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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覆花之夜——(父女禁忌的乱欲人生)(61-75完),2

[db:作者] 2025-08-18 14:44 5hhhhh 6720 ℃

  「……」

  她在斗胆挑战钟执的底线,她知道这是钟执潜意识里一直都想要回避的问题,不管他承不承认,这个问题一定会把他吃得死死的,她就是他的软肋。

  「要是我在你面前被别人侵犯……」

  「你什么意思。」钟执陡然一停,语气冷冽。

  旋明舔了舔嫣红的唇,一点也不怕他。她伸手轻柔地捧着他的脸,却依旧在咄咄逼人地质问:「告诉我,刺激吗?」

  这种场景似曾相似,很久以前,她和钟执在客厅背着她的同学接吻,那个时候他还只是在试探,他也问了她同样的话——刺激吗?

  突然,钟执不怒反笑:「你真是比我还变态。」

  气氛僵持了一会,钟执又凑近搂住她的后背,轻啄她的唇,鼻息渐浓,嗓音蛊惑:「你说有就有。」

  孽欲横生,本性作乱,夜夜娇软在怀,纵使是他也做不到清心寡欲。

  欲望是一条黑色的河流,钟执在趟水而过,一不小心就会被淹死。可是一低头他就能看到水面倒映的丑陋模样,哪怕会被自己恶心到,他还是停不下来,她已经拉他下水了,那她也别想上岸。

  钟执拉过旋明的手,贴着自己胯,然后帮她舒张开五指包裹着自己挺立的性器,手把手地教她如何取悦自己。

  龟头渗出的腥液打湿了旋明的手,她下意识觉得嗓子有点干,然后去舔他喉结,轻声试探着问:「想着我的话……是什么感觉?」

  钟执不想说话,加快了手抽动的频率,喘息声也越来越浓,灼热的呼吸扑向她,让她下身也涌出汩汩热流,非常迫切地想要尝一尝这肉棒的味道。

  旋明挣脱钟执搂着她的手,贴着桌沿滑下去,坐在椅子上扶着他的阴茎张口就含了进去,那一瞬间两人都不由自主地轻颤。

  柔软的舌尖和口腔比她的手感好上一百倍,强烈的快感从尾椎骨蔓延而上,他的呼吸越发躁动,狠狠挺动了几下,几乎要把她的小嘴戳穿。

  旋明呛了几下,双颊绯红地吐出来,然后又讨好似的去舔两侧的囊袋,用舌尖去描摹深深的沟壑,硬质的黑色丛林扎得她的脸生疼。

  快慰在顶端炸开,钟执索性伸手握住自己的性器飞快地套弄,修长干净的手指和膨胀粗大的性器很不相符。钟执胸膛沉沉起伏,在临界点即将到来的那一刻他动作猛地一滞,旋明又张嘴包裹住他。

  大量男性的浊液在她嘴里喷射,等到欲望被满足。钟执从她嘴里抽出,然后在她面前摊开手掌:「吐出来。」

  旋明固执地摇头,却羞涩得声若蚊蝇:「好吃。」

  钟执看着她卷着舌头舔唇好几下,才把精液囫囵吞了下去时,嗓子眼又蓦地一紧。

  钟执又把旋明拎上桌,手滑至后背搂紧她,让身体熨帖着彼此,直到把她插得汁水横流娇喘连连他才作罢。

  当晚她果然累得倒头就睡。

  直到第二天早上十点半,钟执被手机铃声吵醒,他刚想挂,一看见电话号码后就立即坐起来,扯了条浴巾裹住下半身,到房间另一端接了电话。

  「喂……」钟执把声音压得很低,对方一口气说了一长串他也只是静静听着,眼睛不停地往睡得正香的旋明那里瞟,生怕惊醒了她。

  「……好。」最后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真挚地道谢,「……谢谢你。」

  五分钟的电话,他只说了几个字。

  直到通话结束,钟执又静悄悄地上床搂住旋明。

  这是她这两个月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

  钟执吻了吻她的额头,快点好起来吧,他的小仙女。

           ***  ***  ***

  夜幕初垂之时,正是酒吧开始活跃的时候。

  阿耀是在这个街区一角的清吧工作的服务员。虽然他今年只有24岁,却已经在这里工作了5年了,对于人员流动性大的酒吧来说,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老员工了。

  不同于用绚丽的镭射灯和酒精宣泄荷尔蒙的嗨吧,清吧通常更加安静低调,适合单纯的聊天和品酒。

  这里淡雅的灯光朦胧迷离,耳畔有舒缓的轻音乐,松散的座位如点点星光,透过左侧全通透的落地窗,一眼可以望到夜晚深蓝的海面。

  这段时间非旅游旺季,小长假的高峰刚过,孩子们也没有放暑假,因此晚上店里的人不算多。

  当天晚上11点左右,阿耀接待了两位很奇怪的客人。

  两位客人进门后,直接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入座。这通常是情侣非常偏爱的位置,阿耀见怪不怪。

  阿耀看得出,那个女孩非常粘她身边的男人,但他们这个年龄差,要么是女孩主动倒贴,要么就是男人随意玩弄,真心对待的,少之又少。

  奇怪的是,虽然他们也是来聊天喝酒的,但自从他把他们点好的酒送过去后,阿耀就再也没见到那个女孩亲自动手端过酒杯。

  她一直懒散地倚在男人臂弯里,和他亲昵地低声聊天,时不时会被男人的话逗得很开心,只是长发挡住了她半边姣好的容貌。阿耀记得,女孩点了一杯「少女的祈祷」,是微甜的樱桃酒,还带着淡淡的果香,非常适合女生。

  玫粉色的液体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妩媚又清纯。每当男人端起那只高挑的酒杯到女孩面前时,她总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像一只乖巧的小奶猫。

  有时候她会满足地半眯起眼慢慢品尝,享受酒精充盈味蕾的瞬间,这之后男人总会嘉奖她一个绵长的吻。若是酒不小心沾上了她的嘴角,男人还会抽出纸巾耐心地给她擦掉。

  阿耀之所以观察得这么仔细,除了今晚他确实比平时清闲了许多,还有就是他们身上吊诡的气质,让他非常在意。

  那个男人明明一副正人君子的温和模样,眼神却是厚重晦暗的,尤其是在看向那个女孩时。在他身后,仿佛有流动的腐败的黑色液体。

  趁着男人给她擦嘴角的时候,女孩竟然咬住了他的食指尖细细舔弄,男人则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没有抽出手指的意思,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似逗弄又似抚慰。

  悄无声息又暗潮涌动的调情。

  非常奇妙的感觉。

  阿耀想起了一种名叫菟丝子的植物,它天生就有缠缠绵绵的姿态,但会不断地蔓延寄生。寄主提供它营养,但同时会因寄生物的缠绕而生缢痕,甚至干枯腐败直至死亡。

  缠绵的伤痕的美。

           ***  ***  ***

  「爸爸,那个小哥哥一直在偷偷看你呢。」旋明缩在钟执怀里暗示着有个觊觎着他的人。

  「没关系,我又不喜欢男人。」钟执抱着旋明,非常惬意地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没准他喜欢男人呢,毕竟你长得这么好看。」她又半开玩笑地说,「你们站一起都挺养眼的……要是今后……嗯……想一想就刺激。」

  钟执笑了笑,低头凑到她的耳边,嗓音又哑又沉:「和你更刺激。」

              第六十六章:镣铐

  阿耀是凌晨两点送走那两位客人的,可能是自己的目光太过直白,女孩注意到了什么,即将离开的时候,她非常警惕地回头看了阿耀一眼,然后踮脚在男人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男人幽幽地定住脚,锐利的目光扫来,阿耀脊背一寒,连忙低头若无其事地用毛巾擦着杯子。

  清隽的容貌一旦敛起笑容,就会让人觉得眼神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再踏出一步他就能离开这里,而他背后就是黑洞般的夜,星光都被燃烧殆尽的夜晚。

  「你老盯着客人看什么啊?领班知道了肯定又会生气,这可是非常不礼貌的!」身边的同事好心提醒着阿耀,她话锋一转,笑得暧昧,「一面之缘而已,别留恋。」

  阿耀无奈:「你瞎说什么。」

  再抬头时,女孩已经踩着轻快的碎步离开了,俏丽的背影和摆动的裙摆也渐渐融入墨色。

  阿耀自嘲般摇了摇头。

  离开了那片灯红酒绿的街区,夜色变得更加浓郁深沉,岑寂的道路前方宛如一片未知地带。

  酒精似乎有麻痹感官,延缓时间的作用,旋明没有想到,她是来海边放松心情的,可钟执竟然也陪着她放纵自己。

  哪怕再回到房间时,两人皆已筋疲力尽,赤裸的身体却依然纠缠在了一起,就像再冰冷的酒入喉也变得滚烫浓烈。

  她的身体被打开,每一处都烙下了钟执热切的吻,清凉如水的肌肤,嫩滑细腻,含在口中就能化掉。

  钟执小心翼翼地避开旋明膝盖上的伤口,尽量温柔地对她。

  钟执压下来,呼出的热气拂过她的颈动脉,像一张网罩住了她,然后一丝一扣都往她心里钻。旋明轻轻颤抖着,下体被酸胀感充盈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脚后跟蹂躏着床单,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背里。

  爱意在空荡荡的夜里缭绕,她想和钟执这个被遗落的天涯海角过一辈子,做爱做到死,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钟执在她体内反复进出的时候,旋明抬首望睁大眼睛着天花板,头顶的吊灯像一只偷窥他们的灰白大虫。

  旋明闭眼不去看它,任钟执拨弄着自己的身体。高潮的瞬间,像是电流聚在一点然后再忽地流遍全身,有一种兴奋得逼近死亡的感觉。

  等到身体松弛下来,旋明已经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凌晨几点,空气中还弥漫着稠腥的味道,她回想起她来到这里后,几乎没有做其他事,反倒过着昼夜颠倒的颓靡生活。

  朦朦胧胧间,她听到自己好像在说:「爸爸……我想游泳……」

  然后就陷入了眼皮打架的昏睡状态,也不记得钟执答应没有。

  旋明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只是窗外光线晦暗,似乎更早些的时候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泥泞的腐殖土的气息,不见骄阳与青翠。

  旋明头有些痛,她估计自己昨晚真正入睡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她揉着太阳穴坐起来,发现钟执已经给她换上了睡衣,而此时此刻他正在桌子边泡茶。

  「早啊。」

  「不早了,已经中午了。」钟执轻轻将茶水吹出涟漪,然后到她床边坐下把茶水递给旋明,「喝点茶清醒一下……今天还想去哪里玩?」

  旋明端过滚烫的茶碗放在鼻尖轻嗅后,才琢饮下肚,又道:「我想游泳。」

  一听这话,钟执仿佛就看见她全身浸在冷水中的模样,皱着眉头说:「不行。」

  旋明没想到钟执直接拒绝了她,她不甘心:「来了海边却不能游泳不能玩水……那来这里有什么意义?」

  「你现在最好别长时间泡在冷水中。」钟执的视线往下落,「而且你的膝盖沾了咸海水,估计不是一般的疼吧。」

  旋明被他堵得编不出更好的理由来反驳。

  事实证明,不能游泳会损失80%的乐趣,但如果钟执能陪她,尚能勉强弥补那80%的空白。

  一连几个白天,她不能去水上乐园,不能去冲浪,反倒参观了当地的博物馆和野生动植物园。有些热的时候,她一提到冰淇淋,钟执严厉的视线就刺得她浑身不自在。

  不过这些并不是旋明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她只是单纯地想远离那个她熟悉的压抑的城市,逃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而已。

           ***  ***  ***

  他们在这里待了五天,返程那天下午,旋明正捧着热奶茶和钟执在航站楼候机,突然一声闷雷,天地间骤雨袭来,不出意外的,大雨之下飞机延误了。

  候机期间,旋明等得不耐烦,但能够延缓回家的时间她反倒暗自有些庆幸。

  她依偎在钟执怀里,非常无聊地拿吸管戳奶茶里的珍珠。

  「旋旋,现在的话,你还能适应学校的生活吗?」蓦地,钟执平静的声音响起。

  明明才刚卸下防备,那种深植于心的恐惧又如大手一般,猛地揪住了旋明的心脏,让她下意识想要回避这个话题。

  旋明表情一沉,脊背僵硬了半晌才一声不吭地站起来,到不远处把奶茶扔进垃圾桶里,她抬头往机场看,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昏暗的天色持续发酵,倾盆而下的像是黑色石油,阴郁,粘稠,躲不开,洗不净,人世间无一幸免。

  旋明盯着空落落的天空很久之后才回到钟执身边坐下,或许察觉她的表情有异,钟执拉过旋明的手放在宽厚的掌心,温言安抚她:「别紧张,我只是问问。」

  可谁都知道,这个问题不只是问问,她迟早要面对。

  今后怎么办?

  回学校继续学习吗?可是面对那么多熟悉的同学,她能坦然面对吗?那些流言蜚语会不会又像蝗虫一样成群结队地扑过来,在她耳边盘旋嗡鸣。

  难道退学?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难道就要这么放弃了吗?现在的社会,一个高中文凭,她能干什么?难道真的要钟执养她一辈子吗?她倒希望钟执能永远照顾她,但也不是以这种方式。

  两难的问题,似乎没有最优解。

  「张嘴。」钟执突然说。

  旋明还来不及反应,一块异物就被塞进了嘴里。

  她抿了抿,口腔的温度软化了硬物,苦涩之后是甜的。

  原来是一块巧克力。

  吞下巧克力后,旋明无声地将脸埋在钟执胸口,他鼓励似的拍拍她的背,不再提刚刚的事。

  这种毛骨悚然的静默一直持续到飞机起飞。机舱内温度有点低,钟执向空乘人员要了一条毛毯给旋明盖上。

  毛毯之下,她的手仍执拗地悄悄越过界,与钟执十指交扣后才安静地闭上眼休息。

  只是一想到回去之后,过不了多久就是黏黏糊糊的梅雨季,连着十天半个月下个不停,各种烦心事都堵在了胸口,兴致全失。

  回到家已经彻底天黑了,这几天家里的门窗关得严实,不流通的空气越发浑浊。

  这里没有静止的海,没有翻涌的潮,没有燃烧的傍晚,有钟执,也有一尘不变的苦闷等着她面对。

  非常的无趣。

  这种充满危机的预感很快得到了印证,回家后没几天的一个晚上,她正在客厅吃着水果,外出归来的钟执进门后到她身边坐下,解开了颈下的第一颗扣子,将手里拿着一个棕黄色的牛皮纸文件袋放到她面前,说:「旋旋,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不对,是两件事。」

  旋明拿着水果的手慢慢垂落到腿上,她还来不及惊愕就知道有些问题,她逃不掉,钟执也不会让她逃。

  像是无形的镣铐,终有一天会锁住她。

              第六十七章:争执

  「旋旋,你想离开这里吗?」钟执盯着她面色严肃地问。

  旋明一下噎住,答不上来。

  她发现当钟执将这个问题一本正经地抛出来时,自己还没有无所顾忌点头的那份勇气。

  她偏头望向他,心怦怦跳,仿佛猜到了丝毫,但依旧迟疑地注视着钟执,想要从他的神色中窥得一些问题的端倪。

  旋明默默地低头把手中的水果放到茶几上,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纠结和疑惑。

  钟执也观察着旋明,似乎不等她给出一个明确答案,他就固执地不肯继续往下说。

  空气仿佛被凝固,半晌后,旋明才拘谨地点头。

  「想。」

  然后她看见钟执神色分明缓和了一些,只是他又提了一口气,话到嘴边欲言又止。然后钟执握住她的手,默了片刻,说:「想就好……我已经给你办好了转学手续……你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旋明大惊,终于彻底面露骇色。

  大脑仿佛因为他的一句话宕机,只差一点点,她就能理解钟执的话,但就这相差的一点,也足以让她和钟执之间瞬间拉开一个巨大鸿沟。

  她颤声问:「什么意思……那你呢?」

  「你一个人去……我还有事要处理。」钟执语气平静,面色无异,似乎已经下了决心。

  「什么事?」旋明紧追不舍地逼问。

  她呼吸开始不畅,虽然害怕,但目光仍死死锁住钟执,企图越过话语的鸿沟,直接从他脸上搜寻答案。

  钟执坦然地承受旋明的惊恐和质问,黑色的瞳仁中不再有任何波动:「你冷静下,这个等会说,我先跟你把学校的事解释清楚。」

  钟执干燥温的掌心贴着旋明的手背,可她依旧觉得寒气开始爬上周身。

  忽地,旋明冷笑:「大学是想转就转的吗?」

  「当然不是,相当麻烦,要不停地在教育厅和两所学校之间来回折腾。」

  「我要去哪里?」

  钟执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北方,我的母校。」

  他的母校里有很多熟人,过程虽然繁琐,但是倒也顺利。

  「那凭什么让我转?」旋明直勾勾地看着钟执。

  「你情况特殊,现在的学校不适合你了。」钟执顿了一下,思索一番后帮她回忆道,「而且……你还记得我们去医院的那天吗,你的精神报告一直在我这。」

  那段时间旋明情绪心态都异常不稳,钟执带她去医院的那天进行了各种项目的检查,只是因为那个意外,她早就忽略了这件事。

  「最终有一条医嘱是『压力过大,建议更换环境』,再加上报告,这些都是你能转成功的关键理由。」

  心里某处像是打开了闸,瞬间涌出了大量的慌乱,这种不真实感一点点牵扯出一个快被她忽略的细节,旋明突然觉得眼前的钟执有种望而生畏的陌生。

  她攥紧了他的袖子质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钟执默然稍许,抬眸间正好对上旋明不甘心的眼神:「……差不多叁个月以前。」

  如今已经是六月初,叁个月以前也就是说……

  「所以事情发生的一开始,你就想把我送走?」她眼中开始不受控制地骤起水。

  钟执缓缓点头。

  在她最难受的日子里,旋明将钟执视为唯一的依靠,她对他绝对信任。她不肯也不敢去学校,和校方沟通的任务就落在了钟执身上。那段时间,钟执不肯告诉她在做什么,她以为是钟执不想让她担心,可是她没有想到,钟执一开始就不打算把她留在身边。

  眼眶渐热,旋明不知道视线该往哪落,自己仿佛成了一只无法归巢的雏鸟。

  窗外刚好有鸟儿振翅而过,跃在枝头和同伴互啄羽毛后又飞远,只留树枝在风中轻颤动,然后良久静默地矗立。

  旋明觉得委屈也出离地愤怒,钟执不过问她的想法,利用她对他的信任私自做了决定,而他明知道她真正恐惧的事情是什么。

  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越是在乎,感情就越是敏感,纤细紧绷的弦就越容易断。

  她将自己的心寄存在了晶莹通透的玻璃罐中,交给钟执,是希望他能好好保管和珍惜,而不是拱手相让给别人,也不是让他再封存在别处。

  但玻璃罐中她近乎透明的想法,钟执也一眼就能看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那样的。」看着旋明泫然欲泣的模样,钟执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是为你好。」

  钟执太清楚旋明为什么不能理解他了,不然他也不会选择从一开始就瞒着她。

  他们的关系就是一颗潜在的定时炸弹,钟执预料到了它可能爆炸的一天。

  墨菲定律的根本内容就是,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这种潜意识里的危机感让钟执不得不设想,如果不幸的事真正发生了,他该怎么办?眼下就是他思索良久后的抉择。

  旋明是长在温室里的花朵,他太娇惯她了,导致她根本经不起风吹雨打。可是有朝一日她不得不遭受暴风雨的摧残,他又该怎么办?

  把她留在原处,继续在暴风雨下七零八落地凋零吗?

  不是。

  亦或是再次把她送进温室里,任被泡胀的根在泥土中腐坏溃烂,永远沐浴不到真正的阳光吗?

  也不是。

  钟执应该做的,是让这朵娇花移栽到广袤温和的环境,虽然那里的土壤很陌生,但是能够让她在自然界中更加野性自在地生长。

  他需要考虑的就是,什么时机才是最合适。

  「可是你明明说过会一直陪我。」旋明生冷地抽出被握住的手,阖下眼帘,放任泪水肆虐,「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种行为会伤害到我。」

  她的骨架细瘦单薄,低头落泪的样子让钟执于心不忍。他环住她的腰,然后抬手将她的头按进怀里:「并不是我要赶你走……接纳你的学校开出的条件之一,就是参加他们这学期的期末考试。」

  钟执用手轻拍旋明的脊背抚慰着她:「我不想欺骗你……但前段时间,你的心态并不适合做出正确的决定。」

  旋明在他怀里抽泣着,她是遗落在大海上的孤岛,全凭大海决定她的去留,可是如果连容纳她的海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做那个可怜的小岛?

  「这是关乎你未来的事,我不敢怠慢……况且在外地读大学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离开我一段时间而已……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艰难。」

  旋明不理他,自顾自地哭。

  「你可以只喜欢我一个,但这辈子不能只围着我转……」

  她的世界太狭隘了,眼里只看得见他。

  但是钟执教她成长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让她今后没有父母的庇护依旧能独立生活,而不是让她成为他的附属品。

  「既然你有信心替我做决定……那你就有信心我一定会离开吗?」旋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他,她按住自己微微起伏地胸口,倔强地抹着残留的眼泪。

  一不小心,旋明的余光瞟到了那个牛皮纸袋,她指着纸袋问:「这是什么。」

  钟执绷紧了脊背,声音又变得严肃起来:「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里面是法院的传票,还有其他材料。」

              第六十八章:甘愿

  「传票?」旋明再次怔住,「谁告你了?」

  钟执的眼静得离奇:「说反了,我把别人给告了。」

  他的话烫得旋明心头一紧,但她还是很懵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依旧是之前那件事。」钟执顿了一下,在脑海中搜刮着最委婉的措辞,企图避开她的伤疤,「我找出了最开始在网上散布个人信息和谣言的那个人。」

  然后他一字一句道:「最后到法院以侵犯隐私和侵害名誉的罪名起诉了他。」

  钟执的话清晰地钻入旋明的耳中,大脑反复震荡,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紧接着细密的慌乱破土而出,让她再也说不出话。

  钟执扯着旋明的手臂,用力把她拽进怀里拥紧:「放心,原告是我不是你……我不想让你再牵扯进这件事了。」

  旋明只觉整个人瞬间如坠湖中,在冷水中浸透了又被拎出来吹干,只有噪声在她耳边哄哄作响。

  「什么谣言……」喉咙也干涩如旱地。

  钟执刚想说以前在网上流传的他「强暴」她,害死她「母亲」,诸如此类的话,最终还是选择咽了下去。

  不等钟执再次开口,旋明又急切地问:「为什么是你……」

  就算散布个人信息是事实,侵犯隐私也是事实,但事情因她而起,虽然钟执受她牵连也背负了骂名,但她所受的伤和痛都更加直接和沉重,以钟旋明的名义起诉才是最合适的,理由也才是最充分的。

  这些,钟执也都考虑过。但是他最想要的补偿是公开道歉,以旋明的名义也就意味着又要把她推向风口浪尖上。但钟执也不愿再次强调他们之间的关系,因此有意选择了把问题往「侮辱他人」的方向引导。

  因为钟执细细分析后,才发觉这件事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他作为网络暴力事件一开始的事外人,却因为个人信息的泄露,莫名遭到他人的持续骚扰。这些人一扇风就着火,仅仅是因为网络博主从杨念获取的片面之词,对他的品行和人格进行夸大和辱骂,但杨念对他和旋明本身就不了解。

  而那个煽风点火,泄露他信息的博主,就是他要告的人。

  旋明攥紧钟执的衣袖,再次追问:「你的证据呢……我是说,除了侵犯隐私。」

  「证据还不够多吗?骂人的短信以及……」说到这,钟执拿出自己的手机随意扔在桌面上,「那些打给我骂我的电话,我全都录了音。」

  这时,旋明才明白为什么当初让她几乎捏爆手机的辱骂电话,钟执却能那么冷静淡定地提起。

  「全都?你到底接了多少个?」

  钟执道出的事实,只让旋明觉得脊背阵阵发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钟执到底还做了哪些事?

  她所看见的生活是压抑且琐碎的,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却没发现原来自己也是那只依靠着钟执刨食的蚂蚁,每一天都在压榨他的精力和血液,然后躲在他的身后心安理得地避风挡雨,却逼得他不得不去面对自己引来的风浪。

  哪怕他是心甘情愿的。

               第六十九章

  钟执知道自己又说漏嘴了,他很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每次一旦被她抓住把柄,心里就始终萦绕着一种逃不了的紧张感。

  他掩饰道:「这你就别担心了,这不是重点。」

  只是话音刚落,旋明就扑街了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应该是在心疼他。

  钟执心底幽幽叹了口气,她的想法总是这样的单纯直白,所有情绪都表露在脸上,剔透得毫不自知,整个人得都像是轻飘飘的。钟执象征性地轻拍旋明的背安抚她,不想她对此事过问太多,然后话锋一转:「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现在就等你做决定了。」

  旋明默了几秒,然后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他,心酸地吸了吸鼻子,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你这样先斩后奏,我还有做决定的意义吗?」

  她很自私,因为喜欢,就想把钟执偷偷藏起来不与任何人分享,遇到问题了再把他放出来。可是她发现,钟执正在渐渐脱离她的控制,她就快要捂不住他了。

  一提到这个问题,旋明就愤愤地咬牙:「你死心吧,我不会走的。」

  既然一句「为你好」就能充当一个完美的借口,那她也想无所顾忌地任性一回。

  旋明甩开钟执的手,像用完就丢一样,干脆地转身回自己的房间,然后「砰」地一声摔门关上,留下钟执一人在原地发愣。

  等他追上去时,发现旋明已经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起来了。

  钟执握着门把手,靠在门口默默看了一会在床上缩成一团的小虾米,然后走过去坐在床沿,伸手剥开她的发丝,难得柔和地低声唤她:「旋旋……你听我说……你也不想我这几个月的努力白费吧。」

  旋明倔强地背对着钟执,捂着脸低声抽泣,对钟执的话无动于衷。

  当钟执想要把被子掀开一角,露出她的脸时,旋明像躲在洞穴里突然受到外界刺激的小动物,她拍开钟执的手挣扎着坐起来,还一边往后退:「骗子!你这个骗子!」

  她索性放声大哭起来:「你骗我那么久!」

  她太任性了。

  她激烈的反抗让钟执没了耐心,他沉声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的初衷并不是想骗你。」

  「可是你知道我最怕的就是离开你,但你早就计划着把我送走,还那样假惺惺地对我!」

  一听到那句「假惺惺」,他浑身上下像被毒刺扎了一下。

  她乖点听话点多好,怪他把她娇惯坏了,对他说话才会这样没大没小。

  钟执蹙起眉,身体前倾就要去抓她的手腕。

  旋明下意识抬手想要挡住他,却还是被钟执逮住了,想反抗又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执拗地蹬着腿又哭又打。他嵌住她张牙舞爪的手,也不管她疼不疼,把她用力拽到跟前,不容分说:「这也不想,那也不愿!那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钟旋明,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想法能不能成熟点,不要再这么任性了!」

  他像审讯犯人一样,威严锐利,对她又是一副死板的家长口吻,他的话就是不容置喙的权威,仿佛那些往日温存和耳畔低语都成了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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