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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恶NEXT的人类说要与NEXT合作，简直就是……与狐谋皮。”红眼睛的青年站在钟楼顶部俯瞰着整座地上城，“克莉姆小姐，这就是你告诉我的审时度势？”

“别太得意了小少爷。”每当克莉姆叫出这个称谓的时候，布鲁克斯总会不高兴地皱起眉头，他心知肚明那可不是什么恭顺的敬称，说穿着只是个讽刺的称呼罢了。克莉姆用力踏下脚下的方砖，呵呵笑了两声，扭头对布鲁克斯说道，“罗德安古他是个怎么样的人跟我们无关……至少现在是无关的。哦，我可一直都没告诉过你，你心爱的H01，也是经他之手改造的。如果你对H01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以后可以自己去找他……”

布鲁克斯走上前站在克莉姆身后伸出还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嘴。

“克莉姆小姐，言多必失也是你教我的，你自己不会忘了吧。”

克莉姆伸手狠狠捏住了年轻人的手指，嘲笑般地轻声说道：“真是个有记性的好孩子，”她指了指脚下巨大的钟，“据说地上城建好的时候这钟楼就一直在这里了，我真高兴我有机会能看到它停下的那一天。”

其实布鲁克斯是个没什么理想的人，也没什么目标，只是觉得目前过的生活还很舒适安逸，就习惯性地不想改变。如果说得温情一点，他是因为被组织里的人捡回来养大的，所以暂时还会帮助他们。

算是还一点恩情。

虽然说到底，这个组织也并没有优待过他。

乌洛波洛斯。

挨饿挨鞭子是家常便饭，有时大人们出去干点什么不干净的勾当也总会把他带在身边胁迫他成为从犯，失忆的他也没有别的去处，便索性咬牙在组织里活了下来。

反正也见惯了残暴凶狠，见惯了绑架诱拐甚至杀人。习惯了，就跟喝水呼吸一样没什么区别。

不觉得特别坏，不过反过来也没觉得那些都是好事。

唯一让布鲁克斯感觉还不错的就是组织里的家伙们仁慈地让他在地下室里养了一只大兔子。虽然一开始拎回来的时候只有普通的猫那么大，可养着养着居然就长成了大象一样的体格——不过所谓的猫与大象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布鲁克斯自己对这些都没有概念，他没花过什么心思去翻阅那些无趣的图鉴什么的，只是随自己高兴地偶尔去组织的地下书库里看点别人不经常看的书而已。

十九岁的时候他又带回来一个失忆的家伙，全身皮肤被严重烧伤，内脏似乎原本就有损伤。正好组织里说需要一个人体改造的试验品，他就让他们带走了那家伙。

后来他把改造人跟兔子都养在地下室，改造人整天无所事事，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喂那只仿佛永远都吃不饱的大兔子。

“下午我要去跟罗德安古碰头，那么可以麻烦你去一趟监狱吗，小少爷？”

看得出克莉姆是想亲自过去的，不过比起去见那个红鼻子的糟心家伙，至少去监狱还能见到——嗯，见到熟人。

当布鲁克斯开车到达监狱的时候，他要接的人早就等在了门口。见到接他的车来了，那个人先是神情倨傲地伸手理了理衣襟，接着走到车前抬脚就要踹向车的前盖。

“杰克先生，车踢坏了就只能靠两条腿走回去了。”布鲁克斯慢悠悠地解了安全带从车里下来，扶着车门不冷不热地说道。

“怎么这么慢？克莉姆呢？”杰克不满地瞥了布鲁克斯一眼，绕过他走到车后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为了来接您，我特地回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毕竟是把我养大的人，对您我可不能太失礼。”布鲁克斯也坐回车里，慢条斯理地扣好安全带，“克莉姆小姐去接新成员了。先回去？还是先去晃一圈？”

杰克一副大爷模样地大开双臂靠在车座上，撅着嘴巴像是在认真思考布鲁克斯的问题，接着他嘿地笑了一声，忽然凑过来揪紧了青年的头发，以一副不爽的语气说道：“小子，越来越讨人厌了。我们去找个人玩玩儿吧。”

“反正原本杰克先生就很讨厌我。”头皮被抓得发痛的布鲁克斯依旧面无表情，他伸手抓着杰克的手腕扯开他的手，随便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接着便踩下了油门。

自我为中心的人通常都很讨厌其他自我中心的人，高傲的人也很讨厌其他高傲的人。人以群分在这种情况下可不顶用，这种人聚集在一起，只会两看两相厌。

杰克说的找个人玩玩儿——布鲁克斯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翘着二腿的男人——大概就是说要报复那个人。六年前杰克因为多项指控被捕，但其中大部分指控因为证据不足而无法成立，其他罪行零零总总加起来也就七年不到。

“等我出狱了再找你们聚聚。”杰克入狱前是说过这么一句话。

组织里的人都知道杰克睚眦必报的个性，于是都很有默契没有寻仇。而这六年里，整个组织渐渐转入地下，虽然其间也做过不少事，但除了虫群有明显证据指向他们之外，其他的犯罪都找不到证据来证明是他们所为。

“监狱里也很有趣，等我玩够了再回去。”探监的时候杰克倒是一副很悠闲的模样，似乎也不急着出狱。反正如果他想出狱的话，即便刑期未满，组织也会倾尽人力帮他越狱。

这个时候还是工作日的工作时间，多数人都还在上班。布鲁克斯照着杰克的意思将车停在了距离防卫所只有一条街的一栋公寓楼前，杰克下了车，却又被布鲁克斯叫住。年轻人拿了一顶帽子从车窗递了出去，杰克又笑了起来，伸手接过了帽子。

他没有进去那栋公寓楼，而是转身走进隔壁的司法局里。

进去时他并没有戴帽子，出来的时候那顶帽子倒是好好地扣在他脑袋上。前后大概不过两三分钟的样子，杰克上车之后司法局里还很平静。

布鲁克斯握着排挡杆冲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踩下油门。

“这家伙真不错。”杰克握着手里那把刚刚被藏在帽子交给他的消音枪将枪口对准了布鲁克斯，扣下扳机，“不过可惜了只有一发子弹。”

“最后一发子弹是特地为杰克先生您留下的。”

“我啊，最讨厌那种把什么事都想得很周全的人了。”杰克把枪放到身侧，“哦，你的这车要报废了。”

“我的车昨天才打过蜡停在车库里。反正这不是我的车，我也不心疼。”布鲁克斯说着笑了起来。

“哦？那这车是谁的？”

“谁知道，向不认识的路人借的。来监狱接人怎么能开自己的车过来。”不知道车主报警没，当然，前提是那个被绑住手脚嘴上还贴了胶带的车主首先得从挂着“暂停使用”牌子的洗手间里逃出来。

“所以才说我最讨厌像你这种把什么事都想得很周全的人。”杰克说着将帽子扣到自己脸上打起盹儿来。

乌洛波洛斯的总部就在休特尔比尔特市曾经的标志性建筑“正义之塔”里。不过因为城市已经没落，整个城市布局经过重新设计大规模重建，这座外观华丽却没有什么实质作用的塔最终被移到了城市北部，之后就再也没有受过任何关注。

然而大概没有人会想过，乌洛波洛斯居然会以这里作为总部。

开即将开入北部时布鲁克斯便让杰克下车，他将车随便停在一处不显眼的建筑背街，戴了墨镜领着还戴着帽子的杰克往正义之塔走去。

北部是这座荒凉城市最最荒凉的地方，几乎看不到任何高大建筑，仅有的几排低矮民居也是提供给那些有地上城居住资格却没有固定工作的贫穷NEXT。他们家人大多都已经不在了，再继续认命苦干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便也只是随便找点不入流的兼职干着，虫豸一样地活着。

这里没有超市没有酒吧也没有警察，时常会有斗殴发生，却从未有人管过，混乱得仿佛不属于地上城。

“也只有你们才能忍受这种无趣的地方。”杰克打了个哈欠不满地抱怨道。

“反正再过不久，杰克先生就能按照您的喜好随意设计这座城市了。”布鲁克斯耸了耸肩拉了拉手套，“不是很有趣吗？等待这种有趣发生……不是更有趣吗？”

穿过那片混乱街区时，正好有几个跟布鲁克斯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站在光秃秃的路灯底下抽着烟。他们看见是布鲁克斯，便叼着烟围了上去。

“哟小少爷，好久不见了。”其中一个左颊上有伤疤的灰发青年坏笑着同他打着招呼，“这是你朋友？”他说着，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杰克。

“他脾气不好，你们可别惹他。”布鲁克斯真真假假地说着，手伸进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递了过去。

“喂喂！”杰克见状伸手拍开了布鲁克斯的手，“我是这么教育你的吗？”

布鲁克斯倒是无所谓地揉了揉被拍疼的手背，扭头耐心地对杰克解释道：“有时候会担心踩死虫子会弄脏自己的鞋，所以就给它们好吃好喝让它们乖乖的。就是这样。”

“我不喜欢虫子。”杰克撇了撇嘴，“所以你们那些玩意儿我才从来不管。”

“喂小少爷，你说谁是虫子？”以前从来没听过这些话的青年一时气急，一把扔了烟围过来就要揪住布鲁克斯的衣领，“小子，不要以为叫你一句少爷你就能给我们摆架子！乖一点，听到……唔！”

灰发青年的手还没有碰到布鲁克斯，反倒就被他捏住脖子用膝盖狠狠顶中了肚子。青年闷哼着后退了两步，还没来得及反击就又被布鲁克斯揪住了头发脸朝下地一把按到了地上。

“真抱歉，我不太喜欢有东西碰到我。”布鲁克斯说着，半跪下去更加用力地揪紧了青年的灰色短发，拉起他的脑袋又狠狠朝地面砸去，“尤其是虫子。”

另外几个人从为见过的布鲁克斯动手，今天居然一动手就这么狠，一时骇住都不敢动弹。

“其实我也不喜欢虫子，不过既然算是工作，那我就不会敷衍。”布鲁克斯松手缓缓起身，另一只手里还捏着那几张钞票，他想了想，又将它们塞回了口袋里。

途中这一点点小意外丝毫没给杰克带去任何乐趣，直到进去了正义之塔他也依旧臭着一张脸。克莉姆还没跟罗德安古接洽完毕，出来接杰克的是克莉姆的手下汉斯·切克曼。

把麻烦的杰克扔给了汉斯，布鲁克斯一把扯下领带走进自己的房间，脱了外套，解了袖扣，抬眼看了一下时间，又出了房间朝地下室走去。

这个时候兔子果然又睡着了。它嘴边拿圈白得太让人讨厌的毛上还沾了一点红色的血。刚喂食完的H01手上也还沾着一点鲜冷的血，见布鲁克斯走进来了，正要去洗澡的他便又只好站在那里等着他的指示。

“讨厌的家伙接回来了。”布鲁克斯耸着肩只说了这么一句，他解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走过去亲了亲H01的脸颊咬着他的耳垂说道，“一起洗澡吧。”

H01没有说话，反正他就算出声反对布鲁克斯也一样会跟着他进去浴室。

何况，他根本就不会反抗布鲁克斯的任何话。

两个人在没有镜子的浴室里，热水的水温也不算太热，淋在身上还有点微妙的寒意。布鲁克斯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抓着只脱了上衣的H01将他推到墙上，凑过去吻他。H01有些犹豫，伸出手迟疑了半天最后还是保住了布鲁克斯的脖子——年轻人很讨厌有人碰他的背，尤其是在他没有穿上衣露出了背上的那些旧伤疤的时候。

H01身上带着点腥味，大概是刚才给兔子喂食的时候沾上的。

“今天是怎么了？太久没在浴室里做过了吗？”布鲁克斯捏住似乎不太专心的H01的下巴，低头不太高兴地咬住了他的喉结。

H01仰起头在渐渐起了水雾的浴室里喘息起来，伸手抚摸上布鲁克斯的胯骨。

“不是不喜欢主动的家伙吗？”

“今天给你特权……”布鲁克斯舔着H01嘴唇，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耻骨上，低声笑道，“你今天是想在上面还是在下面？”

H01吻住布鲁克斯的嘴唇，没有回答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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