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末在锅中被翻炒，当鲜香的味道飘进鼻腔时，我估摸着量，两碗饭的量，就这样倒进锅中。待米饭炒过一会，已经搅拌好的蛋液从碗口浇在炒饭的中央。蛋液逐渐变成固体，小小的，就像是金黄的桂花一样。啊，差点忘了加点盐。

　　堆成小山的饭碗，旁边是他喜欢的甜口酱油。锅中的炒饭被锅盖盖住。

　　我等待着。等待着什么呢？

　　为什么我装作单纯，又还要时刻盯防着呢？

　　沙发下放着的那个大号的记事本，写满了「Ingwaz」——肉体修复的咒语。

　　为什么，哪有什么为什么，我知道些什么呢？

　　井底之蛙又能看到些什么，只会相信连环吐出的...

　　敲门声...不，是我听错了吧。

　　急促的敲门声...不不不，这么晚了，谁会这么敲门啊。

　　咳嗽声...然后是深深吸气的声音...不，应该是我幻听了。

　　“达沃安？”我朝着门的那方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你根本就不相信他。你根本就不相信他。你根本就不相信他。你根本就不相信他。你根本就不相信他。你根本就不相信他。你根本就不相信他。你根本就不相信他。你根本就不相信他。你根本就不相信他。你根本就不相信他。你根本就不相信他。）

　　门外的是人是鬼，我已经不在意了。我等着他回家，这是我唯一相信的东西。

　　右手握着门把手，我甚至忘了换气，气口突然地岔开，心跳瞬间拧在一起。门外的漆黑完全看不出什么端倪，饭桌上方的灯穿过一段距离，在黑暗中勾勒出一个偌大的身躯，一股沉重瞬间压在我的肩膀上。

　　我想说什么来着？“欢迎回来？”还是“跑哪去了我很担心你啊！”，是“走之前跟我说一声啊”还是“我做了炒饭给你当夜宵”...但我说不出话了。并非是心情复杂到如鲠在喉，而是物理上的，无法出声。

　　特殊的身体构造让我对于温度的感觉会更加迟钝，痛觉也是如此。为什么我这么冷静呢，也许我也是个冷血的混蛋罢了。心里无论有多么混乱，时间就如停滞一般——

　　现在是，晚上的十点，十三分，二十三秒。

　　一把匕首穿过我的衣服，蛮力将左侧的肩膀瞬间刺穿。喉咙被另一只手掐住，呼吸就像是断了一拍，想要大口喘息却只能发出干咳。

　　我听着他的喘息声，看着那张脸。

　　红色的眼睛，黑色的瞳孔，恐惧侵蚀着我的神经。

　　面对“如此危机”的我，却在扫视着他的身体。就像刚从房间走出那样，完全看不出身上的皮毛有任何沾水的迹象，而脚爪，甚至并没有什么沾上灰尘。一切都是我的痴心妄想，只是我妄自菲薄而已。从来就不会有什么寻他人泄愤，他的目标一直都只会是我。

　　他蹲伏在走廊的角落，从未远去。而他，见证了我的“犯罪现场”。

　　以前是好奇着他的尾巴如此灵活，现在呢，用尾巴就能像人手那样灵活地轻轻盖上门，又该是怎么称赞呢？雨过之后的没有星星的夜晚，整个大厅只有餐桌上方的灯亮着，但似乎，他的眼睛也是亮着的。一只手擎着我的脖子，一只手握成拳头，朝着我的肚子...真是荒谬啊，等到那双拳头打在身上再抽回的时候，整块肌肉因疼痛而收缩的痛苦才随后而至。

　　我认识那把匕首。那是，最开始袭击我的那一把。那一次，只是简单地伸进，插入，抽出，而且并没有直接刺穿心脏，虽然我也并不会就那么轻易地朝天国远去。这次的感觉呢...

　　左肩有源源不断的液体正在通过伤口喷涌，右肩也在相同的位置受到重击，两臂的体力快速流失。我能做些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看着他，他盯着我，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如果是宣泄你的愤怒的话，那么，红眼睛的家伙啊，你就带着他的怒火全都洒在我的身上吧。那空洞的眼神注视着我，手上的动作一刻没有迟缓，身体上的痛苦即使是迟钝几分也是全都真切地撕裂着我的躯体。他，像是一个「凝视者」。

　　灯光很暗，但我看到了什么。瞬间的反光，从眼角滴落的，是什么呢？瞬间停下的双手悬在我的胸口，接着，手握匕首的右手朝着他的左手臂，刺了过去。

　　落空了。

　　眼泪顺着脸颊，滴落，滴落，然后消失了。

　　...

　　我为什么无法反抗呢？可能是我不想吧。所以，我刚才是痛的失去了意识，现在又是痛的不得不强撑着精神。那双沾满了我的鲜血的双臂还在不停地协调工作着，把我手臂上的肉一块一块地拼接下来。骨头，骨头都已经变成了不规则的小节。接下来是什么呢，带着血丝的肠子从剥开的肚子里蹦了出来，下意识地我扭动着双手想要塞回去，可现在呢，左手完全失去了感知，当右手盖上去的时候，那把匕首从手背再到手心，直接刺穿了它的中心。

　　我听到骨节断裂的声音，看着我的肠子从肚子又喷了出来的时候，右臂被怪力扭曲，朝着不可能的角度弯曲，然后失去那一部分的知觉。看着肌肤再次被切开，看着白色的骨头被切成小段，身体的痛已经是麻木不仁了。后颈，耳边，漫流的液体让我感到茫然。大脑并没有夺走我的意识，还留了一些空间给了那只鼻子，那点嗅觉——全是血腥的味道。

　　上半身失去了感知，下半身也因为麻痹而完全行动不能。在满是血污的地板上，我就这么躺在这一摊血泊之中，看着这只野兽继续残忍地对待着我的“尸体”。

　　他是流氓。

　　痛觉之后，湿滑的长条包裹住我的另一个还有知觉的东西。我能感受到，我的那个玩意正被长条搅动，而且正在逐渐涨大。狼舌完全伸进龟头的最敏感处，渗出的狼涎正在润滑着被剥开的粉色肉棍。痛觉已经完全沾满了我的神经，一瞬的刺激，将今天已经发泄的部位再次提起了精神，无法挽留地被掳走了剩下的精华。

　　一刻都没有停下来的吞咽声，从嘴角渗出的液体也基本上被舌头带了回去。

　　接着，是异物进入喉咙的干呕。可我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去收缩自己的口腔了。我只是感觉到，他在糟蹋着我的脑袋，用另一只手托住我的后颈，手动让我做着已经算得上是僵硬至极的吮吸运动。好在，嗅觉已经停止了运作，也带走了味觉的所有味蕾，塞入口腔的顶端继续冲击着我的软腭，刺激着我的小舌，但我已经没有呕吐的欲望了。我望着一柱擎天和两颗随着抽动而跳动的卵蛋，脑子的咒骂就没有停下过——直到湿滑的液体注满口腔。我看见他的身下已经满是已经变得暗红色的血印，从他的擎天柱中喷涌的黏滑物质，一部分混入了血泊之下，一部分滴落在被他细细切分的“艺术品”上，还有一部分，就这样打在了我的脸上。只有我的一只鼻孔躲过了一劫，稍一吸气，那种意识里的感觉就会回荡在空洞的思维之中。

　　他的左手撑着身体，刚才的一切运作，也基本是右手作为主体在行动。右手和左手就像是两个不同的灵魂，不争的事实是，看似有着冲突的它们，也在做着合作的勾当。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啊，现在的我是什么情况吗？那我先说明一下吧。

　　呼吸困难，用嘴呼吸完全吸不上劲，用鼻腔呼吸就会触碰到黏滑的液体；脸部没有受到伤害，反而是被那只右手爱抚过；左边的肩膀先是被贯穿，接着是被匕首一块一块地拼肉，骨头被一节一节地切成不规则小块，除了还在奄奄一息的血管，血泊中还能看到的就是我的衣服碎片；左手手臂被反向折断，甩在了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肚子也被划开，所有的肠子全都像倒灌一样涌了出来，猜测还有没有消化的食物碎屑也混杂在了这堆黄白色的污垢中；下半身，下半身只是被“象征性”地砍了几刀，简单地把我的行动能力限制罢了——更何况那家伙直接坐在我的小腿上；在下半身失去知觉之前，还被他糟蹋了我的第二身体，还是该佩服自己，痛到麻木的时候居然还能硬邦邦，还能开闸放水。

　　恐惧？啊，在他将自己的大宝贝塞进我的嘴里的时候，一切都有了目的性不是吗？失去人性的杀手？或许是有那么一刻我也在害怕，可是，终究只是一场滑稽喜剧罢了。

　　我是这场情景剧的临场演员，跟着他的剧本走过了计划中的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接下来就是第四幕了。对于这样的完美谢幕，最好的退场结果是什么呢？我已经想到了。

　　反握着刀把的右手高高举起匕首，透过一丝的反光，朝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下。

　　我只有一次机会，一次让他停下的机会。好吧，让我想想刚才想说的什么？

　　我在心里默念着「Ansuz」的符文咒语，让自己的意识稍稍离开自己的那副已经惨不忍睹的身体。从高处看到自己就像个血红色的喷泉，身边的血变黑的同时还有源源不断地血正在喷出，更加惨烈的是，右手的手指已经被切成指节大小的小块，连指甲都被剃了出去，融进了黑色的血泊之中。黄白色的污浊物在我的身体爆开，看样子连肠子都被切断了啊。

　　“这场梦该醒了，阿短。”

　　红色的眼睛惊讶地盯着天空，喉咙里发出的低吼戛然而止。

　　他望着自己的手，还有那把已经被他挥动了很多次的银制匕首，蓝色的双眼空洞，无助，接着是恐惧，还有绝望。全身抽搐了一下，再重重地无意识地砸在了我的身侧。

　　接下来轮到我了啊。我看着自己已经惨不忍睹的“尸体”，虽然不是最惨烈的一次，但是这种“报复”我还是第一次遭遇啊。算是为情所伤？别开玩笑了，我和他有什么感情啊...他还用得着下这么大的死手，而且下了毒手就要顺便把自己也给解决了，这样的剧本烂透了不是吗？

　　沙发下的记事本跟随我的意志而移动，便签纸全都散落一地，再全都陷入这场黑色的血泊之中。就像是复活人偶一样，我的意识高高俯视着这一幕的神奇时刻。已经染上红色的墙壁逐渐褪色，黑色的凝血逐渐恢复活性而变得鲜红，骨头们寻找着自己的上家和下家排列在一起，血管也找到了自己的岗位。小肠和大肠在空中打个回旋，又模拟回胃里的模样被装了回去，最后，所有的身体部位都回到了自己该在的地方。老毛病是，所有的伤口都像百褶裙一般放肆地绽放。

　　128次重复咒语，这是我的上限了。

　　重新将意识注入身体之中，比刚才还要剧烈的痛苦正在身体里慢火煎熬。我伸手去抬起那只裤子脱在膝盖处的，狼根还留着白色原浆的，已经完全沉睡的狼...

　　冰冷。是已经能将手冻得瞬间回弹的程度。沉重的鼻息，象征着他已然是睡得正酣。总不能让他睡在地板上吧。我将他的手臂放在我的另一个肩膀上。好在并不是完全失去意识，并没有医学上所说的“失去意识的人更加沉重”。他的每一点体重正在撕扯着我刚刚缝制好的脆弱得轻轻撕裂就会爆开的身体，不过，经历了这么一场灾难以后，再让他就这么折磨我一会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希望今晚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噩梦。

　　手机上闪烁着即将关机的信号，在它熄火之前，我确定了时间：凌晨两点十三分。

　　那么，接下来呢，伊思格，你知道过度使用魔法的后果是什么吧，甚至刚才还逞强用最后几点力气把沉睡的狼搬进房间里。现在的我，连打开衣柜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只能拖着整个身体，摩擦，摩擦，用臂膀挪动着活页层——并不是还要美美地换上一身新的睡衣，而是补充身体的机能。

　　令人生厌的味道在这个时候不得不下咽。平时都要退避三舍的土豆和土豆制品，而现在，手掌大小的土豆口味的压缩饼干又何尝不是一种美味呢。就像是饕餮一样，疯狂地将它们揽入嘴里，这是我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

　　明天，明天还要上班是吧...挪用一次公假的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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