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木花道藏在床底，听着屋内的脚步声和绝非人类能发出的，电报机般的哒哒声，在内心祈祷了千万遍。

神明在上，樱木捂着嘴巴，几乎要把自己憋死，怕一松懈就会发出尖叫。手中的刀刃，挥砍了上百次，能够高效漂亮地割开敌人的头颅，汗湿让它几近脱落，樱木不得不咬破舌尖保持清醒。

脚步向床边靠近。他睁大眼睛，透过刀身的反光凝视那双逐渐走近的双腿。机械的哒哒声越来越响，花道缩成一团，头脑混乱，手指痉挛。好在神明似乎听到了他的呐喊，十几秒后，床前的身影转了个身，向门外走去。

随着关门的声音，屋内恢复了寂静。

就像被蛇吓呆的兔子，樱木花道保持原样，一动不动，十几分钟后，想要把手从嘴巴上挪开，手腕已经酸麻难忍。又过了不知多久，久到他疑心自己再不动弹，会因为僵住的双腿被困在床下，才慢慢一点一点爬出来。

把头探出去的那一刻，月亮打在樱木花道脸上，红发映得像盛开的海葵。这团可怜的动物刚刚伸出床沿，就被一只手捏住了下巴。

年轻高大的男孩逆着月光，悲伤又热切地低头看他：

“樱木花道？”

樱木的喉咙中发出了恐惧的声音——男孩的瞳孔，由于过于强烈的情绪疯狂地变换着形状，从圆润的满月变成一根针，又扭曲了回来。

是虫子。樱木花道摇晃着脑袋，想要把捏着下巴的手甩掉，不管不顾地后退，要缩回狭窄黑暗的床下。但那毕竟是虫子，残忍地击破了樱木花道最后一道防线：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把整座床掀了起来。

“妈妈，”虫子把浑身颤抖的青年抱在怀里，餮足地闻他身上的味道，“一直一直，都好想见你，一直一直，都在找你。”

“好神奇哦，你居然和我想象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手中的刀子，用尽全力地砍下去，竟然只在虫子的胸甲上划出一道浅痕。年轻的虫子捏着樱木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刀剑落地，发出脆响。

虫子安静下来，听到樱木花道反反复复地说：

“让我走。”

不可以。虫子冷酷地回答。他把樱木花道抱起来，收起肩膀上震动的刮器——那些哒哒的鸣叫正是由此发出。他才出生两个月，被妈妈冷淡而害怕的姿态搞得很受伤，“妈妈认不出我了吗？妈妈真的不要我了吗？”

樱木花道努力压在记忆最底层的噩梦，此刻又被一股脑扯了出来，提醒自己身上发生了多么荒诞可怕的事情。看着酷似人类男高中生的脸庞，他喃喃自语：不可能，才两个月。你认错了，我不是你妈妈，我是樱木花道。

虫子被激怒了，外骨科从他背后冲天而起，像一把一把刀枪剑戟组成的翅膀，几乎到了遮蔽月光的程度。即使这样，他仍然保持足够轻柔的力度抱着樱木，眼珠变成了血红色，宛若坚硬的宝石：“花道，再这么说下去我要哭了，我绝对不会认错人的。”

“我是泽北荣治。”

比思维更清醒的是身体。樱木花道被泽北抓小猫那样捏着后颈按在怀里。此刻也如同春天的猫咪一样哀哀地叫出了声。

因为他惊悚地发现，随着泽北荣治话音刚落，下体那道隐秘的肉缝开始自主抽动，酸软难耐地分泌液体。小腹深处也如同骤然开动的工厂，发出咕啾咕啾的声音。

正在几个月前，他在庞大的巢穴中被身体力行地科普了这种迹象，正是虫母发情的表现。此刻，面对自己第一个孩子的成年态，出于天性，樱木花道立刻陷入了情潮。

事实随之毋庸置疑地浮上水面：出现在面前，姿态陌生面容陌生的泽北荣治，确实是他的孩子。

托着樱木花道屁股的手摸到湿漉漉的水液。泽北已无暇理会这些迹象，要被妈妈身上暴涨的浓郁味道逼疯了。他的瞳孔彻底化作一道红色的十字架，点点鳞片激动地从脖子上显出来，发出金属的色泽。

看着怀里软作一团，香喷喷的樱木花道，泽北荣治不住舔着嘴角，吞咽口水：“花道，你好香。”

我可以舔舔你吗？

今晚没有鸟鸣，这是虫子降临，地球沦陷的第二年。

泽北荣治把樱木花道抱在怀里，像条狗似的舔舐他的脸颊。人类的皮肤又软又滑，泽北毫不怀疑，自己现出原形，只要稍微用一点力气，樱木就会死在怀中。可是花道真的很香，非常香，他要融化在这股香气中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不住地亲亲他，舔舔他，小声说我好想你。

泽北荣治刚被生下来，还未孵化，就敏锐地闻到妈妈的气味越来越遥远。他心急如焚，挥舞着剃刀似的钳子，硬是提前破了壳。水户洋平把仙道彰喊过来，指着小小的虫子说，你儿子就要死了。仙道彰瞟了眼只有手掌大小，趴在地上努力硬化骨骼的泽北，转身离去：

“死掉就死掉。这样的话，他也没资格作为樱木花道的孩子活下去。”

但泽北没死。他非但活了下来，还极其富有天分，在第二周就变成了人类的拟态——泽北荣治是毫无疑问的高等种。身为人类的樱木花道，生下了高等的虫子。樱木花道做到了只有虫母才能做到的一切。彩子从遥远的星球发来喜报：我们成功了。

但地下巢穴一片混乱，高等们没什么心情庆祝泽北荣治所代表的意义。就在生下这个孩子后，虫母逃了。

是我的错。水户洋平说，我是对他太好，太信任他。

是你的错。宫城良田说，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不如想一想，他能跑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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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花道坚定又执着，自有一套行为逻辑。普通人被掳到虫巢，作为虫母来豢养和对待，不知道会显出什么样的痴态。事实上，最初宫城良田建议水户洋平破坏掉樱木花道的部分额叶与边缘系统，以免他情绪错乱，以至伤害自己。人类，人类太脆弱了。茫茫宇宙中，如此脆弱的智慧生物只有人类一种。肉体脆弱，精神脆弱，害怕死亡。可以万分忠诚，可以两面三刀；能够对着同族的尸体流泪，也能踩着别人的头颅向上爬。

宫城良田不看好樱木花道，他觉得水户洋平疯了：人类怎么会成为虫母。但有一件事千真万确，所有虫子都能闻到樱木花道身上的香气。并非人类血肉的香气，而是更隐秘遥远，来自本能深处安心的味道。

水户洋平拒绝了宫城良田的提议，像对待真正的虫母那样对待樱木花道。给他带来人类的玩具，电子产品，食物，衣服。并尽力模仿人类，展示类似爱的行为——众所周知，人类喜欢爱，即使虫子并不知道爱是什么。水户洋平抱着樱木花道哄他睡觉，陪他去打永不结束的游戏，给他小小的空间和一丁点儿自由。除了禁止出门之外，在庞大的地下宫殿之中，樱木花道应有尽有。怕自己做的不够好，水户还让在人类世界中待了最久的三井寿来帮忙。

这些行为明显起效了，因为有天，水户听到樱木花道轻轻地喊三井：哥哥。

出于自己也不明白的冲动，水户洋平在当天按着樱木花道的腰，操了他。

第一次与虫子性交的樱木花道，差点死在床上。太痛苦，太过分，太可怕了。他说滚开，不要，救命——谁来——

你想叫谁？水户洋平捏着虫母的大腿，为滑腻的触感赞叹不已。宫城良田？三井寿？这里全是虫子，他们过来，只会操你。

钢铁似的节肢从脊椎伸出，收起尖刺，一圈又一圈缠到樱木花道长而结实的腿上。宛如缠紧鹰隼的蛇群，又像绞杀银鱼的玫瑰花枝。这个矮小的、可恨的虫子，托抱着健美高大的人类，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将其禁锢在胯下。

水户洋平被樱木痛苦的表情迷住了。见到樱木花道的第一眼，他就选定了这个人类作为自己种群的虫母。即使他并不是那么漂亮、柔软，甚至不是完全的雌性。但那种凝聚了全世界的生吸引了自己——这种生可以贯穿死气沉沉的虫巢，终有一天到来的危险让水户战栗不已，竖成直线的眼仁，逼到樱木失焦的眼前：“花道，叫哥哥，叫哥哥就放开你。”

没有回应。樱木翘楚的身高，在拟态的成虫面前，也能低眼打量，绝非视觉上的弱势角色。但他毕竟是人类，那些骨骼血肉，在虫子看来宛如软糖。水户洋平已经按下本能，非常缓慢地小心对待珍贵的人类。樱木却连他的温柔都难以承载，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天，樱木花道刚刚醒来，打开房门就往外跑。被打碎重组一般的腰腿，使他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双手稳稳地将他扶了起来。突然出现的陌生虫子，有非常迷人的脸庞：你就是虫母吗？

樱木花道甩开他的手，用手指去抠腿上的精斑：虫族显然和人类不同，没有羞耻的观念。若不是樱木强烈要求，他们似乎连衣服都不会给他。他的长裤，被水户撕成了碎片，现在挂在身上的，不过是一件宽大变形的衬衫 。

虫子静静看着他的行为，居然像人类那样叹了口气。回房间吧，他说，我去给你拿条裤子。

听说你叫樱木花道。

我是仙道彰，比三井寿他们要迟一代的战士。

樱木花道蜷在床上，穿着衣服，裹着被子，累得要晕过去。激烈性事所耗费的精力，需要他用更多休息来弥补。可他不敢睡，因为仙道彰坐在床边，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即使再怎么像人类，樱木也不会忘记，仙道是虫子的一员。

像是瞧出了他的顾虑，仙道把手指虚放在他眼皮上，竟是温热的。“睡吧，我不会侵犯你。”英俊的虫子说，“只是听说他们找到了新的虫母，来瞧瞧罢了。我什么都不会做，我保证。”

迷迷瞪瞪的樱木，明白自己的逃跑已然失败。自暴自弃地放弃思考，陷入了深眠。仙道正欲收回手，就被睡梦中的樱木捏住小指，以一种万分依赖的姿态，将脸埋了进去。

仙道彰摸到樱木花道的泪水。

好可怜。他漫不经心地想，樱木知道自己的眼泪有多香吗？

好像某种讯号打响。自那天后，樱木生涩的肉道，不断被浇灌入侵，渐渐催熟。硬生生把人类发育不够充分的畸形，操成熟红的生殖孔。交配之外，虫子对他很好，真的很好，好到水户洋平把尾巴尖上的鳞片扯下来送给他。

花道一直盯着看，不是吗？洋平说，喜欢的话就给你。

带血的鳞片，躺在樱木温暖的掌心。

后来，对着自己生出的第一颗虫卵，樱木高高举起这枚比匕首还要锋利的鳞片，犹豫了许久，最终垂下手臂。

再也不见。他想，我放你一马，我们后会无期。

生出这枚卵之后，樱木花道明白了，自己也作为人类的敌人诞生。但这又如何，他不欠人类什么，人类也没给过他什么。如果换一个人来，可能会自戕赴死，以表碧血丹心。但樱木不会。我要活下去，他的手掌，被通风管道的沙砾磨得鲜血淋漓，仍置若罔闻地向外爬。我要活着，并且要好好活着。即使走到世界的尽头，也要挺起胸膛活下去。

他闻到风的味道，和远非模拟光源可比的，太阳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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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处于闲暇的高等种，都收到警报，肩负起抓回虫母的重任。即使虫族和地球签了十足绥靖的停战协议，为了一个强大部落的虫母，相当数量的人命无足轻重。

仙道彰打开育儿室的大门，把自己的血喂给因提前破壳而不太稳定的泽北荣治。

你要赶在他们前面。即将被派到第四星系的仙道彰对便宜儿子说，特别是三井寿。

花道被他抓到，半条命就没了。

虫母身上的气味，对拥有过他的虫子而言，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宛如磁石或者月亮，吸引着名为虫群的潮汐。虫子们在空气中捕捉樱木的味道，根据地形和天气，判断他逃跑的方向。

但这种推论在泽北面前成了笑话。在他眼里，樱木花道的行踪简直和活点地图没什么差别。这是亿万年来的演化赐予他的特权，以便让虫母的孩子，能在第一时间赶到妈妈身边，和他做爱，为他迎敌。泽北还不能拟态成人的时候，就对着遥远的樱木所在的方向，发出只有虫子才能听到的鸣叫。

虫子确实不明白什么叫爱。毕竟，爱是人类发明的词汇。虫子不相信人类那套说辞，虫子只相信野生的直觉。天性让泽北荣治急匆匆地提前破壳，寻找母亲；天性让泽北荣治对着自己的父亲兼情敌竖起刀锋样的振翅：我会找到他。樱木花道是我的，因为我是他的孩子。

因为要出任务而不得不放弃搜寻的仙道彰，咂了下嘴。没什么父爱地用行动回应了儿子的挑衅——泽北荣治的刀翅，被一根又一根带毒的锐刺钉在地上。仙道摁着泽北的头，把地板撞得龟裂成粉。别太得意了，仙道彰说，不过是个幼虫。如果让三井寿第一个找到花道，我就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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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虫子还在当地搜寻时，泽北荣治穿越了沙漠和海洋，跟着樱木花道的味道，一路来到遥远的南方。

一进门，他就闻到了妈妈的躲藏之处。好可爱，像只沙虫，缩在薄薄的木头下面，以为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他。或许是遗传了樱木花道的血脉，泽北的基因中，具有其他虫子学不会的人类性格，比如恶趣味。于是他逗猫那样，绕着妈妈的床打转，绕圈，故意发出很响的声音。最后佯装走掉，又从窗户爬上来，彻底抓住了樱木。

泽北荣治恨不得把樱木花道连皮带骨生吞进肚。他想了妈妈太久，如今抱在怀中，一时之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委委屈屈，伤心极了，哼哼唧唧地从花道的睫毛舔到脸颊。

樱木花道肌肉丰满，线条凌厉，脸颊却是圆润的，显得相当幼态。在泽北凌厉阴翳的眉眼之下，樱木花道更像是他的弟弟而非母亲。泽北轻易剥开花道的睡衣，舔上他的胸口。

“别，”樱木花道喘着气，把手指插到泽北短短的头发中，想要把他推开，却使不上劲。反而变成一种催促和鼓励，虫子吸吮得更起劲了。

“妈妈，”泽北的样子，倒真有几分猫崽讨奶的急切，只差伸出手指捏一捏，踩一踩。“我很努力的长大了，没有经过您的抚养，话说回来，您有奶吗？”

樱木恶心到头晕目眩，抿着嘴巴不说话，被重重咬了一口，疼得他泛出更多泪花。“没有，我没有！”他激动地踢蹬着泽北的腿侧，小腿由于快感，不住微微抽动。

散发出遗憾的低压，泽北把樱木放在沙发上。刚刚的姿势，使花道在他手臂上留下一小片湿痕，泽北张开嘴巴，当着妈妈的面，把这块水迹吮了个干净。

樱木花道受不住了。他说你不要这样，好脏。但是泽北皱着眉头，钻到他怀里说，我不脏。

情潮如火，细细密密地烧上来。知道躲不开了，樱木花道咬着牙齿，决定就当狗咬了一口：“别叫我妈妈。”

话音刚落，宛如失修的阀门，泪水夸张地从泽北的眼眶中涌出来。

樱木花道平生第一次看到虫子流泪，真的很夸张。不是一滴一滴，而像柔软的眼球受伤破损，流出血来。不出多时，泽北的整个脸颊都沾湿了，好似刚刚穿过一场暴雨。

“妈妈不喜欢我吗？”泽北揽着樱木的腰，仰头哭着问，“他们都说，妈妈是因为讨厌我才走的。我不相信，我那么乖，在妈妈肚子里从不乱动，妈妈怎么可能讨厌我呢？”

“但是现在，你既然这么说了。”泽北荣治柔软的嘴角，和其他虫子不同，具有人类的特征，正悲伤地下撇着，连带他的瞳孔，都变成了圆润的形状：

“妈妈真的讨厌我吗？”

说出口，说你讨厌他，恶心他，恨不得杀了他——理性如此呐喊。泽北荣治是虫子，只是借了你的身体来到世上。你是人类，和他永世为敌，互不相干。你对他的降临毫无期待。

或许是蚀骨的痒意折磨着他，或许是虫巢的经历改变了他，更可能的，是泽北荣治伤心的表情太有欺骗性。花道看着泽北湿润的眼睛和睫毛，发现自己没法如此回答。夜晚招摇着青草的凉意，这只带来恐惧，破坏安宁，不久之前才剑拔弩张的虫子，确实是他的孩子。

泽北荣治的降生完全是个意外。生育的过程惊慌大于疼痛——实际上也没多痛。樱木花道的生殖孔已成熟如软脂，泽北只是一颗两指节大小的卵，很轻松地滑了出去。但是再怎么小，他在腔道中的轮廓那么清晰地印在樱木的脑海中，甚至带来新一轮高潮：仙道彰用力抓着他的腿肉，才没让樱木因为过剩的快感合住腿根。

仙道亲亲樱木的嘴角，看到他扭着头，怔怔看着自己刚生出来的，小小的孩子。即使他的目光中，没有什么母爱和怜惜，仙道还是恶劣地决定告诉花道一些事实。

他把自己的孩子扫到一边，说花道，你喜欢他吗？过三四个月，他就会争着抢你。

什么意思？

水户洋平没有告诉你吗？虫母的孩子，只会爱上妈妈。

你骗我。樱木花道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这句话代表什么。颤着眼睫，死死抓住仙道彰的衣襟，牙齿打战，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语：不可能，怎么会……如果是这样，那么你们也应该……

仙道打断他的疑问：“因为我们不是虫母的孩子。”

“你对虫族，究竟了解多少？水户洋平不告诉你，宫城也没有告诉你吗？”

“我们是雌性生育的士兵，成为高等，只是筛出的好命。”

仙道又说，如果你喜欢这个孩子，就祈祷他会变成高等吧。如果是低等，我会亲自吃掉他。

是高等，他会操你；是低等，他就会死。尚为虫卵的泽北荣治，被他的父亲下了判决。

樱木花道承认他为这枚被他抛弃的卵祈祷过。即使他压根没准备扮演温情的母亲角色，也没想和这群虫子渡过一生。只是与那些成虫相比，他只看了一眼的虫子，真的很小很脆弱。也曾真切地被他怀在肚子里，自他身上掉落。如果自己赐予泽北荣治的命运是死亡，就是自己害了他。

但这不代表樱木选择让泽北来操他。人类的道德观、那套公序良俗被摧毁得太彻底，使他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怖：如果我接受了这一切……我会成为真正的虫母。我还是樱木花道吗？亦或名为樱木花道的容器？

他仓皇地逃跑了。

/

不，我不讨厌你。樱木花道习惯性撅起的嘴巴，使他看起来有些憨态的可爱。被紧缩的眉头抿下去的时候，又呈现出想让人征服侵犯的凛然。“我只是讨厌虫子……并没有否定你的身份。”

说到底，我并没有资格成为你的母亲。没对你负过任何责任，关爱也是，行为也是。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强撑出来的凛然姿态，带上一种古怪的悲哀：仙道彰养大了你？

摇摇头，泽北荣治拨开樱木修长的手指，把下巴放上去。“是我自己长大的，没有虫子在乎我。”

很辛苦哦，泽北说，也有过快死掉的时候，但一想到还没有见过你，我就非常努力地学习一切……人类的语言、习俗、历史，我都学得很快，比他们学得都好。就是为了有一天展示给你看。

樱木闭了下眼睛，几秒之后睁开，转过头去看窗外的树丛。他没办法继续面对泽北的眼泪。人是有软肋的，樱木花道可以面不改色地欺骗三井寿，隐瞒水户洋平，背叛仙道彰，却没办法割断名为亲情的纽带。血源的天命追逐着他，他逃掉了可怕难缠的虫子，却被自己的孩子轻易一击即中。

你做得很好，樱木花道说，非常努力。

可是别再叫我妈妈。

泽北荣治那点看了几十部人类电影，竭尽全力装出来的可怜见好就收，重新变回快乐男高，在妈妈怀里蹭来蹭去：那就和他们一样。花道，花道！

虫子的口鼻，在柔软敏感的皮肉上挤压，触碰，摩擦。樱木向上坐了坐，喘了几下，腿心颤抖着吐出几股液体。腿根抖抖索索的，除了沙发和泽北的手臂无处可去。泽北荣治得逞地用带着腥味的嘴，去亲妈妈的唇瓣。

樱木按着泽北的肩膀，推拒的姿态还没下定决心，非要现在吗？

泽北荣治的瞳孔之中，几条金色的丝线宛如小蛇游离窜动。欲望横生的眼睛搅乱了难得的温情：可是花道，你发情了。

你闻起来就像滴着蜜……都这样了，还要坚持用人类那套说辞拖延下去吗？

不解决这些你会很辛苦。而且花道，虫母没法拒绝他的孩子，我认为你该知道的。

月上中天，泽北荣治收回外骨骼，变出粗大的尾巴，高高扬起，把樱木花道放到上面。以便于他将头埋到妈妈的双腿之间，从带着指印的大腿，舔到男性象征的性器，又舔上他从出生那天就魂牵梦绕，汩汩流着蜜液的肉穴。

樱木花道衣衫大敞，靠在白黑相间的鳞片上，泽北的尾巴冰冰凉凉，如同蜥蜴，又像蟒蛇。蜜色的人类，就要被鳞片淹没了似的陷在其中，色情又绮丽。双脚踩在虫子的肩头，樱木被快感裹挟，除了叫喊，说不出更多话。泽北荣治吃一颗糖的舔法，要把他舔化成糖汁了。

花道经常运动，保持了最大程度的人类健康。泽北得出如上结论。樱木发达的肌肉，用不上力时软而富有弹性，轻轻一捏，就像过多的酒溢出杯口。樱木花道受不住这些，虫巢的生活和他动情的身体已经做了太久准备，泽北荣治带着硬茧的手指擦过哪里，哪里就涌起浪花。

“够了。”樱木在这种不堪一击的窘境中如此愤怒，以至于声音中的沙哑更加明显，“不要再弄了。”

泽北荣治抬起脸，下巴和鼻尖都亮亮的，沾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水迹。“受不了了吗？”很乖的孩子说，“……好吧，我听你的。”

长而笔直的双腿被轻易打开，恐怖的性器抵在穴口，樱木花道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咬破了嘴唇，被他的孩子俯下身舔掉血珠，又一滴一滴舔掉泪水。泽北荣治还要说：您好甜。

他没有丝毫怜悯，坚定地把生殖器推进樱木狭窄而柔软的体内，自己正是从那里诞生的。在他还是一枚卵的时候，知道那里有多么舒适而温暖。现在，他在以另一种形式重回天堂。

柔软的穴道，比樱木花道更具母亲宽容的风范：仅仅被插了几下，就热情地涌上来绞动收缩。泽北脖子上的鳞片随着他粗哑的喘息，激动地翕张着。他开口就想喊妈妈，又憋回去，替换成樱木的名字。

“花道，”泽北怎么也尝不够妈妈的味道，小心翼翼地亲吻着他柔软的唇瓣，与下身又重又狠的动作截然相反。“我要射到里面。”

孕育出生命的缺口，被虫子可怖的性器打出粘稠的泡沫。灼热的肉刃在肚皮里恶意地搅动，樱木忍不住弓起腰，试图延缓它的前进。肌理分明的小腹，被顶出无助的形状，泽北轻笑一声，恶意地按了上去。

樱木花道抓着泽北的手腕到了高潮。

泽北荣治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掐着樱木的大腿，一鼓作气插进了生殖腔。

虫子的眼睛，彻底变成了金黄的太阳，在黑暗中微微发着光。泽北沉醉在香气之中，性器在最深处的肉口里涨大了一圈，妄图锁住虫母的身体，使自己变成他的一部分，无法分离。

樱木花道快要被泽北插到过呼吸，用尽全力咬上对方的肩膀，人类的牙齿几乎连牙印都无法留下。恐惧和滔天的快感唤起了遥远的记忆，有着漂亮如尾羽般眼睛的男人，用和缓的声音笑眯眯地说：

花道跑不掉的。你的孩子会永生永世追着你，和你交配，为你死去。

你是虫子的母亲，你是虫子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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