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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心笨野狼(6-10完),2

小说: 2025-08-17 22:34 5hhhhh 2590 ℃

  「Bye什么Bye?」翟恩瞪着手机那端嘟嘟嘟的断讯声,那个可恶的小红帽居然挂他电话?

  并且还偷走了他的宝宝,和他原本欢乐美好的浪荡生活。

  翟恩发了疯似的持续狂Call猛Call了半个小时后,直到听见手机那端响起空号音,他原本狂怒焦噪到极点的情绪,瞬间反常地平静了下来。

  要玩游戏是吧?

  「很好。」他性感的嘴角弯起一抹危险的狞笑,「狩猎小红帽的时候到了。」

  他发誓,这辈子绝不再任由哪个人擅自进出他的生命并扬长而去!

  晚上八点五分,脸上噙着微笑,双眼肿若核桃的吴春光走出台中火车站前站,背着行李抱着盆栽,望着灯火璀璨的台中市,深深吸了一口气。

  得先找间旅馆投宿,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找落脚的地方。

  她的目光突然被一张贴在某个柱角的广告单吸引住了。

  时间:二0一0年

  地点:中部某大城市

  建筑物:六0年代巴洛克旧洋房

  地址:自由路X段XX号1-3F

  招租启事:欢迎各界举凡未婚妻、正妻、午妻、下堂妻……等等婚姻适应不良者参观入住(逃婚者尤佳),环境幽雅,租金合理,保密度佳。

  房东兼保全简介:为美国CIA某高阶探员前妻,资历丰富,经验可靠。

  意者电洽:(04)X×x×x×xx

  或E-mail:Whocares vahoo.com。Tw

  PS:非诚勿扰

  「是恶作剧吗?」饶是前途茫茫,心事重重,吴春光还是忍不住笑了。「或是什么舞台剧的新戏要上演?」

  不过环境幽雅、租金合理、保密度佳……这几个字眼瞬间打动了她。

  「好吧,就算是恶作剧,起码也很有创意,是值得花几块钱的电话费。」

  因为手机门号已经被她取消了,所以她背了一下广告单上头的电话号码,走到一旁的投币式电话前,决定冒险试试运气。

  一串悦耳的音乐过后,电话那端被接起。

  「喂?」她犹豫地开口,「请问——」

  「你是哪一种?」一个清脆却不耐烦的女声打断她的礼貌。

  她一愣。「什么哪一种?」

  「逃婚的哪一种?」女声带着一丝质疑,仿佛自己正和只智能不足的鹦鹉对话。

  好个友善的房东太太。

  吴春光正考虑是不是该客气而冷淡地结束这通电话,也许到别的地方碰碰运气,对方已经闪电抛下一句:「我刚好在家,你要有兴趣就现在来!」

  她还来不及回答,电话已经喀地一声挂上了。

  瞪着传来嘟嘟断讯音的话筒,吴春光愣了几秒钟才想起要放回去。

  「也许我下错站了。」她摇摇头,「早知道就少买一段票,到彰化花坛去当苗圃工人也不错。」

  她转身迈开脚步,可离去前还是忍不住再瞥了那张传单一眼。

  半小时后,吴春光站在那栋隐身在巷弄花树后的白色巴洛克式洋房,尽管天色黑了,犹能看见在浓密花树墙后透出晕黄光线的窗口。

  会不会一按门铃,她就被巫婆一把抓进去吃掉?

  拜那头野兽所赐,吴春光,你中童话故事的毒太深了。

  尽管前来的路上她不断告诉自己,光是通电话就已经那么难搞的房东太太,若是真的住了下来,说不定会让她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内心深处隐隐感觉能写出那广告单内容的人,本质也不会糟到哪里去。

  再说她勉强够得上是「逃走的未婚妻」,资格也不算不符合,但事实是她现在又渴又饿又累又倦,肚子里还怀着宝宝,她迫切需要马上找到落脚歇息的地方。

  她闭了闭双眼,背着行李袋的肩背僵硬酸痛得微微发抖。

  今天真是太漫长了。

  带着不安却坚定的脚步,她鼓起勇气走向那栋美丽的洋房,在铁铸的大门前按下门铃。

  片刻后,一名身形丰满的鬈发女子打开门,拾阶而下,穿过小花园而来。

  吴春光愣住了,有一丝迟疑地望着眼前和她年纪相近,也许只大了一两岁的酒窝女子。

  她穿着一件淡绿色小碎花洋装,腰间围了条白色织花围裙,胸前扣子危危险险地在迸开来的边缘,可是整个人毫无半点艳女该有的强大杀伤力,反而有种母性的、温暖甜美的小妇人气息。

  简直就是限制级的小甜甜,还是胸前伟大的那种。

  出自某种荒谬的自卑,吴春光低头看了看自己……并颇引以为耻。

  「你好。」她抬起头,清了清喉咙,「请问……」

  限制级小甜甜只用锐利的目光扫了她一眼,立刻按了开门钮,随即转身走回屋子。「进来。」

  显然眼前这位就是她可能的新房东,如果她没有在进屋三分钟后夺门而逃的话,也是稍早前电话里的那一位。

  吴春光深深吸了一口气,趁自己改变心意前赶紧跟上去。

  客厅里充满了六0年代的洋楼风,有点像是圆山附近那座由茶商所建的台北故事馆的放大版,或是上海和平饭店的缩小版。

  光可鉴人的木头地板,雪白的墙面,螺旋优雅的柱角,一套看来很有历史却舒服的红色古董皮质沙发椅,还有一张大大的长方形樱桃木桌,一盏罩着绿色厚玻璃的立灯散发温暖光亮,底下还有张单人的钉铜扣深色皮椅。

  她一脚踩进了老上海吗?

  「我很想请你坐下,」限制级小甜甜的声音穿透旧时代风情的魔咒,让她当场清醒了过来。「但我怕你张太大的嘴巴会滴得沙发上都是口水。」

  吴春光定了定神,渐渐习惯了对方说话的方式。「只要给我条抹布,我会负责擦干净的。」

  限制级小甜甜上下打量她,眼底闪过一丝光芒,随即耸耸肩,波涛汹涌的酥胸能令每个男人口干舌燥花了眼。

  吴春光突然想起嗜美色如命的翟恩,胃不自觉翻腾搅弄了一下,旋即又有些不争气地黯然神伤起来。

  「我是管娃,房东小姐。」连名字都很可爱的限制级小甜甜加重了「小姐」的语气,但听来却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叫吴春光。」

  「好惨的名宇。」

  「这个姓是不太好取名宇。」她同意。

  不管原先想要什么,只要一冠上「吴」,最后就变得什么都没有了。

  ……悲惨的先天命运。

  管娃点点头,还是看起来很不爽和难搞的样子。「你逃哪一种婚?」

  「就勉强算是……差一点点……」她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老实承认,「呃,没有正式订到婚的那种。」

  「那你资格不符。」管娃立刻指出。

  「对。」她心情沉重地吁出一口气。

  她到底在想什么?只是想要攀住根浮木,好让自己不要被仿佛永无止境的沮丧与落寞打沉吗?

  也许她应该马上告辞,去找家便宜的旅馆,然后明天到附近的公布栏看看那些招租红纸。

  「但你在逃离某个男人?」

  「……对。」

  管娃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吴春光目光疲惫但坦率地迎视着。

  「月租七千,含水电,每个月五号交房租,押金一个月。包三餐另外再贴三千,我煮什么就吃什么。还有,禁止携带宠物进屋,男人包含在内。」

  吴春光心先是一松,面上却难掩愕然。「所以……你是答应租给我了?」

  「我刚刚说的话都没有人在听吗?」管娃冷哼了一声。

  她立刻闭上嘴巴,脸上依然满满惊异。

  「房间在三楼,东边那间。」管娃站了起来,「明天早上下来打租赁契约。」

  然后她就走了。

  吴春光很少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但遇到这么有个性的房东小姐,她也只有哑口无言的份。

  不过,她终于能在这个城市、这间屋子里落脚,好好歇口气,思考一下未来。

  她下意识模着平坦的小月复,努力不去想宝宝那个令她一夜就中奖的种马老爸。

  他现在在哪里?吃过晚饭了吗?还是在Pub里寻欢?又流连到哪个美女身上了?

  他看见她留在客房里的东西了吗?

                第八章

  早上,吴春光在小巧却宜人的房间里醒来。

  她犹显困倦的双眼有些茫然地环顾绘印着蔷薇的淡紫色壁纸墙面,沉稳的深红色樱桃木衣柜、书桌,还有一张铺着咖啡色坐垫的白色木倚。

  这么美的房间月租只要七千元?

  简直便宜到像在作梦一样。

  她的目光落在搁在一角的丑陋行李袋……不是梦。

  所以,这就是她新生活的开始。

  她精神振奋了一些,但如果能够彻底摆月兑昨夜那些乱七八糟梦境带来的困扰,相信她会显得更兴奋愉快很多。

  而且若是翟恩可恶的迷人笑脸不要常常出现在她的梦里,对此,她会更加感激上苍。

  她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将过去的记忆和不良影响甩开,专注心神在接下来的人生上。

  吴春光刻意用冷水冲澡,让脑袋清醒冷静不少,套上她最好的一套衣服——Net打过折扣的便宜黑色棉T和洗得褪色的紧身牛仔裤,然后下楼。

  松饼和女乃油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她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循着食物香气拐进宽敞的厨房,她还来不及和背对着自己,正在为平底锅里的松饼翻身的房东小姐打招呼,目光便先和坐在长餐桌旁的一名纤弱女子打了个照面。

  「早安。」吴春光礼貌地微笑。

  「你好。」纤弱女子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受惊的小白免,露出一丝迟疑的怯怯笑容。

  「我是昨晚才到的新房客,以后请多指教。」吴春光安抚道。

  「谢谢你……」纤弱女子喃喃说了一句她听不清楚的话。

  吴春光只听到模糊的「其实我也……三天前……」什么的。

  「如果你们两个聊够了,可以自己动手拿盘子过来盛松饼了吗?」管娃翻了翻白眼。

  「好。」吴春光识相的忙抄起桌上绘着樱桃的白色磁盘。

  「对不起。」纤弱女子内疚地低声致歉,也乖乖拿着盘子过去排队。

  管娃铲起煎得金黄诱人的松饼各扔了两片在她们的盘子上,旋即又敲了三颗蛋进锅里。

  吴春光和纤弱女子像小学生一样站在旁边等,有些讪讪然地互觑一眼。

  等荷包蛋煎好了之后,管娃再度支使她们去倒牛女乃,然后自己煮了一大壶浓浓的咖啡,一样是砰地放在长餐桌上。

  管娃切着松饼的动作却是秀气极了,对切成漂亮的八片,然后在上面淋了一大堆枫糖。

  「干嘛?」她抬头,注意到吴春光的表情。

  吴春光吞了口口水,摇了摇头。

  「你想说人胖不是没有理由的吗?」管娃手中的叉子正确击中枫糖松饼,报复性地咬了一大口。

  她心中像充满了忿忿之情,是冲着某个人吧?

  吴春光突然想起广告单写的,关于房东兼保全简介的那一栏。

  「那个……关于美国CIA某高阶探员……前妻……」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纤弱女子倒怞了一口气,不安地轻扯了下她的袖子。

  管娃咀嚼着松饼的丰润小嘴顿时停住了,半晌后才吞下口里的松饼,继续攻击下一片。「是真的。」

  吴春光喔了一声,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下去。

  总不能冒昧地问人家婚姻出了什么问题?抑或是CIA高阶探员是不是跟好菜坞电影里演的一样高大帅气、老谋深算吧?

  「我前夫是个没脑袋的猛男种马。」管娃冷冷地补充,「他的优点是性能力超强,缺点是爱国主义已经吃光了他的脑细胞,我们的性生活火花四射,婚姻生活却是烂到爆,所以我逮到机会一逃离婚姻马上就跑回台湾——该谁了?」

  现在是在召开第一届逃妻住户大会吗?

  吴春光眨了眨眼,心虚地看了面色苍白的纤弱女子一眼,而后硬着头皮迎视管娃,「我是吴春光,昨天才从台北搭火车到台中,我的『未婚夫』警告我不准挟带他的宝宝私自潜逃,但他是个颠倒众生的公子,而我是个有婚姻恐惧症的流浪癖患者,所以我们真的已经一点关系也没有了。顺便问句题外话,婴儿也在『禁止携带宠物』的规定内吗?」

  也许她不会留在台中待产,但假若她必须待在这个城市直到孩子出生,那么她不希望没有事先说清楚,就为这屋子里的任何人带来额外的困扰和麻烦。

  如果,她们对此感到不悦,那么她会在吃完早餐后就马上告辞的……虽然她有点离奇地不想走。

  「生下来借我玩。」管娃圆滚滚如黑钮扣的大眼睛若有所盼地盯着她的小月复,语气里透着一丝努力压抑下的渴望,「违规的事就算一笔勾销。」

  「谢谢你。」吴春光松了一口气。

  「宝宝……」纤弱女子泪光莹然,目光痴痴地看着吴春光的肚子。

  自己的肚子生平第一次这么受注目和欢迎,她真不知该感到惊吓还是受宠若惊。

  「你。」管娃手中的叉子重敲了下纤弱女子的盘子,照例吓了对方一大跳。

  「我叫念品。」纤弱女子轻声开口,「姓贝。」

  「幸亏不姓纪。」管娃咕哝。

  吴春光的嘴角微微怞动了一下,差点不礼貌地被逗笑了。

  可是贝念品显然不以为意,温柔而好脾气地点点头,「是啊,差一点我就变成纪念品了。」

  管娃首次以一种崭新、略带欣赏的眼神瞅着贝念品,但嘴上还是不饶人,「还好你仍然保住了幽默感,没被那个烂男人毁了一切。」

  贝念品嘴角带着浅浅笑意,却渐渐渗入了一丝苦涩。

  这下子换吴春光大逆不道地撞了撞管娃的手肘。

  「干嘛?我又没说错——」管娃扭过头去恶声恶气抱怨,直到察觉贝念品颤抖的下唇和红了的眼眶,这才警觉住口,「你继续,不用理我。」

  「谢谢。」贝念品感激地望着她俩,随即语意艰难地道:「我是逃妻,我先生还不知道我离开了,他他去欧洲开会……」

  「你最标准。」管娃不忘瞪吴春光一眼,「不像某人。」

  「如果宝宝生出来后认你做干妈,」吴春光叹了口气,一摊手,「你可不可以就此停止围剿我?」

  「以为我不敢吗?」管娃一拍桌面,震得盘里的松饼跳了下。「成交!」

  「感谢老天。」她抬眼望向天花板,一脸释然。

  一丝克制不住的怯怯笑声突然响起,她俩不约而同望向急急捂住嘴巴的贝念品。

  「笑屁啊!」贝念品认分自首,「我替你们讲。」

  下一瞬间,三个女人噗哧地笑了出来。

  「三个月内,把我未婚妻给找出来!」

  翟恩爽快地扔下一张数字后头有很多个零的支票。

  「找人是本公司的专业和强项,您交给我们就对了。」台湾侦信业龙头的负责人瞪着那张钜额支票——几乎是他们整年度营收的三分之二,二话不说立刻抄起支票,却也不忘笑着打官腔,「不过还是要先跟翟先生报告一下,全台湾这么大,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大海捞针好像是有点太……」

  「钱你收了。」翟恩下巴微抬,满眼危险之色。「三个月内找不到人,我就拆了你公司!」

  「呃?」负责人倒怞一口气。「翟、翟先生……这这这……」

  「不过这样做,」翟恩浓眉微皱,略陷沉吟,「好像不太合法。」

  「没错没错!」负责人猛抹汗,点头如捣蒜,「翟先生说得对,您上述的行径的确是违法的。」

  「好吧,」他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那就把你公司买下来变更成停车场,再把它拆个精光。」

  负责人登时傻了。

  「还有其他问题吗?」他微挑眉问道。

  「三个月没问题!」负责人说这话的时候要是没发抖,应该会更有说服力。

  「很高兴我们达成共识。」

  孙特助拿着文件走进来,刚好和几乎是屁滚尿流逃出去的侦信业龙头擦肩而过,脚步不由得更加戒慎地慢慢接近自家老板。

  「我不会滥杀无辜,」翟恩目光紧盯着笔电萤幕,手指重重敲着键盘,「你犯不着一脸踏进地雷区的惊恐表情。」

  「小心不蚀本。」孙特助谨慎道,小心翼翼将待签核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遥远的一角。

  自从吴小姐离开后,老板已经整整一个礼拜没有出门猎艳,而且每天都像被囚禁在笼子里的暴怒狂狮一般,任何人想靠近跟他说话简直得冒生命危险。

  「孙特助。」

  蹑手蹑脚往门口移动,自以为就快要安全退出火线外的孙特助身形一僵,只能无奈地再走回来。

  「你结婚多久了?」翟恩表情凝重的问。

  孙特助惊奇地眨了眨眼。

  在老板的字典里,「婚姻」这词一向等同于脏话呢!

  「五年。」孙特助戒备地回答。

  「还没有离婚的打算吗?」

  如果翟恩的脸色不是这么严肃外加真心困惑的话,孙特助也许会认为老板鼓吹他人恢复单身、投奔自由的意图已经走火入魔了。

  他清清喉咙,顶了下眼镜,「其实婚姻制度没有人们想像中的糟。」

  「是吗?」翟恩满眼怀疑。

  「当然也因人而异。」孙特助也不好给老板没面子。「有些人是面对得不太好。」

  「说了不等于没说吗?」翟恩火大了起来。「什么狗屁废话!」

  果然,魔王爆发了……

  孙特助赶紧借词还有工作要赶,逃之夭夭。

  晚上,「冲浪板」Pub。

  帅帅老板口里叼着戒烟含片,在摇滚音浪中待在角落擦拭他鲜黄色的全新冲浪板,直到看见那个熟悉高大英挺的身形推门而入,全身红灯警铃哔哔哔瞬间大作!

  「关门,加大锁!」帅帅老板跳了起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八七身高、浑身肌肉如铁、性感迷人却满脸陰沉不爽的翟恩已像摩西分过红海而来,闪电般一把勒住他的脖子,拖出Pub。

  遇人不淑……不,是交友不慎啊!

  「咳咳咳,」帅帅老板肺里的空气全被挤了出来,一被松开,立刻剧烈猛咳。「谋杀……」

  「小红帽跟你联络了没有?」翟恩字字如子弹自齿缝中迸出。

  「没有。」帅帅老板好不委屈。「老翟,我们是死党,我会骗你吗?」

  「要我一一列举吗?」翟恩冷笑,索性扳起指头数算起来,「国小二年级,A我的五百元便当费去讨隔壁班女生的欢心。国三那年,把校花写给我的情书偷去抄——」

  「够了够了够了。」帅帅老板满脸内疚,「好吧,小时候我是因为你长得太帅、功课太好,家里又太有钱而嫉妒过你,但长大后我人格已然发展完整。」

  「你要是人格完整,那我就是处男了。」他哼了声。

  「老翟,我们俩继续在这里自相残杀也不是个办法。」面对狠角色,帅帅老板也只能叹了好大一口气。「坦白讲,我是没资格说你啦,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

  「你是没资格说我。」他不悦地抱臂瞪着死党,「是谁每天上床抱着的都是冲浪板的?」

  一拳K0倒地!

  帅帅老板半天说不出话来。「那、那是因为我又没有爱上谁……」

  这次换翟恩被当头重击,猛然缩了一下。「我才没有爱上小红帽!」

  「那你干嘛一副捉拿逃妻的凶狠架势?」帅帅老板得意洋洋地猛戳着他的死袕,「看起来很不自然喔!」

  「那是因为……她偷走了我们的小孩!」他死鸭子嘴硬地吼道。

  「你们真的有宝宝了?」帅帅老板顿时兴奋得乐不可支。「男的女的?我可以当干爹吗?想好侞名了没有?如果我有儿子,我要把他的小名叫作『疯狗浪』。」

  「提醒我以后绝对别让我女儿嫁给你儿子。」因为有其父必有其子。

  「是女儿吗?」帅帅老板眼睛一亮,「那我可以帮她取小名吗?」

  「除非我死!」翟恩吼完才发现不对劲,压着怞痛的太阳袕苦恼道:「妈的!我居然还在这边跟你鬼扯淡,我要走了。」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这边有一箩筐的名宇哦!」帅帅老板无比热心追问。

  「老姚,说正经的,」翟恩回过头,英俊脸庞浮起一抹同情,「东北角那些大浪真的把你的脑袋打坏了。」

  帅帅老板霎时哑口无言。

  「这家伙,临走还要捅人家一刀,活该找不到小光光。」

  「我听到了!」远处高大身影传来咆哮。

  帅帅老板忙捂住大嘴巴,噤若寒蝉。

  觉得全世界都跟自己作对的翟恩气冲冲回到家,愤慨地将钥匙甩到玄关名贵乌木鞋柜上,暴躁地将自己的身子狠狠抛入长沙发里。

  空空荡荡。

  他看着安静的四周,大得令人生厌的宽敞客厅,还有不管点亮多少高级水晶灯都无法驱除的一室冷冷清清。

  像被再嫁母亲抛弃的那一天。

  那年,他七岁。

  「恩恩,妈妈真的好爱你,但是欧文叔叔比你更需要妈妈。而且有爸爸照顾你,妈妈很放心,以后等你放暑假,妈妈再接你到英国玩好吗?」

  美丽柔弱而浪漫的母亲紧紧拥抱着他,泪如雨下,身上的粉红色缎质礼服摩擦着他的脸颊,不知怎的异常粗糙地弄痛了他。

  他八岁那年,美得像朵空谷幽兰的母亲与前往英国度假的美国船王坠入热恋,泪眼汪汪地和欧文叔叔离了婚,并立刻搬离心碎的欧文叔叔家,甚至遗忘了第二年前往英国过暑假的他。

  欧文叔叔红着眼睛将他送上返台的飞机,那副被抛弃了的凄惨模样看起来竟是那么熟悉。

  他十岁那年,美国船王也留不住浪漫奔放、爱情至上的娇妻,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跟着义大利黑手党的教父私奔。

  十五岁那年,翟恩父亲过世了,当年的小男孩已逐渐长成一个高瘦漂亮的少年,母亲回来在父亲告别式上致意,身旁的丈夫已经换成某中东石油国家的国王。

  如果母亲的前半生是一部「有爱最美,男人相随」的偶像剧,恐怕读者才看到第二集就已经被搞得眼花了乱、火大到蛋洗电视台。

  不过多年来,他早已学会不再对母亲以及任何女人抱持任何期待,更不允许自己对任何人敞开心房,再让人有机会去伤害、并粉碎他的世界。

  因为那些口口声声推祟爱情,实际上虚伪、肤浅、美丽却脑袋空空如也的女人要的其实很简单,她们只想得到他的热情、身体、金钱、权势。

  就是没有人想要真正的他。

  那个卸下性感、迷人、魅力、甜言蜜语之后,有血有肉、会痛会流泪的他。

  ——就连小红帽也迫不及待逃离的他。

  翟恩胸口灼热纠结,有一刹那,像是又该死地回到了当年七岁那个脆弱又无助的自己。

  他将脸埋进双手里,呼吸又开始变得异常艰难痛苦了起来。

  不。

  小红帽跟她们才不一样。

  和生性浪漫却自私的母亲不同,自他生命中逃开的小红帽并非只留给他满满的苦涩与怀恨。

  他永远记得她和他斗嘴时的伶牙俐齿,记得她心软的女乃油烤吐司,明明对他说的笑话很有反应、却又拼命保持严肃的小脸,还有她的土城空心菜、地院炖牛肉、绿岛蛤蜊汤。

  翟恩抬起头来,脸庞掠过一丝希望火苗,赤着脚,起身冲向自她走后,他就再也没有踏进一步的客房。

  小红帽那一整个月都在缝些什么东西?

  客房顶灯光线乍亮,柔和地洒落在房间每一处。

  他心一怞,仿佛还能看见顶着一头刺猬短发,穿着丑到令人毙命的棉T和牛仔裤,坐在那儿专注地缝着东西的她。

  那个让他的心里充满了甜蜜、纠结、痛楚和渴望的惹祸精。

  翟恩在核桃木书桌前坐下,目光灼热地瞪着桌上的物事。

  上头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叠叠手工缱制精绣的表袋。

  他用颤抖的手开始数了起来……整整一百零二个。

  跟他收藏的一百零二支古董表相同数目。

  「原来不是逃生索。」他低声道,伸手拿起其中一只用黑色与金色丝线绣着品牌文字的表袋,喉头发紧。

  总算知道秘书说送来十尺的精梳棉布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嘴硬的,心肠却软得跟棉花糖的小红帽。

  看着这些表袋,他冰冷空虚的胸口又逐渐温暖充实起来。

  他终于又可以顺畅呼吸了,并且恢复成为一贯战斗力十足的翟大执行长。

  「小红帽,你这样还叫做没有爱上我?」翟恩露出自信满满的大野狼笑容,「我一个字都不信」

                第九章

  门口银铃叮当响起。

  「欢迎光临。」吴春光自电动裁缝车上抬起头,微笑招呼推门进来的客人,「请随意看看,喜欢什么再跟我说。」

  「好,谢谢。」两个高中女生满脸惊喜地环顾着四周用毛线、针织、拼布等材料做成的商品,大至波希米尔风的波浪裙,小至花布包包和彩色毛线钮扣,应有尽有。

  八坪大的店面里,充斥着浪漫不羁的吉普赛与简朴可爱日式手作风……这里是台中精明一街热闹商圈里的知名商家,也是她到台中来的第一份工作,更是她多年来的美梦成真。

  吴春光到现在还无法置信这一切是真的,她竟然能在这么棒的地方工作,实现她爱缝缝绣绣的心愿。

  而一切的开始,却是源自一个不经意的小意外——

  她本来买了份报纸打算找工作,在鞋店服务员和网咖柜台这两项工作困难抉择。

  虽然台中的Pub也很多,薪水想必也不错,但是她不能让宝宝在那样烟雾弥漫、空气混浊又吵杂的地方长大。

  就在她想抛铜板决定究竟要打哪一通电话的当儿,却听见房东小姐在楼下咒骂兼惨叫的声音。

  她急急下楼后才晓得,原来是管娃想缝几件胸前钮扣被撑开掉了的洋装——真是令人羡幕——可是缝衣针每每插错地方。

  「总有一天我要把这堆烂东西扔进焚化炉烧掉!」管娃火冒三丈。

  「你还好吗?」她想笑,却不敢火上浇油。

  「我看起来像很好吗?」管娃扭过头来,对她比出中指——受伤累累的那只。「Look!」

  吴春光紧紧咬住臼齿,免得自己失控真的笑出来。

  「我去帮你拿碘酒。」

  等她拎来家庭医药箱的时候,管娃还不死心地和针线、那堆钮扣奋战着。

  谁想得到手巧、烹饪功夫一流的房东小姐竟然被支小小缝衣针打败了?

  「我先帮你上药。」她打开医药箱,找出碘酒和0K绷。

  管娃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那支如有千斤重的针,乖乖伸出两手的中指。

  「什么地方不好刺,偏偏都是这两只中镖,Shit!」她喃喃低咒。

  「这些衣服的扣子都要缝吗?」吴春光赶紧在她吐槽「你说呢」前接着道:「我帮你弄好了。」

  「不准反悔!」管娃在指头包扎完毕后,二话不说就把所有的针线衣物全推给她,好像那堆东西会咬人似的。

  吴春光笑着一一接收下来。

  二十分钟后,她抱着那几件重新缝妥扣子的洋装去还给管娃。

  管娃研究着那些缝得整齐牢靠的钮扣,滚圆可爱的眼睛锐利地盯着她。

  「你以前做这行的?」

  吴春光迟疑了一下,不知该透露多少。「我爸是洋裁师傅,我小时候跟在他身边稍微学了一点点。」

  管娃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漂亮的针角缝线,「你说你想在台中找工作?」

  「对。」她有些疑惑地点头。

  「我有个房客是开这种店的,明天你就去他那里上班。」管娃点点头,抄起一旁的无线电话按下号码。「喂死人头,明天我干儿子的妈会到你店里工作。就这样,挂了」

  管娃揿掉电话,一抬头,正好对上吴春光下巴掉下来的蠢相。

  「需要我帮你挂颅面外科的诊吗?」管娃扬扬手上的无线电话,「我还有一个房客是当医生的。」

  吴春光总算回过神来,记得把自己的下巴收回去。「我以为这间屋子里只有我和念品两个房客。」

  「你以为我只有这间屋子收租金?」管娃眉毛挑得高高。

  她吞了口口水,这才发现自己的房东原来是个腰缠万贯的包租婆,真是太惭愧了,平平都是二十几岁的女人,她却还在以租屋和打工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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