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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傲世行 - 24

[db:作者] 2025-06-24 21:13 5hhhhh 2900 ℃

              第七章海上惊魂

  晨光从朝露中透射出一个蒙蒙的黑影,影子虽迷糊,可是韩巧巧却一眼认得她是谁。韩巧巧冷笑一声,梨花剑早已出鞘向雾水中的影子刺过去。

  来人亦似有所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里也闪过一点耀眼精光,神妙地与韩巧巧的配剑剑锋碰过正着,发出一记嘹亮清晰的交击之声,雾气被两人的劲力逼开,乍现一张明艳照人的脸庞。

  「刚才只玩了数十回合,你来到就刚好了。」

  「嘿嘿嘿嘿……师姐你仍是那么好强,可惜翠云记性不好,接多两招恐怕会忘记凤师兄的消息呢。」

  乍听凤红邪之名,韩巧巧果然面色微变,刚才强凝的气势倏地减弱,在牵引下郗翠云的剑锋自然地吐劲,立把韩巧巧娇小的香娇如柳絮般震退飞开。

  郗翠云暗吃一惊,满以为不小心震伤韩巧巧时,韩巧巧却在半空中优美地一个旋身再回剑入鞘,动作优雅自然得犹如仙女妙舞,同时更把她的剑劲化得无影无踪,着地后雄伟的双丸更上下晃动,诱人非常。郗翠云不禁暗暗留心,这位小师姐的武技轻功又有进步。

  「主人……主人怎么了?」

  「今早丑时一刻,我们收到少林传来的急讯,知会我们凤师兄的最新动向。凤师兄在京师碰到了宗喀巴,伽僯真的行刺以失败告终。」

  「宗喀巴!」

  韩巧巧、赵梓橦二女面面相觑,同时失声惊叫起来。

  「没错,就只有此人可以妨碍凤师兄。伽僯真被师兄打至重伤,太后猜测他可能旧患并发,暂时也要躲于深宫中休养。而宗喀巴和师兄则不分胜负,同告受伤,现在宗喀巴下落未明,但相信仍身在幽燕,太后已下命所有人手全部撤离该处。」

  「师兄则在离京途上碰到了穆心玲,这消息就是穆心玲要少林发放出去的。她更请出少林的了无和尚出山,赶赴四川峨眉会合师兄,相信师兄的目的地应该就是该处。」

  郗翠云的消息直使韩巧巧及赵梓橦越听越合不拢嘴,凤红邪跟宗喀巴的战果已令她俩一时吃不消,接着又杀出一个穆心玲,就连被称为当代圣僧,在南北少林中隐坐第三交椅的了无大师,亦要亲身出动往找凤红邪。

  「此事由穆心玲亲自引证,相信不会有差错。蒙古已派出大批域外高手狙击师兄,少林寺看在凤啸天的面上,亦不可能坐视不理,所以太后叫翠云前来知会师姐和梓橦姑娘,带同太后座下四位护法,快马赶入四川寻找师兄。」

  「什么?要那四个老鬼跟我们一起去?」

  「别说得那么难听,他们可是数一数二的好手,有他们足可抵挡几百人。」

  韩巧巧叹气一声,晓得韩明霞在跟少林争取凤红邪的意向。四护法虽是长年侍奉韩明霞的顶级好手,但凤红邪连宗喀巴亦杀不了,又何需其它人来保护,他们大既是要拉拢和监察凤红邪而已。

  可是不带着他们,怕亦没法离开颖州城半步吧。

  「师姐,这是太后吩咐交给你的,要你必须亲手转交凤师兄手上,请两位立即收拾行装出发吧。」

  郗翠云把一个手掌大小的黑色绵盒交到韩巧巧手上后,就转身悄然离开。

  在夜风和浪涛之中,凤红邪微笑坐在船首处静看天上的点点繁星,享受着说不出的闲息。自从跟宗喀巴一战之后,他不是要运功疗伤,就是要动脑筋躲开敌人,还要想法子赶去峨眉,现在这刻才终算有机会可以悠哉游哉地看星星。

  上船已有三日,应该很快就可以到达四州。郭静容的病已转趋稳定,只要继续服药将可以痊愈过来。让他心烦的问题只剩曲弱水,这个女人实是太过精明,恐怕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发现端倪,可是更不敢蓄意回避她,实在使他有点头痛。

  现在正值子夜时份,曲弱水贵为江南名门二小姐,其身份始终是大家闺秀,量她也不会在这种时间四处游荡,凤红邪才能安心地走出来船头欣赏夜色。

  望着广阔漆黑的天际,他不禁回想起数日前曲弱水那一席说话。当时曲弱水的才智给予凤红邪太大震撼,故此没法认真深思她所提出的想法,但在这时万籁俱寂的夜晚却自然地想起来。

  有相归无相,无相化穷苍。如果宗喀巴真已由有相归于无相,那他凤红邪到底是否也归于无相?

  他始终不解,他跟宗喀巴仍有一点分别,但并非曲弱水所说的武功或禅境的分别,而是他不明白的其它地方。

  离开船头的栏杆,他负手低头慢慢踱步。他师承凤啸天,本身的心法亦传自正统的玄门武功,自然清楚无相的概念并非指一无所有,否则何以转动变化。他亦有学过少林寺的无相神功,更把少林的不传绝艺玩至滚瓜烂熟,甚么地堂腿、一指禅、大力金钢拳等玩艺儿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化,可是也只限武术招式上的变化,始终无法像宗喀巴那样,由禅境跳进武道般神奇。

  「赵大夫仍未就寐吗?」

  从背后传来马秀英清撤的声音,凤红邪回首张望,只见这位妙龄女孩身穿一套素色长衣,一头长发结成丫髻,面带笑容地朝他步近。

  「良辰美景,赵某才忍不住出来欣赏一会儿,马姑娘也有此兴致吗?」

  「嘻嘻,才不是呢,只是肚子忽然饿了,想睡也睡不到,所以嘛……」

  马秀英忽然拿出了一个小布包,还未摆开,凤红邪已嗅到了女儿红的气味。她把布包打开,内里果真放了数块烧饼和一大瓶酒,两人相视一笑,躲到船的一角吃酒去也。

  「马姑娘经常都偷东西吃的吗?」

  「严格来说,我比较喜欢偷酒喝才对。嗯,大夫不用叫小婢什么什么姑娘,叫小婢秀英就可以了。」

  两人拿着烧饼往口里送,马秀英更把那瓶女儿红向嘴里猛灌,她喝过以后竟然毫不在意地拿给凤红邪。以凤红邪的毫爽,仍要望一眼她那喝过的酒瓶,才笑着接过来品尝内里的美酒。

  「大夫以前也在江湖中打滚过吗?那么有没有听过中原最厉害的七大宗师的事迹呢?」

  凤红邪心中好笑,他又岂只听过,韩明霞乃他的外婆,雪无痕、福裕和圆觉也是他的忘年朋友,更跟张志敬和张真保交过手。若果他把事实照直说出来,恐怕马秀英以为他疯了心吧。

  「行走江湖又岂会没听过,他们全是大宗派,大教派之主,也是不可多得的非凡人物嘛。」

  「嗯嗯,小姐时常说,天下剑手最厉害者有二,天净宗主雪无痕的剑法精妙入微,全真掌教张志敬的剑法大巧不工。除此二人外,中原已不作第三人想。」马秀英眼中散发着一股天真的光采,就似是沉醉于江湖的传说世界中。

  原本喝着酒的凤红邪不禁暗暗回想此二人来,他透过穆心玲而认识雪无痕,但因为当时身受重伤而没有跟他比试过,然而看看现在的穆心玲,相信天下第一剑的名号他当之无愧。反而是张志敬,他因为韩明霞而功力大幅倒退,但没想到曲弱水竟给予他如此高的评价。

  「这两位大宗师正是七宗师的头两位,相信曲小姐不会看错。」

  「那么先生听过其它的宗师吗?」

  马秀英对凤红邪的称呼已由大夫变成先生,显然已开始把他视作朋友。这女孩的豪迈爽朗深合凤红邪的脾胃,也不由对她心生好感。心情大好下,他把其余五人的事迹粗略地向她讲解,而她也听到津津有味,竟连半点睡意也没有。

  两人边交谈,边喝酒,不经不觉竟谈到丑时三刻。

  当马秀英听得兴起之际,她突然惊见凤红邪的表情瞬间变化,与平常那副和譪的样子全然不同,现在的他忽然变得冷酷而威严。他缓缓站起身,面向船首之外喃喃自语起来。

  「西北风……」

  「先生?」

  凤红邪打了一个不要作声的手势,才仰首合上眼睛。

  在微风之中,凤红邪竟嗅到了细微之极的火药味,此时正吹西北风,他慢慢凝聚起内力,向着西北方向用心聆听。海上漆黑一片,四周亦风平浪静,可是微弱的破浪声却让他晓得有船接近,透过异乎寻常的听觉,他甚至在心灵内勾划出一张海面图,更计算出自己和那艘船之间的方位和差距。

  凤红邪不禁叹了口气,侧头俯视地上的马秀英,表情实是无奈之极。马秀英还未知什么一回事,只觉眼前一花,已感到一道怪力把她全个人往后抽退,同时围在她身旁的大木箱更鬼诡地往外四飞。

  「有海盗!」

  凤红邪大声暴喝,同时身形化为了一道黑影,两手轻拍四周的木箱,木箱立时向四方八面横飞,撞得船头的围栏残木四飞,更发出轰然巨响。他望准方向,把其中一个木箱一脚踢出,载满货物的巨箱犹如玩具般上下旋转,绕着一道孤形朝船外的大海疾飞开去。

  原本应要落水的箱子,竟在半空中被一分为二,紧接着七条黑影一个接一个地鬼魅般登上船头,最后并排站在船首的栏杆边沿。

  敌人原是带着一身火器炸药,想凭黑夜之利偷袭烧船,但没想到竟有人可以发现他们的踪迹。可是最要命的是那个迎面飞来的木箱,就趁这一点丁的缓冲,已被凤红邪趁机招来帮手,则否若被他们一群人任意放火,真个可能把整条船只烧光。

  桃花会是稍具组织和规模的帮会,对于押运和保护重要人物自有一套功夫。一瞬之间,已有数名好手因听到凤红邪的示警而赶到,让敌人痛失宝贵的先机。然而凤红邪本人却反而后撤,还小心捉起马秀英的小手躲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恰巧避开与两帮人马碰面。

  在数名赶来的高手之中,身份最高的陈武海竟是头一个赶抵现场的人,可见他为人何其练老和谨慎,绝非只靠武功就能成为副会主。

  「朋友何人?此艘船只属于直沽桃花会的!」

  「在下燕千色,到了地府可别忘记在下名字。」

  自称燕千色的那名男子站在七人当中最前排处,他面容枯瘦黝黑,可是五官却出奇地斯文秀丽,尤其是一对精光凛凛的秀目,透射出一份摄人的异彩。他高挑的身型披上了一件黑色豹皮,在豹皮之下还微露一柄尖锐而阴寒的刀锋。

  躲在暗处窥看的凤红邪,不由在心中给予此人极高的评价。

  偷袭者一旦事发,通常都生出心虚或胆怯,然而这叫燕千色的男子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反而泰然有若山岳,连带他的部下也受到影响而保持平静,他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材。

  倏地,燕千色眼中掠过一丝隐隐讶异,眼角竟朝凤红邪藏身的阴暗处望去。当燕千色眼光触及暗处时,凤红邪同时生出感应而收回目光,握着马秀英的大手更输入了一丝真气。

  马秀英愕然地凝视着凤红邪,身与心都感受着一种从来没试过的异样,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像变成一只小鸟般,全身恍若轻如无物,二人的气息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侧边看过去,此刻的凤红邪虽然满脸胡子,可是他那双灵秀的眼睛却好看得很。这么好看的眼睛,就算跟她心目中,一直视为女神无异的曲弱水比较也不惶多让。

  燕千色稍稍分神之际,以气势锁紧他的陈武海已感到破绽,手中的长枪化为一阵枪影,往燕千色进逼过去。燕千色的精神很快又回到陈武海身上,手上长刀似是要跟陈武海斗快一样,快刀乱麻地劈上枪影之中。随着他们的战斗,他们的手下也分别找上了对手。

  凤红邪暗自留意燕千色,发现他应付陈武海时仍然留有一手,而且现在还斗得盈刃有余,他几可断定,桃花会一方并非这群神秘人的对手。可是他完全没有出手的意图,因为船内仍有另一个绝级高手悠闲着。

  果然不出十个回合,陈武海已落到完全捱打的下风。燕千色的钢刀化成无数刀影,团团围着陈武海。他只能紧守着三寸之地,头发散乱地舞动着手中长枪,堪堪在敌人的刀锋之下保着生命,可是凤红邪却看得出,这只不过是燕千色手下留情而已。

  凤红邪心下奇怪,燕千色带同火器上船,但他却似没有取陈武海性命之意,到为原因为何?

  郭天叙也在此时来到,除着他身边的还有其第郭天爵和小舅张天佑,背后更跟着潘文与及梁聚等武师和家仆。看清形势,郭天爵和张天佑一马当先,挽起刀剑夹攻燕千色,潘文和梁聚也分开来援手其它的桃花会好手,当中只有郭天叙因自持身份而没有参与围攻。

  原本把陈武海攻至无力还手的燕千色忽然冷哼一声,竟狼狈地往后跌退,陈武海此时已手酸脚软,同时更被对手打得心中发毛,竟然呆呆望着他后退而不懂反应。敦天爵和张天佑皆以为燕千色怕被围攻所以狼狈逃走,两人心花怒放,争先恐后要在众人面前一逞威风,两把兵刃毫无保留地狙击燕千色。

  只有凤红邪暗暗摇头,经验浅则是经验浅,燕千色无故后退攞明有诈,敦张二人竟还笨得穷追不舍。

  原是狼狈不堪的燕千色突然刀气暴涨,眼里绽发出可怕的杀意,劈出的刀尖更卷起凌厉无匹的气劲,把敦张二人完全包裹其中。凤红邪集中精神,审视着燕千色的刀锋每个变化。

  此刻燕千色终于施出真功夫,精钢长刀在他的手中生出玄奥的变化,每个变化都难以捉摸,直教敦张两人同时感到此刀正针对自己而来。首次面对这种杀气刀势,他们心胆俱寒,已不顾一切往横躲开,希望避开这个杀身之祸。

  就连凤红邪亦不由在心中暗赞一句:「好刀法!」

  燕千色协此万夫莫敌之势强攻而上,早已心寒的陈武海更加不敢抵挡,结果变成敦张陈三人乖乖地让路。凤红邪心中叫糟,终发现燕千色的企图时,他的刀锋锐气已紧紧死锁远处的敦天叙,即使两人仍有数十呎距离,可是敦天叙却有无路可逃,完全绝望的可怕感觉。

  敦天叙不禁被气劲逼得向后退了半步,就只这半步已触动燕千色的刀气,他手中长刀的刀尖微微一跳,随即发出悦耳的鸣响,刀身立化为夺目精光往敦天叙立身处疾劈而出。

  此时众人才如梦初醒,敌人并非海盗,而是专程来取敦天叙小命的杀手。

 

            第八章最快之剑慕容赤皇

  正当敦天叙处於生死一线之间,突然有人从背后抓着他的衣衫,把他犹如小皮球般抛往后方。

  燕千色的气势已是一往无回,却惊觉面前的目标已换了另一个人。此人白发白鬚,一身白衣,虽是赤手空拳,但仍无惧他处於巅峰的刀势,守得有如铜墙铁壁。

  「『白猿』范纯?」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燕千色一口说破了范纯的身份,但却毫不惧怕这位崆峒派的前辈高手,他的嘴边竟更挂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那份不移的自信和豪勇更殖入众人的心内。当中感受最深者,正是身在局中的范纯,他修行数十年的静功也差几被燕千色这份骇人的斗志所动摇。

  范纯的衣衫无风自动,雪白的头发鬍子根根竖直,形态气势威武之极。他全力在虚空处拍出一掌,刚好封着了燕千色长刀劈出的曲线上。两人结结实实地硬拼一记,真气立即横溢开去。

  两人皆吐出一小口鲜血,同时往后倒退了六步,竟然是平分秋色之局。敦天叙等人暗呼一口气,兴幸范纯能够挡得住燕千色,可是凤红邪却不是这样想。

  范纯年过花甲,其内力肯定比年轻的燕千色精纯深厚,可是现在竟得出一个平手之局,问题该出於燕千色凌厉的刀法,与及强横坚定的信心。

  虽只拼了一招,但对范纯的信心打击可说非常严重。修武之人,精神心灵乃最重要的项目,信心动摇就等如输掉一切,凤红邪甚至能够断定,范纯今后的日子也休想胜过燕千色。

  燕千色刚刚站定,敦天爵、张天佑和陈武海已顾不得面子,从三方面向他发动夹击,可见他们何其畏惧这名敌人。范纯却原地不动,凝神调息,双眼紧盯着燕千色而不敢有丝毫放松。他毕竟是白道的老前辈,要他与人联手夹攻一名后起之秀,他的面皮无论如何亦挂不着。

  躲在一旁的凤红邪突然心头猛跳,从燕千色登船的反方向竟出现一团赤红如火的影子,夹杂强劲的气流旋风般滚动,更引起四周的空气疯狂乱飙,朝敦天叙的位置电射而至。

  陈武海和范纯等人面容失色,就是凤红邪亦暗自吃惊,想不到强如燕千色也只是一道诱饵,真正的杀着竟另有其人,而且此人的身手武功更在燕千色之上,绝非范纯或受伤的凤红邪所能应付。

  无数尖锐犹如牛毛针毡的气劲从赤色影子中连珠爆发,朝下方的敦天叙全身一百五十二个奇穴疾刺,可怜这名初生之犊连逃走也办不到,连刺客的样貌身形也未看得清楚,全身穴位已被封闭,烂泥一般软软地瘫痪下来。

  羽剑慕容赤皇!

  从来人的剑路身法与及功力修为,凤红邪已猜到此人就是慕容赤皇,同时更暗捏一把冷汗。他一直以为,当日在直沽码头出手试探自己的人是曲弱水,但其实应是慕容赤皇才对。他带着手下远远吊着这艘客船,目的就是要掳走敦天叙,可能以此来威胁江淮的敦子兴。

  身为聚贤山庄之主,慕容赤皇一手羽剑号称天下最快最准,能有资格挑战天下第一剑雪无痕者,此人绝对是其中一人。

  四十年前,他已挑战初出道的雪无痕,可惜以一剑之差而败北,才令他无缘跻身七大宗师之列。但若果要排一个中原最厉害的武功榜,这位庄主定必可入头二十名之内。

  任谁都想不到,以慕容赤皇一方霸主的身份,竟会亲自出手擒拿敦天叙这种小鬼。

  急风敛去,从红色影子里终出现慕容赤皇的身形长相。他相貌古朴庄严,一头乌黑的头发中间,赫然有着一道白发分界,配上一撮短鬚后更展现出一份非凡的贵气。他头戴金色笠冠,身穿一套猩红的丝绸大衣,骤眼看已知是名贵的布匹所织成,唯独他那名震中原武林的羽剑却不见踪影。

  慕容赤皇向着船后的大海方向飘退,手掌朝向仍未倒地的敦天叙一抓,纯凭深厚气功隔空把他吸扯过去。由出现到制服敦天叙,以至擒人离去,所有程序就只有一瞬间的功夫,尽显一代武术大家的武艺功架。

  凤红邪正在天人交战,忖度是否应该出面救人之际,从船仓之中突然传来了美妙的琴声。暗含真气的音波,硬生生沖断了慕容赤皇的吸力,累得敦天叙就像是个冬瓜般倒在柙板滚了两滚。

  一条优美得没法形容的白色身影,从船仓之内悄然飘出来,似缓实快地撞入半空中的慕容赤皇怀里。此刻的曲弱水长发飘扬,带着一股病态美的花容平静无波,纤幼的一双葇荑怀抱着一个古琴,那对通透的眼眸凝聚起夜星般的微光,樱唇半张的就似向情郎透露心中的千千结。

  这个就是曲弱水的真面目。

  伴随天籁般的琴声,她的出现立时淡化了全场的杀戮气味,一种平静安心的感觉随之而起,场中的高手们也受其影响而战志大减,不由自主地望向这位只应天上有的美丽仙女。

  一直深藏不露的曲弱水终於动手,而且对方更是另一个同级数的人物,就连躲於一旁的凤红邪亦泛起久未之有的兴奋。

  慕容赤皇没有因为失去敦天叙而显露失望,更没有因为遇上曲弱水这种强敌而手忙脚乱。他后退的身形就似玄铁般忽地堕下,脚尖轻点船沿,借力向曲弱水反击。一直不见踪迹的羽剑赫然出现,可是却只有两人能够看得到它。

  从慕容赤皇的大衣宽袖里射出一波接一波的锐气光芒,快疾无伦地织成一张光网,往曲弱水铺天盖地罩过去。

  所谓羽剑,原来是一柄收於袖内的薄刃软剑,它发出的剑气就似是海中波浪一样,由后方的剑浪推动前方的剑浪,一层叠一层,织出连绵不绝而且越来越快的剑气网。

  能看得清楚他的剑气者,就只有躲藏一角的凤红邪,与及身在局中的曲弱水二人而已。

  经过多日的赶路,文小勇等一行人终於进入了四川,并在离开峨眉的五十里许,找到一所客栈投宿。正当他们想要进内休息之际,文小勇与俞志平却挡在大门前,不让任何一人进内。

  站在他们二人身后的,有向清、常遇春、丁万山等三名好手,与及数十名丐帮、白莲弟子和常遇春的兄弟兵。他们从燕京披荆斩棘地逃到这里,众人一直都处於小心戒备的状态,乍见文俞两人生出异样,不用吩咐已结成阵形,留意四方八面的情况。

  客栈内坐着多名食客,掌柜和店小二亦如常工作,然而文俞二人却交换了一个惊异的眼色,身后众人更不敢张声说话,由常遇春领着大伙儿小心地后退,为他们两人腾出空间。

  文小勇面色恢复平常,跟普通的客人一样举步进内,但俞志平却原地不动,右手轻按剑柄,合上眼睛进入至灵至静的境界。

  当才刚他们要进入客栈时,赫然感到一阵没法解释的威胁感,随着文小勇步进客栈,这份感觉更趋浓烈。四周的客人一点也没有发现异样,只是继续食饭和聊天,有几枱状似行走江湖的大汉也如常地交谈。

  从门口开始,文小勇行至一张桌子之前,他突然察觉到无法再前行,否则将会触动敌人的气机而招来可怕的攻击。他的嘴角挂出一个飘逸的笑意,小心每一个细微动作,悠然地坐到椅上。

  一名店小二上来侍候,文小勇表面笑着回话,但实则却没有丝毫放松。当店小二倒了茶背转身的一刻,一股劲力从店小二的身侧,以惊人的速度刺向他的胸口。

  对方终於出手,当店小二转身时竟利用他的身体作遮掩,把一枝灌满真气的筷子激射而出,绕过店小二的腰间刺向其心胸要穴。

  一直保持戒备的俞志平亦生出反应,他没有张开双眼,手却拔出了配剑,向筷子射出的位置刺出一剑,再把长剑插回鞘内。然而这一剑却非常诡异,剑身与剑鞘完全没有发出磨察声,其动作更快至超越常人的肉眼速度,只是影子一花已完成整个过程,没有引起茶客们点丁的注意。

  稳坐椅上的文小勇举起了右手,五根手指在虚空中优美地舞动,轻柔简单地接过了那根筷子。从筷子中传来火辣辣的感觉,同时他的脑海也随之生出轻微的茫然,就似被吸走思考能力一样。

  文小勇的身躯微震,他不禁暗呼厉害,不敢怠慢地运动玄门的正宗心法,化去这股侵蚀肉軆和精神的可怕攻击。

  仍在门口的俞志平,他所刺出的剑气从一幕珠廉之间无声息穿过,遥遥刺中了敌人。

  此时文俞二人才有空望向珠廉之后的客房,只望一名年轻的少年笑着把手一伸,与刺来的剑气作出正面交锋。

  此人肤色哲白,五官端正而略带一点脂粉气,可是一对眼睛却非常灵秀,眸子之中没有一丝邪气,只有摄人的光芒。他笑容可鞠地把手指古怪的扭动,掌心突然闪过一道微弱的银光,竟把俞志平的强凝剑气无声无息地卸开。

  文小勇和俞志平看得目定口呆,藏在那人掌中的是数枚碎银,他卸开了剑气后,顺手把被切开的碎银放在桌上,就只像是放下银两结账的普通动作。他们心中暗暗惊异,他们一个是白道至高的天念宗主,另一个是道门之首全真教首徒,但这个不知从何走出来的少年竟能跟他们分庭伉俪,又怎教他们不吃惊。

  那位少年身穿一套暗红的衣衫,拨开了珠帘向门口走过去,当他与俞志平擦而过时,还礼貌亲切地点头示好,任谁都想不到两人刚刚已经暗战了一场。

  直至此人远去后,俞志平才来到文小勇的桌子旁坐下,终忍不住长呼一口气道:「好厉害。」

  文小勇笑着为他倒茶时,向清和常遇春等人也慢慢进来。他们分开了数张桌子,向清、常遇春和丁万山则与文小勇和俞志平同坐。

  常遇春等人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也见到少许的蛛丝马迹,猜到他们刚与人暗暗交过手。

  「刚才他挡你一剑时,所用的似是西藏密宗红教的手印法。」文小勇一边喝着茶,一边淡淡地说着话,而丁万山的面容则微微动容。

  「他刚才未尽全力,丁先生是否知道他是谁?」俞志平有可无不可地说着,文小勇也点头同意,原因在於他用碎银化解俞志平一剑时,仍能凭内力消除金属交击的声音,即是他应付得绰绰有余。

  坐在俞志平旁的向清,以怪责的眼光瞪了俞志平一眼,似是对他的逞强而生出怨怼。一向严肃的他,也首次露出一个歉意的苦笑,其余数人亦不禁失笑,原本紧张的气氛亦为之沖淡。

  「如果丁某没有猜错,刚才那人极可能是域外名声仅次於宗喀巴,跟大金轮活佛齐名的西密红教高手——赤日活佛。」

  「赤日活佛,就是那个二十年前传世的灵童?」俞志平晓有兴趣地问道。

  「正是此人。赤日活佛与大金轮活佛乃青藏最厉害的密宗高手,听闻此人性格温和友善,但大金轮活佛则火爆直接,嗜武如狂。」

  众人不禁生出忧心。

  所谓事出皆有因,赤日活佛这种人物在这个敏感时间,出现在这个敏感的地方,明显是针对凤红邪之事而来,可以想像到大金轮活佛亦应该会来。一个宗喀巴已经麻烦透顶,现在还多出两个活佛,看来驱逐蒙古苛政并非想像中容易。

  向清似乎特别的担心,望向俞志平道:「师兄,那个赤日活佛是来对付我们吗?」

  「不,他刚才根本就没有杀人之意,只是想试探我和小勇兄的实力而已。小勇兄,你贵为一宗之主,如果真的跟赤日作生死战,底到有多少成胜算?」

  「志平兄的问题要小勇如何回答?是胜是负还需交手以后才会知道。」

  「哈,说得好,看来今次的旅程会相当精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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