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卡芙卡的居住的地方少有人来打扰，也不知是不是普通人根本寻不到这个地方，姬子在这住了好久，也没看到有什么访客，它还疑惑过卡芙卡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府邸不会无聊吗，整日和她的花花草草，瓶瓶罐罐为伴，最多再加上它这条蛇。

姬子这伤早就好了，由于赖上了长期饭票，它对之前卡芙卡说的“伤好前先住这”决定充耳不闻，左右它也不怎么喜欢动弹，日常也不会给魔女小姐造成什么困扰，相信她不会这么小气赶这条小可怜出去，姬子想着想着伸展了下身子，在窗台上翻了个身。

一翻身却看到卡芙卡正巧从下面经过，她刚从外面回来，手上除了抱着一堆食材，另一手还单拿了…一封信？姬子在魔力加持下眯了眯眼，看清卡芙卡毫不留情撕开了精致的火漆，拿出信只随意扫了几眼，那薄薄的纸就被她甩到空中，随即信尾卷起火苗，连着整张纸都燃烧殆尽。

噫，有点吓人。

姬子准备下去迎她，她觉得卡芙卡最近心情不太好，虽然表面还是那幅笑盈盈的模样，每天雷打不动来戳弄它两下，但姬子深知，她肯定是因为最近在做那什么瓶颈研究愁的，对，记得是叫这个，卡芙卡最近烧锅烧的愈加频繁了，那个屋里总是弥漫着一股草药的酸苦味儿。

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别问，问就是蛇的心理阴影。

终于在某一天卡芙卡神秘兮兮地摆上了她这些天的研究成果，奇怪的药剂被加在姬子的饭碗里，很草率地拌了几下，那股味道熟悉得生怕姬子闻不出来似的，它只能用尾巴敲了敲饭碗，眼神锐利地盯着眼前的魔女，好像就在审问她究竟有何居心。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姬子~”

你原来这算是在瞒我吗？

“唉…我以为我表现得蛮自然的…”

嘶，你演技真不行。

卡芙卡感到自己被谴责了，想着既然暴露那她也不演了，于是就掏出身后藏的药剂，认真给眼前蛇讲解起来。

“这个呢是我最近研发的‘大补’药剂，专门给你这种灵物开发的，喝下之后你会越来越健康，长得白白胖胖…”

姬子回她一个“你看我信吗”的眼神。

“好吧，它是有滋养魔力的功效，我看你体内魔力一直停滞，想着能帮你通一下”

姬子知道她这次把并没有打哈哈，又看向碗里那和菜混在一起的汤汁，趴过去轻轻舔一口，确实感受到了充盈的魔力，于是在卡芙卡的目光下慢慢吃了起来。

味道虽然有点怪，但也还能接受。

姬子吃饱了，正要像往常一样爬上卡芙卡身上盘着睡觉，却被她一个后退躲掉了。

“嘶嘶？”

“我…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先不陪你玩了啊”

卡芙卡不自觉抓了抓胳膊，不再管疑惑的姬子转身就离开了。

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吗？这才多久啊！呵，忙啊，忙点好啊，不就是一个热乎地儿吗，我再去找个更好的！

姬子气呼呼吐着信子，爬过楼上楼下，在自己熟悉的几处盘着睡了一下，觉得不太舒服，又爬去玫瑰园，睡了约莫半个小时，还是爬了起来，奇怪了，是往常歇息的地方今天怎么都少了点意思，还真就非卡芙卡身上不可了？那魔女有什么好的，没事儿就喜欢划拉它鳞片，逗它欺负它，把自己翻过来折过去，可是她的胳膊上，怀里很温暖……

姬子连忙甩了甩脑袋，就去再看一眼吧，要是卡芙卡还是不识好歹，蛇蛇我就不给机会了哦，罚你一整天都看不到我！

说走就走，姬子开始围着园子找着卡芙卡的身影，可刚刚在楼上和楼下没看到她，找了一圈园子里也没有，她出去了吗？大门没有进出开关的痕迹，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做的…

于是它又回到了屋子一楼，在深深的走廊里七拐八弯，最终停在一扇锁死的门前。

这是通向地下室的门，虽然平常锁着，但卡芙卡有时会打开使用，她从不让姬子跟进去，说是要进行不能被打扰的研究，她这么说姬子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好奇心，它可是一条听话的蛇。

小蛇嗅了嗅，这里确实残存着卡芙卡的味道，一般是紫罗兰的香气，今天还混着她新研究的那个药剂的怪味，证明着她本人现在确实在这下方。可自己又进不去，只能失落地在门前转了几圈，看着夕阳西下，暖黄的光透过窗户洒在身上，姬子在离门不远处寻个地方，盘着就地睡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蒙蒙间感受到有人来到它的身边，好像在诧异它在这里，随后姬子感到被捧了起来，终于如愿以偿躺在了温暖的怀里。

不对，很不对劲，姬子今天也吃完了卡芙卡给它的“特制营养餐”，看着魔女小姐又匆匆闪进了地下室并锁了门。上次睡过去了没跟卡芙卡计较，现在她往这里钻得越来越频繁，呆的也越来越久了，每次出来看着迎上来的姬子，卡芙卡也是闪躲着小蛇的“缠缠贴贴”，几次之后姬子也受不了了，什么研究这么劳心费神，让它都感觉自己被忽视了！

毕竟那可是卡芙卡，那个平常慵懒度日，虽然经常看书，但实操起来没几下就喊累的卡芙卡，本来实操的次数就少之又少，姬子有幸目睹了几次，这女人能一下完成绝对不做第二下，丢材料利落干脆地仿佛在和计时器比赛跑，让姬子叹为观止，真不知道她这样是怎么当上魔女的。

一段时间攒下的诸多疑惑让一向吃好睡多的小蛇难得睡不好了，它一般自太阳下山开始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睡眠质量也是杠杠的，很少中途被吵醒，有时候卡芙卡还会羡慕它一番。

所以在二半夜睁开眼的时候，姬子是懵的。小蛇从自己的小窝探出头，想看看隔壁的“室友”睡了没，却发现一旁华丽的大床上，有谁正蜷缩成一团，双臂紧紧抱着膝盖，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中格外的响，伴着时不时飘出的难受的呻吟声，无不证明了卡芙卡正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姬子连忙从小窝翻下去，顺着床脚爬了上来，它还没睡过卡芙卡的床，想着魔女小姐应该不喜欢自己的窝被一只蛇盘着，姬子也就自觉地睡到屋子的另一边，卡芙卡见状也就给它做了个小窝供它睡。

它爬到卡芙卡的身旁，这才看清她的头发凌乱脸色惨白，额头上甚至微微渗出了冷汗，浸湿的刘海黏在皮肤上，平常优雅白皙的手指也攥得紧紧的，姬子都担心她会将膝盖抠破。

这是怎么了？宽长的红蛇环上卡芙卡周身，小心地不去压到她，姬子焦躁不安，那些如梦呓一般的呻吟声它听不清，但与卡芙卡平时那副悠然含笑的声音相差甚远，短促，急切，痛苦不堪，可姬子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该做什么能减轻她的痛苦。

人这样蜷缩着会舒服吗？应该不会吧，她又不是蛇，这么想着，姬子缓缓扎进卡芙卡的怀里，有韧性的蛇身填满了她怀抱的空隙，轻轻地，慢慢地，将卡芙卡用力到僵硬的身躯打开，而下一刻，姬子却呆住了。

卡芙卡经常喜欢穿轻薄的睡衣，轻纱带着点透明，有时候早上起来甚至没换下来就房子里四处乱跑，怕不是仗着自己是魔女不会感冒，姬子差点就忘了，最近再也没有那样的情形出现，而身下的人也不知道从何时换了一身棉质的严严实实的睡衣。

舒展开的身子上，睡衣向上翻起了一角，一道淤青刺眼地扎进金色的眼眸，激得它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这是她什么时候受的伤？！

姬子有种预感，它低下身子，小心地用尾尖从最上面的扣子开始解，一颗，一颗，每一颗被解下，都让姬子的心又凉一分，在这副有些瘦削的身躯上，密密麻麻分布着数不清的淤青，划痕，还有些虽然模糊，但姬子偏偏认得，小小圆形的烫伤是烟头，皮肉上鼓起的破损是鞭痕。

为什么…是谁对她做了这些事？谁能对她做那些事？她可是卡芙卡，是无所不能的魔女？！

“唔！”

身下人又是一声痛苦的呻吟，眉头难受地紧皱着，这让姬子不知所措，不知为何，它好似又看到那些伤口又密了一分，有的甚至流出血与脓的混合，沾到了干净的床单上。

要叫醒卡芙卡吗？随着蛇身紧张地颤动着，小蛇急得都要哭出来，慌乱间却看到床头正放着一瓶药剂，姬子认了出来，这是上次卡芙卡涂被自己咬伤的伤口时用的，连忙用尾巴扫过来，可要如何帮她全身涂抹上令它犯了难，药剂就这么一点，万一洒了浪费了卡芙卡又要忍受这些痛苦。

姬子并没有过多思索，也许在卡芙卡面前，它早已不需要再去考虑那些，曾经让它担心忧虑的东西，只见小蛇缓缓闭上眼缩成一团，魔力缓缓流淌在周身将它包裹，带起微弱的光闪烁后，一双柔荑自其中探出，紧接着是和人无两样的臂膀，胸膛盖着鲜红的发丝，往下是女子纤细的腰肢，自身后延伸着的是粗长的蛇尾。

那双手先是涂满了药剂，想了想，又将剩余的药水均匀涂抹在柔弱的蛇腹部，就这样轻轻拥上还沉浸在梦魇中挣扎的人。

姬子的双手顺着卡芙卡的肩头一路向下，带着草药的气息一路细细拂过她的胸膛，腰腹，胯部每一处，又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将手贴住她的后背涂抹，带起了怀里的人无意识地轻喘，那蛇尾从裤腰处伸了进去，将同样布满伤痕的双腿勾缠，确保药水紧紧贴住了这幅残破的身躯，熟悉的白烟纷纷外冒，一阵颤抖下，姬子连忙又抱得她紧了紧，期望着伤药能发挥应有的疗效。

眼看着卡芙卡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姬子终于松了口气，她已经呼吸声平稳，也不再有痛呼梦呓，于是就保持着这样纠缠环绕的姿势，抱着怀中的魔女小姐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卡芙卡在鸟儿晨鸣声中睁开了眼，不知道为什么，今早起来不再感到疲惫和沉重，就像是做了一场难得的好梦。她抻了个懒腰，下床拉开了窗帘，阳光洒入的同时，看到房间另一角那红色的小蛇，不，现在这个长度应该叫它蟒蛇了吧，也就是姬子，像是被阳光灼到似的，盘圈上的蛇头转个方向就继续睡了。

“噗…小懒虫睡得还真香呢，今天给你做点什么吃呢~”

卡芙卡笑着打开了门，并没有注意到床头那已经空了的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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