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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題,5

小说:《神與神之嫁》 2025-08-19 13:46 5hhhhh 3090 ℃

這個想法讓他正襟危坐,深呼吸好幾口氣,閉上雙眼摸索夏油傑的上半身,譬如摸進他的胸口,將掌心覆蓋在心臟處。「夏油先生的心跳好快,是因為我嗎?」

「是。」

「嘿嘿,真開心。」憂太燦笑,在閉眼的情況下問。「夏油先生也要確認看看嗎?我的心跳。」

狐依言照做,稍稍起伏的胸膛乘載著溫暖的心跳聲,忠實地傳達所屬主人的心情。

「感覺到了嗎?我的心也為夏油先生跳動著。」

「真是……」狐長吟一聲,指尖突入敞開的衣領間,觸摸內裏的肌膚。「在吾說可以前不要張眼。」

「可是很癢?咿──」

感受之窗被關閉後,五感顯得更加敏銳,稍稍刺激就能催化莫大的反應。本該柔軟的衣物發出嚓嚓聲響,潮濕的鼻息呵在頸側,令他忍不住嚥下唾沫。隨著指腹拂過鎖骨線條,氤氳般的白茶香氣縈繞周身,少年的骨感袒露,雪白中帶著晶瑩血色。

狐嚙咬其中高挺的蓓蕾,用舌尖繞圈,聽著細細的忍耐聲。

咬著下唇的憂太嗚咽著,雙手收在背後撐著自己,指尖時而摳著地板,時而慌亂地舞動,最後掐緊自己的掌心肉。

「憂太。」狐撫摸他的唇瓣,如剛才憂太舔舐他傷口那般輕柔。「鬆開牙齒,別弄傷自己。」

憂太微微張唇,些許血液從新鮮的創口滲出,漫著腥甜的鐵鏽味。他下意識舔掉後又咬了一下唇瓣再鬆開,畫面煽情。

「夏油先生,接著要做什麼……?」

一如既往的輕喊,卻參雜別樣的情緒,在期待的搖籃裡親吻,即是最深的答覆。身軀漸漸重合,衣物滑至腰際,接觸冷空氣的肌膚豎起寒毛,映著燭火搖曳的橘紅色光芒。

子夜如約來臨,仍舊閉著眼的憂太歪躺在鋪著帶有餘溫的羽織上,他此刻髮絲凌亂,露出沁著薄汗的額心。夏油傑凝視自己造成的絕景,壓抑不下悸動。

“明明不需如此急躁,明明可以多加等待,偏偏……”

“吾是如此想要他。”

「憂太。」他的手臂環住他的腰間,讓他微微支著身子圈住他的頸項。「如果受不了的話就咬吾的肩膀。」

「咦?」憂太下秒才知意思。

異物感侵入下身的柔軟,陌生的叩訪令他忍不住夾住雙腿。夏油傑修長的手指探入狹窄的穴口,藉著棉籽油緩緩拓開路徑。

「唔唔……」憂太真的張口咬了他的肩膀,在第二根手指擦過某處時鬆口。「啊嗯!」

「嗯?」夏油傑的手指正巧停在那個點,思索反應為何如此劇烈。他又施壓輾了一會兒,直到憂太略帶求饒地請他停手。

「很不舒服?」他等著答案。

「不是,是夏油先生這樣摸很奇怪,很像某個地方快要壞掉了,又舒服又難受,我……我不會形容……」

「……要吾停下嗎?」

「不要。」憂太緊緊抱著他。「我想要夏油先生。」

「還是停下吧。」夏油傑抽出手指,讓憂太張開眼睛。「如果害怕就不要勉強。」

「我沒有勉強自己,也沒有害怕!相反的來說,是希望夏油先生繼續下去,不行嗎?」

夏油傑無視他的請求,堅決到此為止,把憂太打橫抱起,牢牢的護在懷裡。「吾帶你去沐浴更衣。」

憂太失落不已,認為自己搞砸一切。夏油傑將他交給小狐小狸打理,待淨身後進到寬敞的浴場,潺潺注入藥浴的溫泉池池面呈碧綠色,從中散發好聞的舒服藥氣。

「呆站著不怕著涼?」

「夏油先生。」憂太聞聲後回頭看他,對方一絲不掛的體格令人血脈賁張,不免看直了眼。

「剛才還沒看夠?」

「剛才閉著眼睛什麼都沒看到,而且只有我被脫掉衣服不是嗎?」憂太擰眉抱怨。

咧開唇角的夏油傑用手背輕撫他的臉頰,低聲告知「以後有的是機會」,便牽著他坐進浴池邊,站在浴池裡用手撐開他的雙腿,目睹受到驚嚇的密穴不受控制的收縮。

「夏、夏油先生!」憂太企圖用手遮擋谷心中央,卻苦無機會。狐的手指沾著軟膏,在邊緣塗抹,幾番試探才用一根手指深入。「唔……唔嗯……」

青澀的激盪,和著撒嬌似的甜美嗓音。

「只是擦藥而已。」狐如此說著,下身卻跟著起反應。

「騙人,誰擦藥擦的那麼色。」憂太抓住他的手,眼角泛著生理淚水。「不過,夏油先生要繼續的話,可以哦。」

「小鬼該睡覺了。」

「我喜歡夏油先生叫我的名字。」憂太嘟囔著。

「憂太。」夏油傑輕輕喊他,親吻他的眼角。「聽話,你該睡覺了。」

「如果夏油先生答應陪我練習的話,我就乖乖聽話。」

「說吧,練習什麼?」

「練習這裡,直到我習慣你的撫摸。」憂太偷偷把夏油傑的手指往裡頭按壓,嗯地顫了一下後問。「難道夏油先生不想要我嗎?」

「你真是越來越會得寸進尺。」夏油傑拿他沒辦法,在眼神交會的瞬間吻住他,手指則不停輾壓柔軟的敏弱處,拓開後緩緩疊加手指至三指,九淺一深地搗弄,等到憂太眼神迷離、無力抵抗,夏油傑才抽出手指,把他抱到浴池泡澡,清洗遺留在腹部上白濁。

「滿意了嗎?」

「不滿意,因為夏油先生還沒……」憂太坐到他的腿上,後背抵著燃著熊熊慾火的地方。

「吾會自己解決。」夏油傑按住他不安分的臀部。「不要這麼明目張膽的蹭。」

「我怕你難受。」

「不難受。」夏油傑親吻他的頸側,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握住底下的硬挺。「別轉過身來,就這麼待著。」

被箝制住的憂太紅著耳根,聽著很淺很淺,壓抑過的喘息聲,還有水面下被擾動的水流,再再提醒他,夏油傑是如何在他身後卸除因他而起的慾望。

“原來夏油先生也有這一面。”

“好想親眼看看。”

他閉上眼,在腦中想像結合的畫面,默默咬起牙根忍耐,胸口起伏不已。

興許是聽到動靜,憂太趁他鬆懈之時轉身,用明媚的笑容說:「夏油先生,能不能也讓我練習看看呢?」

具體是練習什麼,不言而喻。他也由此知道,要接納的龐然大物是多需要練習的一件事。

他的手勢輕輕的,速度不快不慢,呆板的套弄。要說舒服,絕對談不上,只是很刺激狐的感官。

夏油傑就像在追蹤自己的獵物般看著憂太,隨時伺機而動。他的吐息濃厚,潮濕的髮絲滴著水珠,順著稜線滑落至胸膛。雄性的本能催促著他,在醇美的時機將憂太抱進懷裡,用冠部蹭著入口,緩緩頂了進去。

和手指天差地別的粗碩感令憂太不適,五臟六腑都擠到了一塊兒,碰著、撞著,修得平整的指甲掐入寬厚的背肉上,秀氣的眉跟著扭緊,快要順不過氣。

「憂太,你要學習怎麼呼吸才行。」失去游刃有餘的夏油傑同樣辛苦,只插入半晌就停止攻勢,俯身親吻他的額心、眉心、鼻尖、唇角,細碎如花雨降臨。「緩過來了嗎?」

憂太顫著沾淚的睫毛,徐徐點頭,一股壓力持續往內推進,逐漸填滿甬道,包容闖入的灼熱肉楔。

「啊……嗯……」

夏油先生……我沒事,請盡情抱我吧。」

積極又主動的宣言讓狐起狐疑,他問。「憂太,為什麼這麼急?不怕疼?」

被問者啞口無言,回答不出真心話,只是回說不疼。

「吾不希望你留下陰影,說吧,無論什麼原因吾都接受。」他伸手抹掉憂太眼窩下方的淚漬,靜靜凝視他的雙眼。

「乙骨憂太希望『夏油傑』完完全全屬於自己,不是囊中物的意思,也不是僅憑肉體維繫的意思,是身、心、靈都願意託付的意思。」憂太回答的有些小心翼翼,尾句略帶試探地回問。「這個願望很貪心對不對?」

「是,很貪心。」狐輕笑,如他所願的盡情擁抱他,在憂太意亂情迷時低喃。「但吾可以答應你這個願望。」

聽不清的憂太在無處施力時揪住他垂下的烏黑髮絲,牢牢纏在指隙間,於肢體來回擺動時使力扯著。

狐非但不在意,還屢屢破例給懷中人。「憂太……哈……」

「傑……好深……我害怕……」

「憂太,會怕的話就抱緊吾。」

池面波紋不斷,肌膚變得滾燙,初經人事的憂太癱軟在夏油傑的頸窩處,射出薄薄的精液,穴口則積著濃稠的白濁。

夏油傑不忍再折騰他,輕撫他的眼窩,為他清理後抱回寢室,與他同床共眠。

*

從那之後的憂太像是食髓知味的小狐狸,在這段時光裡向夏油傑盡情撒嬌,討要他的親吻與擁抱,和他膩在日光裡賞花,或者在月光下漫步,把想做的事情做了個遍。

越是平淡的相處,越是契合憂太想要的生活。

妖怪的承諾遠比他想像的深。

覆蓋在那之上的還有妖主硝子給予的期限限制,半個月過後,幾位神使過來接憂太回去。何時還能回來是未知數,端看妖主硝子的謀算。

只是憂太也心安了,覺得夏油傑往後還會抽時間來看他,儘管處於遠距離相戀,心也會永遠眷戀。

*

若干年後,妖主硝子退位,五条悟正式繼位為新任妖主,威壓妖界眾生。本對他多有微詞的高層也在往後時光裡陸陸續續離席,換成五条悟延攬的新血。

在離開虎杖悠仁的身邊後,眾妖更是認清他的實力遠不可測,因為他不再為了喜歡的人收斂自己。好比他僅憑一己之力就剿除前任妖主都搞不定的遠古災殃,好比他看似漫不經心的舉動都帶著算計,好比他總游刃有餘地排除障礙。

這樣的他,有個與他形象不相符的浪漫偏好,同時也是妖界皆知的偏好。他的身邊一定缺少不了粉色的櫻花,所到之處無不是終年盛放、艷麗不衰的櫻花;此舉只有最親近的七海建人知道原因。

年少的初印象深深烙印在他的眼裡、心裡、腦海裡,於他而言,粉色櫻花等同虎杖悠仁的化身。只要還能模擬當時的景象,他就能透過這些描繪他思慕的對象。

那層層漫延開來的櫻色花海,不定時朝遠方運送思念。本不該以此因緣落下根苗的花瓣,深受五条悟的執念影響,漸漸將到訪過的山頭染成燦爛的櫻粉色。

*

一眾年幼的幼虎神使捧著黃梨木雕花托盤,魚貫地進入更衣室,咆嗚、咆嗚幾聲,喊著五条悟沐浴更衣,好履行今日的妖主職責。

睡亂的銀色髮絲再度被他揉亂,成熟幾分的臉龐在洗漱後蒙上黑色眼帶,修長的身形則被包裹在雪白與淺藍交織的和服底下。

看著還挺有模有樣。

他慢慢踱步出去,幼虎隨即將他團團包圍,用頭又蹭又頂,討他關注。

「咆嗚~~咆嗚~~」

能近身服侍五条悟的人形神使,僅七海建人而已,其餘皆是虎族的見習幼虎。雖說如此,幼虎們除了端東西以及討摸摸,從沒真正沾過五条悟的身體。

「真是群黏人的小東西。」他伸手揉揉這群需要關愛的幼虎,冰冷的面容泛起溫柔的微光。

成為妖主後的日子有些枯燥,來訪的多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完成的請求。偶爾他會趁隙回到那座山,坐在自己種出的櫻花樹下,拿出貼身的小虎玩偶,親吻他的臉頰,與他靜靜分享自己的所作所為,以及之後產生的影響。

虎杖悠仁已經不知所蹤,曾經的神山如今由繼子代為管轄。

*

在某座偏僻的山頭,住著一位自耕農,興趣是教導山腳下的孩子,不僅來者不拒,還時常帶著他們四處遊玩。所有的孩子都知道他的真身是位隨性的仙人,飼養一隻名叫「砂糖」的波斯貓。

砂糖的外表仙氣飄飄,長長的尾巴、絨絨的雪白皮毛,粉粉的肉球、水亮的藍色貓眼。很黏自己的主人,也只聽他的話,對外的防禦壁壘十分強。

「喵~」砂糖豎起尾巴輕輕搖擺,身後跟著主人請他領路的貴客。

「唷!好久不見!」

「也就十年,哪裡久了?」夏油傑模樣清冷的提醒他的故友。

「我們兩個時間觀念不一樣嘛。」仙人抱起砂糖,用手搔搔他的耳朵後方。「傑,憂太最近好嗎?」

「沒什麼不好的。」說這話時,他流露出罕見的溫柔。

「你這老狐狸,應對真的很兩極耶。」

「不要扯開話題,吾來找你可不只閒話家常而已。」夏油傑從袖口取出木匣,裡頭裝著一封信。「悠仁,妖主繼位的儀式就在近期,要一同前往嗎?」

自由自在慣的悠仁頓了一下,遲疑許久才接過木匣。「吹的什麼風?你不是向來不喜歡湊熱鬧!」

「憂太想親自送一送雪女那傢伙,也想見見你。」夏油傑回答的很淡然,從袖口變出一瓶酒。「這是憂太前年釀的梅酒,喝嗎?」

悠仁一臉又想拿酒賄賂我的表情。「憂太出的主意?」

「多慮了,他只是喜歡釀些東西。」夏油傑不搭理他的疑神疑鬼,把酒盞取出來後斟滿給他。「你不去是怕見到新任妖主?」

悠仁無聲默認,將酒一飲而盡後開口反駁。「我哪裡是怕見到他,只是怕碰面尷尬。」

「傑,你說、五百多年了能談什麼?」

「問你自己。」

「你這見色忘友的老狐狸。」悠仁朝他怒吼。

砂糖見狀跟著炸毛。

夏油傑執起酒盞,一如既往的冷靜,他說:「悠仁,趁早解決,不然還有更多個五百年。」

過於直白的實話刺痛悠仁的心。若能見早就見了,都怪自己撂下狠話。「傑,那孩子一次也沒來找過我,是記著我拋下他的事情了吧?」

「何不親自問他?」

「要問什麼?問他過得好不好嗎?」悠仁飄開眼神,飲入口的梅酒變得苦澀又灼喉嚨。

「重點不在你問了什麼,而是開口問的是你。」

「好吧,我去。」悠仁順順砂糖的毛後打開木匣裡的信,把時間牢記在心。

*

刻意抹消氣息的悠仁踏入妖主領地的結界內,久違的場所令他左顧右盼,確認周圍神使沒有認出他的真身後才繼續往前,去找邀約他來參加儀式的夏油傑。

他的腳邊跟著看似乖巧的砂糖,沿路觀察環境。每任妖主都有其喜好存在,從佈景風格就能略知一二,他卻覺得處處違和。

花園以櫻花為主軸,點綴素雅的花叢,如處春季之中。櫻花落地成雪,幾隻年幼的幼虎邁開步伐,一頭撞進軟綿的櫻雪裡,再噗哈的鑽出來。悠仁認出是旁支的虎族後輩,忍不住站在原地多看了幾眼。

「聖君。」

伏黑惠從他身旁探出,悠仁噓了一聲。「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你突然喊我不就暴露了……」

伏黑惠暗自嘆氣,壓低音量後說明來意。「父親,夏油大人已在大廳等您會合。」

「大家都來了是嗎?」

「是。」伏黑惠脫下身上的羽織,披到悠仁身上。「父親,怎麼跟以前一樣不在乎自己的身體。」

「哈哈哈。」悠仁尷尬笑笑。繼子啥都好,唯獨對自己愛唸叨。

「也不想想你幾歲了。」他嘆息。

悠仁連忙比出暫停的手勢。「惠,不是應該由我操心你才對嗎?」

「父親,你獨自在外生活,音訊甚少,我擔憂你的身體再正常不過。」惠如此說道,輕輕擺手,讓悠仁跟著他走。

砂糖跟在後頭喵喵叫,吵著抱他起來,惠蹲下去,由著他掙扎成長長的貓條形狀。

「很可愛吧,貓條砂糖。」

「哪裡可愛?」伏黑惠不理解,這生物跟某某某的氣質太像。

「肚子軟軟的,眼睛藍藍的,耳朵尖尖的?」悠仁一一舉例。

「……還是讓父親抱著吧,免得他亂跑。」

「砂糖不會,他是最乖的小貓咪。」

砂糖仰頭喵了長長一聲喵,從伏黑惠的手裡跳到悠仁的肩上,驕傲的小臉抬得高高的,悠仁的手順勢搭了過去,在下巴處輕搔。「乖貓貓,真聽話。」

「父親,莫不是把貓當作……」伏黑惠欲言又止,思考泰半後把話硬生生吞回咽喉裡。

「嗯?」砂糖跟悠仁同步抬頭看他,一臉你要說什麼的臉。

「沒事。」伏黑惠暗自懊悔,不該把具有仙格的幼貓讓渡給養育自己長大的父親。他轉過身,示意悠仁向前。「只是想提醒父親,儀式快開始了。」

「唔……」

「父親,如果你不想見新任妖主的話,我可以護送你回去。」伏黑惠望著他,這五百年來,他一直盡責守護神山與悠仁的生活,他不希望悠仁受到牽絆。

「沒事的,你看我,不是喬裝的好好的嗎?」悠仁舉起雙手,笑得有些不自然。也不知是以誰為範本,褐色髮絲、小麥色皮膚、曬紅的雀斑臉頰,翡翠般的明亮雙眼。

「……不管父親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認得出來。」

「那是因為你是我的繼子,父子連心,不一樣、不一樣~!」悠仁辯解。他內心也不確定見到五条悟能說什麼,還是先觀察情勢為上上策。

「是、是。」伏黑惠沒繼續與他爭辯,用溫柔的眼神回眸。「父親,我們走吧。」

悠仁點頭,尾隨在伏黑惠的身後,佯裝自己是名不見經傳的普通神使。

*

會場聚集各色妖族,從最遠處的迎接口一直到會場內部,都擠得滿滿當當。新任妖主特意吩咐,除親近的妖族外,皆不特意劃分位階,一視同仁的安排獲得低階妖族的擁戴。

吵雜的談話聲在進入大廳後漸漸消散,零星的高階妖族聚集在內,夏油傑與憂太也身在其中。外表變得成熟的憂太伸手朝悠仁輕輕揮動,眉眼凝聚著笑意。他特意改了稱呼,聲線爽朗地打招呼。「好久不見,伏黑家的神使。」

悠仁笑了一下,微微致意。「是,好久不見。」

相較於親切的憂太,夏油傑的口氣就顯得苛刻。「區區神使,讓狐好等。」

「惹夏油大人不快,是小的不是。」悠仁表面賠罪,實則內心發笑,他知道是故友一貫的調侃。

「夏油大人,謝謝您在此等我們,差不多該去包廂內觀禮。」

「那我也去忙了,待會兒見。」憂太在離開前與夏油傑咬了幾下耳朵,兩人親密的眼神交流,把事情交代完後他才脫離隊伍。

等候許久的幼虎神使連忙迎了上來,咆嗚咆嗚地帶著他們坐進建在山谷側面的包廂內。此處視線良好,能清楚看見舉辦交接儀式的圓形廣場,遼闊的場地上站著擔任儀式官的憂太。

此任妖主早該繼任,卻不知與前任妖主有何協議,足足延遲四百年才正式繼任,連繼任儀式也辦得極晚,不符妖界規矩。

吉辰一到,憂太盡責的宣示儀式正式開始,氣氛瞬間高漲,兩任妖主從對角方向現身,緩緩踏上平台。卸任的妖主硝子掛著從容不迫的笑容,由信任的神使護送至中央。從另一側登上平台的五条悟稍稍抬眼,往悠仁所在的包廂望去,正巧對上他的雙眼。

他已察覺到他的存在,欣喜若狂之際綻開完美的笑容,毫無保留的獻給心上人。目擊到的妖族泛起騷動,無不醉心於此,紛紛認為新任妖主對自己有意思。唯獨悠仁不這麼想。

悠仁的心揪痛著,懷裡的砂糖喵了幾聲,安慰起他的情緒。他抹抹臉,覺得一切只是錯覺。

「哎呀。」硝子見狀抿唇一笑,唇角漾起曖昧卻不說破。解鈴還須繫鈴人,旁人插不了手,推波助瀾至此已是盡力。

憂太繼續己身的職責,將眾妖的注意力引回交接儀式上。儀式簡單明瞭,硝子只需轉接銘刻給五条悟即可,他趁著雙方很靠近時抱怨了幾句。「要不是為了妾身可愛的繼子,妾身決不會答應替你多當幾年妖主。」

「我不也替你解決了棘手的災殃?代價說可是家入小姐提倡的願望准則。」

硝子收聲,掩嘴一笑後說:「那是因為你有私心,想拉攏夏油家僅存的繼承者,別以為妾身不知你的盤算。」

「還真是什麼都躲不過你的眼。」五条悟也不裝模作樣,皮笑肉不笑的回應。

「也罷,經過這幾年的洗禮,你也不是當年的五条悟了,望你能祈求到白虎聖君的原諒吧。」硝子默念每任妖主才能習得的咒文,將手腕內側的銘刻轉給五条悟。

陌生的泉源流入五条悟的體內,有些黏膩、有些沉重,匯聚每任妖主都該承受的重責,緊緊的織住他的脈絡,給予束縛,又給予突破極限的可能性。煥然一新的五条悟揭開眼罩,一手比天一手比地,象徵無遠弗屆,唯他獨尊。

不到片刻,屏氣凝神關注的妖族爆出歡呼聲,迎接妖界最強盛的妖主。

悠仁的上半身探出包廂的窗框外,內心百感交集。他本該正大光明的注目他,陪伴他登上妖主的位置,施予他祝福。「阿悟……」

砂糖以為在叫他,輕輕喵了一聲,用貓爪扒拉悠仁的上衣。

「啊、啊,抱歉不是在叫你。」悠仁揉揉頂在他下巴處的柔軟腦袋瓜。「砂糖乖乖哦。」

「現在儀式結束了,怎麼樣,想見見他嗎?」夏油傑出現在他的身邊,用手撐住窗框,看著台上的憂太擁抱硝子。

「……傑,我是個不盡責的師傅。」

「事到如今懊悔也無用了。」

「是啊,我當然知道懊悔無用,只是內心對阿悟感到抱歉。」悠仁把砂糖放到地板上,砂糖回望他一眼,雙眼亮晶晶的拔腿就跑。「砂糖!等、等……!」

伏黑惠本來想幫忙攔住,偏偏砂糖的速度比他還快,一溜煙就消失在眼前,只剩下殘影。

「父親,抱歉。」他滿懷歉意,打算陪著悠仁一起追上去。

「沒事、沒事,他可能第一次來這,好奇心上來了吧。」悠仁把伏黑惠按在原地,表明自己去找就好。「惠,在這裡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

悠仁吩咐完,就循著砂糖的氣味一路穿過彎彎繞繞的路徑,沿途風景讓他感到詫異,除了櫻花還是櫻花,他印象中的五条悟並不是這麼喜歡櫻花的孩子。

在穿過展露一字光暈的小徑時,他忍不住抬頭往上看,兩側櫻花的枝芽低低垂下,或盛開或含苞待放。他伸手去接緩緩飄落的花瓣,在掉落掌心的那刻聽見熟悉的嗓音。

“悠仁,好想見你。”

悠仁呆住,許久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些造景都是因他而存在。他的耳根發紅,將那枚花瓣小心翼翼的放到袖袋裡。

他拍拍臉頰,想著先找到砂糖再說,於是穿過剛才的小徑,來到地幅廣闊的山崖邊,豁然開朗的視野是一望無際的崇山峻嶺,蒼勁的古松盤踞在高高聳立的頂端,視線往下則是閃著銀白色粼光的巨大湖泊。湖岸邊同樣種滿櫻花,砂糖雪白的身影出現在其中,正追著自己的尾巴跑。

「砂糖!」悠仁一面感概砂糖怎麼能跑這麼遠,一面奔跑在絲絨般的茵茵草皮上。藉著優越的體格,悠仁不一會兒就逮住好玩的小貓咪。

「壞貓咪,罰你今天沒有肉肉可以吃。」悠仁抱起因為被懲罰而垂下尾巴的砂糖,嘆氣跑得太遠必須借助聯繫伏黑惠的位置才能回去包廂。「瞧瞧,你的腳掌掌怎麼會這麼不受控制,說跑就跑呢?」

「喵~~~!」砂糖抗議起來。

「不准有意見,誰讓砂糖壞壞呢。」悠仁往回程走,嘴上不停唸叨砂糖真是隻壞貓咪。

「小貓咪真的聽得懂你在說什麼嗎?」

「那當然是聽得……」悠仁聞聲抬頭,他此行最想見的五条悟就站在他的眼前,嚇得他往後退幾步。

「嚇到你了嗎?」五条悟自顧自的伸懶腰,發出慵懶的聲響。「我正在這裡偷懶,能替我保密嗎?」

「阿……」悠仁回神,意識到自己還喬裝著,連忙握拳鞠躬。「妖主大人,小的貓咪亂跑,才闖入這裡。」

「沒事,我不介意此處有你存在。」五条悟咧開內斂的笑臉,矇著眼罩看不出他底層的歡喜。「話說,我剛才還以為你在喊我的名字。」

「啊……這隻貓叫砂糖,音節sato,和妖主大人的名諱相似了兩個音節。」悠仁解釋起來。

「為什麼會取這個名字?」

「因為皮毛白白的,像潔白的砂糖。」悠仁沒坦承真正的原因。

「這樣啊。」五条悟微笑,向他方向靠近,伸手摸了摸砂糖的耳朵尖端。「你能陪我聊聊嗎?」

五条悟沒認出自己,讓悠仁心境複雜,撇開眼神一會兒才說:「小的不知道能跟妖主大人聊什麼話題。」

「不用那麼緊張,我不會強迫你聊不喜歡的話題,還是你能先聽我分享一些事情嗎?」五条悟比了比不遠處的自雨亭,被湖泊簇擁的自雨亭連結偌大的水車,咿呀咿呀地從湖泊汲取湖水,讓亭緣徐徐落下雨絲,冰涼沁人。

悠仁一時鬼迷心竅,跟在五条悟的身後走入亭內。五条悟見他上鉤,用法術弄出香氣四溢的茶水、茶點。「邊吃邊聊吧。」

「謝謝妖主大人。」悠仁忐忑,伸手取用茶水,啜飲一口後說:「妖主大人希望小的替您分擔什麼呢?」

「聽我說話就好。」五条悟微微一笑,眼罩下的雙眼牢牢盯著悠仁。「我曾經有過一個對我很好的師傅,本來按照習俗,他今天要站在我的身側,祝福我當上妖主。」

「但五百年前的我年少不懂事,惹他生氣,迄今我都還沒得到他的原諒。」

當事者一聽,不自覺擰眉起來。「妖主大人沒想過去找自己的師傅嗎?」

「想,不過怕他不肯見我,所以遲遲沒有去找他,你說、我是不是膽小鬼?」

「……不會。」悠仁苦澀,眼前的孩子居然是這樣的心思。「妖主大人的師傅會諒解您不去找他的原因。」

「是嗎?承你吉言。」五条悟的話語裡充滿喜悅。「不過我還是很遺憾他沒能親自對我施予祝福,不知道他會對我說些什麼。」

「肯定都是真心實意的祝福吧。」悠仁垂眼摸摸砂糖,心裡抑鬱。

「那能拜託你一件事情嗎?」五条悟語氣懇求,希望他站到眼前,對他述說珍貴的祝福。「就算只有一句也好,你能試著揣摩他會說的話嗎?」

被懇求的悠仁苦惱,望著許久未見的弟子,一時忘卻身份,輕輕的說:「從今往後你要承擔更重的擔子,思慮要更周全,行事要更謹慎,為師會祝福你武運昌隆,永遠順遂不煩憂……」

「謝謝你實現我的願望,真的很像我師傅會說的話。」五条悟用手背輕碰他的臉頰,只消幾秒就馬上抽開。「抱歉,冒犯了。」

「小的才是,剛才冒犯妖主大人跟您的師傅……。」悠仁不自在的想走,又被開口挽留。

「跟你聊天,會讓我回到還在師傅身邊學習的時候,以後你能抽點時間來見見我嗎?」五条悟遞給他一只錦囊。「這是我隨身攜帶的安心符,由你暫時替我保管,下次過來時還我吧。」

壓根不給拒絕的機會,悠仁捏著鼓鼓的錦囊,質感柔軟。「妖主大人讓小的保管這麼重要的東西,實在不妥。」

「沒事,我相信你會再來見我。」五条悟笑笑,從亭中步出,七海建人已經尋來。「我的隨扈發現我在這裡了,下次見。」

「……下次見。」悠仁悵然若失,恍恍惚惚的回到伏黑惠所在的位置,一把抱住他。「好累。」

「夏油他們呢?」

「夏油大人跟乙骨已經先離席了。」伏黑惠任由他抱著,問他今晚要不會留宿神山。

「惠,你揹我回去吧,我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好、好,那父親能變成更幼小的模樣嗎?」伏黑惠蹲了下來,靜待悠仁的幻變,然後開啟回去神山的路。

*

縮小到孩童模樣的悠仁環著伏黑惠的頸項,靜靜回想剛才遇見五条悟的事情。他印象中的孩子不再只是個孩子,在自己缺席的漫漫時光裡蛻變成不相識的樣子,唯一不變的是還惦念著自己。

他輕嘆口氣,引來伏黑惠的關注。

「父親,遇到什麼事了?」

「……惠,倘若許久未見的故友向你搭話,你做何感想?」

「看情況,如果是關係良好的故友,自然會關心起對方的近況。」伏黑惠一聽便知悠仁提問的重點。

「那 、如果是相反的情況呢?」

「父親是在問妖主怎麼想嗎?」

悠仁沉了一會兒才嗯了一聲。

「不要做過多的臆想,即使是再親密的家人,也有潛藏在內心的諸多考量,有時是擔心對方受到傷害、有時是害怕對方無法接受。」伏黑惠用手托了托他下滑的身體,接著話鋒一轉。「但我也不是這方面的專家,無法給父親更好的意見。」

「謝謝你,已經足夠了。」

「父親,這話雖然不該由我提起,不過你回去後可以到後山走走。」

「後山?」悠仁咦了一聲,更近一步的詢問。「那裡有什麼嗎?」

「父親看過便知。」伏黑惠的腦中浮現終年不謝的櫻花樹,和尚未成為妖主前的五条悟,那時他就呆站在樹下,神情失去以往的銳氣與倨傲。再後來,五条悟得空就來,有時待上一整天、有時腳不沾地就又離開。關於他的傳聞很多,歌頌他、憎惡他的言論也很多,這樁事卻甚少傳出。

伏黑惠一反常態,神神秘秘的態度讓悠仁起疑。「那裡不會是多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父親將近五百年沒回來走動,有所變化也很正常。」伏黑惠沒有明講,在神山的入口指揮神使讓道,諸多資歷深的神使見到悠仁紛紛拱手請安。

「惠,這陣仗未免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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