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举回了大堂，还未进后院，便见唐谋气冲冲走来：“你为何要拦那差役，莫不是不想看姓关的笑话？”丁举也不急：“那关飞雁心高气傲，把他逼急了打人，我拦还是不拦？打死人了，事儿就要闹大，万太平压不住，不得押送问斩，岂非给他一个痛快，如何遂你心愿？”唐谋听这番话也静下来：“是我心急了，对不住丁兄。”“你昨个也见了他如何对付万太平的，过刚易折，且得慢慢打熬，软了骨气才行。他初来这，那些犯子里头有的是泼皮无赖，不怕他没苦头吃。”“丁兄所言极是，听闻方才带头起哄的是个有名的泼皮，我已叫差役跟他念了，恶心人的手段，叫他尽使出来，不怕姓关的闹事。”二人相视一笑，回后院避热不提。

自古来采石场服役之人犯，领的活计不过二种，一是生火做饭，记账洗衣的杂役，给那些身残体弱，奉了孝敬，得加照顾的；一是上山下井，挖矿采石的苦役，给那些身强体壮，一穷二白，命如草芥的；关飞雁领的自是其二，需得上山凿石装进背篓，待背篓满了再背下山，如此反复，除午时半个时辰吃饭，从日升至日落，一刻也不得休憩，最是苦累熬人。他仗着习武捡来的一身力气，还堪忍耐，只是那折骨铐拷住双脚，平白添了几十斤在身上，光是走道都颇为沉重，走得快了，扯动利刃剔骨，顿时疼痛钻心，只得亦步亦趋，缓慢行走；如此倒也罢了，可待到日头高升，才晓得甚么叫铁炼山，原来是把铁也熔了，才炼成这山。差役故意把他支去山南阳面，山上光秃活不成树，一点庇荫也无，毒辣日头似倾盆烈火，正晒在关飞雁赤条条身上，如下油锅一般，一身肤肉烤得滚热。他才遭重伤，身乏体虚，还得卖力采石，没几下便汗出如浆，气喘如牛，又无衣物遮体，把一条光赤背脊放在火上煎炸，古铜胴体被烤得火红，大片大片脱皮，被汗水一激，连着双臀新伤、脚上铐口一起，更觉疼痛难忍。如此烈日炎炎，又不得水喝，一个时辰下来，头昏脑热，喉咙更似被火烧，愈近中午日头愈盛，晒得山头也要着火，他身置火炉，无处可逃，只差被活生烤成人宴，酷热难熬至极，好容易撑到午时，得以喘歇，与旁的苦役去领吃食，差役把账簿一看，顿时骂道：“关飞雁，看不出你这一身肉原来是白长的，几个时辰就干这点活，老子抓只猴儿都比你强，你这鸟样还配叫甚么雁大侠，我呸！改名叫鸡大侠罢了！”引得一伙纷纷嗤笑，更叫他羞愧难抵。差役叫道：“其他人来领饭！关飞雁今天午食没的吃！”众人连忙上去，没一会把吃食的窝头抢的精光，关飞雁只得干坐着巴望，他拉不下脸讨食，更不会抢旁人的，肚中空空，又累又饿，竟睡过去，过了时辰也没醒，又挨一顿拳脚，才拖着疲倦身子继续劳作。整整六个时辰，才熬到日头落下，立刻躺倒在地，四肢如灌铅沉重，染血裆布被汗水洗得透湿，一点血色也无，才明白为何管服役的叫吃活人饭，干死人活，便是死人来了，怕也要又死一回。下午日长劳久，这才领了俩个窝头，也不顾脏黑，三俩下囫囵吞入，也只暂缓饥饿罢。这才一天已筋疲力敝，如此饱受脸色、生不如死的日子还得且忍一年，一想到此，只叹悔不当初，恨不得回那日去把自己揍一顿。没过一会，肚中又咕叫起来，四处张望，才想起这荒山野岭，那有猎物可捉，又忆起昔日与同门兄弟一起捕兔抓鱼，不由心中悲戚，真是一朝失足成千古，再无颜面对他人。

铁炼山下，万太平与一干差役住的大院，服役的人犯分住十几个工棚，工棚夯土为墙，竹木为顶，枯草为帘，十分简陋。关飞雁昨日昏在大堂，今日被差役领至一工棚前，便是他过夜的去处。掀开帘还未进，一股浑浊臭气扑鼻而来，只见地上摆着八九张草席破被，八九个苦役围坐一圈打牙配嘴，见关飞雁进来，皆默不作声，只盯着他瞧。关飞雁也不理会，径直走去最后一张草席，见席边一桶清水，正觉口渴，就瓢大口饮起。忽听背后一人谑道：“新来的，是叫雁大侠？”回头一看，正是今晨带头起哄，与他难堪那人，与一般苦役不同，长得光鲜壮实，穿一匹白净粗布衣，挂一张笑里藏刀脸，天生一副头目，自然十分恶人，只一面便惹起七成嫌恶，张一嘴更掀出十分厌烦。见关飞雁不作声，又道：“看这屁股，没少挨板子吧？”关飞雁侧身卧下，也不看他，道：“百来棍罢了。”那人眼中闪过一丝高深莫测，另一苦役道：“扯的甚么鸟淡，吃了一百棍还能走路，那还叫人不！”众人嬉笑起来。那人又道：“犯的甚么事来的？”“怎地不穿衣？”“听闻会点武功？”“脚镣挺沉的吧？”关飞雁累了一日，早就筋疲骨散，眼皮打架，却听那人絮絮叨叨，大有没完没了之势，与其他苦役一起，闹得他头痛，见地上落一石块，骤然起身，一掌将石块拍的粉碎，震得四下鸦雀无声，道：“还有甚么想问的？”见苦役闭嘴，又卧回去，又想那人见了他方才一手，定不敢冒犯，这才顺了气，安心阖眼睡去。

当夜阴风阵阵，关飞雁还未睡得片刻，迷糊间脸上激凉，豁然惊醒，见七八个苦役摩拳擦掌，把自己围作一圈，为首那人正拿瓢水浇下，顿时翻起熊熊怒火，吼道：“干甚么事！”一个打挺起身，却重重摔下，才发现四肢竟如抽了骨头绵软，一身力气却不知那里去了。那人嘿嘿一笑：“怎地，方才狂的，有起来的本事？”关飞雁软塌在地，一根手指也动不得，只能干瞪着一对虎眼：“你给我下的药？”“不愧是雁大侠，吃了药还有力气拍石头。”那药药性凶狠，关飞雁连说话都有气无力：“你做甚么！”那人笑道：“咱们给您这位新来的大侠接风呀。”说罢，一脚踩在关飞雁胸口上，道：“给我打！”众苦役一拥而上，对着关飞雁拳打脚踢起来。那些苦役本是盗匪出生，最恨英雄义士，如今好容易逮着个力壮身强的大侠任人鱼肉，还不怕打死了，下手更加卖力，没一会儿便揍得鼻青眼肿，浑身紫青，“停。”那人止了旁人，见关飞雁躺在地上，疼得直喘，再无方才神气，满意一笑，俩人心领神会，抓扯左右胳臂，把他架起，那人道：“雁大侠，服不服啊？”关飞雁啐一口血，骂道：“一群胆小鼠辈，有种用的下三滥招！”那人猛地一掌掴去，关飞雁半边脸顿时肿起来。“咱们鼠辈，那能和您比，您武功是好，又有甚么用？敢喝本大爷的水，就叫你硬不起来！”说罢，却把裤子一脱，甩出一根乌黑肉棒来。关飞雁惊恐道：“你、你做甚么？”那人笑道：“做甚么？您不是口渴么，咱们特地憋了一个时辰的尿，包你喝个够！”捏住关飞雁下颌，把肉棍往他口中一送。顿时一股腥臭扑面而来，喉道更是被恶臭撑开，呛得关飞雁不住干呕，拼命反抗，俩条胳膊却被抓得死死，片刻后，一股热流从那恶臭喷出，气势凶猛，直冲入腹，半柱香才停，那人抽出肉棒，满足一甩，往关飞雁脸上擦蹭，不给片刻喘歇，另一苦役立刻换上，也掏出话儿，捅进嘴里，如此七八人一轮下来，关飞雁结实腹部已膨大如斗，灌满腥臊尿液，整个人如一条死尸挂在苦役肩上。那人见他满脸尿迹，跟抽了魂儿般，肚子滚圆，笑道：“大伙儿瞧瞧，这大侠吞了咱们的种，就怀上了！”众人哄堂大笑起来。关飞雁欲哭无泪，他何曾想过竟有虎落平阳，遭这群败类凌辱折磨之日！那人笑罢，见着关飞雁被裆布裹着的鼓凸下体，早就好奇，便朝那布伸去，却听关飞雁大喊：“你胆敢碰一下，有种便杀了我，否则我明日定杀你！”见关飞雁满眼凶光，目眦尽裂，似要喷出火来，心中一怯，骂道：“你个打不死的贼，有胆跟你爷爷放屁！”叫人劈开俩条毛腿，大开胯下，猛地一脚，结结实实踢在关飞雁下体上。那话儿本是男人最脆弱之处，如何扛得住？关飞雁顿时两眼发黑，双卵几欲炸裂，耻恨剧痛交加下再也不堪折磨，一声惨叫后，头一垂，再不省人事。

第四章

不知昏了几个时辰，关飞雁猛然惊醒，立刻朝下体看去，那条裆布完完好好，原封不动系在腰间，这才放下心来，才发觉天已透亮，棚房只他一人，赶忙起身，但觉头疼欲裂，浑身泛痛，想起昨夜大意，竟被几个手无缚鸡的宵小殴打，灌了一肚子尿水，当下口中还泛酸苦，那歹毒之人样貌浮现眼前，恨得牙根痒痒。见四下无人，偷偷解开裆布，兜起阳卵细细检查，仅是略微肿胀，隐隐作痛，想来无大碍。再看那裆布被数人尿迹沾满，四处泛黄，还沾惹一股腥臊，顿觉恶心无比，只是如今再无别物蔽体，若失了它，便只得光裸下体干活，只好忍下恶心系上，又环顾四周，却不见穿的一双鞋，心中又怒，顾不上土地硌脚，气汹汹朝矿场闯去。

因中了迷药，闻不着起工锣声，待关飞雁抵至矿场，远远瞧见只余丁举和一差役候着。那差役见关飞雁好迟才到，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棍子便要打：“你这肥虫，有几个胆子睡到现在，老子讲的话都作耳旁风了罢！今个不打你个够，叫你还敢偷懒！”谁知被关飞雁一把夺了棍，顿时气得胡子上翘，骂道：“反了你了！”却听关飞雁叫道：“罪人迟到，本应该罚，大人若要打我，待会只打个够，罪人戴罪之身，大人想打便打，可罪人昨夜却被别个打了，大人还管不管！”句句理直气壮，义正辞严，反把差役镇得不好做声，只道：“你讲。”关飞雁便捡起昨夜遭遇，只不提被灌尿一事。差役听了明白，回头喊道：“徐三，过来！”远远屁颠跑来一人，媚笑道：“老爷，您找徐三有事？”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关飞雁那还按得住气，纵身扑去：“你便是徐三，我今个就要把你打死！”徐三老早便见着关飞雁，知他心中愤愤，不曾想竟当着官差面前打人，吓得四处逃窜：“杀人啦，有人要杀人啦！”眼瞅那拳头便要落下，却听丁举骂道：“放肆！”一棍打在那折骨铐上，疼得关飞雁一个趔趄，顿时摔了个狗啃泥，差役忙上前把关飞雁扣住，徐三也躲在丁举身后哭道：“官爷，您都见着了，得为我做主呀！”关飞雁挣扎着还欲起身，忽听丁举道：“关飞雁，你是要造反？还是我把你押回去？”霎时昔日在牢狱与隆世望誓言悔改，种种浮现眼前，这才冷静下来，可又见徐三躲在丁举身后，一脸得意望着自己，又恨又气，道：“罪人知罪！罪人知罪！可罪人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还望丁大人明察！”

丁举道：“你说他伤你，可有证据？”

“罪人这一身伤便是证据！”

徐三却道：“你是方才摔的，如何却来怪我？”

关飞雁气得脸红声粗：“你、你还偷我的鞋！”

众人这才见他不着鞋履，一双赤脚已磨破了皮，正殷殷冒血。徐三又道：“或许是你粗心，自个掉了，凭甚么说我偷的，有本事从我身上摸出来呀！”

关飞雁一时气结，那鞋定早被徐三扔去不知何处了。他向来讲一个公道自在人心，那及徐三能言会道，不曾想明摆着事却这般费力，恨不得把心挖出来以辩清白，气得牙也要咬碎。丁举见关飞雁闷声，道：“既无证据，凭你一面之词，怎可服人。” 又对徐三道：“如无旁事，你便走。”徐三见状，点头哈腰，嬉皮笑脸走了。可眼睁睁放过仇人，却叫他关飞雁如何可忍？可他毫无证据，只能把这硬亏吃下，若再莽撞犯事，这铁炼山那还有他立足之地？真要押会平沙镇再审，毁了一世气节，他还有甚么脸面可活？却叫再不忍也得忍！一口气血卡在胸中，一双拳头捏得爆响，忽地狠狠砸在地上，霎时碎块横飞，把那差役吓了一跳，骂道：“姓关的，你还不服？”关飞雁道：“服！”差役道：“好！你敢作敢当，便吃老子的棍子！”一顿打在臀上，才好的伤又迸裂开来，关飞雁吃痛，可心中更痛！叫道：“打得好！打得好！”那差役听了更气，正欲再来几棍，忽听丁举吼道：“好了！”二人愣住，不由一起抬头，丁举仍是淡着张脸，道：“干活去。”差役气得肚里把丁举骂了个遍，却也老实放关飞雁走。关飞雁忍痛，满脸不解望向丁举，丁举却再不发一言，拂袖去了，只得上山采石。他宁可差役狠狠打他一顿，也不愿一口气闷在胸中，无从发泄。只是那口气散也散不去，却在胸中四处冲撞，直至再也忍不住，哇地呕出一口血来，溅在滚烫岩上，转眼便消散了。

黄昏来时，关飞雁交了当日的活儿，领了俩个窝头，闷气扭头便走，不想差役道：“诶，你站住。”令他抱上草席破被，把他领至半山，见一青石小屋，似是许久不用，四周野草漫爬，门上黄铜锁锈迹斑斑。关飞雁见那差役掏了钥匙，推开屋门，正对墙壁上凿出一尺把长宽，方方正正的洞儿，又叫横竖俩条铁棍焊住，把几缕余晖漏来，可堪看清屋中布局，里头蛛网尘埃，四壁青苔，一边堆着枯干草垛，一边空空荡荡，墙隅搁着木盆木桶各一。关飞雁心中已猜个七八，定是徐三又干的好事，怕他报复，却先下手把他赶出棚房，难免又生出怨气：“大人是几个意思？”差役道：“这儿原是牢房，许久不用了，大人吩咐，拿来给你住着。”关飞雁道：“大人口中大人，是姓万还是姓徐？”差役愣道：“说的甚么胡话，监差丁大人特意嘱托，说你梦多夜不安寐，此处清静，可叫你好睡。”关飞雁听得一愣，才觉这差役长得瘦瘦小小，讲话也慢条斯理，却不似早上那位飞扬跋扈。方才语气冲了，一时脸上发赧，只柔声道：“多谢大人费心。”那差役又递他一篮：“监差大人说你病着，虚火太旺，让你多吃些补补。” 关飞雁打开篮盖，见里面满满当当，全是热乎的白面馒头，刹时一股暖流汇入心田，眼眶一红，差些下泪来，哽道：“烦大人帮我转告丁大人，罪人记得他的恩情。”差役点头，又道“今日之事莫要声张，门便给你留着，白日你自个算好时辰”便走了。关飞雁瞧那空屋，无人叨扰，不失为一个好睡处，默道：“也好。”进屋放好床被坐下，拾起馒头大口咽嚼，心想这铁炼山中原来也有正人君子，那监差更是面冷心热，一时百感交集，只恨自己无以为报，便又在心中发誓，往后定本分服役，再不惹是非出来。

入了夜，关飞雁打了井水，又灌了一盆，想来旁人皆已休息，得空打理上下，这才解开缠腰裆布，扔作地上，脱的赤条条的，甩出一根棍儿，打在腿上啪啪作响。原来竟是条雄壮阳物，累垂垂如剥兔悬驴，足有半尺余长，碗口粗细，茎身色如沉麦，爬满青筋，顶一盖粉嫩龟头，大如熟透李子，包皮半裹，正中一条狭长马口，眼肉微张，恰似朱唇欲滴，牵出一条银丝直挂在裆布上，胯下毛发旺盛如林，悬出一副饱满囊袋，两粒浑圆肥硕阳卵，沉甸甸扯得囊皮几欲断裂，上下不住翻滚，蒸出腾腾热气。这般伟貌，若叫旁人瞅见，定要口干舌燥，伸手捏一把来，好瞧瞧莫不是生了幻觉。关飞雁也不在意，手舀盆中清水浇在赤体上，把一身汗泥污血洗净，又捡起裆布，借着月色细观。原来他生来一副伟岸行货，每日晃荡，甚觉坠的深重，又颇为敏感，时而坚挺顶起亵裤，好不尴尬，若取一尺布匹包缠，盘在腰间，这才稍觉轻松。只因正当壮龄，身强体健，所习内功又固本培元，滋养宗筋，阳气旺如烈火，常常性欲高涨，马眼吐出涓涓涎水，把布匹浸得透湿，本是每日一换，因在平沙镇犯事，下到狱去，又经流徙，如今也有七八日不曾解下了，浸了多日汗水淫水，又沾染尿迹，早已污黄发黑，散发阵阵腥臭。不想从前不过用来打底贴身，不与外见的东西，如今竟成了仅剩遮羞之物，日日被他人睥睨，关飞雁一声苦笑，把那裆布浸泡水中，细细搓洗起来，洗得一盆水浑了，才捞起拧干。牢房自没有竹竿晾衣，他见屋外几只野树秃枝，寻思此地偏僻，如徐三挑事之人不惯来，铁炼山荒郊野岭，也无甚走兽飞禽，他常年习武，睡中也警惕得风吹草动，这才放心把裆布晾在枝上，躺倒席上，盖上破被，仰劈两条浓毛粗腿，顷刻便见周公去了。

关飞雁身上挂伤，又遭俩日艰苦劳役，体虚身倦，睡得昏沉沉，梦里也不踏实，恍惚间身置旷地，原来是从前日日操习武艺的演练场，一白发老人飘然立于殿前，眼眶一热，唤道：“师父！”方想飞奔过去，胸膛一凉，低头一看，却见从头到脚，不着寸缕，把一身皮肉袒露在外，吓得慌忙捂住裆下，一张脸涨成猪肝色，耳旁又传来嘈嘈谑笑，四周不知何时立满同门兄弟，个个衣袂飘飘，把自己围作一圈，指指点点，恰似闹市看野猴戏耍一般，那还有一丝颜面可言，当真要羞愧欲死！恨不得化作虫蚁，找个地缝躲去。见老人满脸怒容，气冲冲走来，双膝一软，众目睽睽下便跪下来，又听师父张口便骂：“孽徒，你是要气死为师！”更是无颜面对，只得以头叩地，紧闭双目，把一把辛酸泪藏起，道：“徒儿不孝！”“你还敢有脸回来，还不快滚！”关飞雁听罢，吓得不住磕头，哭道：“徒儿给师父丢脸，任听师父责罚，只求师父别不要徒儿！”他叩得重，没几下把地磕出个坑来，老人才愤道：“罢，罢！再放你一马，再敢给师门丢脸，为师打断你的腿！”关飞雁还未来得及高兴，又听：“都是你师兄惯的你不长记性，才铸下大错。方玉，你给我过来跪下！”但瞧人群中走出一瘦高个，抖抖索索跪在关飞雁身旁：“徒儿知错。”正是关飞雁的师兄刘方玉。那刘方玉年长十岁，把他一手带大，平日最为交好。常言道长兄如父，眼瞅师兄枉遭牵连，关飞雁急道：“此事不干师兄的事，师父要罚，罚徒儿一个便好！”那老人冷哼道：“为师本就没想罚他。”拿一根藤条递与刘方玉，道：“你且说，怎么罚？”刘方玉硬着头皮：“按照门规，鞭臀三百。”老人道：“你来执鞭。”刘方玉还想求情，关飞雁却心念，不逐出师门已是开恩，三百鞭亦不过皮肉之苦，那还有讨价还价之理，便抢道：“师兄莫要手下留情，且得给师弟吃个教训才是。”刘方玉只得接过藤条。关飞雁正欲翘起屁股受罚，风一吹过，下体飕凉，这才想起全身仍是不着片缕，闷声道：“师父，徒儿还没穿衣……”却听老人暴怒道：“就这么打！雁儿，给我老实翘来！”关飞雁无奈，只得俩手撑地，高抬后臀，大庭广众下把私处尽暴露旁人。藤条飕地挥下，正打在那俩瓣光腚上，刹时一道血痕，疼得关飞雁直咬牙，却还得喊道：“一！二！——”待数到三百，浑圆健臀血肉模糊，早已眼冒金星，在师父面前却不敢失态，仍是跪着。“站起来。”关飞雁这才立起，仍是以手捂裆，老人见状道：“把手拿开。”关飞雁大惊，慌道：“师父，徒儿没——”“拿开！不听话了是不！”关飞雁只得挪开大手，把一副阳具卵子袒露出来。老人取过藤条，却拨弄关飞雁私处，把他垂软肉棍挑起，上下掂动，那一坨阳肉沉甸甸的，把藤条压得弯折。关飞雁面红耳赤，只觉那话儿被藤条尖刺滑过，又疼又痒，竟生出一丝莫名快感，没一会儿便充血肿胀，硬挺挺似一把弯刀，直抵肚脐，龟头血红，马口大张，挤出汩汩浓浊淫浆，那藤条蘸了淫浆，又抹在粗肿茎身上，直抹得一根肉柱油光水滑，泛着晶莹蜜色。关飞雁那还有胆看师父，只拼命忍耐快感，盼着那话儿早点消停下去，可谁知愈是这般想，那阳峰愈是坚硬如铁，一轮轮胀大起来，吐出股股淫水，直滴在地砖上。老人骂道：“你这淫虫！”猛地一鞭打在那坚挺上，疼得关飞雁惨叫：“徒儿知罪！”“你心有邪念，才致灾祸缠身，为师今日便断了你的念想，降服你的心魔！”关飞雁听得那话，顿时吓得两股战战，颤道：“师父，徒儿知错了，求师父莫骟徒儿，徒儿还没娶妻生娃……”却见老人手一扬，招来一陌生徒弟。“你积欲太多，且让你这师弟助你放出来。”不等关飞雁辩驳，那人一双手便握住他挺硬阳峰，上下挊动起来。关飞雁虎躯一颤，但觉下体生出强烈快感，难以自持，登时腿便软了，差些没跪下来，不由就退一步，又见师父陡然变脸，骂道：“不准退！”只得站稳脚跟，把俩臂反折身后，挺出胯下，紧上双目，任凭套弄。只觉腰间那双手，施起来甚是熟练，把一根阳根握住，直捋到龟头，已叫他爽得发颤，紧接扯出俩粒肥卵，搓揉戏弄，更是止不住连连呻吟，待粗砺掌心抵住马口，狠命旋转摩擦，整个人如遭雷劈般，爽得一身肉都抖起来！激爽间猛地睁眼，却见师父及周围兄弟一众竟笑盈盈望向自己，当即羞得想死，只欲开口求饶，可却除了浪叫，怎地也出不了声，俩条光赤壮腿抖如筛糠，一条九尺虎躯竟在旁人手中玩弄得不能自己。阳峰早已坚硬似铁，滚烫如火，马口大开间淫水四溅，眼瞅便要交代，那人突然后退一步，一脚结结实实踢在卵蛋上，把精关打得溃不成军。骤然间关飞雁浑身筋肉暴起，痛爽交加下再止不住欲望凶狠，一声雄吼，阳峰猛地抽送，几十股浑浊白浆如决堤般尽数喷出，一轮续一轮，竟足足交代了十几次，把整个演武场喷了满满一地，待那阳峰止了抽动，残余精浆还似小解一样从马口涌出，许久才停。关飞雁身子一松，整个人虚脱般大口喘气，低头一看，满地精元黏稠腥臭，积了厚厚一层，竟足足没过脚踝，岂不把师父和师兄弟的鞋都脏了个遍？当下又惊又愧，不敢吱声，却听那人道：“雁大侠，这滋味还可受用？”声音无比耳熟，连忙抬头，谁曾想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折磨他的徐三！

那徐三一脸奸笑，冲关飞雁道：“雁大侠真是天生下贱，这般淫虫！”吓得关飞雁一个激灵，顿时睁眼，发觉还躺在矿山牢房中，不禁长吁一口气来。他梦中把被扯开，袒露五体，周身全是冷汗，小腹却燥热无比，低头一看，那阳物倒卧肚上，胀得分外粗大，似耀武扬威般上下抽动，马口狰狞大张，开一黢黑洞口，把涎水吐得满胸满肚都是，心中一沉，起身去桶边饮了一大口，又把凉水浇在身上，这才稍觉平静。见窗外天还未亮，想起方才梦中所见，一时心乱如麻。如今他深陷泥泞，日夜煎熬，纵然撑过一年服役，又如何面对师父？他不在这改悔思过也罢，竟还有闲心饱思淫欲，腰间阳峰仍充血未消，卵子涨痛异常，恨不得当即给那话儿一拳。左右睡不着，关飞雁见天渐亮起，索性不睡了，仔细收拾脚镣，盘腿坐下，运起内功，果然静下心来。可还未转过一个周天，双腿少阳胆经，少阴肾经忽然剧痛若断，眨眼又疼出一身汗来，赶忙收纳气息，这才好转。观摩双脚，那折骨铐两截利刃深深没入肉中，绞得脚踝血迹斑斑，重新运气，果然剧痛复醒，正从伤处传来，恍如筋断骨裂，只得作罢。细打量那锁铐，铐身漆黑，浑不泛光，朴实无华，却硬生生封住双腿命脉，当真如折了骨般动弹不得。偏远之地竟有如此诡异刑具，愈发觉得不详，又忆起初来那日，果真如万太平所言，若无这镣铐，他便是换个死罪，也定要打死徐三，这镣铐阴差阳错却也救他自己一命，不禁一声苦笑，暂按疑心，取过裆布裹上腰间，起身下山去了。

第五章

这日关飞雁早醒，在山下待至锣起，才有苦役陆续集合。苦役见他无衣可着，露一身铁硬似横肉，双腿戴镣，打扮不同常人，又知差役刁难他，不敢接近，只离他远远的，三五成群，低声细语，余光却不时瞟过，漏几声窃笑来。关飞雁心中不快，闷一张脸，把那些人骇得更远，直见丁举领一群差役来，这才眉目稍舒，远远对丁举颔首，以表昨日馒头之恩。丁举身后那差役见他便讽：“哟，雁大侠今个来的挺早啊。”见他不闻不问，只当耳旁风，反倒讨个没趣，丁举又在身旁，不好发作，只得发了采石工具，下令散了。那徐三也领了铁凿，一转身，正与关飞雁迎个正着，吓得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逃也忘了逃，却见关飞雁瞪他一眼便走，这才松了口气，才发觉俩腿已抖得寸步难移，似劫后余生一般。丁举远远见着此景，若有所思，与差役交待几句，也回屋歇息不提。

说回前话，关飞雁那一双鞋被徐三捡了，只得赤足上山采石。山道嶙峋，遍布碎石，硌得脚掌全是细碎口子，走一步都刀割一样，如此倒也罢了，待到日头出来，晒得土地滚烫冒烟，俩只光赤肉脚踩在上面，好似架在火上，片刻间烤得通红，再过些许时辰，大小水泡全冒出来，又被石头锐利割破，一步一个血印，疼得直钻心。他戴着折骨铐，本就走的不快，眼下脚掌没一块好皮，走一步疼个半晌，更是缓慢，这般下来，采的分量自然交不了差，待午时去领吃食，又是遭差役一顿好揍，捂着伤躲凉处歇息。昨夜虽饱腹了一顿，可他身宽体壮，肉厚筋沉，本就比常人吃得许多，瞧远处那些苦役，各个捧着窝头吃个正香，心头馋得不行，不出片刻，肚中果然叫起来，闹着要吃食。眼瞅午时将过，仍是滴米未进，下午更要不堪疲累，一时哀愁满面，不忍垂头叹气起来。忽听前方一人道：“哟，这不是雁大侠，莫非是饿了？”抬头一望，却是晨晓讥他的那个差役，不禁紧锁眉头：“官爷有事？”那差役满脸哂笑，掏出个脏兮兮的窝头：“雁大侠心里可是念着这东西？”关飞雁心中已有几分不快，道：“官爷有话直说，若是拿罪人消遣，还望官爷高抬贵手！”差役见他丝毫不给颜面，正欲发作，谁知关飞雁早已饥肠辘辘，肚中忽地咕噜作响，当即讥道：“雁大侠饿得厉害，嘴上倒是硬气！”关飞雁只恨五脏庙也恁不争气，岂忍得住这般出丑，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连忙别过脸去，闭口不言，又听差役道：“老子也不与你废话，叫老子一声爷爷，这窝头便是你的！”当即怒不可遏，叫道：“官爷可曾听过贫者不食嗟来之食！”那差役也窝了一肚子火，正欲开骂，见不远处立一苦役，勾手道：“你！过来！”那苦役赶过来，满眼堆笑：“官爷！”差役手举窝头，却劈开俩腿：“给爷从这钻过去，这窝头便给你了！”苦役叫道：“得勒，我的爷！”扑通跪下，爬得竟比走还快，不及关飞雁反应，嗖地便钻过去。差役不由大笑，把窝头一扔，得意走了，那苦役捡起来，乐得俩眼开花。关飞雁浑身发抖，一把把苦役扯起来：“你怎这样！”苦役把关飞雁一推，吼道：“这是俺的！”生怕他抢了去，顾不上擦去面上泥灰便往嘴里送，不忘凶巴巴瞪他。关飞雁看在眼里，又气又寒心，破口骂道：“没骨头的奴才，岂不晓得男儿膝下有黄金？”那苦役听这话，上下打量关飞雁一番，气得笑起来：“你这光着腚的搓鸟，装的鸟清高，不也是个贱贼，还敢骂俺！”三五下把窝头吃得净光，赶紧走远了，又回头骂道：“蠢鸟汉，饿不死你！”关飞雁被他骂个哑口无言，呆立在那好久，满腔悲怆才炸开了锅，似山崩地裂，震得跌坐在地，后股又是一阵剧痛，却正应了苦役那话，如今这铁炼山中，赤身露腚，毫无廉耻的，除了他，那还有旁人？一时间只觉痛心入骨，以手捂面，几欲落下泪来。

待至日昳，众人做起工来。关飞雁滴米未进，果然饿得头晕眼花，手中锤子似有千斤重，还未抡几下便气喘吁吁，热汗直流，又遭烈日曝晒，气促心慌，眼瞅将倒了，只得采会石喘一会气，不想风声袭来，不及反应，背上猛地遭打个正着，身形一晃，差些砸在石上，回头望去，却是方前那个差役，手执长鞭骂道：“你这肥虫，还敢在这偷懒，仔细老子的鞭子不吃素！”心中不由苦闷。他何尝不知那差役故意刁难，算准了他肚饿肠饥，手脚无力，却是特意寻他折磨，可如今他有罪加身，锒铛服役，如何辩驳？只得卯起残存气力，抡起锤子默默干活。差役见他也不回嘴，只当他学老实，更是得意，敞开了骂道：“懒猪、肥虫！以为来这铁炼山享福了！本大爷今个就好好治治你的臭毛病！”手中长鞭飞舞，尽数招呼过去。周围苦役纷纷侧目，尽将目光送去关飞雁身上，有贪淫他壮健胴体者，有喜折磨而乐见其中者，有恨他除恶而解恨畅快者，亦有望他一代大侠虎落平阳而叹其受辱者。差役见状，更是神气，叫道：“你们这群贱贼，都给老子瞧好了，胆敢犯懒，这便是你们的下场！”可怜关飞雁才遭重伤没几日，又饿得眼冒金星，更被抽得晕头转向，疲痛交加间再也撑不住，脚一软，竟跌下坡来，摔得浑身青肿。差役只当关飞雁是装病，气得赶去，对着地上汉子一顿狠抽，边打边骂：“你这贱虫，还敢偷懒！在老子面前还装甚么病，还不快去干活！”关飞雁在地上翻来滚去，叫苦不迭，只得讨饶：“大、大人！”差役收了手：“怎地，这点小疼小痛，雁大侠受不住了？”关飞雁瘫在地上，不住喘气，张嘴欲说，只觉喉咙似火，又吞下一口涎沫。差役见他瘫如死犬，冷哼一声：“来了我这铁炼山，不掂掂自个几斤几两？还以为是从前的大侠咧！那怕老子养的一条狗，那也是想咬你便咬，你要是敢还手，便是抗拒官府，犯了造反的死罪，明白不！”关飞雁斜眼望去，差役趾高气扬，是摆明了要他低头，眼下他实在疲饿，连动怒的力气也无，却如何看得过那差役小人模样？心中一横，有气没力道：“大人说的是，罪人实在饥饿，悉听大人教训，罪人只当被狗咬了！”说罢，俩眼一闭，五体张开，却是任凭打骂。那差役还指着关飞雁几句阿谀奉承顺耳，差些气得没背过去，跳起脚来叫骂：“死贱贼！老子今个不打死你！”抄起长鞭劈去，见关飞雁一声不吱，充作死人，更是暴怒，直打得汗流浃背，抬不起臂来，撑腰喘气，再看关飞雁躺在地上不知死活，整条背上横七竖八，尽是肉道淤血，周围唏嘘声不住传来，一时面子竟挂不住，骂道：“看什么看！这鸟天，恁热！”又踹关飞雁一脚，抛下话：“干不完活，晚上也甭想吃！”抹把汗下山去。众苦役远远瞧那地上汉子，谁也不上前扶一把，只当瞧不见，放他在这烈日下自生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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