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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体记(1-73) - 4,4

[db:作者] 2025-06-27 05:52 5hhhhh 6180 ℃

  「啊……」

  我驚呼出聲,塵根在裏面漲動了幾下身子,終於挺住了。打眼一看,見她襟袍下擺處,兩人交接景象淫褻不堪,她鼓白的肉丘緊緊與我腹下貼作一處,稍稍一動,丘下露出一小截莖根,泛著濕濕的水光,大半莖身卻深深埋在了她體內,只感到一股濕滑柔軟的圈裹。

  此時她忽然停身不動,仿若欣賞什麽有趣的物事,唇角含笑,只看著我臉上神情。

  待我喘過氣息,她方微微搖晃了一下胯部,道:「好孩兒……舒服不舒服?嗯?」伸出一隻纖手,輕捏了我下巴一下。

  下體一波舒爽的快感飄搖而至,我「哼」了一聲,心中所想,不由得脫口而出:「好……騷的娘們……」

  她登時眉花眼笑,俯身向前:「往後就讓騷娘天天這般侍侯你,好不好?」

  接著一陣吃吃直笑。下體相連,隨她俯低身子,傳來一陣奇妙的觸感。

  過得一會,她陰戶內開始愈收愈緊,愈緊愈熱,在緊熱中卻保有一種爽滑的快意,似乎還有一絲吸勁在吮吸著塵根,全不似适才的那般松美。

  隨後她又動了起來!

  腹下那膩乎乎的沈重感消失了,隨著她的動作,我整個身子輕輕地飄高了,忽然又落下來,暢快難言的重重一觸,身心又重新如羽毛般越升越高,不知飛向何處。

  漸漸地,她腰身開始亂搖,上半身子妖妖嬈嬈,飄搖欲折,而交接處,卻如魚兒吞餌,欲離難舍,含吐不定,一時間,我仿若置身於西湖上顛簸小舟,無限風光紛杳而來。

  「啊……」

  隨著五彩繽紛的快感襲至,我塵根一線酸意倒竄入體,全身霎時繃得緊了。

  連護法失聲驚喚:「你……可是要泄了?」

  我微一頷首,連護法忙拇指微偏,按緊我胸側一處穴道,另一手扣住我腰間關口,與此同時,底下卻加快了套弄。

  我頓時像是進了神仙一般的境地,塵根一直處於顫顫欲射的顛峰,卻將噴未噴,直到連護法嬌聲一喚,牝中痙攣抽搐,淋出一股溫溫乎乎的淫水,手上也隨即松放,我精關通暢,方猛力噴射。

  連護法軟沈沈地伏在我懷中,牝口兀自一收一放,似在張唇喘息,又似吸吮精華。良久,我身心沈醉在交接後疲倦而滿足的快意之中,兩眼似開欲閉,不知不覺中,想起了許多青陽山的往事。

     ***    ***    ***    ***

  帳口處飛進一隻小蟲,飛了一圈,停在連護法的一瀑黑髮上,連護法身背一動,那小蟲翩然驚走。

  連護法無力地撐起身子,眉間微蹙,四下環看,仿佛剛從一個極遙遠的夢境中醒來,粉白的玉面中泛現一絲蒼老與疲憊,癡擡著的臉上更帶著不可言說的淒容。那一刹那,我心震動,似乎窺見了她不爲人知的另一面,忙將眼兒閉上了。

  「喂……喂!」

  連護法輕推了兩下。

  我睜開眼望她。

  連護法散發遮面,露出一對眸子,若有所思,忽道:「你說,我是不是個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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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鏞:向各位色友拜個早年!

  奇文並世如不語夢裏行舟已自然。***********************************

 

            第二十八章 白鼠惊波

  一瞬间,我心里想笑,但正容相向:「绝对不是!」

  连护法一怔,盯我半晌,仿佛有些失落:「我怎地不是?」

  我道:「那便算你是好了。」

  连护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人老了,便连作『淫妇』也不够资格罢?想当年,侍侯得男子美了,总要骂我几声『小淫妇』的。」

  我奇道:「喂,你若想要我骂你,便直说好了。」

  连护法嗤声一笑,嗔道:「谁要你骂了?难道你们男子的虚情假意我听不出来?」

  我心下愕然:听她的口气,还真是有人骂她小淫妇,她才开心哩!

  她也不理会我发楞,目泛迷茫,痴痴道:「你可不知道,世上最好听的话,最甜美的蜜语,便是美滋滋的几声『小淫妇』了。」

  说着,犹嫌不足,连俏带骂地,甜腻腻唤了两声「小淫妇!小淫妇!」

  随后痴笑不已。

  难道她是天生的淫妇吗?被人肏了,还要讨骂?不知怎地,我适才心灵上被她暗下触动,此刻听她拟声娇唤,心下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說甚么两情相悦,天长地久,那都是屁话!一朝邂逅,彼此相欢,男狂女荡,我恋你体,你贪我貌,『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又岂在朝朝暮暮,两相厌倦?——哈,你说是么?」

  说着,她脸上渐现狂态。

  我不想刺激她,只应道:「你说得对极了!」

  连护法见我毫不反驳,似乎意犹未尽,张唇欲语,转眼却意兴索然,软软叹气,道:「算啦!——你小孩人家不懂的。」

  我想起体内阳毒,有意岔开话题,笑道:「你试了我半日,也不知是否讨我童身的便宜,到底我体内情状如何?何时可采练行功,帮我解毒呀?」

  连护法粉面涨得通红:「哈,你这无赖!瞧你适才一副急色样儿,到底谁讨谁的便宜?哼,还好意思说!我一个清白身子……」

  似乎自己也觉得「清白身子」实在说不上,声音便低了:「……白白喂了狗了。」

  她连气带笑地说完,又羞又恼的,停了片刻,瞅我一眼,似觉恨不解意,顺手便将我一边耳朵高高揪起。

  「呀!呀!开玩笑的,有话好说!」

  我一边哇哇大叫,心下却在自语:「有道是『合体皆为有缘』,女人的身子珍贵。不管你连护法出于何种情由,也不管你的身子是否清白,我都不会忘了你的。」

  「说实话,你练的到底是甚么功法?」

  连护法闹了一阵,停下手问。

  「怎地了?」

  我心下惴惴。

  「我以阴精作引,试着运功,却吸不了你体内阳精。」

  「我不是泄了身子给你么?」

  「那只是寻常水儿,与你的体液一般,毫无意义,我很是奇怪,你功法好似内含吸力,虽是泄身,却是元阳不动。」

  「是么?」

  我心下砰砰直跳,五行术法中,金木水土火,土为居中,土性易增无损,最具就吸收性,这是师尊早已告诉过我的,却不知与此有甚相关?

  「像你这种功法,即便未练过双修功,也能采得女子阴精,吸为己用。旁人要取你元阳,却难上加难,好家伙,我可小看你了!」

  「……」

  我又惊又喜,蓦然想起,当时初与三师嫂交欢,其时对金丹南宗的男女双修大法仅知一鳞半爪,交接后却功力大进,莫非……可是,既是元阳未动,为何三师嫂却能从中获益?

  「咦,你高兴甚么?要知元阳坚守,泄身不损,固是好事。但我却如何帮你疏导解毒?阳毒若被你功法全部吸收,再要化解,这……倒是个天大的难题!」

  「喂——小淫妇!戏弄我还是怎地?说好也是你,说坏也是你!」

  我无辜从云端掉落,不能简单地说是失望,而简直是愤怒了!

  「吵甚么吵?让我好生想一想!」

  我的生机就在连护法紧皱的眉间。一时心潮起伏,想想好不容易成功附身,却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成天提心吊胆的,归根结底,都是那齐管家弄的鬼!不由越想越气,喃喃道:「齐管家,这死王八蛋……」

  「齐管家?我看他也没有更好的解毒办法……哼!『长相思』他本丝毫用不上,却取了带在身边,压根便是存心用它来害人,用心倒也歹毒。」

  忽道:「对了,你中毒多久了?」

  我大眼望她。

  连护法脸上一红:「对不起,我忘了已问过你了!」

  我见她牵牵扯扯、颠三倒四的,估计解毒法子一时半会是想不出了。此时困意袭来,不由大大打了个呵欠,师尊说过,「行道踟躇,举意自然」,枉然愁思竭虑,陷身「求不得」之苦,那又何必?

  连护法讶然望我一眼:「我这里替你发愁,你倒困了?」

  我道:「是,困了便要睡觉,此乃天道,一点也违不得。你若是也想睡,乖乖的躺过来罢!」

  连护法道:「罢了,为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操心,真是不值!我先回了……不过,我想女子阴精对你的阳毒缓解总有助益。我每月须闭阴数次,也不能多来陪你——」

  说着,指了指帐外小菁榻处,掩嘴一笑:「那个小姑娘,你倒不妨……还有呀,你屋里的那些丫鬟……不用我多说了罢?」娇笑声中,她俯身在我脸颊亲了一口,瓢身帐外,拾了玉簪,跃窗去了。

  我怔怔呆了一会,心想:没道理呀,刚才做都跟她做过了,被她这样亲上一小口,居然还会不争气地心跳?

  甩了甩脑门,不去想这些没用的。帐口被连护法离去时掀起了一角,恰好能瞧见小菁的一只白腿,软软的垂落榻侧。我稍移视线,小菁一丝不挂的身子被连护法胡乱扯过的被角遮着,半边雪白肌体露在被外,我心道:「哎呀,可别着凉了!」

  下榻欲替她盖好被儿,近榻一瞧,小菁一张白里透红的脸儿,眼睫下覆,仰面睡得正酣。我伸手探了探她鼻息,热乎乎温绵绵的气息喷在我手上,我心中柔情一荡:「睡得像个婴孩一般,她一点也不知适才我与连护法的胡天胡帝罢?」

  轻手摸着她脸鼻玩了一会,她轻鼾如故,我甚觉有趣,揭起薄被一掀,小菁的玉体浑如又白又胖的大婴儿,无知无觉,白得耀眼。她本就肌体丰满,此时全无遮蔽,更显得肥嫩可口,饱肌生香。连护法适才说自己老了,我还不觉,此刻与小菁两下一比,果然妇人与少女还是有些区别的。

  我细细赏鉴着小菁的裸身,胸中却毫无邪欲,困意拢来,我便将薄被扯过,抱着丰满光溜的小菁,不知不觉中熟睡过去。

     ***    ***    ***    ***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睡梦中听得一声尖叫,猛地睁开眼来。只見小莞正掩着嘴儿,两眼大睁,一脸不知所措的神情。原来天色大亮,已是次日凌晨,小莞推门进屋,发现我与小菁相拥而睡,忍不住一下惊叫出声。

  见我醒来,小莞满脸胀得通红,转身欲逃。她不动还好,她一动,我迷糊中不清缘故,心里一急,窜下榻来,一把将她捉住。

  而我的身子是光的,尘根丑陋,四下乱跳。

  小莞又羞又慌,叫道:「公子……公子!」小身段挣扎不歇,颤抖得厉害。

  我卡着她脖子,道:「噤声!噤声!」

  小莞不知我要干嘛,满面惊恐,挣扎愈烈,一回眼瞧见小菁刚坐起的白花花身子,又是一声尖叫。

  我慌乱中竟忘了拿手掩其口,而是一低头,用唇堵住了她张开的嘴,她支吾片刻,小身子软在我怀里。

  我抱着她娇小的身子,往小菁榻上一丢,小菁此时像是奸情败露的淫妇,忍住惊慌,颤抖着手,帮我按住小莞的身子。小莞在我和小菁的四手忙乱中,动也动不得,小胸脯一起一伏,喘息不定。

  我们六目相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过了片刻,我惊讶地看到,小菁竟去解小莞身上衣襟,小莞急掩胸口,哀求道:「小菁姐……饶……饶了我罢!」

  小菁嘴角颤动,动作依旧不停,只是被小莞身子闪来闪去,毫无进展,小菁一双手兀自茫然地撕扯着小莞衣裳,同时眼圈一红,竟掉下泪来。

  我不知她意欲何为,也伸手助她。一会,扒开小莞的襟口,露出一对比鸡蛋大些儿的小乳。小菁一边含泪将我的手放在小莞的小乳上,一边弓俯着身子,脑袋抵在小莞肩上,身背抽搐,低低地哭出声来。

  我手上沾着小莞硬生生的小乳,与小莞一样,一脸茫然。

  「小莞!小莞!死那去了?也不来帮忙!」

  小萍在隔壁厢房喊着。

  小莞忙骨溜一下翻身下榻,口中应道:「来了,来了!」

  转身看着小菁,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眼儿滑过我脸庞,颊上一红,低着脑袋,冲出门去了。

  我轻捏了一下小菁肩头,也下榻着衣。一会兒,两人收拾停当,看看四下没人,小菁扑进我怀中,仰脸尤带着泪迹:「我……我……」

  我帮她擦泪:「没事,没事!」

  心下想道:「终有一日,我要带小菁离开贾府,到那时,她便不用像现在这般,提心吊胆,忌东怕西的了。」

  两人相依相偎间,忽停屋角「当啷」一声,有东西掉落地面。我与小菁俱都唬了一跳,转身寻视。

  「啊!」

  小菁轻叫:「是大白鼠!」

  「在哪儿?」

  我心下奇怪,小菁的目力不会比我好,怎地我却未瞧见。

  「桌旁的纸堆里……它怎地跑出来了?」

  我凝目一看,果然白纸堆里有两个乌溜溜的小黑点,是它的眼儿。它通体皆白,毛发毫无杂色,藏在白纸堆里,一时倒瞧不出它身子形状。它见我走近,微红的足蹼稍稍颤抖,全身毛发耸动,将跃未跃。

  我离它尚有数尺,它「吱」的一声,折身后跃,抖着一身白毛,沿著桌腿爬上,迅疾钻出窗格,窜到外屋去了。

  我与小菁追出外屋,不见,又跑到外边走廊,四下环顾搜寻。

  「你们在找甚么?」

  小萍闻声探出窗口。

  「大白鼠呀,公子的白鼠跑出笼子了!」

  小菁道。

  「啊,真是的,白鼠不见了!小莞,你发甚么呆!鼠笼被你碰到啦!」

  「哦!」

  小莞慌乱地抬起头,惊眸闪我一眼,随即垂下头去。

  小萍也没理会小莞神情异样,停下手中收拾的活计,一阵风冲出屋子:「向哪跑去了?」

  「没见着。」

  小菁皱眉,惴惴不安地瞥了屋内的小莞一下。

  「嘘——」

  我竖指唇上,示意不得发声,闭目默察片刻,心道:「是了。」

  向园中走去。

  「哈,别装摸作样了!公子,你是听出来的,还是算出来的?」

  小萍语气满是不屑。

  我唇角微笑,也不作答,念想直追白鼠跑动方向,穿过园门,往东首截它去路。小萍两人以为我装神弄鬼,并未跟来,兀自留在院中呼喊寻找。

  我蹲在一株树后,「守株待鼠」,静侯白鼠自投罗网。

  白鼠果然如预料路线向这边跑来,它身子肥硕,跑动的样子一滚一滚,笨笨的,甚是可爱。

  眼看它便要落入我掌握,身后行来数人,脚步杂乱,我暗叫:「糟了!」

  猛扑向前,所幸白鼠停身旁顾,似正盘算逃离路线,一下被我捉定。

  「大公子,果然是你!你……身子大好了?」

  身后来者一人叫道。

  我捧起白鼠,转身张望。但见一行三人,俱着短衣打扮,紧带缠腰,绑腿结束,我却一人也不识。

  「大公子……你……」

  为首那人见我不言不语,神情异样,不禁有些慌乱。

  「龚师傅……你几时回府的?」

  幸好此时小萍跑了过来,远远的,口无遮挡的她张嘴便喊。

  为首那人陪着小心地看我一眼,笑道:「昨宵回府,夜深不便相扰,未及时向大公子请安问好,还望恕罪!」

  「哦」我想起他应是那个赶往贾似道任上报讯的龚护院,缓过神来,问道:「老爷一切可好?」

  「很好。」

  龚护院脸上闪过一丝不安神色:「老爷正在回府途中。」

  「啊!」

  我心下一惊,听说贾似道是个精明厉害的角色,没想到这么快便要见他!

  「大公子,」龚护院向前一步,低声道:「属下有事相告。」

  「那……回屋说话罢。」

  龚护院却未移动脚步,向园中小湖看了一眼,道:「大公子病体初愈,正该园内多多走动,呼吸新鲜阳光空气。」

  「是……是呀。」

  龚护院陪我园中慢走,另两人和小萍识趣,并未跟来。

  「大公子,老爷吩咐,让公子小心饮食汤药,一切待他回府再说。」

  我闻言讶然回望。

  「是的,」龚护院仿佛对我的反应了然于胸,低声道:「老爷早收到传书,知道公子病情已然好转。」

  「哦。」

  我漫声应道,我诧异的不是贾似道知道「我」未死,而是他人未到,却能独下判断,让「我」小心饮食汤药。

  「更有一事……」

  龚护院沉吟片刻,道:「老爷回府途中曾遭妖人围攻,据老爷推测,近日将有仇家寻上门来!」

  说着,他紧盯着我手中白鼠,神情凝重中稍现厉色:「大公子!老爷交待,你身为长子,虽在病中,也应有所担当……有何烦难,可寻棋娘、齐管家商议,必要时,亦可向东府求援!」

  我手中一颤,呆得一呆,见龚护院直直地盯着我,嚅嗫道:「老爷……没伤着么?」

  龚护院道:「当然,有全真道士护卫,妖人并未得逞。」

  我失声道:「全真道士?」

  龚护院道:「是啊,老爷在任上结识全真高道富春子。此番回府,幸有他随行左右。」

  「全真道士……那……那……好极了!」

  近日来,我深居贾府大院,宛如再世为人,此刻咋闻「全真道士」消息,不禁又惊又愤。

  龚护院一笑:「大公子也不必太多担心,老爷让我快马赶回,昨夜我尚未回府,已持书拜上栖霞观,全真道士明日便将来府,甚么仇家找上门,也不足为虑了。只是老爷意下,大公子也应学着临危处世。接待全真高道、筹划护卫一事,要由大公子与齐管家主持。」

  「知……道了,龚师傅,你……先回吧!」

  「一切静候大公子吩咐!」

  龚护院走后,我心潮起伏,怔怔地望着手中的白鼠发呆。

  白鼠的身子肥笨得像只小兔,眼儿不甘地溜溜乱转,总想寻机逃离,身背的白毛忽耸忽贴,蠢蠢欲动,纤细的红爪子微微抓挠,痒着我的掌心。

  良久,我喃喃道:「小白鼠呀小白鼠,我从前像你一般,总被人捉拿追击,毫无反抗之力。从今往后,你且看着罢!到底是别人设笼子捉我,还是我铺陷阱拿人!我都让你瞧个仔细!」

 

            第二十九章 四大奸人

  「齐管家,你是说……把园中夏房打扫出来,让全真群道居住?」

  「是的,老爷曾有意将临湖夏房改建『半闲堂』,专供来府宾客居住,单独用院墙圈围出来,另设后门,恰好通往后边小巷。这样一来,与府内往来,行走便利,角门一关,又互不侵扰。」

  「可是眼下院墙未建,夏房倒处于府中内苑,似乎……似乎不甚妥当。」

  「大公子说得极是,但只要各房将本院院门一关,夏房独处园中,与设墙相围,情形倒也所差无几。只是……这段时日,须得特别关照各房一下!」

  「齐管家果然精明,就照你的意思办罢!」

  「多谢大公子夸奖!」

  我心下嘿嘿冷笑,本来只有夏房合用,但是这样一番话下来,若出了甚么差错,齐管家却脱不了干系。

  夏房清扫完毕,全真道士果然如期前来,高高矮矮十来个人,全是些三流角色,并无我认识的道士在内。招呼接洽间,这批全真道士出奇的和气面善,有个年少道士天真可喜,甚至赢得了我的好感。让我既松了口气,又微觉失望。

  忙了大半日,等安置完全真群道,已是熄烛掩灯时分,龚护院低声道:「大公子,你病体初愈,早些回去歇息罢!这里有我照应,若有事,随时来报。」

  我点点头,故意道:「今日来的全真高道,个个气宇不凡,想来武功道术,俱为上选了。」

  「当然,全真门下无庸手嘛,不过……」

  龚护院环看一眼,四顾无人,悄声道:「大公子,我实说了罢,听说北边有事,栖霞观高手全都去了那儿,今日来府的……嘿嘿,没有几个好手。但领头的顾道士说,他们有个师叔,道力绝高,近日即将回观,届时定会前来施援,故此叫我们不必担心。」

  我心砰砰跳,道:「是吗?那道士的道号称甚么?」

  「云真子!」

  龚护院道:「我暗下打听过,此人乃是全真教近年推行霸道极得力的一个人物,声名远播,道术修为,想来定是极高的——大公子,你……」

  感觉自己眼角在痒,我急忙掉头,叫道:「齐管家!」

  齐管家一边擦汗,一边跑近,道:「是!」

  「你也早些歇了罢。」

  我喉间有些淤塞,声音也是哑哑的。

  「大公子,」

  齐管家温厚的笑容看上去怎么都带点狡猾:「让属下送你回屋吧!」

  「不用了,几步路,我举步就到。」

     ***    ***    ***    ***

  一走入暗处,我眼圈一热,视线模糊,眼眶重得很,但我的眼睛竭力睁得更大,那滴泪逗留许久,终于没有落下,就在我眼内被风吹干了。是的,是的!我不能总是个哭泣的孩子。师尊,即便是你,也不能再看到我落泪了!

  一直以来,我或许在逃避,逃避那些我所不能做到的。但是,今天,我听到了那个名字,仅仅是听到他的名字,我心里就那么确定:我要杀他!

  复仇,对一个孩子而言,也许只是个幻想或冲动,但是对心智渐已成熟的人来说,只需要一次机会。

  是的,一个刹那的、简单的机会,我会毫不犹豫地刺穿那个身体。这跟我武功道术的高低又有甚么关系呢?即便使用卑劣的手段又有甚么关系呢,我会下手的!

  我看到前方有个摇摇晃晃的被拉长的影子,它是我披着的这个身体的投影,这个身体不是我的,躯体里面住的人也不再是原来的我了。

  我仿佛消失了……但我还在的!眼下这个正转动念头的不就是我吗?

  我脚步轻快地,无须多想就找到了它自己的目的地,我伸手推开了连护法的门。

     ***    ***    ***    ***

  又一天在平静中度过。

  贾府的仇敌到底是甚么人?

  小茵与四姨娘的死,若说不是齐管家干的,那么凶手便是这个贾府「仇敌」了。但既为宿仇,对贾府应是很了解,为甚要杀贾府一个小小丫鬟和早已失宠的姨娘呢?之后几日又不见动静?

  「再过两日,或许就是明日,老爷就该到府了!」

  龚护院微吐了口气,虽然那位全真「云真高道」还没到,不过,肩上的重任就要交卸了,他看上去明显轻松了许多。

  「老爷这次回来后,也许要升官了。」

  他开始说起别的事。

  我点点头,望着辽阔的高空,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现在实际上已是秋天了。

  「现在是月初罢,太老爷的忌日是哪一天?」

  我忽然想起东府的事。

  「后天,或许老爷赶得及。」

  「是啊——嗯,龚师傅,外头风大,我先回屋了。」

  「大公子慢走!」

  这几日下来,龚护院愈发对我恭敬了。

  回到住处,我径往内屋。小菁随即跟了进来,问道:「公子还是不去大屋用膳吗?」

  我点了点头。小菁似乎知道近日府中有事,问过一声后,也不再多嘴,正欲悄悄退下,去帮忙准备晚膳。

  我猛的一眼照见一个影子,急忙闭眼,尖声叫道:「是谁把这面铜镜搬进来的!」

  「怎么啦?前阵子你在病中,刘郎中让撤了去,如今你病好了,是我和小萍重新移回原位的。」

  「拿出去,拿出去!」

  我气喘吁吁,竭力压下胸中起伏:「我须眉男儿,照甚么镜子?」

  小萍听声也跑过来了,与小菁一道,两人疑惑地撤去了镜子。

  适才那一眼还留有淡淡的影子在脑海中,我心下砰砰直跳:「好险!」

  附体术最后一环,有一门相关的道法,称「意像大法」。可凭借心中意念,存想原来肉身的面容模样,积久日深,潜移默化,慢慢将新肉身变回原样。皆因自己的形状模样,十分熟悉,无时无刻都停留心中,天长日久之下,一种人人生来便具有的念力会生发作用,改变形貌,这也是相同地域的人形貌举止相似的缘故,而世间传闻的「夫妻相」也出于此。

  比起寻常人,身具功法的人念力更强,「意像大法」便是凭借此点,始能称效。有些道力绝高者,念力操控自如,瞬间改变形貌也是可能的,只不过,那样一来,便成了道门中的「变化」之术,已是另一门术法了。变化术要维持新的容貌,须得损耗念力支撑,终不如日积月累而功成的「意像大法」一劳永逸。

  但是,施展「意像大法」期间,若照见自身新的面容,不免干扰本我存想,功效就要大打折扣了,更有甚者,心中所念的自己面目紊乱,则有毁容之险。

  因此上,我偶然照见铜镜,所受的惊吓非小,老半天心下兀自不平伏,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往后可得千万留神!——哼!我终究是要离开贾府的!以原来面目重会同门!眼下……眼下……

  我只不过要借用这个身子做一些事罢了!

  虽是这般自我安慰,但我心底下却有股自己深知的无奈,困身于陌生男子之体,周身一切,既非我所有,更非我所欲。那么,我还会是我么?长此以往,原来的我终究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成为他人眼中的「贾大公子」吧?

  恐怕这才是我真正的恐惧吧?所以我才分外珍惜「意像大法」这唯一的回归原我之途?而我这般急迫地立意杀人报仇,是不是也因内心深处想证明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呢?

  我两眼直直平视,眉间手心俱冒着丝丝凉意,在蓄意杀人的日子里,我的一举一动都冷静而有条不紊,脑海却压不住许多混乱的胡思乱想,这正是道心不安的迹象。

  师尊曾谆谆告诫:修道者重练心。即便他人对我行无耻,我亦不可报之以卑劣,否则,道心不安,不得升清明大境界。

  可是,道心不安又怎样?不得升清明大境界又怎样?我几乎是对隐约浮现于脑际的师尊影像发出了一声冷笑,从怀中掏出了向连护法讨要来的药丸,置于掌心,此刻,我只担心的是,这颗小小药丸,真的能对付道力高强如云真子那样的高手么?

     ***    ***    ***    ***

  晚膳过后,天降小雨。

  「小白,咱们出去走走!」

  我把小白鼠置于肩侧小菁特意缝制的网袋中。

  「公子,下雨了,往哪去?」

  小菁急步过来劝阻。

  我含笑回望,小菁被我眼中的神光惊退半步。我微微一笑,脑际忽然闪过一道恶念,搂着小菁丰盈的腰肢,就势拖入雨中。

  「呀!」

  小菁又惊又笑,低着脑袋两脚乱跳:「公子你作甚么呀?害的人身上都淋湿啦!」

  几日里未与她胡闹,陡然间这般持体亲近,小菁眸底的那点羞光,既微含怨嗔,亦有撒娇讨好之意,而举止中的那份夸张,又似在掩饰着两人的隔阂。

  我心中暗道:「亏我以冷静深沉自许,这几日还是生硬得太过幼稚可笑了,不能做到不露痕迹、不动声色啊。」

  当下嘻嘻一笑,丢开小菁,漫歌长咏,踏雨而行。「阑风伏雨秋纷纷,四海八荒同一云。去马来牛不复辨,浊泾清渭何当分!」

  此时雨下得又密了些,如雾如织,一路行去,浑如步入混沌异界,我心胸间的一点豪气,渐渐聚拢枝蔓,装点步伐。

  「唉——公子又来了!」

  「小菁!」

  小萍幸灾乐祸,从窗探头:「回头你又该被骂了!」

  我也不理会两人,穿出院门,依稀在雨幕中辨出了那个亭子,在亭边等候一时,便见矮胖子从土中出头。雨水纷纷,却沿他大光脑门、宽肩旁落,他全身分毫未湿,这也没甚么了不起,我只要运功,也能做到。

  「矮胖子,昨日的事,该给我个解释了吧?」

  「来!」

  矮胖子只叫了半声,转瞬又没入地面,我忙跟着从他没身处跃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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