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你试图打乱他的这节奏，你们轮流把控着结合为一体的身体的主导权如同角力一般，而他看起来确实乐在其中，没有像之前那样打断你——甚至还有余裕，在你渐渐进入自己掌控着的那种微妙的平衡、神经放松之时让紧窄的甬道加快速度吞吐几下；看着你被吸得额角青筋跳动的样子想必很有趣，他拨开你垂到你身前的碍事的长发，沾着汗水的微凉的掌心贴住你的脸。看到没有？他凑在你耳边小声又不无戏谑地咕哝，咬字因为叼着的烟而含含糊糊，这才叫咬你一口——情欲确实像一把火烧过，顺着他的手指划过的痕迹，接连唤醒你浑身上下的一切感官。但这蔓延的热潮之中你的头脑无比清醒，你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胯，以一种必然会留下印记的力道，仿佛手一松开这旖旎的一幕便会像烟雾一般散去。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留住他？留住这一刻？你更用力地将自己顶进他的身体，手环过他的劲瘦的腰，在背后收紧，近乎贪婪地将他愈发难以克制的每一声呻吟收进脑海里。

他确实是苏格兰。不管是哪一个，你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他在这里，他在此刻，他就是「苏格兰」。你的脸，难以克制地向前，贴近他胸口，感受温热的皮肤与肌肉之下仍然有力的心脏的搏动；他太……柔软了，你想着，过于温和过于甜蜜，「苏格兰威士忌」确实是一个名符其实的代号。他在这一刻尚且富有生机、充满情欲，一种难以言明的庆幸哽在你的胸口，如此鲜活的苏格兰，死亡与他并不相称。

……而你是什么？莱伊，诸星大，黑麦威士忌，组织的另一柄匕首？还是FBI，手举秩序之剑的、光明的使者？你要和他成为共犯，还是走向对立？——虽然不管对于哪一个身份而言，谈论罪恶与正义都显得太过，太荒谬。但至少有一点，一个卧底实在不该误将自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认作本来的面目，哪怕只有片刻对他来说都足以警醒；可看看你，如同一个清醒而又昏沉的酗酒者，现在已经实在难以思虑周全，只有寄希望于酒精暂时性地麻痹你的神经。荷尔蒙，多巴胺，这是出于什么的驱使，单纯的性还是——这个事实像一只冰凉的手煞风景地攥住你的心脏，揪紧，令你难以呼吸，还是那其中其实已然可以被称为爱？你也管不上那么多了，你什么也不想——去他妈的FBI，组织，什么东西都好，全都见鬼去吧——你抱住他。你需要他。

他终于无力再与重力和情欲同时对抗，脱力一般直向下坠，任由你揽住他——因此你贴心地将他翻了个面儿，维持着身体相连的姿势，现在他的头向后仰着，抵上靠背，下颌与脖颈划出一道仍不失优美的弧线。他就快要到顶点了，你感觉得到，证据是在你力道一次大过一次的抽插中他体内愈发依依不舍的挽留，你空着的那只手拂开刘海，露出额头，注视他的眼睛：在橙黄色的灯光下看起来更加温暖，瞳孔同样微微放大——这次是因为几乎过载的快乐。你知道你们现在，至少现在，很安全，且无人打扰，可一种闪回般的痛楚还是骤然击中了你——为什么？苏格兰扯住你的一绺头发，使你不得不低下头去，直到几个含混的单语从他嘴边蹦出，你才意识到，这疑问不知不觉中被你诉诸于口。

那几个单词——蹦得很快，在喘息之间变得支离破碎几乎令你意识不到是一句话，你的大脑需要花一点点时间运转一下，好将它们恢复到本来的面貌。如果，如果是你（是你会怎样？），来，见证，我的（什么？），我的结局……（——什么？）只有半句，没头没尾的半句，戛然而止，仿佛这半句回应已是此刻他的思维极限，又仿佛后半句其实已昭然若揭。是的——确实，你理解了，你的心比你的理智更快地接收了其中的含义，更使你确信有什么，一定有什么——在语言已所不能及的某种领域，你们的意识相会并达成某种微妙的共识。

就着这个姿势，在你突然静止的几秒钟之间，他的一只手环过你的背后，左右摩挲几下像在寻找一个稳定的落点，抓住你的肩头，收紧；以你的手臂为起点，绕过你们俩周身的这一道曲线相连起来，终于组成一个完整的拥抱。一声叹息似的吐息擦过你的耳边，在你身后散开，无影无踪。

这个拥抱完毕，你默然无言撑起身，重新注视着他：苏格兰还衔着那根快要燃尽的该死的烟——他怎么还没抽完？你试图伸手去取，可他加重了一点齿间的力道未能让你得逞，唇边闪过一个飞快的笑容——行吧，你放弃了，随他去，你有的是办法。

在你以愈发凶狠的劲头牢牢将他钉在身下的过程中他总算肯举了白旗，挥开你晃个不停的遮挡视线的发丝，烟蒂顺着抛物线落向不知哪个阴影处但你俩都无暇他顾。在最终攀上顶峰之时他试图仰起头迎向你：一丝烟雾没能被你捉住，在你们双眼之间逸散开来；你终于在他嘴里尝到他的烟，一种更加柔和的尼古丁的味道，未散尽的威士忌的余味，和着呻吟被你尽数咽下——一直持续到所有颤抖、痉挛、喘息都已平复，你们的双唇依然难分难舍般互相纠缠，他的手，安抚一般的力道落在你的额前，捋顺你没了针织帽的镇压后乱七八糟的额发。这是今晚第一个真正的吻吗？你后知后觉。

在你蹲在桌前试图从行李袋里翻找出干净的换洗衣物时苏格兰慢吞吞爬了起来，捞起地上他的T恤，带着种颇为烦恼的神情瞅了一会，估计在纠结还要不要穿——不过放弃得很快，毕竟就算你贡献了你的衬衫试图给他清理过身上的一片狼藉，此刻仍有属于你的体液顺着他的大腿横七竖八流下来。但还不算全无收获，他在胸前口袋里抢救出他的半包烟，满意地点点头。唔，事后烟——他从烟盒里咬出一支，冲你伸手晃了晃，意思是，打火机呢？

打火机，你才想起来，在你的脚边，你的裤子口袋里。但你在他探手来拿时微微向后一撤，让他扑了个空；你几乎是下意识地，对他伸出另一只手，那是个向别人索要某物的姿势。给我一支烟。——这是你还欠我的，你在心底补充。

你看着他肩膀抖动起来，先是一种不出声的被逗乐的微笑，逐渐发展为难以抑制的、与他年纪相符的年轻人的开怀笑声，同时那半盒烟被砸进了你怀里。

……好吧，现在又是你欠他的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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