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千秋競歲(R),1

小说:魈熒|單篇完結甜文合輯 2025-08-20 15:16 5hhhhh 6940 ℃

#提瓦特末日廢土x盜墓雙子x守墓夜叉,全文3w6+

#魈0203實裝3週年+2024海燈節賀文,廢土設定沒有很嚴謹,請勿考究

  

--

  

01

  

  天空沒有一絲雲朵,荒漠的地平線彷彿無止境,朝著遠方不斷延伸下去。黑色越野車獨自疾駛,揚起大片黃沙,偶爾有幾隻沙鼠探頭。

  前座坐著一對金髮雙子,熒攤開筆記本,咬著筆桿思索,在紙上書寫。空握著方向盤,不時用眼角餘光看向妹妹,筆記本上字跡娟秀,記載著近半年來的夢境內容,還有不少建築、文物素描。

  「昨天夢見什麼了?」

  「戴著青色獠牙面具的少年,我用虛空查過,那樣式應該是夜叉儺面,還紋了個青色花臂,看著就不好惹,但拿下儺面之後……」

  「之後?」

  「長得還挺俊俏的。」

  熒持續在筆記本上速寫,反覆描繪少年的獠牙面具和銳利長槍,這兩個物件她尤其印象深刻,完稿七八成後,熒怔怔盯著他那雙凌厲眸子看。

  那少年若是願意笑起來,該是怎般的容貌?

  熒說道,「這回的夢很反常,以往只有物品特寫頂多加個場景,我在想,儺面的主人該不會還活著吧?可我們是考古,並非樑上君子,目前的旅費,也不知道夠不夠跟他買下來。」

  空的左腕上戴著虛空手環,他點了點螢幕,跳出幾個頁面,「夜叉一族早已死絕多年,資料記載,璃月夜叉個性凶怖,要是還活著,恐怕沒這麼容易商量。」

  「先找到再說吧,萬一那名夜叉還活著,只要他聽得懂人話,我就有自信能說服他交出來。」

  「璃月國土不小,戰爭的影響一半都已經沙漠化,要上哪去找?」

  「既然能夢到,我有預感儺面就在這附近了。」她收起筆記本,輕拍空的肩膀,「接下來這段路換我開吧,哥哥,你去休息。」

  車輛停止下來,兩人開門交換座位。空在後座找出裝著赤念果乾的紙袋,通體雪白的團雀啾啾鳴叫,在他肩上跳來跳去,少年便餵牠吃了一片。

  熒透過後照鏡看他,「哥哥,別餵派蒙了,再胖下去,牠都快飛不動了。」

  空笑出聲,掰了一小塊遞過去,熒側頭叼住果乾,抿進嘴裡含著,酸甜滋味在口腔蔓延開來。不餵派蒙,改餵妹妹。

  「再來一片?」

  「糧食有限,這樣就夠了。」

  「吃點甜食有助於紓解壓力,況且,我們距離下一個補給站也不遠了。」

  少年瞄了眼手上的虛空手環,確認生命及壓力數值正常之後,往椅背一靠,金色髮辮被他攏到胸前,派蒙也在他肩上窩好。開了一晚的車疲勞感湧上,他頭靠車窗閉眼歇息。

  熒發動引擎,繼續上路。

  千年前發生了一場災難級別的戰爭,提瓦特大陸燃燒了七天七夜,人口銳減,氣候和地貌產生劇變,草原成荒地、沙漠成廢土,大地被汙染,動植物大量死去,地表宜居的範圍越來越小。

  人類社會不再有信仰、也不再有國家之分,零星地建起了一個又一個避難所,歷史以那場戰爭作為分野,分成舊提瓦特和新提瓦特。

  熒和空這對雙子從小在風起地避難所的孤兒院裡長大,在琴院長的教導下,習得一身防身武術和蒙德劍術。

  說也奇怪,熒自小常夢到千年前的舊提瓦特,甚至能精準描繪出沒見過的古物和建築。她曾在教堂遺址裡找到埋在神座之下的詩琴,據說那是風神巴巴托斯用過的樂器「斐林」,失傳了許久。

  受到定期來兜售雜貨的立本大哥影響,兩人嚮往避難所外的世界,成年後決定踏上行商之路,去探索世界的全貌。

  他們的貨品除了民生物資外,也有一部分是來自熒夢見的古文物。

  在蒙德地區旅行半年後,他們做足了功課才進入璃月地區。現在地貌和千年前差距甚遠,照著買來的地圖探索,碰了不少次壁。

  最後還是得仰賴熒的夢境和直覺。

  恍惚間,熒又想起了昨晚的夢。

  熒在夢中摘下夜叉臉上的儺面,對方似乎被此舉激怒,金眸冷厲一瞪,手上槍尖一挑,反手將她釘在樹上。

  --別靠近我、別妨礙我。

  夢境過於逼真,醒來之後,肩膀還隱隱作痛。要是空知道了,肯定不贊同去找儺面,他向來以安危為優先考量,因此她沒有對空說出夢境的後半段。

  但他們需要謀生。

  在混亂的末日之下,摩拉失去價值,人們改變了交易習慣,以物易物成了主流。為了餬口,各種生意都有人做,貧富差距極大。有人連淨水都喝不上一口,有人卻以收藏稀有品為樂。

  以熒的夢為線索,他們順利找到不少有價值的古物,透過當鋪或拍賣會出售,在業界逐漸打響名聲後,也有了固定的買家,勉強能混口飯吃。

  上次找到的文物滌塵鈴賣了個不錯的價格,有個買家出手闊綽,熒和空便打算在璃月遺址多繞幾圈,看能不能多淘點古物賣給他。畢竟這輛越野車也上了年紀了,引擎有不少毛病,兩人希望能在今年秋季前換輛房車,便於拓展旅行範圍。

  砰轟!

  大地傳來轟鳴聲,車身上下劇烈搖晃,空和派蒙從夢中被震醒,熒急忙踩下煞車,越野車在沙地上大迴旋,留下長長的煞車痕。

  「怎麼了?爆胎嗎?」

  「哥哥,你看前面!」

  空從睡夢中驚醒,車窗前方有大批喪屍堵在路中央,向著一個倖存者車隊營地蹣跚前進。剛才的巨響來自人們射出的榴彈。第一排的人形怪物倒下,又被第二排的怪物踏過去,絲毫不畏懼高溫火焰。

  是喪屍。

  千年前牠們還不叫這個名字,有個更親切、近似童話故事的名稱,也不曾主動攻擊人類聚落。但經歷戰爭後,被瘴氣汙染的牠們變得殘暴嗜血,經常在荒地上遊蕩,攻擊落單的旅人或車隊,有時也會群起攻向避難所。

  人們一旦被牠們咬傷,就有變異的風險,空和熒也在車上備了不少彈藥武器,面對少數喪屍尚且能自保,一旦發現苗頭不對,就會立刻改變方向。

  「他們瘋了嗎?是想把方圓幾百米的喪屍都引過來不成?」空詫異道。

  熒思忖半晌,冷著臉轉動方向盤,「改道吧,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

  雙子兩人選擇繞道而行,將人們的求救哀號落在輪胎揚起的沙塵之後。熒透過後照鏡看著空,他臉上有著淡淡的陰霾。兩人雖然是雙子,外貌相似,但個性上有著些微差異。空優柔寡斷,而熒果斷明快。

  「哥哥,是我決定置之不管的,與你無關。萬一有倖存者要報復……」

  「熒,我們是雙胞胎,禍福相依,妳要是想切割的話,我會生氣的。」

  熒深呼吸點頭一笑,「到時候,我們就一起面對吧。」

  世態炎涼,沒有人能保證一時的心軟,會得到感激還是報復。空這下也睡不著了,派蒙啾啾跳到他的腿上,他捏捏白鳥的後頸,打開收音機收聽電台新聞。

  幾小時後會有一場沙塵暴、北國銀行現在有低息貸款優惠、天空島軍團和深淵教團再度起了衝突……

  北國銀行從舊提瓦特時代直到今日還在運作,不同的是,摩拉不再是交易媒介,取而代之的是「信用點」,可以用各種物資或情報交換並累積利息。

  他們平靜行駛了一段路。

  眼前出現一座遺址,屋瓦和木樑幾乎都沒了,只剩下兩面破牆。一尊仙鶴形狀的雕像,腰部以下被掩於碎石,飽飲千年風沙仍屹立不搖。

  兩人下車察看,比對座標和附近地形,應該是千年前的銅雀廟。

  熒喃喃道,「這尊青銅像竟然沒被流民拆去賣掉,該說運氣好,還是歸功於人們的信仰跟尊敬?」

  「畢竟現在沒什麼人記得夜叉,青銅並非貴重金屬,我們那台車的載貨量也快要達到上限,妳啊,就別打這銅像的主意了,搬不走的。」

  熒拿出留影機將銅像照了下來,「說不定往生堂那位收藏家會有興趣嘛。」

  兩人分頭搜索,熒繞到銅像後方,發現有一處地面顏色特別淺。

  「哥哥,這裡有密道。」

  「妳退後一點。」

  空走過來,拿起鏟子往下一敲,地面應聲碎裂,底下有一條垂直通道和鐵梯,沉滯的空氣上湧,一股難聞的霉味飄出。空掩住口鼻,掏出一塊肉乾和鐵桿扔下去,落地聲響幾分鐘後,確認底下沒有動靜,他朝熒眨眨眼。

  兩人戴上防毒面罩,由空帶著工具率先爬下梯子。空落地後查看虛空手環上的監測儀各種數值,確定一切正常,才通知熒下來。

  地下室能見度很差,熒拿起手電筒一照,這裡空間寬敞,狹長走道兩側有不少獨立隔間。逐一推開殘破門扉檢查,房間內的桌椅和床鋪雖然腐朽,但仍看得出近幾年有人在這生活過。

  空負責搜索能用的物資,熒則依照夢境殘留的直覺找起儺面。這裡沒有生物腐敗的氣味或跡象,顯然那批住民已安全撤退。

  熒來到一間房,木架上掛滿面具,幾乎鋪滿整面牆,大部分都已經發霉腐朽。唯有桌上放著的面具特別精緻,塗料鮮豔飽滿,由墨色打底,青色和綠色勾勒出眉眼和獠牙紋路,彷彿剛剛還有人坐在這描上最後一筆,卻忘了帶走。

  這個儺面和她在夢中看到的一模一樣。

  熒拿起獠牙面具,翻過來一看,面具底部寫著幾行字,是古璃月文。熒為了考古稍微涉獵過一些,努力辨別。

  「護法……夜……叉……這個字……怎麼唸啊?鬼……肖……」

  腦袋閃過昨晚的夢境碎片,少年那雙燦金的眸子緊緊鎖著她。

  正確的讀音呼之欲出。

  「魈?」

  熒清脆的話音剛落,空氣震盪,一道寒風從左方破空襲來,「熒!」遠處的空疾呼一聲,熒反射性往右側一滾,有什麼東西朝她原本的位置撲過去,木架應聲撞碎,面具落了滿地。

  熒的面罩被銳物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滴落儺面上,迅速被吸收。熒無暇顧及傷口,立馬舉起手槍和手電筒瞄準角落,照亮一道削瘦挺直的背影,對方手裡提著比他身長還高的翠綠長槍,映射出森冷綠光。

  他腳下踩著一隻喪屍,正是剛剛伏擊她撞碎木架的那隻,長槍一插一劈,瞬間屍首分離、脊椎寸斷,任憑喪屍生命力再頑強,沒了腦袋也無法運作。

  熒一怔。

  夢中的少年原來真實存在。

  熒對他的第一印象是內斂沉穩的青銅器--任憑時光流逝,在他身上也看不見歲月留下的痕跡。青銅通常用來作為禮器或武器,他肯定是用於殺伐的那種。

  空趕過來,目光落在熒臉上,「熒,妳的傷口……」

  熒抹去血痕,「放心,喪屍速度還沒快到能傷到我,劃傷我的是他。」

  「……夜叉?」

  夜叉少年轉過身,摘下臉上儺面,露出一張與攻擊風格不符的絕色五官,左邊的髮絲勾在耳後,在昏暗光線下,金眸燦若烈陽,花臂上的刺青泛著青光。

  如果是在城裡的酒館碰到這般絕色,熒倒是願意請他喝杯酒。

  少年長槍攻擊範圍偏廣,他下手又重,要不是閃避即時,就算沒被喪屍咬死,也會被他誤傷斃命。他這人的攻擊方式,還真是敵我不分,比喪屍還凶險,渾身散發著著想活命就別離他遠點的氣場。

  地下避難所通道錯綜複雜,熒和空也不曉得這人和喪屍是從哪邊冒出來的。

  空自我介紹道,「我叫空,她是我妹妹熒,我們是做經商的,原本的路線因為被喪屍堵住去路,只好臨時改道,恰好經過這裡,就下來探探有沒有可用的物資,並非有意叨擾,我們不知道還有人住在這。」

  「你怎麼會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熒問。

  「住?」少年向熒投來一瞥,嗓音清冷,聽起意外年輕,「我乃鎮守於此的護法夜叉,並非人族,是妳剛才那聲呼喚將我召喚出來。」

  雙子面面相覷。

  他們旅行多年,見過不少怪事,在這亂世之中,確實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但從儺面中召喚出千年前的護法夜叉,還是讓他們感到不可思議。

  「所以……你叫作魈?」

  熒摸了摸口袋,發現隨身攜帶的筆記本掉了出來,她彎腰去撿,散開的筆記本書頁翻到「貫虹之槊」那一頁,手電筒照亮了精細的素描插圖,連售出日跟買家等字眼都一清二楚。

  少年神情恍然,似乎陷入過往回憶,接著金眸凶光乍現,提起長槍朝他們一劈,空熒急忙散開閃躲。

  「喂喂喂,好好說話,怎麼突然動手動腳--」

  「連岩王帝君的東西都敢偷,膽大包天!」

  空險險閃過一招,髮絲被劃斷少許,「不告而取謂之偷,請問貫虹之槊的原主如今在哪?」

  「是啊,古物是否有價值,端視收藏他的人願意開多少價格。如果那把貫虹之槊繼續埋在黃沙之下,又有誰知道它存在過呢?我們讓它重見天日,也算是對得起它的主人了。」

  熒和空一搭一唱,合理化自己的行為。說得好聽點,他們是在挖掘提瓦特大陸消失的歷史,說得難聽點,跟拾荒者盜墓賊沒兩樣。但空熒兩人並不覺得這麼做有何不妥。

  「詭辯。」魈斥道。

  地下室內空間有限,空熒一邊閃躲,一邊朝他的要害連開數槍,魈身形如鬼魅如疾風,毫髮無傷,魈大開大闔的攻勢將兩人逼到角落,長槍直指已無退路的雙子。

  彈匣見底,熒從腿環上抽出匕首,往儺面劃過一痕,魈的臉頰綻出一道血痕。他用拇指擦去臉上的血,目光微垂。

  「你再過來一步,我就把儺面給毀了。」

  「熒……」

  空有些遲疑,熒對他眨眨眼,他知道妹妹想法天馬行空,總愛出奇招,但面對這番狀況,確實沒有其他更有利的談判條件。

  熒對古物的直覺很靈敏,她猜中了儺面跟魈的關係。

  魈緩緩踱步,殺氣從他身上迸發而出。顯然那柄貫虹長槍,對他來說有著信仰般不容褻瀆的地位。

  他提了提長槍,「那便來戰吧,以妳的體能和速度,在毀掉儺面前,能捱得住我幾槍?」

  「『鍾離』。」

  魈的槍尖抵在熒鼻尖前,石珀般的瞳孔縮小。

  「看來你果然知道這個名字啊。」熒用儺面隔開槍尖,淺笑,「跟我們收購那柄長槍的人,叫作鍾離。」

  她的直覺向來很準。

  「市場有需求才有供應,就算你在這裡殺了我們,也還有其他人會繼續做這種生意。既然你這麼在意,我們就帶你去見見那位收藏家鍾離吧。儺面和護法夜叉,他肯定也會感興趣。見了面之後,看你有沒有本事將那把長槍從他手中奪回來?」

  魈思忖半晌,手中的青玉長槍化作一絲青煙消失。

  「好,帶我去見他。」

  熒看向空,「哥哥,雖然我現在問有點晚了,你覺得呢?有他在,我們很難繼續找古物。如果不帶他去,我們恐怕今天就會死在這。」

  熒自然是不畏懼死亡的,只要和哥哥在一起,不過就是提早抵達旅程的終點罷了。兩人與生俱來就對未知的前方充滿興趣,即使道路險阻,他們也不惜與之一博,只為了看一眼終點是否開著花海。

  「無妨,之前在地中之鹽找到的鹽脈收穫不少,可以讓我們在見到鍾離先生前都衣食無憂了。」空拍了拍衣服上的泥沙,「車上也還有空位。」

  三人依序離開地窖,魈瞇眼迎向刺眼的太陽,又回頭看了眼銅雀廟的銅像。

  在黃沙中,過去的舊時代終究要被歲月給磨蝕遺忘。

  熒經過他身旁,輕嘆氣,「可惜了,那尊銅像如果賣掉應該能賺不少……唔,我講講而已,把武器放下。」

  空按著太陽穴,「熒,妳少去惹他。」

  熒吐吐舌,拎起地上的工具袋,走在最前方。熒穿著方便行動的勁裝窄褲和外套,儺面被她掛在腰帶上,隨著步伐晃來晃去,青面獠牙襯得短衣下露出的窄腰白皙如玉。

  熒知道儺面是克制魈的關鍵,他若真想見鍾離一面,就必須收斂那套玉石俱焚的狠勁。也不知道千年前其他夜叉,是不是個個都像他一樣視死如歸?

  空不放心讓熒和魈同坐,也不打算讓魈獨自待在後座,便示意他坐上副駕,前往璃月城的這段路,由他負責駕駛。熒一上車便抱著派蒙睡了。

  天色漸晚,他們選擇就近紮營。

  空從後車廂拉出一串鐵罐,在營地附近紮了一圈。這一帶地形容易起沙塵暴,鐵罐除了能預示氣候變化外,還可以提醒喪屍等不速之客的靠近。

  熒拿出兩盞露營燈,又用點火器迅速升起篝火。魈對這些露營設備一竅不通,只能在旁看著他們作業。

  「你這身衣服太引人注目了,換一套吧。」

  空找出一套黑色立領夾克、襯衫和洗到泛白的牛仔褲,魈見狀立刻拒絕。

  「你沒有身分證件,又穿成這樣,鐵定是過不了城門盤查的。」

  「千岩軍他們應當認--」

  魈突然住嘴。

  不,不對。如今神座和七天神像被毀,大戰過後,璃月港不復存在,自然也沒有千岩軍了,甚至連夜叉都成了耆老口中的傳聞。

  沒有人記得他了。

  他在這個千年後的廢土世界,顯得如此格格不入。要不是這對雙子的到來,他會跟銅雀一樣,埋沒於黃沙之中,永不見天日。

  魈沉默地收下那套衣服。

  「……我知道了。」

  「你可以進帳篷裡換。」空指了指剛架好的露營帳篷。

  「要是不知道怎麼穿的話,我可以教你。」熒笑道。

  魈冷冷看了熒一眼,直接轉身進去帳篷。

  空找出OK繃貼在熒臉頰上,是團雀圖樣的。他警告道,「妳先前還說過他看著就不好惹,怎麼這麼喜歡逗他?」

  「他在我臉上劃了一痕,害我破相,我不逗逗他,怎麼出得了這口氣?哥哥你就不心疼我啊?」

  「我怎麼會不心疼妳?這次確實有點冒險了,我們不清楚他的背景,就這樣貿然多帶一人上路,我還是覺得不太放心。」

  「這畢竟是半年來最大的進展,說什麼也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我的直覺告訴我,魈他不是壞人--至少,比起城裡那些狐狸或老鼠,要來得可信許多。他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關鍵線索。」

  魈站在帳篷裡,將兩人的對話都聽了進去。

  他並不排斥被當作工具,畢竟他也有自己的目的。

  他必須去見「鍾離」一面。

  彼此利用,至少能確保現階段不會發生背叛。

  魈卸下身上的念珠和法器,套上空的衣服,遮住引人注目的花臂。兩人的體型相仿,但因為魈長年習武,襯衫下撐起明顯的肌肉線條。他套上夾克,跟拉鍊較勁後選擇放棄,索性敞著走出帳篷。

  魈現在不再是從古舊畫卷中走出的仙人,而是隨處可見的流浪少年。

  空向他拋去一個斜肩包,「這個給你裝隨身物品吧。」

  熒打量起魈,「嗯,看著好多了。不過,還差一點。」

  熒靠近魈,捏住他夾克下緣的拉鍊,扣好後一舉拉上脖頸高度,指尖還順帶撫過他的下巴,「夜裡風大,要是沙子跑進衣服裡就不好了。」

  魈如遭雷擊,「別靠近我。」反射性按住她的肩膀一推,熒借力向後輕巧退了幾步,雙手背在身後朝他一笑,指了指篝火上咕嘟冒泡的熱湯,並不在意他的疏遠舉動。

  「要來點蘿蔔湯嗎?雖然是罐頭,但味道還不錯。夜叉需不需要吃飯啊?」

  「不必。」

  空看了搖頭嘆氣。自家妹妹聰明伶俐,就是有幾分捉弄人的淘氣心思。兩人一邊吃著晚餐,看魈走去檢查營地周圍架起的罐子,同時用手輕輕撥弄,鐵片相擊聲響徹這片荒野,他連忙停手。

  空捧來一杯熱茶給他,溫和一笑,「拿著吧,這樣比較有聊天的氣氛。」

  魈接過茶,看到空身後的熒捧著杯子小口啜飲,不小心被燙到還吐舌吸氣。他將目光收回,落在極淡的茶湯上。

  「魈,你說你是鎮守那座廟的夜叉,其他人去哪了?」

  「逃出去了。」

  「你怎麼沒跟著走?」

  魈沉默下來,「現在的曆法,是怎麼計算的?」

  「千年前深淵教團向天空島宣戰,大地連續燒灼七天七日,生物出現變異,就連七神都難逃一死。那之後,人們在各地建立起避難所,以新舊提瓦特區分。現在的話,是新提瓦特紀元第一千零二十八年。」

  「七神離開後,我護著一群百姓躲在銅雀廟地窖,沒多久便遭遇襲擊,我以仙術將他們送走,自己則留下來封印該地。我本應形神消散。但卻能聽見你們的聲音後,再度擁有了意識……二位並非恰巧路過銅雀廟,對吧?」

  熒靠過來加入話題,「我昨天夢到了你,和這個。」她指指腰上的儺面,「我經常夢到各種古物,靠這個能力賺了不少錢,那些古物的主人通常已經死了,還活著的,你是頭一個。」

  「我並不認為自己現在的狀態叫作『活著』。」

  空說道,「看來你是寄宿在儺面上的夜叉殘魂,被我們意外喚醒,這當中有許多難以解釋的巧合,也許稱呼為命運較為合適,我們注定在此時相遇。」

  空拿起杯子碰了碰他的,熒也敲響魈的鐵杯。

  「恭喜你加入我們,成為第四位旅伴。」

  「第三位是誰?」魈問。

  「派蒙啊。」

  那隻白色小鳥如今窩在空的圍巾裡睡得香甜。

  入夜後的提瓦特大陸,曾經繁星滿天,如今卻只剩下一片漆黑。虛假之天被撕開,雖然有人將之縫合,但生靈們的命運卻再也無法預測。就連月亮都被擊碎,碎片據傳掉到了楓丹的海裡。

  出於各種考量,雙子並沒有讓魈在第一天就肩負起單獨值夜的工作。即使他說自己不需要休息,空和熒還是決定輪流守夜。下半夜,空進了帳篷喊醒熒,她睡眼惺忪地披上毛毯走出去,在篝火旁看到魈。

  「我來換班了,你真的不用休息?」

  「妳兄長剛剛問過一樣的話。」

  「誰教我們是雙胞胎,默契可好了。」熒定定看著他的臉,「把手伸出來。」

  「?」

  熒摘下自己的虛空手環,戴到魈手上,她的動作太過行雲流水,以至於魈根本來不及拒絕。幾分鐘過去,上面的各種生命表徵檢測數值瞬間歸零,熒終於信了他不是人類的事實。

  「不用睡覺吃飯、也沒有壓力值……夜叉到底是什麼?我從虛空查到的資料不怎麼多,過去曾有一本名為《護法仙眾夜叉錄》的著作,但紙本內容已經佚失,我知道你們是效忠於岩王帝君的仙人。所以你的長槍可以憑空消失又出現,就是一種仙術?」

  魈垂眼,「你們似乎不怕我。」

  「我們在荒漠旅行貿易維生,經常遭遇喪屍和搶匪,遊走在鬼門關前,在這麼多對我們抱有敵意的人當中,至少你長得對我胃口,又是個能溝通的,況且,我們不僅掌握你的弱點,你還有求於我們,我們為什麼需要怕你?」

  那句「長得對我胃口」說得十分自然。

  熒解開手環戴回自己的腕上。她說這是災後由須彌城發行的生命監控手環,由於地形氣候發生劇變,人們因為地脈能量不穩,加上瘴氣影響,容易疏於察覺身體異狀,透過手環上的具體數值,可以有效提前預防各種病症,或是壓力過大造成的心理崩潰。

  戴回去後約莫五秒,便顯示出了生命壓力等各種數值,都是安全範圍的綠色。

  「在我那個年代,與我過於接近,會招來不祥。」

  熒順著他的話說,「魈,在你那個年代,夜叉與岩王帝君簽訂契約,負責保護人民,又怎麼會招來不祥?」

  「我長年降妖除魔、壓制魔神殘渣,易染邪祟侵蝕,容易影響周遭的人,甚至連我都可能會陷入走火入魔、不分敵我的攻擊。」

  「只可惜手環對你不起作用,不然就可以監控你的數值了。」熒突然用手背輕貼他的額頭,「離開銅雀廟到現在,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魈連忙退了半步,只差沒說出男女授受不親來。

  「看起來是沒有了。」熒笑了笑,「地表的魔神殘渣都被那把大火燒光了,現在也沒什麼妖魔鬼怪,啊,要說的話,那些喪屍可能算一種吧。但你也不用擔心,我跟哥哥都受過訓練,不需要你保護。」

  就算不幸真的要跟他打起來,只要不是地窖那種狹窄空間,直接跑就是了。逃避不可恥,但很有用。

  一片長方形的塑膠透氣布被貼在魈臉上,是兔子圖案的。魈顯然不習慣,就要動手撕下,卻被熒阻止了,她說這是OK繃,有利於傷口恢復。

  「我的原則很簡單,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銅雀廟那時的事,就當是扯平了。接下來我們可得互助合作,你想見鍾離,就得好好配合我們。」

  荒漠入夜後溫度降低得很快,熒往鐵杯倒了些茶葉粉,泡出一杯稀薄的茶湯,她喝了一口,沒什麼味道,但尚且能提神。

  「魈,既然你從舊提瓦特時代就在了,那你有沒有聽過『千秋』?」

  魈搖頭,「我從未聽過此物。」

  「那是我夢見的第一個古物。據說那是可以讓治癒疾病、令死者復活、春回大地的寶藏。我們不斷旅行、挖掘古物,也是為了這件寶物。如果能找到千秋,也許就能改變現況,讓河水流淌、草木繁生、讓人們不必躲在高牆之後,不必再苦於喪屍和瘴氣的威脅,能自由行走在大地之上。」

  「你們希望恢復舊提瓦特時代的風貌?」

  「我和哥哥自幼父母早亡,只有名字跟著我們走到現在,哥哥名字涵義是天空,而我的是微弱光芒,組合在一起不就是星空嗎?我想找到『千秋』,想知道父母為何將我們取作空跟熒,看一眼那浮沉於夜空的星海,肯定是比書籍和映影所記錄的,更加震懾人心吧。」

  熒向漆黑夜空伸出右手,似要將那濃稠陰鬱的夜幕扯下。

  「我只是,想看一眼星星。」

  雙子相信它存在,這是他們旅行的起點。

  遠處的鐵罐清脆作響。

  熒立刻起身,把篝火和所有燈具通通熄滅。她進入帳篷,看到淺眠的空也早已醒來,兩人安靜地回到車上拿起槍枝裝上消音器,魈也喚出了翠綠長槍。

  「有貴客上門了。」

  那是一群喪屍,規模比早上看到的那群屍海要小許多,目測不到十隻。牠們的五官模糊如肉塊,視覺和嗅覺都已經退化,主要靠聽覺辨別方向。

  空先朝遠處的石塊射了一槍,將喪屍引過去,熒再從另一側包抄,一槍一個爆頭倒下。魈也從一旁用長槍斬殺兩名落單的喪屍。有一隻喪屍從身後撲向魈,便被熒從遠處擊殺。

  熒輕哼,「魈,這可比你那長槍好用多了。」

  「它有名字,叫作和璞鳶。」魈的聲音莫名冷靜堅持。

  熒驚訝,「你們那年代還真流行給武器取名字。」

  空開槍擊斃最後一隻喪屍,打斷兩人的對話。

  「瘴氣濃度越來越高,這裡不能再待了,我們提早準備進城吧。」

  

  

02

  

  越野車徹夜疾馳,他們又遭遇了三四波的喪屍襲擊,空負責開車,熒便從車窗探出身子,拿散彈槍往那些撲過來的喪屍掃射。

  一夜下來,彈藥存量接近見底,雙子打開地圖討論,決定去一趟黑岩廠補給。那裡自古就盛產礦石和火藥,添購槍械軍火自然比其他地方便宜許多,可以用鹽礦交易不少需要的物資。

  晨光熹微,山路崎嶇,黑岩廠是由大大小小工廠組合成的聚落,外圍凌亂地用鐵板釘成牆面,充當防護措施。放哨的守衛眼睛布滿血絲抽著菸,桌上菸灰缸堆滿菸頭,熒笑著從車出遞出一包菸草過去,他收下後揮揮手便繼續聽廣播。

  雙子將車輛開進其中一座修車廠,交易談價向來是空在負責,廠內汽油味濃厚,熒拎了包赤念果乾和派蒙出去外面透氣,她聽見腳步聲,魈也跟了上來。

  附近車廠機器運轉聲轟隆,巨大機械臂拎起各種零件進行組裝,無論是越野車還是虛空手環,魈都沒有表現出驚訝或疑惑,如一口平靜無波的古井,沉默地接受了一切。

小说相关章节:魈熒|單篇完結甜文合輯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