉溺在湿滑粘稠之后的新生

“高精显微镜、分子克隆仪、细胞分离和培育仪、蛋白印迹仪、遗传分子提取纯化仪、基因分析与重构仪、质谱仪，还有这些基因工程设备，保存状态相当完好呀，你们这一趟给我找来了不少好东西呢。”

被救赎者庄园的大门外，奇形怪状的各色金属机械设备堆得满地都是，让人眼花缭乱。白发白衣的赫辛和她的仆从们正在从两辆大篷车上忙碌地卸着货，欢快轻松气氛就像是在准备什么重大的庆典一样。

“是的呀，我们这一趟可遭罪了……”有着淡金色头发的可瑞儿含着半截话还没说完，就被留着棕色长发的格萝戳了一下腰，把话咽了回去。

“这要归功于主控指引的方位精确，我们才能顺利找到那个地方。”格萝的话语里充满了通达谙练的味道，“话说，那个深山老林的地底居然藏着当年的基因生物质武器实验室，主控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战争的化身’呀，伊甸帝国最高级别的军事机密我都一清二楚，这方面事情安诺希妮和提艾什都没权限去知道。”赫辛的注意力全然还在那一堆造型各异的设备上，似乎并不关心格萝话语里的奉承味，“那个地方是帝国的盟国，不，准确的说是附庸国——尼德里联邦（Nidali Federation）的旧地，那个地下基地则是尼德里最大的生化研究实验室。里面有很多搬不上台面的研究，其中就包括基因融合技术。大灾难过后，帝国设立的安全保险启动，那里便被永久封闭了，直到你们两个在三个月前打开了那里。”

“基因融合技术，难怪那个村子里的人会在我们打开封锁门不久后就突然发生了奇怪的变异，成了污染生物。”可瑞儿挠挠头，恍然大悟道。

“可瑞儿，我和你说过，就是因为你把那瓶生物质样品打翻进了村里的水井，才让那些喝了水的村民变成软体怪物的。”搭档的恍然大悟让格萝的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强装镇定地解释道。

“这不重要。我们对那些软体怪物使用了繁殖抑制剂，如果那些抑制剂没有失效的话，污染是不会扩散的。重要的是，另一群变成蜘蛛怪物的人，袭击了路过的商队，幸存者把怪物的事情带了出去，结果才把科斯科和蒂卡尔招惹来了，后面连长安和孟斐斯都来了。当时要是听我的把那些幸存者斩草除根，而不是怕麻烦把他们放走，安诺希妮的仆从们就不会参活进来了。”可瑞儿虽看起来并不机灵，但是面对格萝再明显不过的扣锅行径，也毫不含糊得反击了起来。

“主控，我给你看我发现的一个神奇的污染生物。”

“那个污染生物明明是我发现的！一路上都是我在养着！你甚至还要把它丢掉！”

不理会可瑞儿的叫喊，格萝眼疾手快地掀开了货车上的一块遮布。

遮布下是一个圆柱形的透明玻璃缸，一只奇异的生物正团缩在缸中——

这是个即像人又像章鱼的生物。下半身是长满触手的灰白色章鱼状身体，上半身却又是人类女性的粉白肤色曼妙身躯。照射进玻璃缸的阳光将蜷缩在缸底的她悄然唤醒，她懒懒地伸展了一下触手一样的手臂，睁开了眼睛，水蓝清澈的双眸与血红如渊的目光相触，让这只生物的人形面容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扭动着满是触手的下半身，翻了个面，贴着缸壁直起了身子，在缸壁上留下了一条潮湿黏腻的痕迹后，慢慢从缸口露出了头。

“这可真是新奇呀。”红眼睛里闪出了兴致勃勃的光芒，犹如好奇的孩子见到了新的玩具，“遭到基因融合污染，还能保持这样完整的人类特征。小家伙，你的运气可真好。”

“主控，我们在路上尝试和它交流过，但是似乎它无法理解正常的语言。不过它能发出有规律的声音，像是语言，只是我们没有密谍使的语言解析模块，无法解读。”

“我试试。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赫辛伸出手，落在了这只生物的脑袋上。本应长着头发的地方，现在只是一根根手指粗细的细长小触手，染着深蓝色的末端似乎预示着她本来头发的颜色。她满脸疑惑地伸出触手状的双手，把赫辛的手卷握了起来，左右瞧了瞧，接着张开嘴，轻轻吞咬了下去。

“主控！”

“没事，感觉她没有敌意，只是在舔我的手而已。”

把这位白发红瞳少女的手指放在嘴巴里来回吮吸舔舐，恐怕在这座庄园里，除了这只奇异的生物没人敢这么做。灵活到不像话的舌头把每一根指缝都舔了一遍后，最终伴着黏稠的像是唾液一样的液体一起吐了出来。挂着粘稠口水的嘴巴撇了撇，发出了几句短促又奇怪的咿呀声。

赫辛侧耳聆听了一下，微微思索了一番，顿了顿嗓子，也发出了同样音阶的咿呀声。

像是听到了什么启示，她那双水蓝清澈的眼睛突然瞪大，就连触手状的头发都扭动了起来，兴奋的咿呀声在嘴巴里不停的嘟囔哼吟。

而赫辛则是换了种咿呀语调的组合，作为回应。

不过这一次只换回来疑惑和失落的咿呀。

“主控，看样子它能理解您的意思了呀。您和它说了什么？”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也不记得了。”

“那它为什么要咬您？”

“这也许是她试探世界的一种方式，她说我尝起来是死亡的味道。”白发红瞳的少女绕动手指，戏弄玩耍一般拨弄起触手手臂的末端，“真棒的小家伙，我决定养你了。既然不记得名字，看你这黏糊糊的样子，就叫你黏黏吧。”

白发少女的手指挪到了被她起名为“黏黏”的奇异生物的下巴上，像逗猫一样屈指挠动。而黏黏似乎很享受这个动作，仰起头闭上眼，任由手指挠戳。

“格萝，你看你看，我说主控会对它感兴趣吧。”可瑞儿也想伸手去挠黏黏的下巴。

“你就别逗它了，你都逗它一路了。快把我们采集的组织样本送进冷库去，再耽误就要变质了。”

* * * * * * * *

第三纪元74年季秋，乌曼王国南方边境的丛林中发生原因不明的大爆炸，一部分地貌被永久的改变了，爆炸的中心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盆地，就像是连绵丛林中的一块巨大的溃疤。

乌曼王国的神官们说这是天神的责罚，并由史官记入了史册。真相被永远的掩盖在了历史的尘土之中，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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